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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小树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落在王景略的眼中，无异于恶魔的微笑。
第20章 一字千金
王景略一直以知命之下无敌而自居，颇为自傲，可他的无敌，也只是知命之下，遇到知命，就只有被宰的份儿。
“不，我不信。”
王景略低吼一声，施展出生平最强的念力，朝着朝小树压了过去。
无形的念力从天而降，宛如无形的小山从半空中落下。
朝小树顿觉身体猛然一沉，地面的青石板上积着的雨水开始剧烈颤抖，被无形的念力排挤到外面，形成一个直径一米的无水地带。
所有从头顶夜空里坠落的雨滴，彷佛都变成了锋利无比的小刀！
朝小树的双脚踩裂了青石地板，整个人彷佛要沉入地底，然而他双手握住长剑，却没有弯曲一点嵴梁。
无数细碎雨丝落在他身上，发出啪啪啪几声脆响，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念师的强大之处，就在于他们可以利用念力，调动天地之间最纯粹的元气进行战斗。
世间的一切有形之物，或者部分无形之物，都可以成为念师的武器。
“垂死挣扎。”
朝小树澹然一语，整个人扛着压力一跃而起，一人一剑如同流星一般飞射向王景略。
此时的朝小树各外不同，他的身影彷佛与手中的青钢剑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
“不好！”
就在此刻，暗中观战的神符师颜瑟面色一变。
“知命境界的人剑合一，王景略这小子接不住！”
颜瑟本来是奉唐王之命，暗中给朝小树保驾护航的。
没想到朝小树如此勇猛，根本用不着他插手。
此时反倒是担心起王景略起来。
虽然王景略站错了队，可毕竟是唐国年轻一辈修行者中的佼佼者，可以说是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是修行的奇才。
不出意外，王景略未来成为知命，只是迟早的事。
就算突破知命，成为五境之上的大修行者，也不是没有可能。
唐国年轻一代的天才太少了，颜瑟起了惜才之心，打算抢救一下。
就在颜瑟动手的时候，朝小树的剑已经击碎了王景略身前最后一道念力屏障。
王景略只觉一股恐怖的杀意，如潮水一般向自己涌来，让他浑身颤抖起来，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往后倒飞。
这股力量太过强大，即便是他的念力倾巢而出都难以抵挡住。
眼看王景略就要死在朝小树剑下，他的身上突兀的浮现起一道青色的光芒，青光犹如天幕遮蔽了方寸之间的天空，其上流转着玄奥的符文，三重符印，密密麻麻无数符道气息。
夜色里的四道巷，朝小树看着巷里地面上舞动的雨水，看着由四道巷和雨水组成的那个隐约“井”字。
“井字神符？”
朝小树心中知道是颜瑟出手了，但他并没有停手，他想要试一试，自己能否破得了神符师的手段。
“剑二十三！”
朝小树身形一顿，杀剑绽放。
一剑出，血凝天暗，势不可当，春风亭前，万物尽皆凝固！
王景略的眼眸变大，在他面前异像突然升起，只觉自己彷佛瞬间身处到了一个黑暗的空间。
朝小树的身影变得光华四溢，整个人都泛着金色的光芒，让人有种刺眼的感觉。
让王景略不敢直视。
这一刻，朝小树的身形，彷佛完全融入整片空间里面，所让人感受到恐怖的杀气，正在四处蔓延开来。
王景略怔怔地站着原地，失去自主，彷佛不能动弹一样。
耀目的剑气瞬间撕裂了那漫天无形无相无拘无束的神符，朝着王景略门面而去。
“剑下留人！”
颜瑟的阵法被破，骇然之余，急忙开口。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王景略被无数剑气瞬间分尸，只留下一地残肢断臂。
“哎，想不到你已经成长到了这个程度，但你不该杀他的！”
雨幕下，颜瑟穿着破烂的衣衫缓缓走来，看着一地残肢，颇为惋惜。
“杀人者，人恒杀之，他想杀我，我为何不能杀他？”
朝小树收剑回鞘，对于眼前这位都城的守护者，神符师颜瑟，他还是比较敬重的，不过他有自己的做事原则。
“唐国出个人才不容易，王景略……算了，人都死求啦，不谈也罢，倒是你刚才的一剑，居然可以自成领域，无距可期。”
颜瑟并非婆婆妈妈的人，他想保下王景略，只是单纯的惜才，现在人都凉了，他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死人跟朝小树拼命。
如果动用惊神阵，颜瑟可以镇杀朝小树，但朝小树也是唐国的人才，这样做并不符合唐国的利益，只能作罢！
“大师妙赞了！”
朝小树笑了笑，今天这一战，他打得很痛快。
“好了，该杀不该杀的都杀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淋了雨别冻着咯！”
颜瑟挥挥手，转身离开。
“大师慢走。”
朝小树略躬身一礼，接着走过春风亭，他还有事要做。
这一夜，死的人很多，长安城中大大小小的帮派都发生了变动，军部也出现了调动。
亲王李沛言经营了十多年的势力，几乎在今夜被掏空，可以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没有被杀，已经是唐王顾念兄弟之情了！
春风亭一战，朝小树名传天下，知命以下无敌的王景略之死，破开颜瑟的“井”字神符，足以让朝小树名声大噪。
剑来三万柄，快哉千里风。
陈笔八斗磨，当赏说书人。
雁鸣湖畔，柳枝轻摆，春风盛景。
湖水清澄透明，湖面上有一座青瓦白墙小楼阁，楼前花圃深处有座石凳，石桌上放着一个香炉，香气缭绕。
池畔一株桃花开得正艳，桃叶如墨染红，枝头一片桃花瓣如血一般鲜红欲滴。
江帆坐在湖心亭里，手里拿着一卷书，看着窗外的风景。
如今江帆的修为，是神通秘境第九重天地法相境，与昊天世界的第六境界相当。
不过越级斩杀昊天世界的第七境强者，对江帆来说不算困难。
不过对是昊天世界第八境的强者，在不动用神器的情况下，江帆最多可以自保。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念着南宋诗人陆游的《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江帆看向远处的石桥。
桥上有一人，一身青衣，怀抱长剑，一口白牙，甚是耀眼，正是春风亭老朝，朝小树。
春风亭一战，朝小树名动天下，原本应该会很忙才对。
但朝小树推迟了其他人的送礼和要求，独自来到了白柳山庄。
走过长廊，朝小树对着江帆拱了拱手：“朝小树，请子羽公子赐教！”
江帆放下手中的书籍，看着朝小树，朗然道：“天晴了，雨歇了，朝小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又行了？”
“哈哈。”
朝小树不由一笑：“不敢，但身为剑者，自然想见识见识，大剑士的剑，不得见高山，怎能再进一步！”
江帆明白，朝小树问剑，出来想见识自己的剑道，也是一种试探。
剑客的道，本就是在生死之间寻求突破，不去攀登一座高山，如何见得更动人的风景？
江帆没有回应，而是说道：“前两天我写了一幅字，买给你如何？”
“公子的字，定是好字，不知出价几何？”朝小树笑问道。
“一字千金。”
说话间，江帆取出一种字帖，抛给朝小树。
“昂首千丘远，啸傲风间；
堪寻敌手共论剑，高处不胜寒。”
朝小树接过字帖，展开一看，念诵之际，顿感一股沛然剑气扑面而来。
收敛心神，朝小树观摩着蕴含着缥缈剑意的字体，双眼微闭，彷佛进入了剑之领域。
半晌过后，朝小树睁开双眼，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只见掌心有一道血槽，鲜血汩汩流出，然后缓缓滴落到地面上，形成一片猩红之色，看上去触目惊心。
朝小树满不在意，小心翼翼地收起字帖，笑道：“这价钱，值！”
第21章 花开彼岸天
朝小树走了，挥一挥衣袖，没有留下一锭银子。
江帆没有着急，因为他清楚，朝小树不会赖账，也不会因为区区二十一万两黄金，就与他交恶。
他的一幅字帖，是真正的一字千金，也值得起这个价。
江帆住得比较偏僻，不过总有人想来串门。
走了一个朝小树，转头又来了一个李渔。
“做公主都像你这么闲吗？”
看着身前雍容华贵的李渔，江帆只觉无趣。
李渔言道：“我父王听说子羽公子写得一手好字，想请公子入宫一叙。”
江帆记得，原本唐王请入宫的是宁缺。
估计是因为朝小树没有跟宁缺接触，以至于唐王并未注意到宁缺此人。
对于皇家的事，江帆不想过问，不过考虑到皇家藏书无数，倒是可以去瞧瞧，多增长一些见闻，不是坏事。
“走吧！”
江帆没有废话，一副雷厉风行的模样。
马车李渔早已准备好了。
皇家马车，相当宽敞，不仅材料上等，做工一流，江帆甚至还在马车上看到了数道神符。
有防御类的神符、加速类的神符、稳定类的神符。
而且这些神符，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
江帆第一时间想到了神符师颜瑟，没想到对方的业务范围挺广的，难怪有钱天天去红袖招！
坐在皇家马车上，几乎感觉不到马车的抖动，用神符来减震，估计也只有皇家能够如此奢侈。
路经春风亭，清晨阳光明媚，街道上人来人往，长安的百姓和商贩的叫嚷声不绝于耳，各处铺子生意兴隆，贩夫走卒都操持着生意，脸上带着笑容，如果不是空气中残留着澹澹的血腥味，很难想象昨夜此处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马车上，李渔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江帆说话。
不过江帆的回应都很平澹，有时候干脆不予理会，让李渔有些尴尬。
马车过了护城河，进入雄奇的皇城。
朱墙坚厚，黄檐似剑，气象恢宏肃穆，宛如一座矗立在大唐中心的雄关。
马车经由朱雀正门而入，有李渔这个长公主在，无人查验，马车进入皇宫，在那些并不宽敞的车道上缓慢行驶。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马车停在一片竹海外。
“子羽公子，请随我来。”
李渔下车，在前方引路。
江帆随行，穿过由红柱支撑的一片阔大雨廊，来到了御书房前。
“这里是御书房，父王还在早朝，公子可在此看会儿书，打发时间。”
李渔推门而入，给江帆讲解着御书房的文学底蕴。
江帆也是做过皇帝的人，当初他的御书房，比这儿还气派，自然不会吃惊。
他的目光，落在书架的各式书籍上，能够摆放在此的，无不是昊天世界的珍品，其中不乏名贵的孤本。
这些书在外界，很难看得到。
书桌上铺放着几张书纸，一枝毛笔像清潭细筏般搁在砚中，浸在墨里，另外的数根毛笔则是凌乱搁在笔架上，纸是宣州芽纸，笔是横店纯毫，墨是辰州松墨，砚是黄州沉泥砚，无一起眼又无一不是珍贵的贡品。
江帆随手翻阅了一些世间难觅的传世法帖，词句都很不错，其中一些，并不比唐宋大家差。
李渔见江帆临摹了几幅字帖，目光落在桌上的字体上，笑道：“我父王也喜欢书法，时常临摹大家之作。”
“鱼跃此时海，句子挺好，说的是朝小树吧，就是这字写得太差，浪费了上好的笔墨。”
江帆看着纸上五个浓墨大字，微微摇头，感觉唐王的文笔还有待提高。
“……”
李渔无语，你这样当着公主的面吐槽唐王，不好吧！
江帆没有理会李渔这条咸鱼，提笔蘸墨，轻轻挥毫一勾一按，运笔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一气呵成，将那五行字书写下来。
接着又在另一张宣州芽纸上写下五字。
“鱼跃此时海，花开彼岸天。”
看着江帆这一手漂亮的瘦金体，李渔低声轻吟，顿时有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之感。
李渔忍不住赞道：“公子果然是个有才情之人，看来公子比父王更加了解朝叔叔！”
“字是我写的，词却不是，借用而已。”
江帆微微摇头，放下毛笔，读书人的事儿能叫偷吗？
“公子过谦了！”
李渔却是不信，因为“鱼跃此时海”是她父王昨夜所写，当时李渔就在身旁。
鱼跃此时海，顾名思义，即鱼跃出海，即鱼从潜藏海底到广为人知。
唐王当初写下这句话，就说过，他是想要补偿朝小树多年潜藏的功劳，希望朝小树能够从此鱼跃龙门，飞黄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