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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比只得快步跑过转角，来到孙家法真正的房间——二人相见的那一刻，画面实在是不太美丽，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陋。
当时孙家法正在床上勉力翻身，身上插满了各种生命体征检测仪器，如同一个随时都要咽气了的老人；侧翻的孙家法是背对吴比的，手掌握着床沿，所以听见了吴比脚步声的他骂骂叨叨，叫吴比帮他翻身……
吴比没太看明白怎么回事，怎奈孙家法叫得急，便只好绕过床铺跑到他面前，准备先把他扶起来再说；但就在孙家法看到吴比正脸的时候，先是表情如同见鬼了的一愣，然后一股尿骚之味弥漫在了二人中间，场面极度尴尬。
“法哥啊，几年不见，你咋还尿床呢？”吴比看着床上逐渐蔓延的潮湿之迹，明明不想用这句作为出场白，但是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任何说辞。
“啊……啊！啊……”孙家法语无伦次，但一双手却是牢牢抓住了吴比的胳膊，仿佛是一个正在便秘的老汉——脸色极为苍白，挤出了青筋，甚至还挤出了眼泪。
好在吴比在四个月的审讯室生活中，也接受了不少屎尿相关的痛苦，所以看到此情此景并未觉得如何恶心，就是有些不明白——孙家法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瘫痪了吗？还是怎样？
仔细看去，吴比看到了孙家法胳膊上插着的导管——导管不透明，似是被什么特殊材质包裹住了，但吴比猜到应该是在输血之类的……
再看孙家法的床铺周围，堆满了人参、龙眼、何首乌之类的补血之物……吴比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
“比哥啊……”孙家法热泪盈眶，“你可终于回来了，你可是不知道我们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啊……”
“你这是怎么了？被关起来了？他们呢？”吴比一听孙家法的哭求，直接怒火窜上了头顶——这是在拿孙家法做实验？抽血吗？
“感情他们找到了你异能的新用法？影壁了不得了嘛！现在都干出了这种事？！”吴比略一思衬，就知道从孙家法身上抽血是什么意思——孙家法的血液有嘲讽功效，此前用异能都只能靠自残，远不如提取出来用，这样可以适用在更多的战况中，也不至于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孙家法。
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像一头猪一样被关在地下室里放血吧？说起来，孙家法当年可是随队一起去熊国、立下汗马功劳之人，就只值得影壁如此对待？
孙家法见吴比动怒，又是一愣，而后急忙摆手，却不小心又躺倒在了床上：“比哥莫生气，我不是说影壁，现在这样……这是我自愿的。”
“啊？”吴比还以为自己没听清。
孙家法皱皱鼻子，想起身，却起不来。
第682章 第一目标
换好了床单，稍微清理了一下，再给孙家法喂了些吃食，吴比终于坐在了床边，听孙家法讲起了这两年的故事。
当然了，孙家法还是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坐直，吴比一边扶着一边开启魂导光环，这才让这位被放血放到几近干涸的人，真正坐起了身。
“先说我吧！”孙家法看到吴比，是真的眼里放光，神采又有些恢复到了当年那种吊儿郎当的状态。
“你先看看这个。”孙家法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个像是手榴弹一样的玩意，一脸得意地递到了吴比面前。
吴比皱眉不知何意，仔细观察这个手里的精巧玩意——虽然没摸过手榴弹，但吴比看样子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拆开已经被拧松了的外壳，吴比看到一管小试剂嵌在核心，外层涂抹的涂层与孙家法胳膊上的输血管一模一样。
吴比正要再拆，却被孙家法制止了——孙家法像是抢宝贝一样把手榴弹抢回来、拼好，然后抬头对着吴比傻乐。
“用你的血做的？吸引敌人火力的玩意？”吴比大概猜出了这手榴弹的用途，却又冒出来了一个疑问，“你这一身皮肉，能有几斤血，做几颗？”
“哈哈哈你可别小看人。”孙家法抬起下巴道，“我的血，稀释一下，一样有用，这可是经过影壁的科学实测的。”
“你是不知道，这小小的嘲讽弹，在这两年里面救了多少影壁的同事，帮咱们完成了多少个不可能的任务。”孙家法重新把手榴弹塞回到枕头底下，喃喃说着，也让吴比明白了他脸上的得色从何而来。
虽然无法出外勤，无法去跟那些所谓的“超级英雄”真刀真枪地交锋……但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孙家法找到了最好的方法，去贡献自己最大的力量。
看着那精瘦又贫血的脸对着自己傻乐，吴比突然觉得心上像是淌过了什么。
“……牛逼呀。”吴比用力眨眨眼睛，给孙家法比了个大拇指。
“那用你说？”孙家法重新倚在床头，有些虚弱。
想再把魂导光环开得大点，让他坐得更直一点——有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吴比突然心里一动，打开灵魂眼看了看……
果然不出乎意料，孙家法的灵魂已经结成了绿晶，与屈南生的灵魂质地一模一样——两年来没上过战场，但孙家法已是“英雄”。
“咋了？”孙家法见吴比出神，嘿嘿问了一句。
“整挺好。”吴比摇摇头，“所以你现在的工作，就是每天在这里吃些补血的东西，然后放血给影壁，让他们制作这个？”
“啊，差不多。”孙家法直了直身子，“但比他们干的活儿好多了，至少不用再担心挨打了，还有专人陪护……”
“我还寻思怎么今天护工来得这么晚，原来是你要来，真让比哥见笑了。”孙家法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我呢，在这儿最多就是无聊点，但玩玩游戏，扯扯犊子也就过去了，没啥的。”孙家法说得很轻松，抬抬下巴指了指面前的电视和电脑，“我现在新闻也不咋看了，看了嫌烦，反正我现在也是鹰国的第一目标之一，他们要动手也是先弄我，弄不掉第一梯队的目标，也没那么多精力去伤害别人……”
“你慢点说，我刚回来，啥也不知道。”吴比示意孙家法喘口气，“一件一件来，赵灵旗他们呢，现在都在干嘛？刚才我遇见过祁飞燕和小眼镜了，他们基本啥也没跟我说。”
“啊，祁校长，她现在咋样？”孙家法来了个“反将一军”，“她也好久没来看我了，听说还是在申请出去执行任务，但赤城就是不放行，非逼她当异能学校的校长……”
“咳咳。”吴比清了清嗓子。
“啊，你问赵灵旗他们是吧，你刚才看见小眼镜了？”孙家法还是很多话，尤其是面对吴比的时候，而且跳跃性极强，“那咱就从小苗开始说吧！”
“你说。”吴比给孙家法喂了口汤。
“别瞎喂，一会又要上厕所。”孙家法扭头避开，“我这药都有时间的，要严格遵守。”
“小苗呢，现在就跟着小眼镜和赤城混呢。”孙家法叹了一口气，脸上则是那种自己小弟出人头地了的喜悦表情。
“哦？”吴比还真没想到……苗春知这个小家伙会在赤城身边工作。
“可别马虎了，小苗现在可是赤城的左膀右臂，赤城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他。”孙家法看见吴比错愕的表情，又是非常得意。
“说说，为啥。”
“嗨，有了苗春知在赤城身边，国内、影壁都会安稳不少，再也不会有当时异能学校那种屁事出现了。”孙家法也不再卖关子，滔滔不绝讲了起来，“小苗的异能你知道的，只要跟身边的人混熟了以后，就可以建立精神连结……”
“外面套索、切玉他们，一刻没停地想要对影壁进行渗透……你知道的，在小苗出现之前，都靠赤城的赤诚之火来找出奸细，那现在赤城带着小苗出入各种重大场合，与影壁乃至国家的各个关键人员建立联系……”
“这样一来，每次赤城再发动赤诚之火，就可以借小苗的精神连结辐射到大部分影壁、国家的关键人员，再也不用让赤城到处乱跑，也能非常迅速地找出奸细！”孙家法想要拍大腿，却是肩膀一哆嗦拍了个寂寞，“从那以后，再也难有套索的人混到我们的关键位置，整个队伍现在极为纯净。”
“……牛逼。”吴比品了片刻，心说苗春知这个功劳，比之孙家法的嘲讽弹也不遑多让，很可能也已经是个“英雄”了。
“不过呢，这事儿对国家、对影壁是好了，但小苗就惨了……”孙家法摇摇头——身为一个半瘫痪的人，居然担心一个跟着影壁头目到处结识大佬的小鬼。
“怎么说？”
“你想象，跟小苗精神连结的时候，是不是你脑袋里想啥，他一瞬间就全都知道了？”孙家法挑挑眉毛。
“昂……”
“所以小苗呢，现在是知道最多国家机密的人。”孙家法压低了声音，“没有影壁的三个以上大佬们一起点头，谁也没办法接近他。”
“和我一样，他也是敌人的第一目标之一。”孙家法的语气既得意又害怕。
第683章 包围网
“你是第一目标梯队，小苗也是……李夕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是了，赵灵旗……该不会也是吧？”吴比算了算凌云社几个人，发现好像……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赵灵旗不是。”孙家法的回答出乎意料。
“凭啥？”吴比不乐意了——孙家法都成了英雄，反而自己第一眼挑上的人不行？
“哈哈哈，社长大人已经一年没开工了……”孙家法脸上带笑，“或者说，明面上没有。”
“啥意思？”吴比急死了。
“你知道……现在的敌人是谁吗？你可能不知道。”孙家法讨论起了天下大势，正欲滔滔不绝。
“超级英雄。”吴比出奇制胜，孙家法秒变哑巴。
“那省事儿多了。”孙家法自言自语一句，“超级英雄嘛……也不太对，说是超级恶棍还差不多。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的起源，只知道第一个超级恶棍出现在鹰国，曾经昆仑也怀疑过……他们是从你们那边来的，但后来几次交手过后也查证过了，并不是。”
“明面上，他们惩奸除恶，正义得很……”孙家法一脸嫌弃，像是吞了一口老鼠屎。
“实际上呢？”
“实际上那都是鹰国和套索宣传出来的。”孙家法呸了一口，“在咱们在雪山遗迹收拾了他们之后，如今套索名存实亡，在有了这群超级恶棍加盟之后，改名叫星之守护者。”
“他们把触角伸到世界各地，说是驻守，实际上是控制当地局势。”孙家法抬头看了看厚厚的钢板，像是想出去看看，“除了我们国家，现在各个地方都有超级英雄，连他妈南极都有……”
“知道他们的口号是什么么？”孙家法双眉颦蹙，好像念出来都觉得恶心，“让世界更完整，带蓝星去往新纪元。”
“所以他们实际上是在攻击我们？”吴比想知道，克里斯的超级英雄们到底做了什么。
“那是自然。”孙家法点点头，“而且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好像是帮我们一样……比如在某市发现魔植物的踪迹，前来帮助绞杀……”
“烦的是，他们在国际上的宣传能力更强，每次都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搞得大公无私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恶心。”孙家法咬牙道，“要不是赵灵旗和灰穹都能极速驰援，说不定我们要被他们占掉多少便宜。”
“现在更是直接在岛国、南亚和熊国境外一起构筑了一个蔚蓝网络，把我们定义为魔植物的高发地段，实行封锁政策……”“要不是小圣女和金颜色他们给力，北面也会被他们封住了……”
“等一下，我们不是有真水灵镜吗？解决不掉活跃在咱们境内的魔植物？”
“这他妈就要说到惨痛之处了。”孙家法正色道，“这事儿，到现在在影壁内部也没个统一的说法，大家即便不认同上面的做法，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处理方式，所以也不再把这事儿拿出来念叨了……”
“到底咋回事，镜子去哪了？”吴比心说这可是S级的灵宝，按照当年秋甫的推测，整个蓝星在大灾变之前，也只会产生金木水火土五个，少掉一个的话，怎么拦得住宇宙那边飘过来的魔植物大军？
“妈的，咱们那次从遗迹回来之后，昆仑很快炼出来了真水灵镜。”孙家法娓娓道来，“在国内迅速清理过一圈魔植物之后，鹰国那边搞出来了一个求援计划，向我们借镜子……”
“就借了？！”吴比下意识地吃惊，一股火又窜了出来。
“你再想想。”孙家法也不只是自顾自地说，掐着时间喝了口药汤，静静看着吴比。
吴比先是皱眉，再而皱得更深些，然后叹了口气——是啊，当鹰国搅出了一个巨大的声音，说急需真水灵镜援助人道，那影壁又怎能拒绝？
而且这不是国与国之间的战斗，是物种生存权的战斗。
“嗯，借了，然后呢？”吴比继续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