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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察觉到了王太子的注视,就向他眨了眨眼睛,王太子凭借着毅力没让自己脸红,倒是路易十四在轻声发笑——这个笑容让米莱狄夫人想起了他们初见时的乌龙——作为马扎然主教的密探,她戏耍过多少人啊,却差点被将要效忠的新主人一枪打死——要是她真死了,这个笑话达达尼昂伯爵准能说上一辈子。
当然,她也不该去戏弄另一个路易,除去他的身份,他的父亲可还在身边呢,米莱狄夫人咳嗽了两声,将之前有意营造的暧昧气氛打散:“让我接着说吧,”她屈了屈膝以示忏悔,然后接着说:“我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先生们,我发觉,佛罗伦萨的法典可能要比法兰西的更厚重。”
“据我所知法兰西的法典已经足够让那些想要做法官和律师的学生们叫苦不迭了。”路易说,他在亲政后,虽然删改了不少繁文琐章,但也增加了不少条文。
“公国的法律书上其实只有一行字,”米莱狄夫人说:“科西莫三世·德·美第奇。”
“这位大公在亲政后,增加了很多条法令,但让我来看,这些法令不但对托斯卡纳大公国,对佛罗伦萨,对比萨,对锡耶纳,以及其他地方没有一点好处,对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处。”米莱狄夫人说:“殿下,我曾有幸奉国王的命令,在玛利·曼奇尼夫人,也就是科隆纳公爵夫人的麾下,帮助她治理加约拉。”
“我知道。”王太子点点头,法兰西是他的,加约拉是兄长的,这点甚至不用路易十四亲自告诉他,王后特蕾莎也早就和他说过了,这片领地可以说是玛利·曼奇尼夫人的嫁妆,按照传统与法律,它确实应该属于他的兄长没错,除非他的兄长无嗣,他的后代才有可能继承加约拉,而且还要看加约拉什么时候从里世界脱离出来,正式出现在人们眼前。
“玛利·曼奇尼夫人,”米莱狄夫人打开扇子,轻拍胸口,颇有些怀念地说:“她不是一个恶毒的人,但很任性,傲慢,有些歇斯底里,也或许有过一些愚蠢的念头,但万幸的是,那时候的她至少还愿意听您的父亲的话,还有我的一些建议。”
“您知道那时候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米莱狄夫人望着远方的老桥——那里曾经是佛罗伦萨的珠宝与古董交易中心,人们往来如梭,现在除了桥面两侧的商店之外,竟然没有几个人影:“她时常会被一时的情绪驱动,做出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来——具体的我在这里就不说了,因为有许多都直接涉及到您现在不容许被接触的部分,”她抱歉地对王太子点点头:“我提起这位夫人,也就是要告诉您,科西莫三世比起玛利·曼奇尼,在冲动行事与不计后果,或说是眼光短浅部分,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直起身体,指向远处,“看到那座小屋子了吗?”
“看到了,”王太子说:“它看上去很新,而且与周围的建筑不太协调。”
“这是科西莫三世设立的新海关。”米莱狄夫人带着讽刺的笑容说道:“殿下,您应该知道一下,这是商人们进入托斯卡纳之后,来到佛罗伦萨的第十座海关。”
王太子小路易明显的怔了一下,他没能明白什么叫做第十座海关,海关不是只有一座吗?因为加来,敦刻尔克,南特等地都有海关,他都曾亲自造访,还在加来看了商人们如何通过海关。
“对,”米莱狄夫人说:“这都是科西莫三世下令建造的。”
“这么说也许会有点蠢。”小路易问道:“但这些海关都会被用来检查和收税吗?”
“检查还在其次,”米莱狄夫人所:“关键在收税上,不,这个问题一点也不蠢,因为我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和您一样,是的,所有从外面进入佛罗伦萨的货物,哪怕是一捆羊毛,也要经过十个关卡,然后缴纳十次税金。”
“这样还有商人会愿意来吗?”小路易脱口而出。
“当然不会有了,这里的经济原来就不景气,托斯卡纳大公国有十个海关的故事一被传开,愿意来这里的人就更少了。”
“科西莫三世为什么要那么多钱?”小路易想了想,托斯卡纳公国从科西莫一世开始就坚定了自己的中立地位,既不投向哈布斯堡,也不投向法兰西或是西班牙,毕竟他们连自己的军队都筹备不起来,所以科西莫三世需要钱财,应该不是用来打仗,至于他们的奢靡生活,托斯卡纳地区原先的税收也能满足,他为什么要弄出这种可笑的事情来?
“因为他要支付公共礼仪办公室的费用。”
“什么是公共礼仪办公室?”小路易问:“是不是……像是父亲不久前取缔的那个?”他说的是路易十四亲政不久之后,设立的一个巡逻队,他们由一些退役的老兵组成,为了杜绝巴黎人喜欢将粪便垃圾随意倾倒在街头河流里的恶习,他们可以罚款,也可以送人进监狱,上过战场的他们可不会畏惧死猫死狗。
那个时间段,巴黎的街道至少可以容许人们走下马车,跳下马匹而无需担忧被粪便埋过膝盖,也不必害怕在月光下怡然自得地散步时,尿水会伴随着一声“小心!”让你一身臭烘烘湿淋淋,塞纳河里也逐渐能够看到鱼,和游泳的人了。
当时的粪便和尿水都需要集中起来被粪便车拉走,但随着巴黎的改造范围一再增大,下水道工程在几年前彻底结束,新公寓也取代了之前的老旧棚屋,这种行为已经相当罕见了,于是这些老兵要么退休,要么就去干了别的事儿。
“您觉得呢?”
“应该不是。”王太子叹着气说,他也看到了浑浊的河水和虽然冲洗过,但还是残留着许多坚实污垢的路面。
“这座所谓的公共礼仪办公室纯粹就是为了满足科西莫三世的个人需求设置的,但它需要的人手和心力甚至超过了佛罗伦萨的其他部门。”这时候他们也走到了市政府门前,这座市政府厅的门楣上镶嵌着百合花——它曾属于美第奇家族,是美第奇家族当时的家长,佛罗伦萨的僭主科西莫·迪·乔凡尼·德·美第奇赠送给佛罗伦萨市政府的。
市政府广场上矗立着两座行刑台,左右各一座,就像是某种装饰,路易计算了一下,从皮蒂宫到这里,他们已经看到了五座行刑台。
这里的人倒是出乎意料的多,而且他们还看到了一些被绳索套住的年轻人,从穿着打扮来看,他们并不像是名姝与游女,以及她们的客人。
“科西莫三世不是个好色之人,”路易说:“但也不像是个清教徒。”
“这里是公共礼仪办公室的露天办公场所,”米莱狄夫人说:“这些应该是交不起罚款的倒霉鬼。”
“现在佛罗伦萨不允许有人从事这种行业吗?”路易听到那些人在拼命地大叫大嚷。
“怎么可能呢,陛下,”米莱狄夫人说:“他们应该是因为在屋中与年轻女性共处所以被处以罚款的……”
这下子就连路易身边的以拉略都不由得转过头来,仔细倾听了:“如实如此,”他说:“难道他是想要成为圣人吗?”
“科西莫三世的道德准则显然有别于其他人。”米莱狄夫人说:“他认为年轻男性若是与年轻女性在屋中相处了,他们就要左爱,就要强暴,就要生孩子,就要堕胎,就要杀婴,就要堕落到地狱里去了,所以,他就制定了那么一条法律。”
“多么发达的想象力啊。”路易喃喃道,“那么。若有人光天化日,在广场上行不伦事呢?”
“那么他们倒是无辜和清白的。”米莱狄夫人说。
这个回答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而又无可奈何。
他们没有继续去看是市政府广场前的这场闹剧,说起来这还与路易十四的到访有点关系,在佛罗伦萨所有身份显赫的人都来到皮蒂宫参加婚礼的时候,他们留在家中的小儿女就开始不安分了,他们或是以庆祝的名义召开了一场场小聚会,乘机与自己爱人相会;或是以这个借口尽情地放浪形骸,胡作非为……
那些公共礼仪办公室的狼犬们也找到了机会。
“难道他们不觉得……”王太子小路易问道:“这种事情实在是过于可笑与苛刻了么。”
“啊,这是因为您从未做过某个人的下属,或是为自己的生计担忧的关系。”米莱狄夫人直接地说,如果说,她还有一天要回到巴黎,也许她会更谨慎,但她与科隆纳公爵相处了那么多年,看着他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成长为一个年少的,却有着雄心壮志的统治者,要让她就这么放弃在加约拉的一切她也不怎么愿意——尤其是在们,玛利·曼奇尼的愚蠢让她掉进了蒙特斯潘夫人的圈套后。
“任何一个雇主都不会看到自己的雇工白白拿着钱却什么都不干,特别是如公共礼仪办公室这种随时可以被取缔,人人也期望着它被取缔的部门,越是不受欢迎,越是可有可无,他们越要紧紧地抓住任何一件鸡皮蒜毛的小事,并尽可能让它变得越严重越好,因为不这样,就很难显现他们的重要性。”
“但这简直就是一种犯罪。”王太子说。
“在遥远的东方有着这么一个寓言,”路易十四说:“当一个国王喜欢浓眉的人时,城市里的人就全将眉毛描到可以连接在一起;当一个国王喜欢宽大的衣服,每个人的衣服都需要用三倍的布料来制作;而等他喜欢纤细的腰肢时,就有人因为想要腰身纤细而活活饿死自己。”
第三百三十八章 孩子们的第一场婚礼(4)
“您也没有任何不同啊,”米莱狄夫人听到国王这样说,立刻说道:“殿下,您也许不知道,您的父亲事实上是一个对时尚与流行十分敏感的人,像是茉莉花粉、玫瑰胭脂、香水、您熟悉的螺丝卷发等等,始作俑者可不是人们传说的玛利·曼奇尼夫人,而是您的父亲。”
王太子小路易立刻看向自己的父亲,面露惊讶。
“那时候我很需要钱。”从流亡路上带回来的流民数以万计,暴乱中被洗劫过的卢浮宫需要修缮和清理,绍姆贝格与蒂雷纳子爵的军饷需要尽快下发……还有收买仆役与官员的钱——没错,那时候路易就是如此窘迫,但正如数百年后人们的认知,女人和孩子的钱是最好赚的,而且因为这个时代的男性和女性一样喜欢打扮,所以路易在这方面的利润还能翻倍。
“但那个时候的事情又与现在的状况不同,”路易说:“那时候我迎合他们,而现在他们迎合我。”
“是的,不单单是巴黎或是凡尔赛,”米莱狄夫人说:“殿下,人们追逐美是一种天性,它甚至可以战胜法律与道德,或是人类的其他欲望,美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强大,在强大与美之前,人们只会选择前者——有时候,强大与美也是可以融合,或是‘强大’改变了‘美’的定义,”她懒洋洋地摆弄了一下裙摆、扇子和脖颈上的珠宝,“您已经去过很多地方,不但是法兰西,还有斯洛文尼亚,瑞士,荷兰与意大利,那么您有没有发觉呢,越是兴盛的城市,他们的民众就越会让您感到熟悉。”
“因为他们都在追随巴黎或是凡尔赛的新风尚。”路易接口道:“当你变得强大的时候,人们就会无法控制地追随你,他们的目光会随着你转动,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洗耳恭听,你发出的每道命令都像是天使给出的神谕,他们模仿你的装扮,模仿你的口音,你的眼睛看不到任何让你感到不快的东西,你的耳朵也不会听到让你烦恼的声音……”
“这就是您的感受吗?”
“每一个有权利的人都能够拥有这样的感受。”路易说:“我,利奥波德一世,科西莫三世,还有伊斯坦布尔的默罕默德四世。”
“然后呢?”小路易说:“父亲,我感到恐惧,我想起一句话,上帝轻声耳语,人间雷霆阵阵。”
“事实却是如此,”路易说:“你以后会继承我的位置,孩子,你会坐在一张前所未有的辉煌宝座上,但我时常忧虑,因为你从未感到过寒冷,饥饿,以及面对死亡的威胁——你的心或许是温柔而慈悲的,但不知道你的话语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你会是一个最为可怕的暴君。”
“我明白,陛下,”小路易说:“所以您把我带到战场上,也带到这里来。”
“佛罗伦萨是个活生生的样本。”路易说:“你要永远记得,在你的有生之年,不然下一个就是巴黎,是凡尔赛。”
“我有个问题,”小路易忍不住问道:“父亲,科西莫三世难道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的旨意会引起怎样的后果吗?”
“这就要涉及到我之前说到的信仰问题。”米莱狄夫人说,她指了一个方向:“往那里走,我的陛下,还有小殿下,那里是一座小修道院,里面的修士是个贪杯之人,我们可以在那里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