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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想了想,连连点头道:“不错,某也是这样想的。一个普通乡民,哪里会有这种本事!”
“不论如何,让房州的探子都撤回来吧!陛下正在气头上,这种时候万不可轻举妄动!”武三思说道。
武承嗣一脸不甘心,但看看武三思脸上血迹,耳边回响起皇帝严厉警告,还是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你说二张小儿命人袭击九梁山,究竟想干什么?逼李显现身?我记得你说过,二张小儿可是想迎回李显,来个引狼入室,然后他们作壁上观,坐看李武争斗。”武承嗣满脑子问号。
武三思紧锁眉头,摇摇头:“这也是愚弟想不明白之处,二张派人袭击九梁山,毫无道理!况且又将孙其平和周禛二人牵扯在内,最后牵连到你我身上。此事怎么看,都透露一股怪异。”
两位武王爷各自拧眉沉思。
安静了会,武三思忽地道:“兄长说,此事一出,哪方势力最受益?最乐见其成?”
武承嗣冷笑道:“还用说,肯定是李显和李旦,还有那些冥顽不灵的所谓‘唐臣’!”
愣了下,武承嗣拔高嗓门道:“你的意思,这件事是李家人在背后搞鬼?”
武三思竖起指头放到嘴唇上,示意他噤声,沉声道:“若我所料不错,这恐怕是李氏的一石二鸟之计!借袭击一事,触怒皇帝,以此打压二张和你我!”
武承嗣怒眼圆睁,压低声道:“李显被幽禁是个废人,此事定然是李旦的手笔!这李小八可是个笑里藏刀的家伙!”
武三思皱眉想了会,总觉得这番谋划不像是李旦在背后主使。
李旦的确颇有心计,但性子软绵,擅长绵里藏针,像这种令人措手不及的主动出击,倒是极为少见。
可是想来想去,除了李旦似乎也再无第二个人有此能耐。
武三思只觉思虑繁重,摇摇头道:“现在,也只能吃下这个暗亏,先想办法挽回圣心再说。”
武承嗣咬牙恶狠狠地道:“李小八敢在背后玩阴的,将来本王一定饶不了他!”
气恼了一阵,武承嗣又问道:“贤弟,你说皇帝把李显的藏身之地公之于众,是何目的?”
武三思微微一笑,捋了捋修剪精致的髯须,说道:“李显下落不明,朝臣们不得心安,皇帝此刻公开李显幽禁之地,一来是为了安稳朝堂,二来,也是警告二张和你我,不得再打李显的主意!这三来。。。。皇帝心中,对于立储之事,恐怕是有了想法!”
武承嗣顿时来了精神,紧张兮兮地道:“皇帝有意召回李显?”
武三思眯眼,神情略显凝重:“确有这层意思,但尚未拿定主意。”
武承嗣鼓涨双眼,浑身气得发抖:“糊涂!皇帝糊涂啊!好不容易得来的武周天下,难不成还要让一个姓李的人当回太子?唐改周,周又改唐?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武三思安抚道:“兄长莫急,皇帝心中依然摇摆不定,否则也就不只是公开李显藏身之地,而是直接下诏让其返回神都了。事情未定之前,我们依然还有机会。”
武承嗣深深吸口气,才压住胸膛翻涌的情绪波动,握住武三思的手,满面诚恳地低声道:“某自知智计不如你,储君之位,还要靠你多多替为兄谋算。倘若有朝一日我能得登大宝,定不相负,你我兄弟当共治天下!”
武三思也握紧他的手,神情谦恭地说道:“兄长放心,这是我武氏真正问鼎江山的机会,愚弟一定肝脑涂地,为兄长鞍前马后效死命!”
武承嗣嘴皮子哆嗦了一下,感动的连连低呼:“某有贤弟相助,何愁武氏大业不成!”
武三思谦逊的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背,转头朝车窗外望去,微凝的目光深若幽潭,让人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冬夜下的神都城,大部分的坊市已是漆黑一片,几座望楼顶闪烁火光,天街大道上不时有卫府兵马巡城而过,明义坊里还在传出美妙的曲乐靡靡之声。。。。。。
第九十章 李小八
数日后,一个劲爆的消息点燃朝堂舆论。
庐陵王李显,被幽禁在房州,竹山县境内的九梁山黄枫谷里!
更让朝臣们瞠目结舌的是,此消息竟然是从皇帝陛下金口中说出。
要知道,当初皇帝对于庐陵王的幽禁之地可是讳莫如深,严防死守,严禁任何人打探,朝堂上更是无人敢公开谈论。
而现在,皇帝竟然将此消息公之于众,并且宣称庐陵王一切安好。
其中用意,着实耐人寻味,值得细细品之!
离开神都十二年之久的庐陵王,再度公开出现在朝廷视野里,这代表着怎样的一个讯号?
心念李唐的朝臣们奔走相告,更多的武氏附庸却是噤若寒蝉,私底下偷偷聚在一起紧急闭门磋商。
以魏王、梁王为首的武氏宗亲,对此事反应平平,不作任何表态。
而就在朝野议论纷纷之时,另一个消息的爆出同样令人惊掉大牙。
恒国公张易之、邺国公张昌宗,竟然在徽猷殿受到武皇当面呵责,兄弟俩罚俸一年不说,张易之还被免去职事,张昌宗连降三级!
这可是一件天大的稀罕事。
谁不知道,自二张进宫,那是备受武皇宠爱,成日里五郎六郎的叫着,无比亲昵。
这次却不知道是何原因,竟然触怒龙颜,惹得皇帝降旨责罚。
这点处罚实际上不痛不痒,但对于如日中天,进出宫禁比逛自家后花园还方便的二张来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那些不愿趋炎附势,受到二张排挤打压的官员们,得到此消息后纷纷为之一振,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帝陛下还没有被二张妖人彻底蒙蔽了心智,大周朝的未来还是有希望的啊!
神都,临近天街大道,位于洛水河南岸的积善坊,皇嗣李旦的宅院坐落于此。
这座宅院还是李旦登基之前,当豫王时的潜邸旧居,始建于显庆二年(657)年,至今已有近四十年历史。
起初这座宅子挂的是豫王府的牌匾,后来李旦被废迁出太初宫,回老宅居住,顶着一个皇嗣的空头名号,连正式的王爵封号也没有。
所以豫王府的匾额摘下后,竟然不知道该挂什么,只能空着。
单从外表看,这座无名无号透出一股腐朽暮气的老宅,任谁都想不到,里面竟然住着一窝龙子龙孙。
大宅后院,有一片百十平呈葫芦状的小湖,时值深冬,湖面结起一层薄冰,空气中弥漫白白雾气,湖畔几棵光秃秃的柳树,孤寂的屹立在寒风里,稀松的干柳枝无力地垂向水面。
距离湖边不远有一片菜地,坑坑洼洼有耕种过的痕迹,几块破裂的石砖在菜地正中铺出一股小路,小路一头通向一间泥瓦房,几把锄头和犁耙斜靠在土墙边。
布满裂纹的木门虚掩着,透过缝隙,可以瞧见屋内一名身穿粗布麻衫,外套一身灰扑扑旧袄褂,三十几岁模样的白胖男子,手里攥着几枚黑白棋子,来回走动着,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屋内有一张矮桌和几个草团子,还有一张铺着旧褥垫子的床榻,墙角堆着一摞簸箕和蔑筐,扔着几把柴刀。
矮桌上摆放棋盘,棋盘上黑白棋子厮杀惨烈。
白胖男子思索一阵,落下一枚白子,走两步琢磨一会,又落下一枚黑子,脸上不时露出笑容,自己跟自己对弈倒也乐趣无穷。
李隆基提着袍服兴冲冲地从远处石子小路跑来,小心踩踏着那些碎裂石砖,从泥土和雪块混杂的田地间穿过。
石砖湿滑又不稳当,李隆基脚下一滑一只脚踩进泥地里,弄得鞋子上满是泥雪,脚上又湿又冷,连袍服下摆都沾上些黄泥浆。
李隆基恼火的骂了声,“咯吱”推开屋门,抱怨道:“冬日时节,又不能翻耕土地,父亲为何来此?”
李旦正摆弄着棋盘,回头笑呵呵地道:“习惯了,每日不来此坐坐,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李隆基不满的诉苦道:“冬官几次派人来说,要拨一笔款子修葺房舍,要是父亲答应就好了,还能让他们顺便在外面铺一条路。还有,这座老宅年头太久,好几间屋子漏雨透风,二兄成义、四弟隆范住的那两间,甚至连大梁都裂开,哪里还敢住人!父亲应该跟朝廷要一笔钱,再让冬官派人把宅子好好翻修一遍。”
李旦捻着一颗黑子落下,仍旧笑呵呵地道:“朝廷也不容易,河北战事正值紧要关头,花钱如流水,咱们就不要再给朝廷添麻烦了,忍忍吧,让成义和隆范另找屋子居住就行。这么大宅子,总不会连一间能住的屋子都没有。”
李隆基无奈苦笑了下,府里其实也还积蓄着一些钱,可是李旦不点头,他也不敢随意挪动。
“这是孩儿得到的最新情况,请父亲过目。”李隆基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一脸喜庆兴奋的递过去。
李旦将棋子放回棋盒,接过书信拆开,细细阅览起来。
“唔~~”
出乎李隆基意料的是,李旦看完非但没有半点高兴劲,反而是皱起眉头神情凝重。
“张氏兄弟受罚,魏王梁王遭斥,父亲难道不高兴吗?”李隆基愕然道。
李旦将书信扔进炉子里,待信纸燃尽化作飞灰,看着他反问道:“九梁山的事,你觉得究竟是何人在背后出谋划策?”
李隆基想了想道:“伯父一家被囚黄枫谷,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应该不会是伯父所为。而且连张彦起都没查到九梁山的秘密,竹山县令巴叔言就更不可能会知道了。”
李旦微微笑道:“所以,庐陵王身边,另有高人相助!你觉得会是谁?”
李隆基剑眉蹙起,“莫非是李多祚将军?不过李多祚将军不能公开露面,应该不会是他。陈伯玉。。。。听说也早已离开房州去往河北,还会是谁呢?”
忽地,李隆基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不由得让他惊讶出声:“难道是他?”
李旦笑道:“三郎想到了谁?”
李隆基忙道:“父亲可还记得曹悍这个名字?孩儿回来时说起过。”
李旦回想了下,点头道:“为父想起来了,相助你搭救陈伯玉的那名竹山义士?听你说身手不凡,甚至让你起了爱才之心,想收为己用。”
李隆基笑道:“曹悍勇武,连程伯献和猛叔都佩服他的武艺。更重要的是,孩儿觉得曹悍不似一般的勇夫,此人行事虽然大大咧咧,却不乏心计,颇有头脑,称得上智勇双全!
另外,曹悍和竹山县令巴叔言素有仇怨,陈子昂一走,曹悍在竹山没了靠山,巴叔言势必会对付他。孩儿猜测,此事会不会是曹悍设计所为?”
第九十一章 小八和令月
李旦捏着一颗白子把玩,笑道:“那曹悍怎会知道九梁山的秘密?”
李隆基摊手道:“这也是孩儿的不解之处。陈伯玉乃忠信之人,即便曹悍对他有救命之恩,如此重要的秘密想必他也不会透露。莫非,是曹悍自己发觉的?”
李旦落下白子,又捻起一颗黑子,想了想道:“再派夏龙去一趟房州,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打探清楚。”
“孩儿知道了。”
李隆基站在一旁看李旦一手执黑一手执白,紧盯棋盘皱眉不语,忍不住问道:“不管怎么说,二张和武氏因为此事受罚,父亲应该高兴才是,为何孩儿觉得父亲反而愁容满面?”
李旦看了眼他,放下棋子叹气道:“三郎,我问你,如果你是魏王或梁王,你觉得此事幕后主使是谁?”
李隆基稍一思索,正色道:“是父亲!”
李旦苦笑道:“不错,正是为父。二张邀宠献媚之奸佞,其实不足为惧,为父所虑者,乃是武氏!此事一出,魏王和梁王必定认为是我在背后动手脚,将矛头对准我。此二王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之辈,被他们惦挂上,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李隆基剑眉一皱俊脸泛起怒容:“依孩儿看,父亲无需惧怕武氏诸王!如今伯父一家被囚,李氏宗亲里只有父亲能站出来挑大梁,再加上群臣的支持,若是武承嗣和武三思因此记恨父亲,不妨就跟他们斗一斗!”
李旦白胖的脸无奈笑了笑:“你啊,少年人意气之言!且不说为父而今连王爵都没有,无职无权无钱无人,拿什么跟他们斗?何况,圣人的意思很明显,李武子孙可以争,但不可以斗,更忌讳生死相斗!
这次的事,把隆武堂的高手牵扯在内,才是最让圣人恼怒的地方。放心吧,武承嗣和武三思经此教训,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有大动作。等过段时间,他们就会查清事情原委,到时候也就不会把账算在为父头上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