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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下令,大帅暂领安国总理大臣职,主管此事。安国上下,皆听大帅调遣!”
杨大眼闻言,顿时眼中一喜,道:
“都听我的?那我不就比黎护那小子官还大了!太好了,每次见到那货都要行礼,可把老子腻歪坏了!”
徐庶闻言,嘴角微微一抽。
这般好的机会,你竟然只惦记着要当安国的太上皇?
安国太上皇,大云国三品安王,杨大眼将军是吧……
徐庶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然后勉力劝谏道:
“大帅,这正是您的机会啊!您因覆灭黎朝水师、攻入升龙府之功,而位列安东将军之位。再往上四征、四镇将军,能够任职统属国中各路兵马的五军都督之位。此位,非大功不能升任。但若是大帅你能够办好此事,助陛下、朝中治理好安国,便是您升调回京的机会啊……”
听到这里,杨大眼顿时反应过来,喜笑颜开道:
“对!说的对!这可是能够进步的差事啊!”
他杨大眼此前,可是满心满眼地惦记着进步的事情,去打朝中那些瞧不起他的大臣呢!
想到这里,杨大眼当即精神抖擞,朝帅帐之外喊道:
“来人啊!调集兵马,本帅要杀、啊不,是要彻底清算那些不服我大云王化的逆党!”
……
…………………
夏国江州城,西南招讨司衙门之中。
岐王看着眼前的军报,轻哼一声,道:
“这个慕容复,当真是拎不清!”
一旁的冯处闻言,当即躬身告罪,道:
“请殿下恕罪,臣一时不查,竟未曾想到慕容复会这么快起兵……”
岐王闻言,沉声道:
“此事确有你责任,事关社稷,你直接动手就是了,为何这般束手束脚!”
冯处微微摇头,沉声道:
“殿下如今身份不同了,言行不同此前了!慕容复再如何,也是陛下认命的邵阳郡郡尉,若为实证随意杀之,朝中必然有人不满,以此攻讦殿下!”
如今岐王,已经是实际之上的储君。若是再像当初那般随意调动兵马,那可就是不是小事了!
而且最重要的,还冯处已经从绣衣使内部情报之中得知的。在岐王献上黎朝气运秘法之后,当今陛下身躯日益强健,不再像此前那般病入膏肓。
古往今来的历代储君,最大的对手,从来都是龙椅之上坐着的那位!
岐王眉头微微一皱,却是没有反驳什么。
有些事情,只是他不愿去想,并非是无法想到。冯处此时心中的担忧,他心中未曾没有几分了解。
见气氛沉肃下来,冯处连忙转移话题道:
“这次慕容复与云军勾结,竟然是差点便拿下了永州城。说起来若非是廖固,只怕局势会变得更加糟糕呢!”
岐王闻言,眉头一动,沉声道:
“廖固?容州城之败的时候,西南边军主将廖固?”
此时的岐王听到这个名字,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厌弃。
西南边军,岐王是投注了心力的。被廖固一战覆灭,对这个人显然很难有什么好印象!
冯处见状,心中知道岐王对此人的不满,却仍然开口劝道:
“殿下,根据绣衣使调查的战报来看,容州城之败,也并非全是此人的过错。云军大军有气运异象相助,我军兵马难以抵抗。主帅伍子胥,殿下当年出使云国的时候也是与他碰过面的。军略、智谋、手段,皆是上上。廖固才能不如伍子胥,麾下兵马不如云国大军有气运相助。但却能够维持十数万大军困守孤城月余,可见其并非是毫无能力。”
“如今其领残兵,于危急之时救下永州城。留下他的性命,准其戴罪立功,便是在告诉全军上下的将领,只要作战之时用心竭力,便不比忧心战败的后果!而廖固此人,也必然感激涕零,不敢不效死力!”
云国如今,已然掌握了气运之法。光岐王现在知道的,便有数支精锐兵马能够直接在战场之上唤出异象相助。对付这样的敌人,纵使夏国国力再强,在学会调用国运力量之前,也无法与云军正面对抗的。
战败既然是难以避免的事情,那若再对战败将领惩罚过于严苛,显然对军心很不利!
想到这里,岐王这才冷着脸松了口,沉声道:
“既然如此,便上奏父皇禀明此事,然后准其在军中戴罪立功!”
这个时候,便听到忽然有人开口道:
“不光如此,殿下还应该亲自接见廖固!”
岐王猛地看向堂上一旁站着的一众幕僚,脸上明显地露出了不满之色。
“刚刚是说在说话!”
一名身穿月白色儒袍,气质淡然从容的士子缓缓站出身来,对着岐王拱手一礼,道:
“儒家弟子荀博容,拜见殿下!”
这又是位如今在岐王麾下效力,充当幕僚的百家弟子。
岐王看向此人,微微点头,沉声道:
“本王记得你!当初平定安顺郡乱军之時,你爲本王出了不少裡!”
说到这里,岐王脸上不满之色几乎溢出,声音严肃地喝道:
“廖固败军之将,西南局势崩坏至此,有他的一部分责任。这样的人,饶恕他的罪责已然是顾忌军心,为何还要本王亲自接见?”
人有情绪,本不就是极为理性的存在。纵使明白其中关键,岐王依旧一战使十数万大军覆没的廖固,有着很大的不满。此时听到这位儒家弟子的话,他心中不满便已经压抑不住了!
听到岐王这略带呵斥之意的言论,荀博容却是依旧从容,施施然一禮,道:
“殿下且听在下一言!”
“说!”
“廖固此人,乃晋王门客!当初亦是因为晋王的门路,方能够在殿下之后接任西南边军。金陵城中的消息,晋王此前被当今陛下诏令出府,协理朝政。此事,殿下应该有所耳闻。”荀博容沉声道。
岐王皱着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如今绣衣使,被虞瑛瑶掌握,夏国之中上下之事,自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但冯处此前也替他分析过,晋王出府之后,昔日流放出京的一众亲信却是依旧没有召回朝中。这显然,只是当今陛下用以平衡权术的手段,并非是当真对自己有了嫌隙。
虽然值得警惕,但不需要做太大的反应!
荀博容此时,接着道:
“如今廖固在殿下手中效力,殿下免其罪责,却是对他有恩。若是有意招揽,其必然无法回绝。如此一来,殿下来晋王昔日的门客都能不计前嫌地任用,为其免除罪责,天下人见此,必然称赞殿下的仁德!”
这劝说的口吻,一股子儒家的味道扑面而来。
但内中深意,岐王却是能够听明白。
晋王有了起复的意思,但到底不如自己如今声望正隆。若是借廖固之事展示自己的心胸,让昔日晋王的那些亲信门客有了转投门第的希望,却是能够很好地打击晋王。
冯处闻言,眼睛顿时一亮,不由看向岐王,道:
“殿下,此谏言可纳!”
岐王闻言,想起此前与自己一向亲厚的晋王,幽幽一叹,道:
“传令,让廖固前来见本王……”
第八十一章
廖固望着前方士卒戒备森严,往来官吏步履匆匆的西南招讨司衙门,没由来的心中生出了一丝畏惧退缩。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扭头看向身边跟着的几名亲卫打扮之人,压低声音,咬牙道:
“你们粘杆处,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岐王投注数年心血的西南边军,便是在廖固手中覆没。昔日恩主晋王,更是岐王争夺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而且还有最要命的一点,他如今身边几名亲兵,就是云国粘杆处的侍卫假扮。
所以廖固自然是无比的心虚,还未见到岐王当面呢,心中便已经惴惴不安,慌张无比。
此时注意到廖固紧张焦躁的神色,一旁的粘杆处侍卫倒是没有太过在意,毕竟此时廖固表现出这般神态,反而不会太过引人瞩目。
“将军不必担心,岐王如今身份已然不同,自然是要展示自己心胸,以招揽晋王殿下的昔日亲信。所以现在亲自接见你,绝对是好事啊!”为首的粘杆处侍卫低声安抚道。
作为一军主帅,对廖固这个一战覆没十几万大军的败军之将,显然不会有太好的脸色。但若是作为一国储君,要权衡利弊的事情就太多了!
而如今岐王态度的转变,便是从一介亲王、军中主帅的身份,转变为一国储君,必然会做出的一个结果。这人心转变、算计,自然的也便是落在了粘杆处的算计之中。
从现在开始,廖固原本这枚无关紧要的闲棋,却是有了更大的用处。
此时的廖固,听着粘杆处侍卫的话,心中顿时一慌。
云国诸多布局,不可能只是为了帮助自己摆脱罪责的。助晋王争夺储位,只怕也是另有所图。
如今看来,云国这显然是要将自己推上军中高位,然后达成自己的目的。
想到在这里,廖固双腿有些发软。
他打量了一眼远处的招讨司衙门,颤颤巍巍地问道:
“你们的谋算,殿下可清楚?”
他口中的殿下,自然不是说岐王,而是金陵城中的那位晋王殿下。
为首的粘杆处侍卫闻言,看着他笑容颇有深意,久久不语。
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廖固见状,顿时一阵失神,喃喃道:
“可、可这是叛国啊……”
从晋王选择与云国合作的时候开始,其实就已然是在暗中表露了他的态度。
廖固此前在面对粘杆处手中晋王印信的时候,潜意识之中只怕是早就预料到了如今的结果。只是那个时候,他不愿等死,为了摆脱战败之后的责罚,一直在刻意回避此事而已。
但此时的廖固,显然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他牵扯到了更大的漩涡之中,纵使他奋力挣扎想要摆脱,但只怕也是由不得他了……
粘杆处侍卫闻言,眉宇一动,压低了声音道:
“哎,什么叛国不叛国的,将军可别乱说啊!您所做的,无非就是自保而已。晋王殿下与咱们粘杆处,也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你千万不要多想啊!”
廖固闻言,微微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向那人,张口欲言,一脸“你觉得我会信吗”的模样。
“咱们粘杆处都是实诚人,做事直接,但和东厂那些人喜欢搞弯弯绕绕的人可不一样,行事很有原则的!就比如,咱们从来都不会做胁迫的事情。之后还继不继续和咱们合作,不全是将军一念之间的事情嘛!”
为首的粘杆处侍卫一脸真诚的表情,莫名给人一种很可信的样子。
廖固脸上不变,心中却是不由腹徘道:
粘杆处的“实诚”,应该是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做事直接”,指的大概是,能直接用血滴子摘你首级,就直接摘你首级……
廖固双眼之中闪过挣扎之意,许久之后,终究是没有胆子将事情抖落出来。
先不说到时候粘杆处、晋王殿下会不会放过他,就说自己眼看着就要凭借永州城战功免去罪责了,这个时候暴露出来,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一年俸禄才几百两而已,玩什么命啊!
想到这里,廖固这才迟疑着道:
“那我之后面见岐王,要怎么说?”
为首的粘杆处侍卫闻言,打量了一眼廖固如今的模样。
虽衣甲齐备,但掩盖不住其这段时间来消瘦下去的身形。纵使整理过面容,但依旧一副沧桑模样。战场之上受过的伤势还尚未痊愈,从他的衣领袖口之中,还能够看到里面裹着的白色绷带。
粘杆处侍卫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斟酌道:
“将军的眼神,还要稍微稍微复杂一些。最好要流露出三分悲痛、三分愤恨、三分羞愧,以及深藏眼底的那一分决死之意……”
廖固闻言,扭头看向他,脸上顿时紧紧皱起,露出茫然之色。
这说的都是什么玩意……
为首粘杆处侍卫轻咳一声,解释道:
“反正将军要知道,您现在就是一个因为自己领兵作战不利,导致十几万大军覆没,而感到悲痛、愤恨、羞愧之人。最重要的是,您要在无意中流露出满心的死志!”
只有这样,才能够最大限度地打消岐王因为容州城之败,而对他产生的恶感。
“这、只怕我做不到啊。”廖固苦着脸道。
他出身金陵将门,自幼学的是领兵打仗,又不是伶人戏子,怎么可能表现出这么复杂的表情啊。
为首的粘杆处侍卫闻言,微微摇头,道:
“哎,将军若是做不到,那这差事可就办砸了!晋王殿下,还有咱们翊卫使可都会不高兴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显然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差不多了。
廖固心中不愿,但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冷意,只能是咽了咽口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