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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衙门,陈牧见衙役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聊天,神色皆是一片凝重。
陈牧以为他们是在讨论昨晚的案子,没有在意。
“班头!”
坐在角落神情恍惚的张阿伟看到陈牧后,起身快步走了过来,沉声说道:“出事了。”
陈牧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难道又死人了?
张阿伟道:“昨晚大人派了两个兄弟连夜去麻陵县通知穆香儿的父母,你猜怎么着?”
“死了?”
从对方以及周围衙役的神态,陈牧不难猜出结果。
张阿伟点了点头:“回来的弟兄说,穆香儿家的房子被烧了个干净,她的父母和哥哥全都被烧死了!”
艹!
陈牧爆了个粗口。
第十一章 领命查案!
县衙内堂。
自县太爷最宠爱的小妾因为出轨而被赶到别院后,这座家眷院子便冷清了很多。
高元淳如今五十有六,原配妻子因难产去世。
好不容易保下的儿子,也在六岁那年外出游玩时失足掉入水中没能救活。
再加上父母相继离世,其他的亲属都偏远的厉害,无事不相往来,高元淳算得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
陈牧来到内堂,看到这位双鬓斑白的老人正在浇花。
看似很悠闲,但气色比之昨天却又差了一档,眉宇间紧锁的“川”字使得皱纹愈发深刻。
“昨晚睡得可好?”
高元淳扔下水壶,接过陈牧递来的毛巾轻声问道。
陈牧知道对方说询问的真正含义,干笑道:“不愧是段神医的药,的确很厉害。”
“年轻人还是节制点好。”
听到陈牧的回答,高元淳难得露出一抹笑容。
他从桌上拿起一封卷宗递给陈牧,淡淡道:“从麻陵县衙那边要来的,你先看看。”
陈牧恭敬接过,翻开细看。
是昨天穆香儿家火灾的案情文述:
昨日午时二刻左右,有人发现穆香儿家起火,当时火势已经蔓延一半,于是发现者连忙喊来其他邻舍帮忙灭火。
可惜火势太大,等扑灭后屋子早已烧了个干净。
衙役在搜查过程中,发现三具被烧毁的尸体,经确认是穆香儿的父母与哥哥。
之后又经过衙役的仔细调查,在现场发现了一些煤灰渣,初步判断火灾是由山上的煤石自燃,导致火星飘向山下穆香儿家旁的草垛,从而引发大火……属于意外火灾!
“这特么在瞎扯淡呢。”
卷宗看到一半,陈牧便蹙起了蚕眉。
他草草的将后面的陈述文字浏览一遍,交还了卷宗。
“怎么看?”
高元淳对于陈牧的器重程度,远远超过了身边的狗头师爷,很多案子都是与他商量。
陈牧将信息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才轻声开口:
“如果穆香儿没死,或许可以用意外火灾来初步判定这个案子,但如今一家人全部死亡,死亡时间目前看来仅仅间隔一天,这难免有些蹊跷……”
高元淳缓缓点头:“的确如此,那你看出什么问题了没。”
“首先,从卷宗中描述来看,发现穆香儿家着火时,火势已经蔓延一半,说明穆香儿家在极偏僻之地,否则在那个时间段着火,邻居早就发现了。”
“但是我记得早在一年前,朝廷就发放了贫户资助款,帮助当地贫困百姓修建房屋,并将所有偏僻之户安置于一起,唯独穆香儿一家未搬迁,有些奇怪……”
陈牧说到此处,故意放缓了语气。
高元淳淡淡笑道:“麻陵县衙赵大人虽然是有点贪,但也是个聪明人,这种款子他是不敢碰的,你还是说回案情吧。”
得,本来想借此夸一下您是清官,结果马屁没拍上。
陈牧点了点头,继续道:
“卷宗中说,当邻舍赶来扑灭火后,房子已经烧没了,包括屋内的家具物品等都基本被烧尽。
可以猜想穆香儿家与最近邻舍的要么距离过远,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要么周围缺乏水源,或房屋结构易燃,亦或者……屋内有大量易燃物。
当然这个需要去现场勘查后才能确定,毕竟卷宗里面也没详细说明。”
陈牧没敢把话说死。
高元淳嗤笑一声:“有些时候糊涂办案,糊涂做事,才能把这官做的漂亮一些。你看的这份卷宗,其实已经可以交差了,不需要太过详细。”
对于县太爷这番坦诚的解释,陈牧颇为感慨。
毕竟有些话可不是明面上能说的。
在这个侦查技术落后的时代,下面的糊涂办案,上面的人糊结案,老百姓看的糊涂,这就够了。
就比如一个月前的鞠春楼“毒蘑菇”事件。
“还有吗?”
“有!”
陈牧顿了顿,语气加重:“卷宗中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为何穆香儿的父母和哥哥在火灾发生后,并没有逃离屋子!
是睡死了过去?还是中毒?亦或许屋门窗户全都被封死了?
另外煤石自燃这个结论,未免太过牵强……”
陈牧本打算用科学依据解释一下煤炭自燃的现象,但又想到对方也听不懂,只好作罢。
唉,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三好学生,很难找到知音人啊。
高元淳淡淡道:“也就是说,这一家子死与穆香儿的死是有直接牵连的。”
“至少目前看来是。”
陈牧点了点头。
高元淳盯着桌上的卷宗沉默不言,眼里闪动着奇怪的光芒。
良久,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纸,提笔写了几行字,折起来递给陈牧:
“交给麻陵县衙的赵大人,他会配合你的。”
陈牧愣住了:“大人这是……”
高元淳不愿多说什么,挥手道:“能查多少算多少,如果遇到昨天那三人,如实相告便是。”
“是。”
陈牧领命。
见陈牧站在原地不动,高元淳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先去查吧,若实在遇到瓶颈,再来问我。”
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装什么神秘啊。
陈牧心里诽谤,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将信笺小心收好后恭敬退下。
走至院外时,发现一抹清丽的身影倚在门旁。
是一个年轻妇人。
相貌甜美动人,曲线玲珑的身材姣美难言,只是妇人脸色憔悴,沾有泪痕。
是绿了县太爷的那位小妾。
她似乎是来找县太爷的,看到陈牧后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又神色黯然,眼波里情绪复杂。
陈牧没说什么,擦肩而过。
走了几步后,他忽然折回身子,一记耳光扇在了妇人光洁娇嫩的脸蛋上。
然后扬长而去。
妇人玉手抚着脸蛋,神情愕然。
而内院中的高元淳看到这一幕,呵了一声,笑道:“臭小子还挺记仇的,在我面前抖心眼。”
他思忖片刻,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条。
上面记录有小妾近三个月里接触过的其他男人,时间、地点等等。
其中陈牧与小妾接触过七次,独处的次数为两次……最后还特意标注了一行:此女求爱不成,疑对陈牧心怀怨恨?
“算了,不试探了。”
高元淳长叹了口气,起身走出小院,挥手招来两名衙役:
“找辆马车,把这贱人送回乡下去!”
第十二章 奇葩的问题?
“班头,怎么样?”
见陈牧从县衙出来,张阿伟迎上前去。
陈牧叹了口气:“案情是越来越复杂了,大人让我去麻陵县去一趟,亲自看看现场,你随我一起去。”
“大人把案子交给你了?”
张阿伟眼眸一亮。
在青玉县衙,谁不知道陈牧的查案能力一流。
原本他还生怕县太爷又会用“毒蘑菇”来敷衍此案,如今有陈牧参与,这案子基本稳了。
“怎么?看你的样子对穆香儿这案子很上心啊。”
陈牧微微挑眉。
张阿伟挠头讪然道:“毕竟……有可能会成为我的媳妇,心里闷得慌。”
“理解你。”
陈牧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过具体情况还要看查探后的结果,这其中牵扯的太深,或许超出了你我的能力范围。”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不急,在去麻陵县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调查一下。”
陈牧目光飘向鞠春楼的方向,幽幽道,“你去器械库拿两把朴刀和两把轻弩过来,顺便把护心甲也穿上。”
“好。”
张阿伟点了点头,前往器械库。
在等待的期间,陈牧瞥见那位被他扇了耳光的小妾正被两个衙役拉上马车,哭哭啼啼的。
看到这幕情景,陈牧轻吁了口气。
至此,他相信县太爷对他和小妾之间的那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
鞠春楼。
看着登门而来的陈牧和张阿伟,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老鸨媚着嗓子苦笑道:
“两位差爷,这一大早的,姑娘们都还没睡醒呢。”
“现在还有心情睡觉?”
陈牧搂住老鸨的腰肢,唇角微翘,“再说这几天晚上也没客人,姑娘们也不操劳,白日早有精神嘛。”
别看这老鸨四十有余,保养的还挺好。
一束软腰摸起来也颇有情调。
“哟,瞧陈捕头说的,就算晚上没男人,姑娘们也一样得操劳啊。”
老鸨腰肢扭动,灵巧挣脱开陈牧的咸猪手。
“哦?怎么个操劳法?”
“咯咯,陈捕头明知故问嘛,要不今晚送你几两豆腐?”
“那多没意思,干脆我今晚带跟萝卜过来,加点营养如何?还能保养皮肤呢。”
“好啊,那我就让姑娘们今晚专程候着?”
老鸨笑容暧昧,媚眼波动。
陈牧瞥了眼旁边一脸茫然的张阿伟,知道这纯情小伙没听懂他们的荤话,有些感慨。
看来有必要多教教小伙开车技术啊。
“徐妈妈,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把姑娘们都叫起来,我问一下昨天的案子。”
陈牧直接说起了正题。
“这个……”
老鸨似乎有些为难。
陈牧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结果,淡淡道:
“不管你们老板跟你们说了什么,现在这案子若是破不了,鞠春楼怕是要天天闹鬼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听到对方带有一丝提醒和威胁的话语,老鸨面色微变。
先前与陈牧“打情骂俏”的熟络气氛瞬时散了。
她回头看了眼鞠春楼旁边的一座宅院,远处一位白衫老者正坐在淮兰河边垂钓。
老鸨咬了咬牙说道:
“好,你们进来吧,我去叫姑娘们。”
在丫鬟的带领下,陈牧和张阿伟来到了一座环境清雅的厢阁。
阁间内幽香怡人。
墙壁上挂着几张山水临摹仿帖,而身后屏风上却是一副颇为妖冶艳丽的春图。
丫鬟奉上茶水便悄然退下。
张阿伟赞叹道:“说实话班头,这鞠春楼的姑娘们真标志,连一个丫鬟都长得清秀可人,以后我若是有钱了,赎一个回去当老婆也不错。”
陈牧翻了个白眼:“你若真赎一个回去,你娘会气出脑梗来。”
“不至于吧。”
张阿伟依旧一副懵然模样。
这孩子没救了。
陈牧也懒得解释,晃动着杯中的茶叶,叹了口气:“以后有时间,在这里多睡几个姑娘吧。”
张阿伟一下涨红了脸:“就我那点俸禄,存一年都够呛。”
“呵,其他弟兄们可没你这么老实啊。”
“他们有钱,平日里捞了不少油水,若非我娘一直告诫我本份工作,我也不至于这般窘迫。”
张阿伟小声嘟囔。
“他们是捞了不少油水,可他们来这地儿也是白嫖的。”
陈牧指了指身上的差服,道。“大官好伺候,小鬼最难缠,脑子好使的时候,这身皮会让你变成土皇帝。”
张阿伟总算听明白了,沉默不言。
半响,他看着陈牧,目光澄澄:“班头,你跟我一样老实。”
“嘿,臭小子学会讽刺上司了?”
“不是啊,我娘说的。”
张阿伟挠了挠头,“他说你是老实人,不容易被这世道带偏,让我跟着你,以后一定会发达的。”
陈牧来了兴趣:“那她有没有说我是好人?”
张阿伟想了想,轻轻摇头:“这个好像没有说过。”
“那就好。”
陈牧脸上绽放出慈父般的笑容。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老鸨扭动着腰肢来了厢阁:
“陈捕头,姑娘们都召集起来了,在楼下大堂等着呢。您看我是一个一个叫上来呢,还是您亲自下去问她们?”
“阿伟,接下来该是你办事的时候了。”
陈牧要来一叠纸,然后在第一张纸上写了几个问题递给他,“去做笔录。”
“笔录?”
“对,找个房间,一个一个的叫进去问话,只问我写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