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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叹一声，李悯下定决心要让他知道天高地厚，郑重直视赵胤舜双眸。
“师弟，你的心态很危险，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武夫所执掌的个人暴力在国家所执掌的战争机器面前微如蝼蚁。”
“你的眼界只局限与民间，体会不到军队的可怕。”
“跟我来！”
拉起赵胤舜就往外走，两人坐上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一路驶出帝都城墙，来到郊外的一处营地。
离开了那巍峨如同山脉般的漆黑城墙，赵胤舜顿时感觉身上一轻，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整个人飘飘欲仙。
“这只是【皇帝】无意识的压迫，接下来你才会看到祂真正的力量。”
捕捉到细微的呼吸变化，李悯语重心长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再极端的个人伟力也无法抗衡集体的力量，【兵道】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暴力！”
说话间，马车驶入了营地，隔着老远，赵胤舜就“看”到了冲天而起的血红煞气在天空中蒸腾，宛如火舌一般吞吐不定。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直透心脏，让他隐隐有些呼吸困难。
“好猛的煞气，好剽悍的军队！”
仅仅是气势上的触碰，赵胤舜就能清晰体会到浑然一体的暴虐意志，分散开来不堪一击的渺小煞气，在玄妙的法则链接下，居然融合成了某种难以理解的奇妙状态。
“这不过是他们日常操练的状态，真正临敌之际，军阵一旦展开，千军万马煞气合一，纵使神明也得退避三舍！”
得意的勾了勾嘴角，李悯缓缓走下马车。
“别看【兵道】战力同境界下不如【武道】。”
“但它修炼门槛低，耗费资源少，只需引煞气入体，哪怕寻常百姓都能窥得几分玄妙。”
“只不过国家严控【兵道】练法与【军阵】操练之术外传，所以一切兵道高手全在军中，你在民间根本体会不到他们的恐怖。”
听到师姐的谆谆耳语，赵胤舜回想起过去看过的【兵道】介绍，剑眉微微一蹙。
“【武道】练气，【兵道】练煞，虽说后者普适性更高，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十人中也未必能有一人合格，更何况兵道不得长生，一旦过了生理巅峰期，衰老速度远超武道，更别说那些追求长生不老的方士……”
“的确，对于拥有足够资质的精英而言，【兵道】确实不是他们的最优选择，基本和武道一样，处于鄙视链的最底端。”
赵胤舜：“……”
我们【武道】只是处于鄙视链中下游，不是最底端，你不要乱说！
没有注意到师弟充满怨念的目光，李悯继续悠悠道。
“但和世人对武道莽夫的畏惧一样，世人对兵道战阵的恐惧其实是深深印刻在骨子里的。”
“【皇帝】为何能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就是因为兵道是祂肢体的延续，巅峰时期，纵使【圣域】也不敢违抗皇帝的旨令，否则千万大军一动……”
冰蓝眼眸波光流转，李悯遥望校场中整齐划一，肃穆威严的军阵，发出微不可查的呢喃。
“伐山破庙，毁其苗裔，灭其道统，生死存亡，皆在天子一念之间！”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近千人的军阵宛如死物伫立不动，但恐怖的煞气在他们头顶融为一体，化作一只张牙舞爪的虚幻蛟龙，发出耳朵无法听到的暴戾咆哮。
“五阶校尉，千人长，汤鸿达拜见长公主殿下！”
一名身穿厚重铠甲的将士越众而出，隔着十几米对李悯行礼。
“汤校尉请起。”
等到李悯隔空虚扶，汤鸿达这才直起腰杆，眼神明亮，中气十足的汇报。
“长公主殿下，【苍蛟营】集合完毕，五阶校尉1人，四阶百尉13人，三阶队率107人，二阶什长981人！请殿下检阅！”
察觉到汤鸿达异乎寻常的态度，赵胤舜若有所悟的看向大师姐。
“他们是我的私军，另外还有一部分养在封地，如果以后就藩，他们就是我的立身之本。”
悄声解释了一句，李悯悠悠看向汤鸿达。
第一百九十二章、一骑当千
“汤校尉，这位是武安君赵胤舜，他久居民间，未见识过【兵道】之威，今天我特地带他来体验一下。”
闻言，汤鸿达笔直的目光这才微微一动，移向李悯身边的少年。
“末将汤鸿达，见过武安君。”
对着赵胤舜抱剑行礼，汤鸿达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李悯。
“殿下，需要末将与武安君比试一场么？”
“不，你率军队与他比试，看他能否……”
说到这，李悯似笑非笑的睨了赵胤舜一眼，缓缓吐出四个字。
“一骑当千！”
唰～
听到长公主的话，上千双眼睛齐刷刷的瞪向赵胤舜，盘旋在军阵上空，凡胎肉眼看不见的虚幻蛟龙发出直刺灵魂的咆哮。
如同火山喷涌的煞气凝结合一，化作山岳般的恐怖压力从天而降，让赵胤舜体表应激性的泛起了淡淡金光。
“……”
仅仅是虚幻的目光就让他产生了生理性的反应，赵胤舜气息一滞，回忆起了面对神话生物的无力感。
那是近乎大自然的天威，非人力所能抗拒……
然而，庞大如山的压力并没有摧垮赵胤舜，反而让他扬起一抹兴奋难耐的灿烂笑容。
好一个【苍蛟营】！
好一群骄兵悍将！
另一边，汤鸿达眉头紧皱，疑惑的看着李悯。
“殿下，末将听闻武安君以【武道】闻名于世……”
虽然说得委婉，但李悯还是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区区武夫，纵有拔山之力，也不可能匹敌兵道杀阵，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层级！
您到底是看不起【苍蛟营】，还是想找个借口弄死这武安君？
莞尔一笑，李悯没有解释，只是悠悠下令。
“去整备吧。”
见长公主态度坚决，汤鸿达没有多言，只是抱拳行礼。
“是，殿下！”
临走之时，汤鸿达深深看了眼兴奋莫名的赵胤舜，充满战意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疑惑。
他在高兴什么？
不会真以为个人之力可以撼动千军之势吧？
把杂乱的思绪压到心底，汤鸿达大步流星走向列队，扫视一双双斗志昂扬的眼睛，嘴角扬起满意笑容。
谁愿意在憧憬的女神面前承认技不如人呢？
别说这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就连他自己胸中都憋着一口怨气。
一骑当千？
这不是埋汰人吗？
不过，凭着这口怨气，还有这群泼皮渴望在女神面前表现证明自己的欲望，他们肯定能发挥十二成的实力。
倒是能在长公主面前好好露露脸！
收敛嘴角的笑意，汤鸿达目光逐渐变得阴沉肃穆。
“殿下有令，结阵对抗武安君，列阵！”
随着一声沉闷虎吼，偌大的校场上煞气冲天而起，虚无缥缈的力量影响现实，四周忽然刮起了肃杀罡风。
宛如一台机器缓缓启动，每一个百尉、队率都像是飞速转动的齿轮，带动更细小的零件缓缓展开，残暴的战争机器一点点露出了它狰狞嗜血的本相。
和赵胤舜想象中密集的阵列不同，士兵们快速跑动，拉开距离，最终展现在他眼前的，是像散兵线一样的网状结构。
【高维视界】下，无形的“丝线”将每一个士兵与队率串联在一起，而队率又与百尉链接，最终在汤鸿达身上汇聚，凝结成血红色的煞气核心。
就在赵胤舜以为【兵道】在超自然维度的底层架构呈树状时，伴随着军阵展开，每一个士兵身上都蔓延出了更加细小的“丝线”，密密麻麻的与所有同袍织结成浑然一体的“布”。
赵胤舜：“……”
主要结构呈树状，理论上只要一个个斩首，是可以把军阵硬生生“打散”的！
没有了核心节点的串联，单个士兵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问题是【军阵】展开后会把煞气凝结合一，攻击核心节点的行为就意味着以个人的力量去撼动千人汇聚的最强一点！
嘶～
有点难搞啊！
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上翘，赵胤舜取下腰间的【白帝】，随手递给李悯。
“师姐，帮我拿着。”
“我堂堂大旻帝国长公主，你居然让我侍剑！”
嘴上虽然抱怨，但李悯还是接过了师弟的佩剑。
“嘿嘿嘿，衣服也帮我拿一下。”
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李悯接过脱下来的【雪龙服】，看着那修长精壮的赤裸上半身，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胸膛厚实，腹肌跟钢板一样，没想到小师弟平常看着削瘦，脱了衣服还挺有肉……
不知道摸上去什么手感……
指尖不受控制的微微一颤，李悯瞬间压下了心中的情绪，无奈叹息一声。
“连武器，防具都不用，你是准备受虐么？”
“不，我只是想用我的身体，最真切的感受【兵道】之威。”
陶醉的深吸一口气，澎湃的真气洪流在经脉中奔涌咆哮，无穷无尽的力量涌上四肢，让流线型的优美体型微微膨胀，呈现出一丝虬结暴虐的愤涨感。
赵胤舜缓缓迈步走向远方的军阵，微不可查的黑气从体内蒸腾逸散，抵消了一部分扑面而来的煞气压迫。
心念一动，赵胤舜看着神话SS级的【武安】专长，心中若有所悟。
“杀！”
但震耳欲聋的恐怖嘶吼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伴随着庞大的军阵如潮水涌来，赵胤舜收敛注意力，毫不畏惧的迎上前去。
唰～
鬼魅般的身影在靠近阵列百米范围内骤然减慢，就像是一头扎进胶水中的飞鸟，无形的阻力让赵胤舜每一个动作都要耗费平常数倍的力气。
“杀！”
迎面，一名士兵高举长刀，毫不留情的全力劈下。
五指弹出凄厉的爪型剑芒，赵胤舜试探性的挥爪，【高维视界】仔细观察着整个军阵，试图找到它的破绽。
在刀爪接触的一瞬间，少年瞳孔猛然一缩，看到浑然一体的漫天煞气像是积蓄已久的电流找到了突破口，刹那间窜入士兵的钢刀，在刀刃上形成一闪而逝的血红劲芒。
轰！
刺耳的金属爆响振荡四野，区区二阶的军士喷出一口鲜血倒退七步，迅速被周围的同袍保护替下。
而赵胤舜却感觉自己像是与重载火车迎头相撞，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飞而出，双腿在地上摩擦十几米才稳住身形。
紧接着，他看着掌心一道狰狞的刀痕豁口，外翻的血肉传来丝丝刺痛，浓郁的血煞之气像是活物附着在伤口上，疯狂的往血肉深处钻，想沿着经脉侵入到肉体每一个角落。
哧～
浑厚真气用力一摧，伤口上的血煞之气被迅速磨灭，蒸腾起肉眼看不见的青烟。
五指缓缓握拳，赵胤舜眼底不禁闪过一丝震撼。
他兼修三种本源玄功，其中两种甚至已达化境，真气质量之高，在传奇人物当中也是凤毛麟角。
可就是如此浑厚玄妙的真气，对上血煞之气居然没占上风，完全是凭借数量将其湮灭。
然而，人的真气总有极限，军阵的血煞之气却几乎无穷无尽啊！
抬头看着逐渐将自己包围的庞大杀阵，赵胤舜轻咬嘴唇，心底涌起古怪的兴奋。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但【兵道】展现出来的破坏力还是强得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不过……这才好玩啊！
开挂玩游戏最害怕的是什么？
不是宛若天神的BOSS，而是没有挑战性啊！
……
“专门针对武道高手的绞杀阵，您就不怕损了舜少爷的道心么？”
战场外，不知何时，齐福悄无声息出现在李悯身后，望着被军阵吞噬包围的少年，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师弟的道心，岂是如此脆弱之物？”
没有回头，李悯悠悠遥望战场，剔透宛如玄冰的眼眸泛着一丝笑意。
让他吃吃苦头也好，免得一天到晚惹是生非。
闻言，齐福感慨摇头，抬首望向战场天空中张牙舞爪的虚幻蛟龙。
“五阶校尉1人，四阶百尉13人，三阶队率107人，二阶什长981人，再加上【苍蛟营】日夜操练，足足打磨了三年，整体的血煞已无一丝杂念破绽，如此庞大的军阵针对一人，神话以下的武夫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更何况，【苍蛟】是封号营，虽然不如【虎贲】、【陷阵】、【细柳】、【玄甲】、【背嵬】、【御林】这些高位格封号，但也可媲美神话，而舜少爷……才三阶……”
有些不忍的咂咂嘴，齐福遥望陷入血煞海洋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哼！别忘了，他可是【武安君】！论位格，他比【苍蛟】高出一大截！”
话音刚落，蒸腾的血煞海洋中一道黑光炸开，方圆数米内的围攻士兵都被气劲击溃，整体的战阵出现了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