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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爆炒的肉柳,闻起来还挺香。
季缺食欲大增,然后揭开了旁边的锅盖。
这口锅一般是用来焖饭的。
结果锅盖揭开的一瞬间,季缺竟有一种金光一闪而过的错觉,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这竟然是半锅蛋炒饭。
火爆肉柳配蛋炒饭,堪称绝配。
唐衣,你果真是天才。
季缺赶紧把饭菜盛了出来,感慨道:“阿衣,你这家伙厨艺不赖啊,平时怎么不多做做呢?”
唐衣躺在那里,慵懒说道:“不赖不代表我喜欢,这次真便宜你了,你把桌子抬过来,我现在完全不想动了。”
季缺:“……”
“对了,我还有一坛藏了好几年的青梅酒,就在那棵桃树下,你挖出来,我今天忽然想喝点。”
季缺在那桃树下一阵乱刨,没想到真刨到了一坛酒。
这时,他忍不住问道:“今天这到底什么日子,这又是亲自下厨,又是酒的。”
“夏至啊。”唐衣回答道。
“夏至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我生辰啊。”
“今天是你生辰?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也准备准备。”
“陪我喝几杯,我就很开心了。”
一时间,季缺在唐衣那里看到了落寞、孤独,以及开心。
唐衣之前从未说过他的生辰,就像他也没有说过自己的一样。
晚餐很快开始了。
季缺夹了一筷子肉柳,放入了嘴里,然后他就站了起来,惊讶道:“牛肉?”
“对啊,牛肉。”
“这么入味的炒牛肉!”季缺激动道。
他这样绝对不是演戏。
在这地界吃上牛肉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唐衣竟然能把这牛肉炒得香辣入味,又嫩又弹。
季缺甚至觉得,即便是上一世,他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炒牛柳。
紧接着,他又吃了一口蛋炒饭。
炒饭的口感香滑,松软的鸡蛋仿佛包裹住了每一粒饱满的米粒,咬在口中,竟有一种畅快无比又回味无穷的感觉。
季缺赶紧夹了一筷子牛柳送入嘴中,当牛柳的爆香和炒饭混在一起,他竟生出了在夕阳笼罩的沙滩上奔跑的错觉。
吃着吃着,他甚至有点想哭,眼眶微微泛红,不由得问道:“为什么,我有点想哭呢?”
唐衣看着他,说道:“不过洋葱放多了点,你用得着这么浮夸?”
随即,他劝说道:“你能不能别老吃菜,喝酒啊!”
季缺平时不爱喝酒的,可是这青梅酒一旦喝起来,味道不赖不说,很容易上头。
喝得兴起了,唐衣开口道:“阿季,你说我俩有没有可能高中?”
季缺举起酒杯,说道:“什么叫有没有可能高中?我们那是有很大概率高中。”
“哈哈哈哈……”
“我没开玩笑。”季缺一本正经道。
“哈哈哈哈……”唐衣捂着肚皮,笑得更大声了。
夏至,夜风习习的院子里,一下子充满了欢乐的氛围。
到了后面,两人皆有了醉意。
“季缺,你,骗子。”
“我哪有。”
“你那么能打,之前却说不会武功。”
“我那是天生神力。不过阿衣啊,我有件事确实瞒了你。”
“嗯?”
“我在地上游泳,比跑得都快。”
“你骗鬼呢。”
季缺没有反驳,径直躺在地上,在院子里仰泳起来。
唐衣见状,哈哈大笑道:“地上游泳游这么快,你这人什么毛病。”
……
季缺这陆地游泳新奇又滑稽,院子里一时喧嚣得厉害。
足足在院子里加速游了十多圈,季缺才慢了下来,停在了唐衣身旁。
夜风吹过,月华洒落,如牛乳一样。
季缺看着眼前眼睛笑得弯弯的唐衣,一时竟觉得挺好看。
可惜了,是个男孩子。
季缺忍不住说道:“阿衣啊,你有没有妹妹什么的,没嫁人的,最好长得好看点。”
唐衣一脸震惊道:“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当我妹夫?”
“姐姐也行。”季缺带着醉意,忍不住补充道。
“什么,你还想当姐夫?”唐衣一脸错愕,吐槽道。
第二十四章 受害者
夏至这一夜,很快过去了。
季缺喝了不少酒。
这青梅酒喝着清甜,可后劲却不小。
以季缺的实力,完全可以轻松化解掉酒劲,就像段誉可以用六脉神剑将酒逼出来一样。
可是他不想。
喝酒就该有喝酒的趣味,酒劲都化解了,那还不如喝水。
只是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有点断片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卧室床上的,身上还脏兮兮的,像是在泥里滚过一样。
直到这个时候,季缺才逐渐记起了昨晚的一些事情,不由得老脸一红。
老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他竟然想当唐衣的妹夫和姐夫。
唐衣这丫不会生气吧?
哎,他到底有没有妹妹姐姐,怎么关键时候断片了呢?
昨夜的想法,让季缺有点不好意思,可唐衣却依旧那样,仿佛根本不受影响,表现得很正常。
不过季缺这不好意思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的霉运升级了,无暇他顾。
“尽心保财阶段”的忽然降临,打了季缺一个措手不及。
上次没什么银子的时候,他只要稍微用点心从窃贼手里捡点银子,偶尔能赚点赏金,就能达到收支平衡,可这次他有几百两银子积蓄后,一下子就有点入不敷出了。
因为那些毛贼、扒手身上的银子,相较于他丢失的银子来说,穷了些。
他不得不更加用心才行。
比如……
桑水县有一个泼皮叫黄四,好吃懒做,最喜欢偷骗独居老人的银子。
因为对他来说,独居老人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快,还没有帮手,他行窃被发现了也不怕,直接抢了就是。
县中有一个老妇人,他盯上很久了。
老妇人有个儿子,考中秀才后,去外地好多年没回来,听周围的人说,就是不想认她了,可她却每天依旧望眼欲穿的等待着。
那日,黄四手头紧,忍不住摸了进去,银子刚到手,结果就被发现了。
那老妇人跟失心疯一样,穷追不舍,最后不小心重重摔倒在街道上,流了一地的血,他这才摆脱了纠缠。
没几日,据说那摔伤的老妇人就病死在在床上了,嘴里一直念叨着自家儿子的名字。
黄四对此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有些厌烦。
这种孤寡老人,即便是生死这种大事,也没多少人理会。
这全是那老太婆自找的,拿了点银子不要命的追,不摔死你摔谁?
在黄四心中,这些老人的银子本就该是他的,只是暂时存在那里。
半截入土的老家伙,拿银子还有什么用,还不如拿给他逍遥快活。
早知道去青楼赌坊可都得要钱。
可这一日,黄四忽然看见了季缺。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个年轻的读书人,他就特别想下手。
黄四自己也奇怪,他一般是不会向年轻人下手的,即便是看起来老实又懦弱的书生。
因为这会有一定的风险。
可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竟有点忍不住。
这书生仿佛有莫大的吸引力,比青楼里那些衣衫通透半遮面的姑娘还诱惑,让他手痒得厉害。
于是黄四去了,很快被季缺捉住了,想要变脸行凶,结果被打得满地找牙。
黄四一时懊悔不已。
就该只对小孩和老人下手的!
自从遇到入不敷出这种状况,季缺再遇到扒手、毛贼,便不会只在对方身上捡点银子就扭送衙门了,而是会给予更深切的关怀。
这一次,季缺选择“原谅”了黄四,不过前提是要给出足够的诚意(银子)。
这样的话,黄四就不用遭受牢狱之苦。
黄四身上带的银子不多,可这些年还是有些不义之财,想着破财免灾,他心思一松,就回到家里,把大半积蓄全给了季缺,只求对方放过自己。
季缺很善良,拿到银子后,当场扭断了他偷窃的右手,一板砖拍晕,再轻车熟路的扭送官府,看有没有赏金。
黄四到了衙门,醒来后很快被定了罪,关进了大牢里。
和其他落在季缺手中的毛贼、扒手一样,黄四蹲完大牢出来,有一种回衙门伸冤的冲动。
怎么看,他都更像是受害者。
那书生没良心!
骗走了他的积蓄不说,还把他的手弄残了。
这样的他,想再偷再抢就很难了,这叫他怎么活啊!
可惜生活就是这般残酷,活不下去就去死呗。
这后半句是衙门里薛捕头的原话。
无论是县令亦或是薛捕头,如今对这些不长眼的毛贼皆深恶痛绝。
自从风莲教之事后,整个县衙对季缺都十分客气。
客气得要命。
季缺每次把这些毛贼送来,他们又不好每次都实话实说,说这些人没有悬赏。
为了搞好关系,好几次,县衙只能当场发布被抓之人的悬赏,县令含泪自掏腰包发给季缺赏金。
季缺不知道真相,只是很感动,感动自己运气变好了一些,竟然又有赏金。
坐完牢的黄四衣衫褴褛的回到屋里,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偷抢了好几年的积蓄全被那个书生拿了干净,右手还被废了,拿筷子都费劲,不禁又气又怒。
“杂种,死杂种。”
“我不过偷他一点银子,他竟然废了我的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狗官,狗捕快,沆瀣一气!”
一时间,黄四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他被关了两月时间,屋子一直空着,攀上了好多蜘蛛网。
黄四躺在脏兮兮的床上,盘算着再去哪里偷点抢点维持一下生活。
在这样下去,别说赌了,肉都吃不起了。
整个桑水县里,没有谁比黄四更了解城里孤寡老人的存在。
他很快想起了一个人。
城西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太婆,眼睛还是瞎的。
他之前一直没有动手,那是因为那老太婆看起来不太有钱。
可如今状况不同了,蚊子再小也是肉。
从那老太婆那里搞点钱,至少能吃上几顿好的。
在牢房里呆了那么久,他嘴巴都要淡出鸟来。
想到这里,黄四坐不住了,把一把尖刀揣在身上,戴着一只斗笠就出了门。
那瞎眼老太婆住在城西,离这并不远。
第二十五章 讨银子
夜色之中,桑水县一片静谧。
沟渠里的水光映着月色,更显冷清。
这座闭塞的小城,夜晚总是这般宁静,即便是勾栏那种本该生意正好的地方,因为顾客稀疏,一时都显得无精打采。
这就是小城的寂寥。
这时,黄四忽然放缓了脚步。
前方的街道一角,有片灯火透过窗纸洒落出来,如水一般。
那里的血迹早已不在了,可黄四依旧想起了那个人。
那天追他的老妇人。
当时她就摔倒在那片血泊里,死死盯着他,就像是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
他好像就是从那之后开始倒霉的。
黄四吐了口唾沫,不由得暗自咒骂道:“晦气!”
之后,他加快了脚步。
城西这片区域是桑水县的贫民区,破败的建筑无序的耸立着,部分逼仄巷弄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尿骚味,黄四左手摸着尖刀,走进了一条巷子。
之后,他翻过了一堵低矮的土墙。
院子很小,屋檐下晾晒着些成色不好的干菜。
这里,就是那瞎眼老太婆的家了。
黄四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什么人后,就抽出了腰畔的尖刀。
他之前早已踩过点,这条巷子本就没多少人住,这瞎眼老太婆又无亲无故,被发现了也不怕。
哐当一声轻响,屋子的门栓被撬了开来。
黄四有些恼怒,这左手用起来果真比右手笨拙了许多。
如果是以往,他绝对不会弄出这么大声音。
屋里静悄悄的。
这老太婆岁数大了,不仅眼瞎,耳朵也不好使。
黄四深吸了口气,进了屋子,迎面就有一股不好闻的味道。
那是老人身上才有的味道。
这屋子不大,只有一间厅堂和一间里屋。
里屋的门开着,月色映照在窗纸上,依稀可见床上躺着的佝偻人影。
黄四轻轻关上了身后门,往那里走去。
他脚步放得很轻,却还是带出了细碎的声响。
直至他走到了里屋内,那瞎眼老太婆依旧一动不动。
到了这里,那种老人臭变得越发明显。
黄四走近了一点,想确定一下这老太婆状况,结果被吓了一跳。
惨白的月色下,那老太婆脸上长着不少褐色的斑点,很是碍眼。
黄四总算知道这股老人臭为何那么明显了。
那是尸臭!
这老太婆应该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