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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只是国王,不是天主,他没法从天而降地来拯救任何人,所以,奥尔良公爵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玻璃窗上映着的红色火光,这些人大概把南锡周边所有的树木都给伐倒了吧,他想起自己的兄长和他抱怨过的一些事情,就和城堡周围不能够留下高大的树木,免得敌人把它们当做了攻城器械使用,所以从卢浮宫到圣日耳曼昂莱的城堡,莫不如此,就连凡尔赛的新宫,设计师提出的第一件事情,也是将周围的密林尽数伐倒,这让国王又是无奈,又是生气,当然,他拒绝了这个要求,用路易的话来说,如果他亲政之后,还必须依靠城堡来保证自己的安全,那么他倒不如和查理一世那样被砍头算了。
菲利普发现自己能够懂得兄长的意思,兄长不会容许自己落到如同查理二世那样的下场,虽然后者也是国王,但这位国王所享有的权利只怕还没有一个议员来得大,议会轻蔑着国王,也恐惧着国王,两种情绪让他们不择手段地打压自己的君主——作为一种恶性循环,查理二世的敌对态度也愈发鲜明,当然,这对法国是一件好事,就像是敦刻尔克,如果英格兰的国王与臣子能够一致对外,它的价钱可不会那么便宜,甚至需要另一场战斗法国才能得到它。
“真令我惊讶,”一个声音突然在奥尔良公爵的身后响起:“殿下,难道现在还有什么能够让您发笑吗?”
奥尔良公爵冷静地将羽毛笔插回到墨水瓶里,才站起来,转过身去面对那个不速之客:“您是谁?”
“梵卓的提奥德里克。”那人说。
“你不是提奥德里克,甚至不会是个梵卓。”奥尔良公爵说:“我再问一遍,您是谁,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助吗?”
这句话可让来人,不,应该说,来的血族大笑了好一会儿,“不,”他说:“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认为我不该是提奥德里克,但您似乎弄错了情况,现在是您需要我的帮助,而不是我需要您的帮助。”
“那么您是谁?先生,不通报姓名,或是在一个公爵面前说谎,是很无礼的。”
“我是一个茨密希。”
“阿蒙亲王?”
“唉,”阿蒙高兴地说:“您没有见过我,却听说过我的名字,难道是国王陛下曾经对您提起过我吗?”
“是啊,”奥尔良公爵耿直地说:“王兄说,如果可能,见到您的时候,尽可能地离您远点,若是可以,也最好不要搭理您。”
于是阿蒙又爆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而后他一边抹着并不存在的泪水,一边从指缝里用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打量着奥尔良公爵,说真的,自从他见到了路易,一颗不再跳动的心就全都放在了这位陛下身上,但谁知道呢,他的弟弟居然也那么可爱,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去见见这位殿下——“我以为您还是个孩子呢,”他说,然后他看到奥尔良公爵傲然地挺直了腰背,于是吸血鬼又无法控制般地大笑起来,确实,相对于现在的法国人,这两兄弟的身高超过了平均线很多,“多么出色啊,”他喃喃道:“看来这次我就不算是无功而返了。”
他转过头,像是要对奥尔良公爵说些什么,但迎面而来的竟然是一支散发着森森寒气的短弩箭。
在火枪发射速度依然不尽如人意的这个时代,国王与公爵身边的防卫武器依然是弩弓,它从阿蒙的左眼穿了过去,他信手一抓,从浓密的黑发间将带着血迹的短弩箭抓了出来,“有点冷,”他轻声说:“殿下,我需要一点血。”
“我的行吗?”另一个声音回答说,来自于窗外的火光突然消失了,阿蒙嘴角抽搐,玻璃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蝙蝠,而后噶擦一声,玻璃崩裂,蝙蝠冲入屋内,瞬间占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提奥德里克生气地站在阿蒙身前,“茨密希家族的领地在喀尔巴阡山脉,”他说:“您若是继续缠着法兰西的国王和他的亲眷,我就要质疑您是否在有意挑衅梵卓家族了。”
“没办法,”阿蒙说,一边挪开遮挡着左眼的手,血迹缓慢地从他的皮肤上消失,那只眼睛眨了眨,与之前的那只一样完好无缺,“约翰二世·卡齐米日(注释1)是只蠢笨无能的猪,他都快把茨密希的领地输光了,我只想把他做成火腿。”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提奥德里克的唇边还是不禁掠过了一丝细微的笑容,在他听到一声响亮的笑声后,还以为是自己失误——嘲笑一个国王实在是有些无礼,但他随后发现,是奥尔良公爵,王弟菲利普在发笑。
“怎么,”菲利普看着他们,有点莫名其妙:“难道我不该笑吗?”
当初整理情报的时候,他就笑过一次了。
注释1:约翰二世·卡齐米日是波兰国王和立陶宛大公。因在三十年战争中协同哈布斯堡王朝对法国作战而被法国人俘获,被囚二年。在其兄瓦迪斯瓦夫四世去世后,被选为波兰国王(1648年)。在位期间,面临乌克兰哥萨克人的起义。1654年俄国起兵支持哥萨克,1667年被迫将东乌克兰割让给俄国。1655年瑞典对波兰发动进攻,波兰失去了利沃尼亚北部。
第一百五十六章 黑死病(7)
奥尔良公爵是个大胆的人,只是他也必须承认他大概没办法如兄长那样,如同驱使臣子那样驱使一群非人生物——他坐在书桌后面,隐约也有防备的意思,因为现在房间里几乎都是吸血鬼,他们无论男女都有着出众的容貌,只是过于苍白的面容显得有些阴冷,而让梵卓的血族们有些骚动起来的是,梵卓亲王提奥德里克竟然真的如他所说,挽起袖子,用指甲割开自己的手臂,给了阿蒙一滴血。
亲王的血所有的价值甚至高于那些修士和巫师,这在血族中自然不是秘密,奥尔良公爵则可以从那些吸血鬼们不再平静无波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些端倪,但阿蒙看起来,却好像还有一些不情愿的样子,提奥德里克瞪了他一眼,走过去和菲利普说:“若是可能,”他放下袖子,“别欠黑暗生物任何东西,尤其是血族。”
奥尔良公爵知道提奥德里克,因为国王和他描述过这位梵卓亲王的样子,另外,提奥德里克的名字他也在历史课上学到过,梵卓亲王对法兰西王室的偏袒也不是首例,一些人类转化而成的黑暗生物若是愿意,可以保护自己的家族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在消亡前还会留下诅咒——国王,也提起过阿蒙,这位茨密希亲王显然要为所欲为得多,孔代亲王也坦诚,他和隆格维尔公爵能够从万森城堡离开,也是托了这个吸血鬼的福,所以哪怕他声称是为了国王而来的,奥尔良公爵也不会相信。
“看看你们的样儿,”阿蒙坐在他的侍从为他搬来的椅子上,“难道我是一个总是谎话连篇的人吗?我为国王而来,可不是说我受国王的委托而来,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小路易伤心难过而已,”他看向奥尔良公爵,“只是我没想到这里也有一个如同宝石一样熠熠生辉的人。”可惜的是,奥尔良公爵就如同一块美艳的红宝石,美则美矣,但永远比不上另一块更为硕大完美的钻石——要让他作比喻的话,阿蒙只能这么说,他是那样的纯净,但只要有光,他就能迸发出任何宝石,不,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绚丽火彩。
对阿蒙,最好的办法大概就是置之不理,“现在您可以离开这里了,您的兄长正在巴黎急切地等待着您的归去,大殿下。”提奥德里克说。
奥尔良公爵确实应该欣喜万分,但他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提奥德里克说:“是绍母贝格将军?放心,我们一样会带走他们。”吸血鬼的力量与行动速度远大于凡人,如果不是他们有意让人看见,人类是无法看到他们如何袭击自己的,他们也能够如同狼或是鹰隼那样掠走自己的目标,就像是一阵飓风卷过。
奥尔良公爵握紧了手:“我可以知道,这场瘟疫来自何方吗?”
“如果您是要问是否人为,”阿蒙抢先说道:“大殿下,是的,我必须这样回答您。”
“是谁?”虽然几乎已经猜到了答案,但奥尔良公爵还是想要得到确认。“我觉得这件事情无需深究,”提奥德里克用警告的语气说道:“那是您王兄必须面对的东西。”
“我的兄长只是一个凡人,但现在有人用非凡的手段打击他。”在死亡的阴影不再那么迫近后,涌上奥尔良公爵心头的就是一阵阵的愤懑与沮丧,他可以想象,等到他们回到巴黎,王兄和自己,还有一干人等在洛林与阿尔萨斯所做的一切都就会化作乌有——那些心怀叵测的领主和主教们一定会宣布他们受到了天主的惩罚与打击,并为这里带来了灾祸,新的秩序会在这个空白期重新建立起来,而他们要回到这里,付出的代价只怕要比初来乍到时更大,因为那些人已经熟悉和了解了他们的手段。
“城堡里还有谁?”
“巫师、工匠,还有这里的官员和一些附庸。”后两者才是奥尔良公爵呕心沥血了三年才聚敛起来的最大财富,他们拥有洛林与阿尔萨斯的领地,并且愿意忠诚于法国国王路易而非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利奥波德一世,他们是奥尔良公爵在这里插下的钉子,并且用尽了一切办法让他们壮大起来,好驱走那些不服统治的危险人物——在发觉这里出现了瘟疫的种子后,奥尔良公爵一边立即返回城堡,一边就派出了使者去通知这些人。
也有一些人,出于对瘟疫的恐惧,从中立或是游移不定的态度转化为坚定的亲法者,以上两者,奥尔良公爵都不可能把他们驱赶出去,所以现在城堡中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三千人,哪怕只算嫡系,也超过了五百人,这个人数只怕梵卓或是茨密希家族在法国的后裔倾巢而出才能带走,但那样的话……教会可不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还有,这样大规模的行动也违背了避世盟约,对吗?”阿蒙笑嘻嘻地问道,刚才的那滴血提奥德里克是看着他喝下去的,让他遗憾于无法拿它做什么手脚,能够让提奥德里克感到为难会让他感到高兴——魔党可以随心所欲,但密党所要遵循的条例就多了,他们可以出现在国王或是奥尔良公爵面前,是因为世上的所有法律条文总有人可以豁免,但这里的人,大部分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他们或许可以看到吸血鬼的真面目,但前提是他们是食物或是血仆。
但他们也是奥尔良公爵精心培育出来的傀儡,没有了这些人,那么国王的统治也必将宣告失败——想起那些因为黑死病的蔓延而死去或是逃离的工匠和农民,奥尔良公爵的心头已经是一阵抽紧,难道他真要这样双手空空地离开洛林?如同一个败军之将?如果洛林只是原先那座只有林木和乳制品出产的洛林,也就算了,但现在这里有玻璃,有陶瓷,有煤炭,有钢铁……是国王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的地方。
“我倒是有个想法,”阿蒙说:“但我们的梵卓亲王殿下肯定不同意。”
“只要不违背避世盟约。”提奥德里克说。
“但您也知道,我们都是相当乐意去毁坏它们的,我是说,亲爱的提奥,所有的限制,所有的固定,所有的桎梏,你按部就班,循规守旧,”阿蒙摇了摇头,“但我们是什么?是血族,我们原本就不该被所谓的律法羁绊住手脚,黑暗的子民生来自由。”他在椅子上摊开双手,双脚,这样放诞无礼的动作他做起来,竟然也相当优美潇洒,茨密希的吸血鬼们轻声发笑,为他们的亲王殿下捧场。
不过阿蒙始终盯着的只有房间里的唯一一个凡人,也就是奥尔良公爵,他似乎在等待着奥尔良公爵向他投来恳求的目光,当然,他会如同一个溺爱的父亲满足公爵所有的期望,用强大的力量令其屈服,在没能得到他的兄长之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聊胜于无。
“我大概猜到一点这位阿蒙先生的意思了。”奥尔良公爵突然说,他的视线从阿蒙身上掠过,而后停留在提奥德里克身上,“王兄曾经教导过我很多东西,提奥德里克先生,他说,有很多时候,迷雾会遮挡住你的眼睛,让你无法看清哪怕近在咫尺的东西,但有一个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寻根觅源,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必然有开端,有结束,而当一个人类,或是血族,或是巫师去做某件事情的时候,也必然会有原因,所以……”他指了指外面的火光,没有了玻璃的阻挡,它们的热量似乎也随着晚风而来了,还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烤肉气味,他们在焚烧死者:“那么那些人为什么而来呢,因为有人告诉他们说,这里有圣物,所以这里的人才能不得瘟疫,所以要求活,他们就必须攻占这座城堡。”
“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