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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男人尸体。
双目圆瞪,透着不可思议。
而在另一边,浑身染血的薛采青颤抖着站着,手中紧握着一柄匕首!
“啊——”
少司命身后的老鸨发出尖叫声。
第六百九十三章 今天是愚人节?
于铁头寻了附近的一家茶馆,与陈牧单独处于包厢内。
待茶馆小儿端来茶壶,老头便示意跟来的手下在门外守着,又亲自给陈牧泡上茶水。
陈牧佯装诚惶诚恐的接过:“于老这是折煞我了。”
“你现在是爵爷身份,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的天君,老夫若不以诚意相待,反倒会遭嫌。”
于铁头淡淡说道。
陈牧无奈苦笑:“于大人就不必暗讽了,这爵爷也就值点名分,至于什么天君,外人都说我是阴阳宗历代最水的天君,如今完全就是别人眼里的笑话。”
于铁头始终紧绷着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他轻轻拢起衣袖端起茶杯,想要开口时又带起一阵咳嗽,布有皱纹的脸上涌出些许潮红。
手中瓷杯里的茶水也稍稍洒出了一些。
陈牧皱了皱眉。
他想起之前朱雀堂情报中有提起,前些日子于铁头忽然在家昏倒,看来是平日里工作太繁重导致身体超负荷。
照这么下去,这副老身子骨怕迟早要垮。
待对方咳嗽停下,陈牧关切道:“于老,该休息的时候还是需要多休息的,毕竟身体才是本钱。”
于铁头摆了摆手,拿出手帕将手背上溅到的茶水擦去。
“陈大人来京城也快一年了吧。”
于铁头开口问道。
陈牧笑着点了点头:“于老若是不提醒,我还以为只有两三个月呢,时间过的挺快。”
“是挺快的。”
于铁头目光幽然。“发生了很多事,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的确是。”
陈牧内心吐槽着对方说着废话,脸上却表现出附和的样子。
他对这老头无恶感,也没太多好感。
官德品行方面没得说,政事能力也颇具手段,虽然迂腐但不愚昧,虽然守旧,但不固执。
总体来说,是一位能干实事的重臣。
比他这个整天就知道玩女人,闲来破案的角色人物而言有价值多了,不可替代。
“风华城的事情,老夫也大概了解清楚了。”
于铁头神情落寞非常,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虚弱:“或许你不清楚,邓文生虽然年纪比老夫只小一些,却是老夫曾经最为喜爱的学生,给予了厚望。”
陈牧心下一怔。
原来如此。
这么看来,于铁头前些日子忽然昏倒,估计是得知了邓文生的所作所为,直接给气晕过去的。
有点悲催。
陈牧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同情也好,讽刺也罢,对于这位两朝元老,确实是重大打击。
“有人生来为财,有人生来为名,有人生来为苍生,有人生来为己……”于铁头缓缓说道。“无论如何,风华城那些死去百姓的冤债,都该算在老夫头上。”
“这件事跟于大人并无关系,就连太后和皇帝都没想到会是这样,包括我也是。”
陈牧说道。
虽说他当时猜到邓文生性格过激,但真没料到对方那么狠。
于铁头自嘲摇头一笑:“有些人越是执念,越会变得幼稚和可怕。文生想要留名千古,可他却忘了,时间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刀子,它会把所有那些虚幻的伪装全部刨出真相。”
老头看着陈牧,眼眸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哀痛。
“今天你是英雄,百年后人们会发现你其实是恶魔。今天你顶着万千骂名而死,百年后终会有人为你洗脱冤屈。
没有谁能永远欺骗世人,因为历史……从来不是由谎言铺就的。所执着的那些东西,终究是镜花水月……”
陈牧静静听着,如学生聆听老师教诲。
听得出老头有些心灰意冷。
他原本给予众望的学生没能走上正途,终究陷入了魔怔,看不清楚事务的本质。
没有什么比这更痛心了。
于铁头说了很多,似乎是想找个人倾诉自己内心的苦闷。
良久,他才抿了口茶润了润发干的嘴唇,声音轻的如柳絮一般,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真的有些坚持不住了。”
这一刻,陈牧望着眼前老人,想到“风烛残年”四个字。
陈牧不知该怎么交谈,只是默默喝着茶水。
于铁头忽然问道:“陈牧,你觉得东州与风华城的幕后真正黑手会是谁?是太后还是皇上?”
陈牧没想对方直接询问如此敏感的话题。
他本能的想要说些官面话应付过去,看着对方真挚的目光,犹豫了一下,道:“兴许两人都是幕后黑手,虽然太后与皇上表面竞争,但背地都有共同利益需要维护。”
“目的是什么?”于老又问。
陈牧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但我直觉,风华城不会是最后一个,或许还有。”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没打算,如果遇到了我会尽力去救。如果没遇到,那我也没办法,我毕竟不是圣人。”
陈牧很现实的说道。
这个回答明显让于铁头有些失望,摇头叹道:“你的性格真是让人头疼啊,明明你可以做的更多,却选择安逸旁观。你的责任,对不起你的能力啊。”
“不好意思,我不是蜘蛛侠。”
陈牧神情充满了歉意。
哪条法律规定穿越者一定要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哪条规则说明,穿越者一定要争霸世界?
我陈某人没志气不行吗?
于老发愣:“蜘蛛侠是什么?”
陈牧提起茶壶给对方添满杯子,笑道:“没什么,总之我这个人没志气,于老就不要奢求我会成为您这样的大人物。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人。”
于铁头被逗乐了:“你小子倒是实诚。”
见陈牧暗示了自己的态度,于铁头也不好勉强什么,笑问道:“去过国子监了吗?”
陈牧摇头:“没有。”
从被任职为国子监司业一职后,他还从来没去报道过。
不是故意不去,而是没必要。
陈牧其实能猜出于老为什么要推荐他去国子监,就是希望他进行深造,一步步踏入朝堂,效力朝廷,致力民生。
但陈牧实在懒得去。
国子监那帮人物根本不好相处,一旦进去,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唾沫横飞,背地里搞小动作。
陈牧累得慌。
有这时间,还不如与夏姑娘玩一出托马斯小火车。
“怪不得很多人背地骂你。”
于铁头笑了起来。
当时那些儒生听到陈牧要进国子监时,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狠斗一番这小伙。
每个人都精心准备了大量的稿子,打算来个下马威。
可等来等去,陈牧死活没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无数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又憋屈又无奈,只能在背地里诽谤怨言。
“行了,老夫就不打扰你了,免得朱雀大人怨念老夫霸占你太久。”
于铁头咳嗽了几声,起身笑道。“虽然很反感,但不得不说你小子对付女人确实有一套,老夫从未想过朱雀大人也会有被男人拿捏的一天。你小子,要注意身体。”
陈牧谦虚道:“主要还是长得太帅,女人总是喜欢倒贴,太烦心了,羡慕其他人没有这般困扰。”
于铁头嘴角抽了抽,发现这家伙是真的欠揍。
老者抬手轻拍了一下陈牧的肩膀,好似还有什么话要说,眼底浮动着一片黯淡。
陈牧安静等待。
他明白,对方单独邀他,不单单只是为了聊天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其他事情。
“陈牧啊。”
于铁头的语气变得很萧索,很沉重。“若某一天,老夫突然离去了,还恳请你保护一下大炎的百姓,能保护多少,就看你的能力吧。”
说罢,于老朝着陈牧深深一拜,转身离去。
陈牧愣在原地。
啥情况。
听这意思天马上要塌了?
回想起之前两人的谈话,陈牧隐隐感觉到于铁头或许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情绪才如此悲观。
是知道了制造东州和风华城惨案幕后黑手的秘密?
……
陈牧走出茶馆,屋外阳光格外明媚。
眺目望去,入目街道的景物轮廓极为分明,仿佛都涂抹上了一层鲜艳的色彩。
“接下来该去哪儿呢?”
男人可不想现在就回家,毕竟还没养精蓄锐到彻底,现在回去估计又得做运动。
地主家余粮再多也不能这么被榨啊。
得找个地方好好惬意休息一下。
陈牧想起张阿伟之前的哭诉,犹豫着要不去教坊司找何甜甜,处理一下小两口的矛盾。
按理来说,张阿伟这小子挺专情的。
不可能在和何甜甜谈情说爱的时候与别的女人有染,其中必然存在着误会。
“夫君!”
正思考着的陈牧忽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扭头一看,娘子白纤羽从一匹疾奔而来的骏马背上一跃而下,匆匆来到男人面前。
靠,时间掐的可真准。
陈牧很是无语,脸上却快速挤出灿烂的笑容:“娘子,我刚和于大人分别,正准备回家呢。走,咱们去家里搞点有意义的事情,保证喂饱你。”
“出命案了!”
白纤羽无视男人的调侃,神情凝重。
陈牧一怔,摊手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六扇门总捕都被皇上给捋了。如果是妖物命案,那就更和我没关系,我的镇魔司玄天部监察一职也没了。”
“霁月楼发生了命案,凶手是薛采青!”
白纤羽彤红水润的唇瓣轻启。
男人微张着嘴巴,下意识摸了摸女人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啊,莫非今天是愚人节?”
第六百九十四章 采青摊上大事了!
凤鸢宫,寝室。
从晌午时分才从床榻上爬起的太后舒了个懒腰,娇媚的眉宇间染着诱人的慵懒疲态。
淡淡郁金的薄纱衫下,两条光裸笔直的腿儿泛着象牙似的光泽。
女人刚要起身,玉手又下意识抚住自己的小腹,秀眉轻蹙。
虽然已经服用了精贵药材养身,但身体各方面被陈牧那家伙一通折腾后,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想起今早陈牧生龙活虎来见她的模样,太后气的牙痒痒。
这家伙真是太能折腾了。
如果不是平日里服用的天宝地材养润了她的身子骨,估计三五天下不了秀榻。
而且那些花活……
一个比一个离谱羞耻。
也不知道小羽儿平时是如何承受的,真看不出这丫头表面一本正经的,背地里却和自家夫君那般疯狂。
不过有一说一,确实有点上瘾。
“太后……”
正犹豫今天要不要再去陈牧家时,女官忽然急匆匆赶来,看样子是有重大事情需汇报。
“说。”
太后看了眼堆积成小山的书案,暗暗一叹。
这两天与陈牧玩的高兴,却完全把公务之事抛在一边,今天也该处理一下了。
“霁月楼发生了命案。”
“霁月楼?”
太后蛾眉微挑。
作为京城名气最大的青楼,她还是听说过的。
只是青楼这种地方发生了命案,有必要特意跟她汇报吗?
官府是吃闲饭的?
太后从华美的秀榻上下来,门口的侍女见状连忙上前伺候穿衣,丰腴曼妙的身躯被布料渐渐遮掩住,春光不在。
女官快速说道:“半个时辰前,霁月楼发生了命案,花魁薛采青刺死了一位客人……”
“薛采青?”
太后神情微怔。
对于薛采青这个名气极大的绝色佳人,她虽然不是很了解,但也听说过对方的一些事迹。
之所以吃惊,是因为她记得这女人是陈牧的老乡。
而且两人关系并不亲密。
“一个名艳天下的花魁刺死了客人,这倒是稀奇事……”
太后蹙眉淡淡道。“不过以薛采青传闻中的性格来看,不是什么冲动的女人,看样子是客人有些不规矩,才发生了冲突。
而且能与花魁见面的,身份恐怕不低,估计又是京城某位权贵的世家子弟,所以才会特意前来汇报哀家。”
太后有些无奈。
这种事情她经历的多了。
京城的那些权贵子弟没几个能让人省心,如果不是小羽儿压着,恐怕更造次。
女官垂眸苦笑:“身份确实不低,是南乾国太子。”
寝室内瞬间陷入了一片安静。
正被侍女伺候穿上裙袍的太后表情有些发懵,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官,如听到了天方夜谭:“你说什么?”
女官道:“死去的客人是南乾国太子。”
“不可能!”
太后面色凝重,示意侍女退下,冷冷说道。“南乾国使团前来结亲,没听是太子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