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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切都是陛下的交待,他们也只能奉命行事。大祭司来看望墨先生也是陛下允许的,所以眼见着那样纯白无暇的人,要进去牢房里面,牢头都觉得不妥,忍不住出声相劝了。
墨云溪紧紧握着发抖的手,指甲陷进肉里都不知疼。见狱卒们没有动作,寒着一张脸冷冷道:“我让你们开门你们没有听见么?还是说非要我去请陛下过来吩咐,你们才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是是是,墨姑娘息怒,我们这就开门。”
牢头一巴掌拍向拿着钥匙的狱卒,忙催促着他打开门。门一开,墨云溪就迈步走了进去,全然不顾自己一身洁白的衣裳,蹲下身查探墨云卿的伤势。
“师兄?师兄!”
墨云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墨云溪翻过他的身子,当看见他那双血肉模糊的双手时,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捂住嘴生生压下哽咽。
“卿儿这双手,生的极好,最是适合抚琴拨弦。说来你倒是与我当真有缘分,义父没什么多大本事,但论琴艺,还是颇有自信。也罢,从今后,你就跟我学琴吧。”
义父沉默寡言,更是很少夸赞人。对于他们两个至亲之人,都吝啬的很。但有一次在吃饭时,义父见师兄拿着筷子的手,便突然说出了这番话。从那会儿起墨云溪便知道,能得到义父的夸赞,可见师兄这双手真真是极美的。
义父一语成谶,师兄琴艺大成,一套乐曲弹奏下来如行云流水,让人移不开双眼。那双手当真就是为琴而生,细长柔软,无骨惊鸿。
可如今……
皮肉已经生生被人割去,只剩森森白骨外露,带着一丝残余的碎肉,甚至骇人。而直到这会儿,墨云溪才算明白,为什么苏莫邪会放心大胆的让她来见师兄了。原来竟是为了告诉她,挣扎反抗的结果,就是如此。
他早就看透她的委曲求全,是为了保全师兄。他也大发慈悲的留了师兄一条命不是么?不过活着是活着,却比死了更加痛苦百倍。
“师兄,师兄我是云溪,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墨云溪不顾外面还有人盯着,而且已经猜到,虽然苏莫邪没有前来,但此刻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一点儿不差的通知到他那里,所以她干脆也无所畏惧,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抱起墨云卿,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呼唤。
终于,墨云卿睁开了迷蒙的眼,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是一片惨白。他花了好半晌功夫,才总算看清眼前的人是墨云溪,本是暗淡无光的眸子终是亮了亮,嘴角也扬起一抹牵强的笑。
“云溪?是你么……”
“是我,是我!”
话一出口,墨云溪差点就落下泪来。曾经是那么儒雅俊秀的一个人啊,竟给生生折磨成了这般模样,苏莫邪究竟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云溪……他、他……”
墨云溪摇着头,知道他想问什么。为了不让他担心,便开口道:“我没事,我很好。苏莫邪并没有欺负我,只是把我关在了塔顶,不让我出来罢了。”
“那……”
“是我求他,我求他让我见一见你,他念我也曾替他做过事,才答应让我来见你的。”
这种从小就培养出的默契,只有他们师兄妹之间才做得到。以前云溪往往说一个字,墨云卿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实则反之也是如此,墨云卿想什么念什么,墨云溪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是,往往解释的越多,就暴露的越多。墨云卿在听见云溪说完这些话后,闭了闭眼,好不容易有些光彩的双眸,瞬间已满是痛苦与绝望。
有心隐瞒着的,自然就是不愿意告诉他的。墨云卿受尽酷刑苦撑到现在,无非也是存着一口气,还想见一见云溪,想知道她有没有被欺负。现在人见到了,他也知道了。可结果又能如何?他依然无能无力。
这,便是所谓的命么?
………………………………
第五十一章:恨
如果说一个人的恨意,足以让另个人死亡。那么想必苏莫邪,早已死了千次万次。但光是有恨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远远不够。所以苏莫邪从不畏惧,甚至还乐在其中。
墨云卿是含恨而去的,睁着猩红的眼,任墨云溪怎么用手去捂,始终不肯闭上。直到她俯下身子他耳边说了什么话,才算是安抚住了他的灵魂,终是让他闭上了双眼。
墨云溪坐在地上沉默良久后,站起身迈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牢房。一路上,过往宫女太监见她身上血迹累累,都吓了一跳。她却视而不见,无动于衷,直接回到了白塔之上。
墨云卿死在牢房里的消息,很便传到了苏莫邪的耳中。他派人去确认了情况后,便上了白塔想看看墨云溪是何反应。本以为应该是伤心欲绝或者直接扑过来想杀了他,可谁料她竟还是和从前一样,静静站在窗前,看见他进来时,还对他微微笑了笑。
“墨先生死在了牢房里,你可知道?”
苏莫邪被她的情绪打乱,不着痕迹的开口说出这么一句。墨云溪低头瞥了眼自己的双手,淡淡道:“是我亲手替他合上眼的,怎么可会能不知。”
苏莫邪闻言点了点头,“那便奇怪了,你与你师兄向来心心相印,怎地他死了,都不见你难过?”
墨云溪失笑,“公子是觉得我这会儿有些冷血无情,还是觉着我应该当着你的面放声痛哭一次,才让你心安理得一些?”
苏莫邪一愣,很回神。笑着搂过她的肩拍了拍道:“我只是有点儿担心你的情绪罢了,你不哭不闹,确实让我有些惊讶。不过这样也好,我向来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倒是省去我还要刻意去伪装了。”
墨云溪顺势靠在他的怀里,默不作声。这诡异的寂静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最后竟是苏莫邪率先开口打破了气氛。
“说起来,墨先生也算是我雪国一位不可多得的贤才。他的琴声让百姓们舒心愉悦,让将士们振奋信心。如今他死了,我想以功臣的荣耀替他下葬,云溪你看如何?”
“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云溪没有任何意见。”
人还是那人,脸还是那张脸,苏莫邪盯着墨云溪仔细瞧了瞧,虽然看起来没有一点儿变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歹墨先生也是云溪的师兄,你不提点意见怎么行?说说看,你有什么要求,我全部都满足你。”
墨云溪从苏莫邪怀抱中退开,迈步走到了屋子正中央的冰壁前。只见她伸手摸了摸那块寒冰,冰下水波荡漾,带出一阵涟漪。
“既然陛下这么说,那云溪倒是真有一事相求。”
“哦?”苏莫邪挑眉,“尽管说来听听。”
墨云溪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因为背对着苏莫邪,所以苏莫邪看不到她此刻的双眸,虽是美丽,却异常空洞。
“公子是知道的,我是被师兄捡到一手养大的。他待我极好,很是宠爱。我尊他,敬她,也爱他。可是命运弄人,我们终究不能在一起。思来想去,好像一直都是他对我好,我虽是爱他,却从没为他做过什么。如今他已经不在了,我也是公子的人了。所以想稍稍做些事弥补一下,以慰他在天之灵。”
苏莫邪听见那“爱他”两字,心情已是不悦。但正如墨云溪所说,如今墨云卿已经死了,她也只能认命。只要她今后肯乖乖死心塌地的跟着他,那这最后一步,他倒是还可以忍让忍让。
“说吧,你想做什么事?”
“请公子派人把他的尸身送来白塔,我要在冰壁前替他念文祈祷,好让他来生投入富贵人家,不被抛弃,不被欺负,一生都过的顺遂幸福。”
“就是如此?”
“对,就是如此。”墨云溪点了点头,“我力量有限,只能尽最大的能力去祈祷,说来我可是雪国的大祭司,再怎么样,总会应验一些的吧?”
苏莫邪附和着安慰道:“只要心诚,自然是能应验的。既然如此,我便依你所愿。来人!”
一声令下,门外立马有侍卫走进。
“陛下有何吩咐?”
“去把墨云卿的尸体抬过来。路上小心些,哪磕着碰着的,小心我要你们的脑袋。”
“……是!”
侍卫们领命退下,过了一会儿工夫,就把墨云卿的尸体抬了上来。
这白塔高耸入云,可怜他们抬个尸体爬上来,已经是满头大汗,累的直喘息。苏莫邪冷冷骂了句没用的废物,便打发他们滚出去了。
墨云溪瞥了墨云卿的尸身一眼,便拿出帕子直接在冰壁的水中沾湿,走上前替他擦拭身体。
苏莫邪见状眯起眸子悠悠道:“清洗身体这种事,何须你亲自动手?我派几个婢女过来就是。”
眼见着苏莫邪又要下命令,墨云溪当即出声阻止。
“我不过是想最后为师兄做些事罢了,何况他已是死人一个,也谈不上避讳不避讳的。难道公子连这点小小心愿都不肯成全我么?”
墨云溪说的坚决,苏莫邪见状,因为已经确认过这人是死透了,才终是抿了抿嘴,答应下来由着她去。
说是清洗身体,其实不过也就是擦了擦脸颊,以及手臂和双脚罢了。不过光是这些步骤下来,竟然也忙到了天黑。
苏莫邪吩咐宫女端饭上来,墨云溪没有拒绝,依然顺从的和他一起围桌而坐,就当着墨云卿尸身的面,一口一口吃饱喝足。
然后墨云卿说,这一夜都要替师兄念文祈祷。她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要赶人走,苏莫邪也是知趣,料她玩不出什么花样,便也就离开了。殊不知这么一走,便是诀别。
他向来料事如神,却是真真小看了一个心如死灰的女人,疯起来有多可怕。那种几乎可以毁天灭地的恨意,足以将一切燃烧殆尽,穿透灵魂,永世不入轮回。令他这般坠入地狱之人,都打从心底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从此噩梦连连,再没有一日安宁。
………………………………
第五十二章:血月
沐烟近日来都过的很安逸,因为苏莫邪已经很久没有来探望她了。自她腹中胎儿情况稳定后,就已经无需在喝药。太医倒是来过几次,不过是例行的检查,告诉她胎儿的近况罢了。
飞絮死后,苏莫邪见她整日惶恐不安,最后便找来了蝶儿照顾她。之前沐烟还是忘忧时,贴身婢女就是这个蝶儿。如今她换了一种身份回来,蝶儿居然也毫不在意,依然待她如往日般尊敬。
自蝶儿过来后,沐烟便安心了许多。蝶儿见她整日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便拿出针线盒,提议她要不要一起给未出世的孩子缝制小鞋子小裤子之类?
沐烟乍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无奈她对针线活不怎么精通,手忙脚乱很是狼狈,好在蝶儿心灵手巧,厉害的很。一边忙着手上活,一边还能教她。这有了事做,日子自然也就好过了些。
“沐姑娘,你那些……好朋友呢?”
傍晚时分,两个人用过晚膳后,便继续坐在灯下再忙活一番。蝶儿想起之前跟在沐烟身旁的三只神兽,便冷不丁开口疑问。
沐烟摇了摇头,想来也是有些感伤。她知道蝶儿问的是谁,便轻叹一声道:“我遇上一些事,被人逼的跳下了悬崖。我怕我这么一跳九死一生,但也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就偷偷让麟儿和小狐狸去找救兵了。而小白在这之前让我喊去做别的事。于是……哎,总之我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它们,也不知道它们现在过的好不好……”
“啊!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蝶儿拍了拍自己的嘴,连忙道歉。沐烟失笑,不甚在意。
“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你不过就是好奇罢了。对了,说起来有件事我也挺好奇的,你可知道墨先生是出了什么事么?为什么近几日来都没有听见他的琴声了?”
蝶儿一愣,眼神闪烁有些不敢直视沐烟。
“呃……我也不知道,听说好像是生病了,但白塔守卫森严,一般人也不让进,所以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是么……”
沐烟没注意到她的异常,便信了她的话。随口喃喃道:“说起来,最近苏莫邪也是好久没出现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蝶儿心慌的厉害,生怕沐烟胡思乱想。其实宫里传言很多,墨先生被抓进地牢之事,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她没料到沐烟会突然问起墨先生,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为了不让她担忧,还是瞒着她比较好。
思及此,她忙收拾好手中针线,劝慰道:“天色不早了,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
沐烟手中的小鞋子缝了一半兴趣正浓,还不想休息,便对她道:“我还不困,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