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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的”楚子航有些诧异。
日本分部其实是个黑道组织,这在卡塞尔学院内部是级别很高的机密,芬格尔的级别是f,按说没有权限接触到这些机密文件。
“你们以为我来日本只是实习么”芬格尔得意地一笑,“蛇岐八家一直相信自己是日本的真实统治者,不甘心屈服在学院之下充当区区一个分部。他们之所以到现在才背叛学院,只是因为畏惧一个人。”
“校长”恺撒明白了。
“对,在他们眼里学院里只是一群教育家,除了校长。他们认为校长是个暴徒;用西装和跑车武装起来的暴徒,如果日本人不乖,校长就用折刀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如果他们反抗,校长就会改用火箭炮。”芬格尔说,“日本人崇拜暴力,所以他们畏惧校长,但是并不讨厌他。”
脑补了一下昂热手持火箭筒的形象,三个人都点了点头。昂热就是这种人,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看似伦敦绅士,可你总觉得他会从哪里摸出一架火箭筒来顶在你脑门上。
“但校长清楚只靠个人威严是没法长久地稳住日本分部的,所以这些年一直派人以实习的名义渗透进日本来。我就是渗透者之一,我的工作就是收集蛇岐八家的情报。”芬格尔一捋长发,“你当我只是来日本看大腿的么把我想得太简单了”“那你搜集到了什么情报”恺撒问。
“各位家主的绯闻和隐私全都被我掌握了所以你们别怕如果蛇岐八家逼人太甚,我们就对媒体公布他们私下里的淫贼嘴脸”芬格尔霸气流露。
“我们需要的不是这种情报,我们需要的是蛇岐八家和猛鬼众之间的关系,以及藏骸之井之类的情报。”路明非有气无力地说。
“猛鬼众藏骸之井什么的我还是刚听你们说起,怎么那些情报很重要么比那些大人物的桃色新闻更重要”芬格尔大吃一惊。
“废话我刚才有说白王对吧跟白王这种级别的龙王比起来,谁还管他们私下里搞三搞四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兄台”路明非说。
“白白白白王”芬格尔结结巴巴地。
“是的将要苏醒的那东西可能是秘党历史上遭遇的最棘手的敌人”恺撒缓缓地说,“日本人称它为神”
“这就棘手了,我一直以为校长派我来日本是想把那些老东西搞到身败名裂所以我的时间都花在安装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上了,掌握了他们很多艳照,既然现在没用了,要不拿出来大家欣赏一下”芬格尔从口袋里摸出u盘来。
“你真不是蛇岐八家派来黑我们的么”路明非问。
“不,我显然是校长派来黑你们的”
“我去现在不是斗槽的时候好么”
“是你先跟我斗,我看你战意很浓,不配合一下怕不好。”
“好了好了,”楚子航中断了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我们遇见芬格尔师兄不能说是完全的坏事”
“你已经觉得差不多是坏事对不对你分明已经说出来了”芬格尔大声说。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子航很尴尬地换了一种方式,“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好事,芬格尔师兄带来了一些很重要的情报”
“你是说艳照”芬格尔问。
楚子航被这个神经病搞得灰头土脸,只能不理他继续往下说:“至少我们知道校长对日本的局面提前有了警觉,所以在日本境内安插了人手,这些人之间相互不通消息,但都在搜集蛇岐八家相关的情报,这说明我们还有机会找到其他帮手。
“如果能想办法把我们在这里的消息放出去,又不被蛇岐八家觉察,那我们也许能吸引更多的同伴。”恺撒说。
“这个计划不错;我们就该呆在这里待援,”芬格尔俨然已经加入了这个小组,“你们找的这个藏身地不错,蛇岐八家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藏在他们眼皮底下,而且这个地方还很有传统。”
“什么传统谁家的传统”路明非一愣。
“日本人的传统。明治维新的时候,维新志士们都躲在妓院里开会,借风月场所掩盖行踪。你们不仅躲进妓院,而且下海从业,”芬格尔感慨,“那隐蔽性就更高了”“既然我们藏得那么隐蔽,师兄你怎么找过来的。”路明非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是来加入你们的,你们现在这么红,可不要把我排挤在外。你们觉得我怎么样店长能喜欢我么混你们这个圈子我也得有个艺名吧heraces怎么样女人们会把我想象成浑身肌肉的壮男”芬格尔搓着手,两眼闪亮,“她们听了我的名字就会兴奋起来。”
“我看你先兴奋起来了,”路明非说,“我是问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听话听重点好么大叔”
“我在网吧里跟妹子们聊天的时候”
路明非心说你穷得连饭都吃不上,路边人家丢的汉堡你都捡,你还要去网吧把妹
“有个不认识的id给我贴了你们三个穿制服特别帅的照片,他说他是你们的同事。”芬格尔说,“他给了我地址,我就按照地址找过来了。”
“那个id叫什么”楚子航脸色骤变。
“风间琉璃什么的,娘里娘气的名字”
“随便非议别人的艺名可不是绅士的做法啊。”服务生把托盘放在吧台上,把四份大虾天妇罗和两份味增汤放在芬格尔面前。
他从冰箱里取出冰过的玻璃杯,从芬格尔手中拿过威士忌酒瓶,优雅熟练地制作了一杯日式的“水割”调酒,放在芬格尔面前:“烈酒伤胃,加点清水调和一下会让你舒服一些。”
他在恺撒旁边坐下,手中把玩着调酒用的银匙。路明非惊得差点蹦起来。吧台位于舞池附近,只有几盏翠绿色的ed灯照明,服务生坐在幽暗中,眉目如画,清秀的眉宇被灯光映成墨绿色,俨然就是那位领袖日本黑道的超级混血种源稚生。
恺撒一把按在他肩膀上,把他缓缓地按回座椅上:“没事儿,英气点的才是哥哥,娘炮的是弟弟。需要我为你介绍么还是你自我介绍一下。”
“风间琉璃,真名源稚女,猛鬼众中的龙王,二号人物。源稚生是我的孪生哥哥。”服务生缓缓地说,“大家还是叫我风间琉璃吧,作为牛郎出现的时候我就叫风间琉璃。”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冷却到了冰点,三个人都不说话,楚子航的手背上隐约可见青筋跳起,恺撒的虎口向着后腰的沙漠之鹰,调酒匙在风间琉璃指间化作一团变幻的银光。
猛鬼众、学院,还有风间琉璃本人的利益并不一致,即使风间琉璃说的是真话,他们之间仍然没有信任可言。既然是孪生兄弟;风间琉璃的血统应该不在源稚生之下,那柄银匙在他手中也是致命的武器。
银匙越转越快,恺撒和楚子航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就在银匙快得将要从风间琉璃指间飞射出来的时候,风间琉璃忽然翻转手腕,把银匙牢牢地抓在掌中,轻轻放在桌面上。
“我我可以继续吃了么”芬格尔战战兢兢地。
恺撒愣了几秒钟,随即气得想掀桌。同是团队,日本那边的团队无论蛇岐八家还是猛鬼众,都高端大气上档次,轮到自己这边,好不容易来一个援军,还是头猪。
“当然咯,要酱油么”风间琉璃微笑着把装酱油的瓷瓶放在芬格尔面前。
“那蒜头酥有么”芬格尔小心翼翼地提要求。
恺撒以手支额,沉默不语,楚子航默默地把装蒜头酥的玻璃罐子放在芬格尔面前。片刻之后某人大口吃面大碗喝汤的声音再度回荡在周围,果然酱油和蒜头酥是拉面的好朋友,有了这两样东西,芬格尔的胃口完全恢复了,西里呼噜吞咽食物的声音让人觉得那碗面真是鲜甜可口,路明非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个炸虾天妇罗在手,被恺撒一掌打掉。
“有点专业精神,注意听”恺撒低声说。
“好的,让heraces先生继续吃,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风间琉璃笑了起来。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两人手背上的青筋都略微消退,被吃货一搅合,冻结的气氛无声无息地融化了。
“牛郎界的王座来店里干服务生的活儿来几天了”恺撒盯着风间琉璃的眼睛。
“我在厨房帮工,这是第三天。我很会演戏的,只要简单地换换发型化化妆,我就可以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风间琉璃说,“鲸先生和其他人都没有认出我来。”
“监视我们”
“不;为了便于跟你们联系。哥哥知道我回来了,他在找我,准备把我送回地狱去。我长着一张大家长的脸,在新宿区公然出入的话,会有帮会的人对我鞠躬吧”风间琉璃笑,“那样可不好。”
“你能找到芬格尔,应该是猛鬼众早就觉察到校长派人渗透进日本来了吧”楚子航说。
“是的,但我们无法断定昂热校长到底派了多少人渗透到日本来。”风间琉璃说;“我请芬格尔先生来店里,是想说明一件事。贵校校长也一直在准备对蛇岐八家动手,他意识到蛇岐八家内部有某种不稳定的因素。”
“橘政宗”恺撒问。
“很快我们就会知道真相了,”风间琉璃看了一眼腕表,“三个小时前,王将有了动作,那条毒蛇要出洞了,我们联手的机会也来了。”
三小时前,源氏重工楼下的停车场。
执行局的精锐们封锁了每个出入口,橘政宗站在门前等待,白色的长眉上悬挂着水珠。
车队驶入停车场,为首的是源稚生的黑色悍马,紧随在后的是清一色的黑色奔驰,它们拱卫着黑色的厢式货车。
橘政宗甩开给自己打伞的下属,踩着木屐狂奔到厢式货车边,源稚生抱着绘梨衣跳了下来,立刻有人把伞举在他的头顶。
“混账该遮住谁看不明白么”源稚生低吼。
雨伞立刻从源稚生头顶移开,重叠起来把绘梨衣遮得严严实实。这女孩蜷缩在源稚生怀里睡着了,恬静得像个小公主。
“在松山站找到她的”橘政宗急切地试她的脉搏。
“是。”源稚生点头,“电话是路明非打的,那是他的声音。”
路明非打出电话后的十五分钟,位于四国境内的松山火车站就被包围了。源稚生一边遥控当地的帮会包围松山站,一边带领车队亲自赶往那里。
学院的人居然会轻易交还绘梨衣,这听起来完全不合常理,但源稚生毫不怀疑;电话里路明非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语气,好像在说“现在好啦我把你妹妹交还给你了”;这是所谓“男人的托付”。
途经梅津寺町的最后一班列车进站,源稚生飞身跃过检票口,车门齐齐打开,抱着巨大玩具熊的女孩踏上月台;隔着大雨和源稚生对视。她深紫色的裙摆在狂风中飘曳。
源稚生有瞬间的恍惚,他忽然意识到原来绘梨衣已经长大了,那么亭亭玉立,她已经可以离开自己,跟别人去外面的世界玩了,再也不用呆在他的保护之下。此刻她从外面的世界归来,带着一身雨水和疲惫,但眼神清澈明亮。那场旅行想必是很美好的,无论多疲惫多忧伤,但她一点都不后悔,她不准备跟源稚生道歉,不准备说哥哥给你添麻烦啦。
沉默了许久之后,源稚生微微鞠躬说:“你回来啦。”
绘梨衣给他看早已写好的纸条,上面写着,“。”
两个人都微笑,接着绘梨衣双腿一软,倒在月台上。她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比路明非想的还要糟糕,她能坚持到现在;只是靠着那个“要跟sakura去很远的地方旅行”的心愿。
橘政宗摸索绘梨衣的全身,摸到脚腕的时候脸色微变,脚腕处布满了细小的鳞片。龙化现象已经很明显了;龙血一边将她的身体侵蚀得千疮百孔一边刺激她的身体机能,她的体温高得不可思议。
“必须给她洗血,局部做血清注射,”橘政宗说,“再晚24小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通知医疗组准备”他转身下令。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居然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电。这让橘政宗愣了一下,他的手机号码是绝对保密的,从来没有陌生人给他打电话。
他犹豫着不想接这个古怪的来电,但手机响个不停,对方似乎执意要跟他通话,等多久都不在乎。
橘政宗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在耳边,并不说话。
沙沙的雨声中响起低沉的男声:“亲爱的邦达列夫少校,你好,这是来自北极圈内,二十一年前故人的电话。”那声音沧桑而悦耳,带着巨大的回声,就像一架古老的管风琴在呜咽,“说句话吧,让我再听听老朋友的声音,我们曾分享苏维埃的光荣,像同志那样举杯痛饮红牌伏特加,杯中沉浮着十万年历史的老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