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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蒙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在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陶瓷面孔上可不太容易,但他就是做到了:“你居然是这样想的?”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路易反问道:“我的长子就是巫师,难道我想看着自己的后裔成为马戏团供人取乐的一员吗?”
“人类与血族有着无法消弭的矛盾,人类是我们的食物。”阿蒙说。
“还是那句话,人类是在发展的。”路易说:“就算是现在,只要你们愿意,也能摄取足够但不致命的血液吧。”路易温和地说:“末卡维与辛摩尔的血族亲王愿意受人类君王的雇佣,是为了他们的直系后裔谋取领地与封号——但难道一个封号就能让受害者与他们的亲友变成瞎子和聋子,傻瓜和白痴,才不呢,他们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些税赋上的优惠罢了,为此付出一两个子女甚至自己有什么关系?人类的生命有时候很可贵,有时候又很廉价,巫师们驱使的还魂尸难道也是他们自己一个个劫掠来的吗?既然如此,我也不过是让这些变得更有规律与章法一些罢了。”
他迎着阿蒙古怪的目光:“一定要说,我也只是一个有点强迫症的普通人。”
“我在几分钟前还打算杀掉你,”阿蒙说:“但现在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知道你与提奥德里克担忧的不过是我会对上所有血族,”路易说:“我不是那样的傻瓜,我会为我的爱人与孩子的母亲复仇,也会消弭暗藏的危机,但我不会掀起表世界与里世界的战争,除非有人想我这么做——您可以看着我,看我怎么做,我说过人类总是趋吉避凶,我也不例外啊,殿下。”
“我依然觉得你会是一个巨大的变数。”阿蒙说。
“那么您也可以试试,”路易说:“不过我觉得我所预测的未来不会有什么改变。”
玩偶站起来,在桌面上走来走去,阿蒙很少有这样犹疑不决的时候,尤其是面对一个人类,一个人类算得了什么呢,他从来可以一眼看穿他们,或是高尚,或是卑劣,或是纯洁,或是贪婪……漫长的岁月让他对上任何一个人类都会觉得兴味索然,就像是一个渊博的学者面对着一本浅显的画册。
然后这本“画册”让他看到了不远的将来。
路易说的很对,作为从所罗门王时期过来的阿蒙,可以说是看着魔法是如何迅速的衰弱与消退下去的,人类所以为的传说与神话,他可都是亲眼看过,亲耳听过的,人类是如何变得强大,并且继续强大下去——也是他可以佐证的,相比起来,血族的强盛也只有短短的一两百年……
在人类只有青铜或是黑铁的长矛时,血族坚韧的皮肤,迅捷的速度与如同公牛或是巨熊般的力量确实可以令人浑身颤抖,但现在人类的火炮早已能够摧毁巨石堆砌的城墙了。
他是否应该相信或是接受路易十四的胡言乱语?比起查理二世或是利奥波德一世,这个人类又贪婪又宽容,他有这样的胆量,要求血族成为法兰西子民中的一员,但同时,他也将法兰西,而不是一处,两处封地,给了血族。
我一视同仁,他这样说。
“我曾给了你三十年,”阿蒙听见自己这样说:“我可以再给你三十年,路易。”
……
瓦罗·维萨里一走出镜面就腿软到差点摔倒。
就连巴拉斯也忍不住说:“我们未必来得及救您。”那可是茨密希的亲王。
“那么你就真的只有滚回罗马去了。”路易淡淡地说。
巴拉斯低下了头,在玛利·曼奇尼的事上,他没什么可推卸的,“以拉略在罗马教会发展的很不错,所以我不想把他召回来,但我想如果我确实有需要,他不会介意向我推荐几个人。”路易看向巴拉斯:“我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但我希望我麾下的人能够恪尽职守,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您真的要……”
“同样的事情我已经做过一次了,”路易说:“不过那时候我将这件事情交给了狼人与巫师,他们梳理得也不过是表面上的枝枝蔓蔓,现在看起来,深埋在黑暗中的根系还是需要掘出来,焚烧干净才是。”
“这会是一场大波澜。”
“所以我会发动一场表世界的战争。”路易就像是在说——亲手煮一杯咖啡那样简单轻松地道,“我已经厌倦了与一些蠢货遮遮掩掩地你来我往——等我在布列塔尼的巡游结束,我要颁发一个敕令。”
“我可以……知道一下吗?”维萨里艰难地问道。
“我有意将法兰西分省。”路易说。
巴拉斯面色灰白:“您不是想,不是想……”像是当初的英格兰的亨利八世那样另立新教吧……
“你们在想什么呢。当然不,”路易说,罗马教会对法兰西国王没有多少掣肘的地方,他也有了两个正统的继承人:“我有意将布列塔尼分做五个省,”他转动酒杯:“以后就没有布列塔尼了。诸位。”
第三百九十八章 切割布列塔尼与布卢瓦皇家医学院
后来的人们研究这段历史的时候,一致认为太阳王的执政风格正是从这次大巡游——布列塔尼段突然发生改变的,他们推测,路易十四很有可能在布列塔尼段的大巡游中遇到了一些非常不愉快的事情,也许与这位君王自从登基即位以来络绎不绝的阴谋与刺杀有关,布列塔尼人被卷入其中并不令人感到意外,也能说他们相当不幸,遇到了这位好国王彻底失去耐心的时候。
在种种论说中,也有人提到了科隆纳公爵夫人的死,这位夫人去世的时候不过四十岁,当时的人虽然平均寿命都不那么乐观,但对养尊处优的贵族来说,这个年岁依然可以称得上香消玉殒,不过这种设想召来了一些人的嘲笑,因为在人们的认知中,太阳王一直如他自己所说——朕即国家。
他就是法兰西,你如何要求一个国家意志会如同一个凡人那样被情爱烦扰?
人们更多地还是赞同布列塔尼人触怒了国王的说法,后来越来越多的证据仿佛也证实了这点,布列塔尼人的叛乱在国王的御驾还未离开雷恩的时候就爆发了,一直持续到国王抵达南特,在这场叛乱中,有着英国,神圣罗马帝国与西班牙的影子,还有一些如丹麦、瑞士这样,不得不站在法兰西对立面的国家,以及如佛兰德尔、荷兰这样新占领地区的流亡者们。
令人惊奇的是,路易十四像是早有准备,他的军队在卢瓦斯与柯尔贝尔的通力合作下,一向保有旺盛的精力、足够的警觉与迅疾的速度,因为国王的大巡游,早有两万五千人到三万人的常备军从卢瓦尔河大区转向布列塔尼大区,国王身边的巫师与教士更是投下了迷雾与升起阻碍,他们雇佣来的鬼怪没能起到一点作用,长眠在迷途森林的亚瑟王与梅林也没能给那些自诩前者后裔的英国人一点帮助和指导,那些人走进去之后就再也没了一点声音——国王的车队在重新修缮过的平整大道上飞驰,黑夜中骑兵手持的火把连成一条条刺目的赤红色波浪线。
卢森堡公爵被国王留下镇压布列塔尼人的叛乱,宝蓝色金色太阳的王旗被高高举起,相比之下,黑白条纹的布列塔尼旗帜黯然失色。
并不是所有的布列塔尼人,尤其是有幸觐见过,或是随驾时见过国王与他的军队的人,他们很清楚,布列塔尼若是能在武力上与法兰西对抗,那么当初的布列塔尼女公爵就不必满怀羞辱的连嫁两次,不断地被迫怀孕——他们连路易十二时期的法国军队都打不过,更别说是现在的路易十四了。
但如果他们不反抗,正如路易十四所说,布列塔尼就再也不存在了,不是公国,不是大区,只是省,而且省与省之间没有直接的联系,或者说,法国国王并不承认——所有人都清楚,在他们这一代,也许他们还记得布列塔尼,如果按照国王的命令分省,他们的儿子,孙子就会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称为莫尔比昂人,滨海人,或是伊勒…维莱讷人了,而不是布列塔尼人。
怀抱着自己只是希望国王修改或是收回敕令,而不是叛乱的布列塔尼贵族就这样满怀侥幸地上了战场,结果无需多言,不过对失败者来说,它也不是那么恐怖,除了首领与主要成员无一例外地以叛国罪被处以砍手,开腹、阉割与五马分尸之刑外,随从者多半是斩首、绞刑或是长期囚禁,士兵们被送去服苦役——反正现在布列塔尼很多地方都需要开拓与修复。
英国巫师们所幻想的,国王会带着几个随从孤身走入迷途森林,虔诚地寻求圣剑与圣杯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路易从一开始就将布列塔尼的圣迹与巫师们的记录当做了有趣的故事看,就像他说的那样,如果有需要,他自己就可以造出一柄圣剑,一只圣杯来——若是玛利·曼奇尼没有遇到不测,他也许会这么做的——他甚至想过,需要有必要,再过一段时间,他会带着玛利·曼奇尼来到这里。
卡纳克的巨石阵,沉没在海底的伊苏城,祖母绿海岸线上的海盗城堡,绵延到天边的玫瑰岩,藏在古橡树中的圣杯,湖中仙女持有的亚瑟王圣剑,囚禁着梅林的巨石,能够令人返老还童的不老泉,鬼怪横行的黑暗荒原,还有女巫们用来惩罚不忠情人的迷宫……这些都是巫师们耳熟能详的故事,玛利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卢浮宫,所以她从没能如其他巫师那样朝拜过他们的圣地。
等到她长大了,她更期望与路易一起结伴去往布列塔尼,接受梅林的祝福,她甚至还开玩笑说,如果路易对她不忠实,她就将路易留在女巫的迷宫。
路易当时就很随口地问道,然后你就抛下我一个人,回到加约拉去吗?
不,玛利说,我会和你一起永远地留在那里。
现在回想起来,路易不觉得悲痛,也不觉得甜蜜,确切点说,自从玛利离去,他的胸膛里就像是被挖走了一大块,玛利知道她带走了那么多吗?——“真是任性啊。”路易喃喃到:“还有我的一部分呢。”
“陛下。”
路易从窗外收回视线:“谁的信?卢森堡公爵?”一般而言,在餐后的半小时里,路易不接受觐见,也不处理公务,邦唐打破这个习惯,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回报。
“卢森堡公爵,”邦唐蹙眉:“还有一封没有任何署名的信件。”
路易只一瞥就认出了信件外侧的火漆印,火漆是新近的发明,但火漆上的印章却是埃及人的滚筒印章。
“给我吧。”路易说,邦唐奉上信件,微一停顿,就退了下去。
打开卢森堡公爵的信件,没什么出奇的东西,这位公爵甚至要比大孔代更严肃刻板一些,一封信里只有开头与结尾有两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抄来的恭维之词,信件的内容就是一份详细的战情报告——布列塔尼没有成建制的军队,他们用来对抗法国军队的士兵与军官有许多都是凭借着一股冲动与热情跑到战场上来的,但谁都知道,冲动和热情或许在角斗场上行得通,在战场上,最需要的是冷静,指挥官要冷静,士兵也是如此,要摧毁这样的“军队”对卢森堡公爵来说一点也不难。
然后,他说,士兵们的折损,倒是出在了战事结束之后,不,也不能说是很大的折损,因为没有死者,主要是他们保护官员对城镇进行人口普查与登记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可笑的刺客,他们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从火枪到草叉,从锤子到连枷,甚至有凳子和干鱼——他们都有亲朋好友死在了之前的战争里。
“于是我就满足了他们的愿望,”卢森堡公爵干巴巴地诙谐了一下:“把他们送去和他们的亲眷相亲相爱了。”
布列塔尼人大概不会认为这是会让人发笑的事情,但无论是路易十四还是卢森堡公爵都必须这样做——国王的律法总是筑造在断头台上的,对敢于袭击官员的布列塔尼人心慈手软,布列塔尼人还会嘲笑你软弱的像个娘们,士兵和官员们也会产生逆反情绪——毕竟冒着生命危险的是他们,国王的敕令就别想贯彻下去了。
有了悬挂在绞架上,摆在斩首台上的血淋淋的范例,他们之后的工作果然顺利多了,毕竟法国人并没有劫掠、强暴或是驱逐他们,只有一些胡格诺派教徒有点惊慌,因为国王的普查表上注明了他们的信仰,但只要官员们告诉他们,国王并没有强求每一个胡格诺派教徒往奥尔良的意思,他们就安心——至少表面上安心下来了。
“那么为什么还要登记信仰种类呢?”一个大胆的新教教徒问道。
“因为会有一些人迁移到这里来。”官员说:“不过就算是天主教徒,国王也不允许你们打架。”
胡格诺派教徒如何想我们暂且不说,当国王提出自己的想法时,卢森堡公爵也挺吃惊的。
但对于路易,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