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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它，因为有一种完全凌驾于肉体之上的惊慌，直接代替疼痛支配了他的知觉。仿佛一坨热腾腾的东西，正在缓慢而坚定地靠近自己的脸一样，使他产生了源自本能的厌恶和惊恐，甚至连肉体的疼痛都顾不上了。
而等被某人抬着下巴用力一托，被迫将嘴里的东西咬碎后，一股直冲灵魂的恐怖味道，瞬间便在他的口腔中扩散开来。
老吸血鬼只觉得，仿佛有人在自己的天灵盖上锯了个口子，往里面倒了一堆充满奇思妙想的可怕材料，大致包括并不限于混着霉变浆糊的锈水，从猪猡屁股上搓下的掺屎黄泥，以及多年老汗脚上精心刮下来的大块死皮等等等等。
而这些别出心裁的东西，在自己的脑壳里经过搅拌后，又被加了一铁盆臭掉的卤汁进行催化，继而密封发酵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硬生生靠着那不可名状的味道，将自己的灵魂瞬间熏出了身体。
老吸血鬼甚至隐约觉得，在自己的灵魂离开肉体之后，他仿佛跟着某条湍流不息的河水，一路游向了冥土最深处，直至撞在了一座小木桥上。
而小木桥上正钓鱼的奇怪男人，在见到自己的灵魂后似乎吓了一跳，居然连手里的钓竿都不要了，直接捂着鼻子跌跌撞撞地扭头就跑……
……
“说！是谁指使你刺杀的卢卡斯枢机？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
靠着威廉的质问声做为锚点，艰难地将灵魂一点点挤回了肉体后，神情恍惚的老吸血鬼不由得潸然泪下。
恍若重生了一次的他，直接将什么伟大计划，什么血族荣耀统统抛到脑后，心中再无任何抵抗的意愿，而是抬手默默地指向了威廉身边的老妇人，满眼憎恨地咆哮道：
“你要找的人……就是她！”
“……”
“……”
顺着吸血鬼的手指看向身边的玛琳枢机，并和神色微变的她对视了一眼后，威廉回头瞥了老吸血鬼一眼，面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钦佩的神色。
好家伙，恰了拷问限定版的黑面包后，不仅没有开口招供，甚至还敢开口继续拉仇恨……了不起！我敬你是条汉子！
在发自内心地给这头有骨气的吸血鬼鼓了两下掌后，威廉默默地伸手过去，直接狞笑着卸掉了他的下巴。
呵呵，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家小黛西的黑面包硬！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危险的偷袭
看着在威廉的“奖励”下两眼翻白，好像遭到了什么难以言喻的巨大折磨的吸血鬼，老妇人在皱了皱眉后，忍不住朝它投去了鄙夷的眼神。
肮脏而下贱的种族！
只是被喂了点奇奇怪怪的东西而已，还没有受到任何残酷的刑罚，便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这些以血液为食的阴沟鼠类，简直毫无半点信念可言，真该被全数焚烧殆尽！
至于面前这位“教皇使者”……
盯着威廉看了两眼后，玛琳的手掌末端微微亮起，数十枚豆粒大小的浅白色符文，仿若一条条摇头摆尾的小蛇，纷纷自她掩藏在衣袖内的手臂中蜿蜒而下，争先恐后地没入了她的指尖。
必须杀了他！
老妇人一边努力放慢力量汇聚的速度，甚至不惜降低威力，以求尽量不要引起威廉的注意，一边颇为怨愤地狠瞪了他一眼。
就因为有他的护送，自己才没能出手灭安德鲁的口，而借助释放囚犯使异端裁判所无暇它顾的计划，也因为这头蠢材吸血鬼的被抓告吹了，所以眼下异端裁判所的那条老狗，怕是已经得知了自己在这些事后扮演的角色。
以他那狠戾冷酷且不留余地的性格，恐怕连辩解的机会都不会给自己，必然第一时间直接下死手，调动能调动的所有力量将自己拿下，从内到外彻底拷问过几遍，所以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自己面前这个家伙所赐！
……
在威廉喂到第五条面包的时候，玛琳的指尖内已经积蓄了近上千枚符文，尤其是食指的末端，不仅指甲被符文映衬得犹如玉石般剔透，连指尖处的血肉都变得透明了起来，仿佛里面藏着一枚小小的白色太阳一般。
受死吧！
看着威廉毫无防备的背影，老妇人先是面色一厉，随即瞬间将体内的力量催动到最大，力求一次攻击就要把他彻底毙杀！
至于正在专心喂食的威廉，自然想不到会遭到来自友方的偷袭。
毕竟对方表现得实在是太过可靠了，不仅一开始就在给老教皇传消息，后面更是不惜亏损身体也要治疗玫兰妮，无论怎么看都是个铁忠臣。
而且老妇人“上辈子”同样是个铁忠臣，为了保卫光明教廷壮烈牺牲了的那种，再加上还有老教皇的亲口作保，两辈子因缘际会下，一向以偷袭暗算起家的威某人，居然结结实实地被别人给阴了一把。
“咝啦！”
伴随着一道陡然绽开的璀璨华光，正准备替吸血鬼接上下巴的威廉只觉得背心一烫，便被一股沛然巨力打了个跟头，后背更是直接被挠出了五条带着白色光焰的血道子。
“咝……”
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后，从地上爬起来的威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看了看手掌上沾着的一抹血迹后，满眼震惊地询问道：
“你怎么……这头吸血鬼说得居然是真的？”
然而在威廉震惊于黑手就在我身边时，身为幕后黑手的老妇人更是震惊得双目暴突，指甲被反向拗折的右手更是抽了筋一样地颤个不停。
……
见鬼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威廉还需要伸手摸一下，才能知道自己的伤势到底如何，但亲手挠了他一把的老妇人可看得无比清楚。自己蓄势已久的偷袭，在对方那身厚皮面前其实不能说收效甚微，那只能说是毛用没有。
即便为了隐藏出手偷袭时的波动，长度本应超过十米的【秘文裂斩】被缩减到了极致，杀伤力方面削弱到了仅有原本的四成不到，但即便是七阶的成年期巨龙，挨了这一下怕也会被当场分尸。
可当这威力不俗的一击落到对方身上时，却好像挠到了山岭巨人王的石皮一样，纵使拼得指甲都崩了，勉强切开皮肤后却依旧后继无力，那几个浅淡的血道子别说伤筋动骨了，甚至连皮肉伤怕是都算不上，这人的皮肉到底是怎么长得啊？
要是威廉能够听到她心声的话，一定会语重心长地告诉她，我是人类，纯种的，至于为什么这么抗揍……那是因为皮厚才是唯一的真理啊！
什么拳头硬、腿脚快、意志强、脑子灵……在皮厚抗揍面前都是弟弟，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输出的机会，至于像你们这种高攻低防的脆皮，在爷面前压根儿没有张嘴叭叭的资格！
“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伴随着一道暴喝，浑身发光的威廉毫不犹豫地发动【歹毒追击】，一记膝撞直接怼在了被致盲的老妇人脸上。
然而这看似势在必得的一击，却并没能造成任何实际的伤害，老妇人的身形微微一虚，居然有那么一瞬间，从血肉之躯化作了圣光组成的纯能量体，直接将威廉的凌空膝撞漏了过去。
“轰！”
收不住力的威廉在撞断了会客室的柱子后，于一声巨响中直接跪进了地里，那仿若流星砸下般的巨大冲力，直接震得方圆里许内所有的建筑都晃了两晃，首当其冲的会客室更是在冲击波下瞬间坍塌，直接化作了一片废墟。
借助保命专长避过了这次袭击后，心惊肉跳的老妇人不敢逗留，直接抽身急退准备先撤再说，然而她才刚奔出十几米不到，废墟中便传来了一道有些发闷的呼喝。
“偷袭完了就跑？你还要脸不？”
听到喝声的老妇人不由得面色一僵。
脸她当然是想要的，但看对方皮糙肉厚的样子，短时间内必然解决不掉，异端裁判所那条老狗随时都有可能动手，如果不能抢先发难的话，自己恐怕凶多……不行！再凶也要杀了他！都是他坏了自己的事儿！
老妇人惊恐万状地发现，接受了憎恨魔王的馈赠，能够轻易操弄别人情绪的自己，心底陡然涌现出了一股极为熟悉的火焰，那是能够将理智愤然烧灼一空的憎恨之火。
而这股突然涌现的无名怒焰，似乎比自己从憎恨魔王处得到的馈赠还要可怕，居然直接暂时接管了自己的身体，强行控制着自己对废墟中钻出来的男人发动了攻击。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叛教
不行！【虚灵秘术】还没好！这一下绝对不能硬接！
而且自己要是被他拖住的话，没准会被被异端裁判所那条老狗抢了先，到时候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在和废墟中奔出来的威廉“双向奔赴”时，看着他身上陡然亮起的凶横圣焰，察觉到大事不妙的老妇人猛一咬牙，只得暂时放开了对于某种东西的压制。
“吼！”
只听得一道癫狂的兽类咆哮，老妇人身前的衣物瞬间膨胀炸开，一头脸上生满了纵横交错的沟壑与褶皱，样貌看起来既像狮子又像狒狒的恶魔猛然跃出，朝威廉张开了满是硫磺气息的血盆大口。
而当这头恶魔从身体里扑了出去后，老妇人脸上的愤怒之意却陡然降温，重新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在满面忌惮地看了威廉一眼后，便直接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远方。
【憎恨魔王（下位分体）LV90对你发动了战技“红山之咬”，如果被其吞入腹中，来自红山之渊地脉深处的岩浆将会迅速覆盖你的身体，并造成一次极为可怕的烧灼伤害。
而在释放出内里的全部热量后，将你包裹的岩浆便会迅速冷却，形成一层能够限制行动的石壳，并造成具备侵蚀、石化、窒杀三种效果的连带伤害】
……
靠！【寻衅谩骂】的嘲讽还能这么解掉的吗？
双手一上一下扳住烫着岩浆的兽齿，牢牢撑住了“狮狒”的大嘴后，看着天边已经化作流光的老妇人，威廉不由得恼火地啧了一声，捎带着检讨了一下自己的过错。
之所以让对方成功逃掉，固然因为老教皇信错了人，连至关重要的教皇令都给了她，导致自己也跟着灯下黑，没能第一时间发现玛琳枢机的异常。
但自己在撵着一堆八九阶亡灵嘎嘎乱杀，甚至从两位死神之间周旋，借此捞到了不少好处后，心里着实有那么点儿膨胀。
如果换成以前的自己，甭管玛琳枢机上辈子是奸是忠，也无论老教皇怎么打包票，就算是掰开嘴巴硬来，也得先给她怼进去两条黑面包验明正身再说。
可初步拥有了九阶实力，基本达到了奥法大陆一般职业者的顶点后，自己变得没有之前那么谨小慎微，也没有那么稳重可靠了。
再加上最擅长分辨敌我的拉胯女神吃撑了正在睡觉，没有办法替自己检验对方的成色，而自己又想尽快把玫兰妮捞出来，导致事情做得太快太急，这纰漏出得着实有些不大应该。
不过现在纠正的话，倒也还来得及！
顶着憎恨魔王分体爪子和长尾的攻击，硬生生将其扭倒在地后，威廉没有选择继续和这头没有智慧的“野兽”厮打，而是脚踩手托地将它的嘴巴再撑大了一点儿，随即朝它的嗓子眼儿里丢了两条新鲜的黑面包。
很快，这头体长超过十米的巨兽猛地一哆嗦，像是被人用狼牙棒捅了菊花一样，拼命地嘶嚎挣扎着，整个魔六蹄疯狂蹬踹着一路往前扑，更兼不要命似的全力摇着脑袋，想要把掰着自己嘴巴的人给吐出来。
尼玛……往别人身上吐东西，有没有公德心？
被这头恶魔岩浆似的“口水”糊得满身都是，威廉在嫌恶地晃掉了身上迅速凝固的石壳后，直接一松手从它嘴里翻了出来，并扒着它身上火山岩般的沟壑，直接翻上了对方的后背。
“给我老实点儿！”
伴随着一声不满的暴喝，威廉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根蛛后的腿毛，双手擎着用力往下一插。
在威廉恐怖的力量之下，差不多和成年女性腰一般粗的腿毛，直接穿透了憎恨魔王分体的脑袋，硬生生把它钉在了地上。
然而即便受到了这种创伤，这头恶魔仍旧没有挂掉，甚至还活力十足地拼命扭动着，想要把自己从地上拔起来。
也是……这种分体本来就是没脑子的东西，甚至连身体都是半血肉半能量的形态，本就没有的东西被捅穿了，那确实也不算什么重伤。
再次啧了一声后，由于急着去撵逃跑的玛琳枢机，威廉顾不得心疼自己的库存，再次取出了七八根蛛后腿毛，将这头没脑子恶魔的六肢和尾巴全数钉在了地上。
看着即便是这样，仍旧有精力扭动挣扎的恶魔，威廉在犹豫了一下后，从它的背上翻了下来，拎着一根小号的腿毛走到后面看了看。
可惜……这玩意没有第三条腿……
有些遗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