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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夜头上簪的花又换了,这段时间她换得越发频繁。
张闻风叹息道:“可惜我回不去了。”
凭他自己的本事,一两百年内都不大可能,两百年后再回去有甚么意思?
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抛诸脑后,道:“按我目前的淬炼进度,大约在十二月中旬,可以将体内的鬼气炼化掉。”
用莫夜教的法子淬炼鬼气,可以一举两得。
既能利用鬼气的阴寒淬炼身躯,又能提升修为夯实经脉元炁。
花三个月时间让他安静从容不受打扰闭关一次,对他今后的修行大有好处。
莫夜掏出一堆新鲜果子、干粮、肉脯和清水等,道:“你师姐给你的。她骑着驴子到过附近五十里,假装转了一圈回去了。”
收起物品,张闻风从纳物空间取出一本册子,是第一次逛州城坊市街铺子,莫夜买下又给他的《悬河泻水经》。
这些日子空闲时候,他将纳物空间的书籍全部翻遍。
这本莫夜当初说是那家铺子最值钱的残破古籍,他翻阅好几遍,看不出缺页漏字的古籍哪里值钱?他即使不懂水法,好坏还是能分辨。
与莫夜关系相处熟悉了,请教也就理所当然。
莫夜接过古籍随意翻了翻,道:“这本古籍用了隔断法术,你按‘一、二、四、六、七’重复摘字抄录,页码也按这个规律寻找。所有缺损的文字和页码,是法术没有保护年长月久造成,即使法术在灵气潮落期间慢慢失效了,也能看出些许端倪。”
张闻风用灵眼术仔细翻阅,果然看出细微差别。
古人为了给秘笈寻找有缘人,真是挖空心思,连前世的数列都不觉用上,他又学到一招。
莫夜提醒道:“那一剑噼山的威势和剑意,青铜灯小天地能够演化的次数不多,你花时间揣摩一二。你师姐对外宣称,你在闭关修炼一门厉害剑术。”
在隔绝外界的小天地内,她能够挑拣着多说几句。
张闻风抱书拱手不言谢,示意他听懂了,走去大殿抄录功法秘笈。
不到半个时辰,一部全新的《悬河泻水经》抄录完成。
从头仔细翻阅一遍,经文深奥玄妙,是一门难得的水行攻击防御一体的秘法。
他用不上,可以将秘法留在仙灵观地下密室,岳安言他们那些水行的修士有福了,但是至少要等到渐微境才能修炼。
收起笔墨书卷,张闻风闭目端坐蒲团上,按惯例先默念经文静心,然后回味大剑修从天外噼来的那一道恢宏剑光,印象仍然深刻,慢慢揣摩其中剑气、剑意、剑势。
莫夜难得出言指点他的具体修炼,既然点明让他花时间学习那一剑,证明莫夜认可那一剑里蕴含的剑道,对他有所裨益。
不管是法术还是剑术,要合适自己才能学习,不合适的学了反而有弊端。
他对于用剑自认较有天赋,很快便沉浸其中。
身上不时有微弱剑气聚合消散,放在地上的枣木剑在剑鞘中偶尔发出震颤嗡鸣。
守愼瓶内的桃木小剑倾斜着微微沉浮,却又不敢惊扰盘踞正中的石俑大爷。
气机牵引,剑意共鸣。
第296章 弥补
初冬暖阳天气,二师兄领着部分学徒,在开垦的麦田里拔除随麦苗长出的杂草。
前几天将那十六株多长了两个月的灵稻收割,种子分两处妥善保管,地里的菽豆、地豆全部收获归仓,芸薹、萝服长出了绿油油的小苗,日子充实而忙碌。
二师兄打理道观别院、田间山头繁琐事务,车轮子一样整天不见停过。
他其实喜欢操办看似繁忙牵扯精力的大小琐事。
他乐在其中,看着道观收获日益增多,大部分学徒朝气蓬勃,他心境点滴进益。
水潭边灵气越发充沛,他每天在夜里安静待在竹楼修炼两个时辰。
不知不觉的,心境和修为已经趋于圆满。
他打算十一月中旬一鼓作气冲击渐微境。
不能因为岳安言九月底破境失败,便心生忐忑畏缩不前。
太阳照常升起,修行之路徐徐行之。
山门牌坊下值守的学徒飞奔而来,跑到麦田坎上,抱拳叫道:“山长,有州城客人要见观主。”
“山长”这个雅号是观主亲口封的,意为清正别院当家“山长”。
二师兄为了道观和别院劳苦功高,当初有戏称的成分,后来叫开便名至实归。
推脱不掉,二师兄听习惯也就受了,反正该干嘛还是干嘛。
二师兄看见远处山门有三个人影,他心中发苦,观主不在道观,州城那边派人一请再请,都不知该如何应付,他赶紧去溪水边洗手洗脚,擦干净穿上旧布鞋。
“我带他们去后山见观主,你忙你的。”
莫夜从林子里走出来,赤脚涉水,轻飘飘一句话让二师兄如释重负。
他对簪花女子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就习以为常。
有这位主动出面,任何问题都不成问题。
走回麦田,看着莫夜与来的三人走进门,其中一个是希岭县道录分院的院主封乘云,一行人气氛冷冷清清,没有多余客套寒暄。
莫夜走在前面带路,后面三人倒像是跟班,绕去了后山。
封乘云心中多少有些快意,张闻风恃宠而骄,恃才自傲,敢以“闭关”为借口一次次不奉州城谕令,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谁不知道渐微境修士一次闭关能有多久?
张闻风摆出这般冷落架势,分明是不将州城谢护法放在眼里。
天狂有雨,人狂招祸,他等着看张观主的热闹。
觑一眼前方独自前行的黑裙赤脚女子,这个神秘女子跟着张观主四处走动,却没人知道其来历,实力深不可测,悬挂腰间那枚龙纹八卦道字玉牌,还是第一次见,回头查一查是什么制式。
或许能够通过玉牌,可以确定女子身份来路?
另外两人面色冷峻,沉默走路。
然而去了一趟后山,不到一刻钟三人原路返回。
张观主练功出岔子形销骨立,满身剑气不可自抑,举步维艰,封闭自身气机,接收不到黄符传讯,情有可原,还怎么让人家奉命前去执行任务?
能不能熬过劫数都是未知?
莫夜送三人出门离开,往林子里去了。
她才懒得与二师兄他们解释是土灵用高明的神通,假扮的不良于行的张观主,换做一个多月以前的她,这些事不屑为之。
二师兄自会察言观色,见三人脸上流露出的惋惜、理解的神色,相互间轻声交谈,没有先前的沉闷不快,风雨欲来,他放心了,问题被莫夜彻底解决。
他不会多嘴去询问莫夜,免得招人烦。
一剑峡,听风岩。
谢护法见到他特意派遣去请张观主的两名手下,听完两人仔细汇报,还看了一小段影像。
他脸上出现一丝笑容,口中批评道:“年轻气盛啊,怎么就不知道收敛点修炼剑术?听说上半年,与人切磋时候,就因为掌控不了秘术差点伤人,还不接受教训!等这边事情忙完,年底时候,我招他到州城狠狠骂他一顿。”
只要不是故意抗令不遵,他不会计较。
相反他很欣赏年轻人的锐意进取,而且会办事,背后又没有大宗门依靠。
其中一位年轻修士隐蔽扫一眼附近,整个一剑峡上下到处都是忙碌的渐微境修士,远近山头空中或峡谷,飞着警惕的自在境道长。
他将自己的观风使盾状身份牌递给谢护法,传音道:“大人,属下发现张观主身边那名长随女子,身份似乎不简单?属下将那女子的影像偷偷留在身份牌内了,您看看便知。”
“哦?”
谢沫龄神识探入身份牌,他看到一个黑裙赤足女子的侧影,目光一下子盯上女子腰间的龙纹道字白玉牌,这种制式的玉牌,以他的级别和身份曾经在都城见过,叫道家“以礼相待”玉牌,是奖励大安朝以外别家修士的功勋荣耀牌!
每一枚颁发下去都能引发轰动。
具他所知,目前为止还没有谁得到都城道录院颁发的“以礼相待”玉牌。
灵气潮涨尹始,大部分修士听都没有听说过,更别说认识。
大安朝境内,道家一脉所属,州城院正、他这个护法见了佩戴此牌之人必须先行礼,即使去了都城道录院,都是座上宾。
真正的以礼相待,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谢沫龄心中震惊可想而知。
他第一反应是女子所佩戴的玉牌是假冒,随即又觉得不可能。
敢在大安朝境内佩戴假冒“以礼相待”玉牌招摇,不是找死吗?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五百多年前开国时候颁发的玉牌,得到功勋者的后人来到了大安朝。
“此事你做得很好,切莫声张,下去吧。”
谢沫龄将身份牌内的影像用法术移到一块法器玉佩内,抹掉手下身份牌内的影像,把牌子还回给会办事的手下,叮嘱一句。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看着两名手下走去远处,谢沫龄手中握着玉佩法器,飞去稍远处一座山头,走进一座临时搭建的阁楼内,与谈事的三名老者行礼打声招呼,将玉佩递给坐中间的古老。
青铜灯小天地内。
莫夜目光穿透黑暗,看着阁楼内一众惊讶的几人,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她当初第一眼见到土地老爷拿出“以礼相待”玉牌,追本朔源,她能看出许多不同的东西,包括土地公能够残活下来,都是这块牌子的功劳。
这次是她故意让他们发现玉牌的不凡。
要不然别人看到也不会注意。
瞥一眼大殿内盘坐领悟剑术的张闻风。
她借了一些光,为自己行走世间做遮掩,相应的张观主便要损失部分气运,她走之后,张观主会走几年霉运才能慢慢恢复以前。
用“以礼相待”玉牌内里附带的些许大安国运,弥补冲消张观主的运势。
多少有些用处。
第297章 雪夜归来,青铜灯落
缓缓睁开眼眸,身上聚合四散的剑气消弭无形,张闻风脸上有几分疲惫,更多的是兴奋,他通过青铜灯演化的天外飞仙般一剑,终于能够从亮瞎双目的磅礴剑气中,隐约捕捉到其中一抹白光。
极其细微的一道凝练剑意,?在溪水宽的剑气溯流中,不显山不露水。
从他眼前正中劈过,却不像第一次那般令他脑子一片空白。
那一线剑意仿佛将他的脑门一劈两半,痛疼似要撕裂灵魂,识海卷起滔天巨浪,《道经》古卷散发出明亮金色光芒,才让剑意消融不见。
他忍痛打坐一个多时辰,默默参悟那一剑的真意。
只能说玄妙不可言传,?挨一剑还是值得。
站起身,揉着额头走出青铜大门,看到莫夜将空地上长出来的花草一一拔出,所有被她扔掉的没有完全长成的花草,神秘消失在地面。
“咦,这是什么花?”
张闻风看到地垄角落剩下的几株孤零零花苞,没有叶片,短短黑色茎秆上是黑色的像骷髅头花苞,顶上一点暗红,矗立在黑色土地上,看着分外诡异。
“鬼头菇,送你一株。”
莫夜拔出来一颗,鬼头菇在她手中迅速干瘪,递给张闻风,道:“捏成粉末,用‘鬼气’能种活,这东西不挑地方,繁殖很快,没甚大用。”
张闻风接过干瘪后更加丑陋的鬼头菇。
从纳物空间取出一个小布袋装起,?束紧袋口收进袖内藏好。
莫夜送的东西他不会推脱,说是“没甚大用”,或许关键时候能够救命?
以莫夜的性子,会像他一样送没用的小玩意吗?
他送给莫夜的泥娃娃、布偶等,除了当玩具,真没其它用途。
将地上所有鬼头菇拔了扔掉,莫夜挥手间,连地面种花地垄也消失不见,她手中出现一团黝黑松散微微散发光泽的泥土,道:“上次答应你的报酬,还剩这么多,都给你了。”
她尝试过种花的乐趣,已经兴尽,下次不会再种。
张闻风没有客气,取出一个玉盒装下一把泥土,收进纳物空间。
对他来说,土地公立足之地沾染了神性的特殊泥土,可以帮他种出稀罕的灵植,?于他而言是难得的稀世珍宝。
他在手里应该能够发挥大用。
两人说了一阵话,莫夜走入黑暗中不见。
张闻风独自走去悬挂空中的“水镜”前,调整观看一剑峡附近忙碌场景,青铜灯溢出的阴寒气息,飘荡在峡谷底下。
如坐井观天,成了他在黑暗之地唯一的消遣。
水镜中的各种颜色,令他百看不厌。
约刻余钟,休息好了的张闻风重新走回大殿,他拔出枣木剑放到小木几上,取出符笔符墨和白纸等工具,拨亮豆大油灯,提笔沾朱砂墨练习绘制几张“灵牵一线符”,随后在细腻光滑润泽有光晕的剑面笔走龙蛇。
不多时,剑身两面绘满复杂正反符文,光芒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