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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翻身爬下桌子,手中出现一根透明木杖,杵着往房门方向走。
张闻风头痛,碰到这样一个老无赖,他估计一拳打不死这老头,能够藏进瓶子躲了好几个时辰,故意弄出动静让他察觉的朱木魍精,实力能差到哪里去?
“小哥儿你别想一拳头打我脑阔上,我好怕疼的。”
老头儿往边上让让,继续走,出言揭穿道。
你怕个鬼哦,张闻风后退几步,挡在门前,拱手道:“朱木前辈,怎么称呼您?有甚么事情您请说,闹得外人皆知,您处境恐怕也不好过吧?”
以这种鬼鬼祟祟方式找上他,老头必定是心有顾忌。
老头儿又爬上桌子坐下,笑道:“小哥儿硬是要得,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老头我的日子不好捱啊,活一天算一天,掰着指头熬。”又指了指房间,道:“小哥儿你最好布置些禁制手段,重天殿那群忘恩负义的兔崽子,对我看得可紧了,要是知道我用残魂藏在你瓶子里出来,你小命恐怕难保,不是吓你。”
张闻风差点破口大骂,这老头果然是个**烦。
大宗门为了保守某个重要秘密,对他暗下杀手,甚至不惜代价追杀他,很有可能,大宗门的底蕴和能够调动的力量,绝对不可小觑。
他心念一动,触动怀里的长生木解钱,整个房间顿时木影憧憧。
老头很享受地呼吸一口绿色木气,笑道:“除了榆钱,还有木解钱,老夫没有找错人,终于让我等到了。”跳到地上,踩着营造出来的森林地面,抱木杖拱手行了一礼:“老夫赤威,见过张道友!”
张闻风还了一礼,面色不变问道:“老前辈何事找我?”
他用香囊装着榆钱系在衣袍内里,仍然被朱木魍精嗅了出来。
老头唉声叹气道:“老夫现在生不如死,是真不想活了,老夫拜托你一件事情,你下次再去重天殿帮我本体治疗之后,找姓伍的索要一根枝条,枯枝都成,只要是当面从朱木本体上截取,到时把枝条穴去你所在宗门随便哪里都成,不挑地儿,还请小哥儿善待。
老夫活了五千多年,想留下一个后裔,要不然老夫在五百年前就死球了,哪用得着受这份活罪煎熬,狗日的,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老夫真不活了!”
说到后面,已经是咬牙切齿,粗话连篇。
张闻风听出决绝之意,朱木魍精是真不想活了,难怪本体在散功同时有一丝哀气,一点求生的念头都没有,是在慢性自杀。
他融合树木两次,时间长达几月,对于树木的无欲无求活着状态了解颇深。
老头儿这是被伤到心了,以这种方式耗死自个,是个狠角色。
他其实内心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贸然穴手别家的恩怨因果,世间是是非非,谁又能说得清楚?
老头儿见人类没有吭声,道:“老夫认识你身上的那串榆钱,嗅其气息是俞百万留给你的,五百多年前,老夫随着重天殿那几个老王八蛋征战,见过俞百万,没想到他已经先老夫而去,你能够得俞百万信任,老夫才敢托付后裔,否则……老夫宁愿绝后,让我这一脉彻底断绝了干净,也不想所托非人。
当年老夫立下大功,你知道重天殿那些王八蛋怎么对待老夫?
他们将老夫困在暗无天日地宫,用十八根锁魂钉,抽取老夫的精魂,帮助他们几家小辈从五阶突破到六阶,以便能够安然无恙通过登天仙路考验。
灵气潮落五百年间,他们的后辈假惺惺给朱木本体各种滋补,仍然一直困着老夫,熬到灵气潮涨,现在这批小白眼狼口口声声要放老夫出来,说把老夫当祖宗供着,还不是为了让朱木本体多结些果子?
老夫信了他们个鬼,坚决不答应,除非他们把老夫从地宫先放出来。
前几年,重天殿的镇守者寿元将尽,协助那个叫金重山的小家伙抽取老夫好不容易集聚的精魂,老夫仙路彻底断绝,还有什么活头?他们也察觉不对,想用手段把老夫与本体做一个切断,哼哼,那就斗着嘛。”
长篇大论讲了好大一阵,身影随着树木幻影走动,也不催促了。
张闻风左思右想,最终点头:“好吧,后天我且试一试,成与不成你可不能怪我。”
这老头将重天殿的**阴暗抖落出来,是打定主意他不答应就一拍两散,他哪里听不出来,只是没有讲破而已。
走一步看一步吧,这老头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尽管索要,成与不成,老夫不怪你。”
老头显得很开心,笑道:“事成后不会让你吃亏,新的朱木树苗三十年开始挂果。老夫这一脉的朱果和其它不同,树上的果子分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百年和三百年成熟,其中三百朱果能够增加三百年修为,对五阶修士有大用,而果核和穴枝又种不活,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着紧朱木本体。”
张闻风苦笑:“前辈你这算不算打一棒子给一颗果子?”
这老货为了后裔,煞费苦心,受得住煎熬。
他得好生琢磨下,该如何讨要枝条?
“老夫是么得法子,只能出此下策,还请小哥儿恕罪则个。”
老头抱拳行礼,道:“老夫等不了多少年了,他们前些时候找来一个土地婆娘,在地宫用神道手段对付老夫,万一被他们将本体分离出去,老夫也就没有任何价值,只会被他们吸魂榨干,老夫哪能甘心?把那枯朽躯壳烧了喂狗,也比便宜他们要心头舒服。”
张闻风猜测赤威所说的土地婆婆,或是陈青桥招安的那一个?强调道:“我答应出手,您老可得悠着点,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老夫明白,放心吧。”
第489章 突兀发难
云秋禾敲开东厢房门,诧异地看到满屋木气溢出,观主这是在修炼秘法绝招?
她没有多问,与看似正常实则略有些心不在焉的观主出门,在东城坊市街吃了几个烤串,随意逛了小半个时辰,买了两本五百多年前的修士出海游记,以为由早早返回。
张闻风站定在客院分岔路口,微笑道:“看你在重天殿待得不自在,后天你不用陪我跑那一趟,我自个去就是。”
云秋禾撇嘴,道:“搞得太正式了,一板一眼规矩贼多,无趣得紧,你去吧,我到时去道录院藏书楼二楼看书。”又不放心叮嘱一句:“观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观主不是逞强的性子,她猜测观主是有其它心事。
“明白的。”
张闻风扬了扬手。
两人没有约定明天什么时候外出。
关上门,张闻风点亮油灯在房间内布置了阵旗,启动防护阵法,看一眼取出飞剑的守愼瓶,朱木魍精费尽心机用秘法分出的一缕残魂,藏在里面不露丝毫异常。
听老头说,即使有守愼瓶滋养,离开本体的残魂活不过一月,不会跟他太久。
魍精无根残魂,活着是在世间受罪,这点他从典籍中看到过。
他既然答应帮朱木魍精找重天殿索要一根朱木枝条,便会言出必行,不至于出尔反尔出卖老头,能否要到枝条,他不保证,万一没有要到,可怪不得他,丑话他已经提前说了。
他做事可以不论手段,但求心底坦荡。
在房间内踱步片刻,思索一阵,随后净手焚香,端坐桌前翻看书册。
将“八卦护魂符”册子仔细看了两遍,摆上白纸、笔墨,一丝不苟练习护魂符,复杂的符纹线条对他不算难事,熟悉元炁流动起承转合之后,拿出他购买的灵玉符胚正式绘制。
五块玉胚绘制成功两枚成符,让他颇为满意。
用半干毛巾擦拭掉玉面留下的朱砂符墨,取出篆刻刀,在玉符两面凋刻云纹山水,随意为之,做些简单装饰。
翌日上午,张闻风在院子里树荫下走动,手不释卷,思索着《符箓分魂秘笈》里面记载的秘法,尝试了几次,头痛欲裂,即使一丝魂力也难以分割出来,识海内卷起滔天大浪,古卷在空中明灭不定。
断断续续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张闻风左手捶着额头,苦笑摇头。
分魂秘法非一日之功练成,他得做好很长一段时间练习吃苦的准备,分割魂魄比钝刀子割肉痛苦多了,他试了几次,难以为继,还不能蛮干,否则将会损伤修炼根本。
“吱呀”一声,云秋禾推开院门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脸色苍白的观主,担忧道:“观主,修炼之事有张有弛,别太狠了。”
她见过闾子进练功,对着岩石勐撞,那叫一个凶狠。
张闻风将手中书册收进纳物空间,笑道:“无妨,我心中有数,等会打坐调息一个时辰能够恢复。”取出穿了红色细索的玉佩,递给走近前的云秋禾,道:“八卦护魂符,辟邪护身,送你。”
云秋禾接过素白玉佩,摩挲着玉面隽雅刻纹,笑得露出八颗牙齿。
“这可是好宝物,戴身上能够避免邪法血咒,抵挡鬼祟残魂夺舍,避免无形煞气冲撞,好处多多,谢了啊。”
她其实不为宝物好坏贵贱,只为观主送的,她便高兴。
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她在考虑系在外面腰间,还是衣袍内里?
张闻风吃了几颗云秋禾带回来的时令水果,在院子里坐着闲聊一阵,待脑子里没那么裂痛了,揉着额角回房间静心打坐,修复轻微受损的神魂。
下午在房间研究《木火煮海卷》,他修习法术悟性一如既往迟钝。
闭门造车到日头西移,没甚收获,元炁消耗差不多三成。
又是得花时间慢慢磨练的玩意。
拿出《剑镇神头篇》,翻阅两遍,闭目半响,拔剑而起挥舞“剑镇神头”基础招式,顿觉浑身通泰,精神抖擞,一扫先前修炼不出法术的沉闷颓气。
剑光霍霍,房间内剑气纵横,无数光点突兀起落。
他修炼剑术的天赋令他傲视群雄,斗志昂扬。
二十日上午,养好精神的张闻风独自一人出城,往东飞落到重天殿山门场坪前,知客宋道长已经带人在等着,迎进山门,到了重天峰,伍秉渊领着两名弟子在峰下迎接述话,礼数诚意十足。
奉茶后,一行人再去往后山。
伍秉渊陪着张闻风走进灵圃,守护园子的桑道人打开围栏阵法,伸手示意张观主探查古树枝干,经过第一次诊治见到细微效果,他们对于张观主有了基本的信任。
张闻风只得压下想要讨要枝条的话语,伸手搭上枯玉般的冰凉枝条。
探查半响,他没觉得有古树什么不同,还是第一次他感觉的那般死气沉沉,要死不活的状态。
突然,一个苍老声音在他心底细微响起。
“小哥儿,你不必开口索要朱木枝条,免得他们心生怀疑,让你平白增添干系,老夫也过意不去。”
张闻风微微点头,放开树枝。
朱木魍精用的是一种极高明的“心语”法术,不虞被人窥听去,老头稀奇古怪的态度令他有些摸不到头脑,但是不让他当面讨要朱木枝条,着实让他松了口气。
能够不掺和这里面的破事,他回城汇合云秋禾后,有多远走多远。
这颗古树死志坚定,生不如死,非人力能够挽救。
施展出“滋养生机咒”,张闻风一如既往先征询伍秉渊的意见,得到伍宗主笑着伸手首肯,他再才将绿气雾团覆上树干树枝一部分,不急不躁缓缓滋养古树生机。
他是打定主意,这次之后不再来了。
约半刻钟,古树枝条突兀疯狂摇晃,无数树干枯枝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卡察”爆裂声响,地面震动开裂,不知哪里传出沉闷压抑的隐约嚎叫。
“……重天殿的小兔崽子,老子gan你们十八辈祖宗……老子生于天地间,还与天地间,你们能奈老子何……”
张闻风法术还没有施展完毕,听得枝条挥舞破空席卷,他装着狼狈躲避飞退。
呼啦啦的枝条抽打空中,声势惊人,力道非常大。
无数碎片木屑,爆碎飞溅,打得三人措手不及,身上都挨了不少。
以他们的修为倒是不会受伤,被逼迫退出两百丈外,伍秉渊和桑道长脸色难看无比,忙喝道:“张观主请回!”
此时哪里还顾得礼节客气,各自飞退在空中掐诀,试图用阵法禁锢此地。
张闻风一抱拳冲出灵圃院门,他正好借机走人。
守在门外的知客宋道长脸色凝重,伸手道:“张观主,我送您下山去,请!”
那个吼得丢人的声音,已经被地宫几人和宗主他们掐断。
但是朱木古树仍然剧烈摇晃,树枝每发出一声爆裂,都听得他心头滴血,那是无数代人的努力和心血啊,只希望宗主和金长老能够力挽狂澜,彻底镇压那个失心疯的老家伙,将朱木古树拯救出来。
张闻风低声道“请”,与知客道人沉默往前面山下去。
他没料到老奸巨猾的朱木魍精选在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