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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卓的家长,提奥德里克亲王在路易十四不得不进入里世界的时候,曾经将自己的分身,一只蓝灰色的猫仔派在国王身边,后来因为路易十四的请求,他又护卫了国王的子女一段时间,这次路易十四对奥尔连公爵的鲁西永之行忧心忡忡,他又不得不来到公爵身边。
此消彼长可不单指表世界,当太阳王的光辉不可避免地射入黑暗中的时候,提奥德里克亲王或是阿蒙亲王也不能再如以往那般肆意,提奥德里克亲王的心情极其复杂——他觉得自己不该过于参与表世界的事务,但在法兰西的疆域一再得到拓展的时候,他又必须为梵卓家族做长远的考量。
“我可不这么觉得。”奥尔良公爵说:“对了,我还要感谢您。我就猜这个城堡中也许会有认得我的人。”
猫仔叹气,这些加泰罗尼亚人……他们之中的叛徒竟然有百人议团中的议员,在奥尔良公爵来到鲁西永的时候,他坚持要觐见公爵,不知道那时候他是不是就做好了出卖公爵的准备,幸而公爵也有准备——他能够只带着寥寥几个侍从离开法兰西,更是孤身一人潜入鲁西永,奥尔良公爵的兄长能够点头同意还是因为他身边有着提奥德里克亲王。
梵卓的家长或许无法与一支军队对抗,但必要的时候带走公爵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那个人如何了?”猫仔问。
“和那些西班牙人一起被绞死了。”出于仁慈,也因为加泰罗尼亚人要巩固成果,没有太多时间的关系,公爵说:“但另外一些人……就是想要把我带走的那些人,似乎依然在百人议团里。”
“毕竟他们要说是为了保护您,也是可以的。”
公爵才想要说些什么,门就被轻轻叩响了。
猫仔迅速地跳回到阴影里,隐匿了身形,公爵说:“进来吧。”
进来的人正是杰玛,在胜利之后,也有人提过应该给公爵换一个女仆,或是仆人,但公爵可以接受多几个仆从,但不愿意让他们赶走杰玛。
杰玛还是那个样子,恭敬但麻木。
等她走了,猫仔才从阴影里走出来:“那些人难道猜不出你的意图吗?”
“正因为他们猜到了,才不会让别人来接触我呢。”公爵说。加泰罗尼亚人在想什么,洛林人阿尔萨斯人和荷兰人都想过,但除了那些有血亲被吊死和斩首的人之外,在路易十四约定的十年期限后,这些地区的年轻人有不少都认为,做一个法国人也没什么坏处,除了法兰西日益强大富有之外,波旁还真是民众们梦寐以求的君主。
智慧,慈悲,无懈可击的美貌。
哪怕他们不是国王或是公爵,单凭自身的魅力与才能,也足以得到数之不尽的拥护者与追随者。
奥尔良公爵的果断,睿智与勇敢,他们现在都看到了,这样的人想要征服一个年轻人,无论是他还是她都太容易了。
能够被他们信任派遣到公爵身边的都是心腹,但他们自己也不能确定是否会被他折服或是威慑,更别说是那些年轻人了。
只有克拉里斯神父可以担保,杰玛绝对不会产生一点动摇。
“一个从一比索巷里走出来的弑亲罪人,她应该知道自己值什么价。”神父冷漠地说道。
知道一比索巷的人已经暧昧地笑出声。
“她现在只怕连一比索都不值。”
一比索巷是指那些低等游女栖身揽客的巷子,也就是杰玛和她母亲待过的地方。但杰玛伤了喉咙,就算是继续从事那种耻辱的行当也赚不了什么钱了。别说囊中空空的人不会挑剔,就因为手头拮据,他们花钱的时候反而会精打细算。
如果有人听过那首游女们时常唱来打趣自己和客人的歌就知道了——“如果你愿意靠在墙上,那就只要一比索……”意思就是不进房间,简单完事就能便宜得多——还真有很多客人选择一比索。
她已经不是那个天真的姑娘了,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将来,就像是一块掉进了泥沼的面包,越来越烂,到最后谁也认不出那玩意儿曾经也有个名字,是个人。
她感到绝望,不懂事的弟弟妹妹还在要吃的,叫冷,她想了想,就抽出自己的腰带把他们勒死了。
当然,如果她能早几天知道有人正在找他们的话……
当时就有人认为应该处死杰玛,但克拉里斯神父认为她应该在尘世间赎清了自己的罪过才能下地狱去,所以杰玛就被留了下来。
人们往往有一种错觉,那就是美貌的人更容易得到信任,是的,在一般情况下确实如此,但在更多情况下,如杰玛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被接纳——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混入任何一个下等人聚集的地方,在那些贵人的视线不会触及的地方,反而有许多蛛丝马迹可供捕捉。她不但能够在厨房里帮手,也能在马厩里干活,更不介意去那些仆役们不太想去的地方,比如——祈祷室,也就是城堡的厕所。
像这种粗工杂役在每个城堡或是宅邸里都有,比老鼠更不起眼,如果有些地方杰玛去不了,她就用最原始的本钱收买那些能去的人,她是被毁掉了喉咙,但在免费的时候也能让人忽略这个缺点。
不过这也意味着她越来越不值钱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杰玛对奥尔良公爵对杰玛的想法
一比索也不值的杰玛是否知道人们对自己的轻蔑呢?
她当然是知道的,她只是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力,却依然能够倾听与思考。
但她也知道,那些人,哪怕是最底层的仆役也能对自己露出傲慢自得的颜色,不过是因为她没有任何回击的可能。神父说她是要下地狱的,哪怕她一直在赎罪也是如此,她也不可能拒绝赎罪,她在杀死了自己的弟妹后也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经过了之前的事儿,她知道了死亡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弟弟妹妹都那么小,又生着病,看上去不比一枚生鸡蛋更难打破,她给他们吃了游女们用来避孕的狼毒,他们却始终挣扎着不愿意死去,只是不断地呕吐与哭叫,她不得不亲手扼死他们,多可怕啊,那样小,那么孱弱的身体爆发出的力量几乎让她放弃了原先的想法。
但他们不死又能如何呢,即便他们能够侥幸存活,这些孩子的将来依然是一片黑暗。
杰玛怨恨过他们,也怨恨过自己的母亲——大概没人知道,是她母亲把她推到一比索巷子里的,虽然那时候她卖出的价格不止一比索,她母亲知道自己不能活了,就让自己最大的女儿继续干这种耻辱的营生来养活底下的孩子。
她更怨恨自己的父亲与兄长,还有她的未婚夫。
他们如果不曾参与到反西班牙政府的暴动中就好了,他们如果没有赐给她学习的机会就好了,他们如果从来不曾告诉过那些高尚的理想与大义就好了,那么她就算要和如今一般受罪吃苦,也只能和那些愚昧无知的妇人那样以为是魔鬼的诅咒,命运的捉弄,浑浑噩噩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她痛恨现在的生活,却也畏惧死亡。
神父与人们对她的轻蔑,无视与折磨,全都建立在死亡对她的威胁上。神父让她做的事情,她必须要去做,她不想死,就算她失去了发声的权力,就算她已经满身污浊,就算她得了“马赛病(梅毒)”周身都是治疗后留下的烙印,她也只能心甘情愿地去作践自己。
她被派到那位先生身边服侍的时候,她知道神父为什么会单单选中了她,难道还有谁能比她更加无法动摇的吗?
杰玛甚至饶有兴致地等待着这位尊贵的先生来试图诱惑或是收买她,一比索巷子里也有不少这种女孩,这些贵人们偶尔会兴之所至,和身边的仆人或是路上结识的农民女儿玩一场爱情游戏,也许这些女孩没有妄想成为他们的妻子,可惜的是,往往到了最后,她们所期望的,一笔小小的钱财,一个磨坊,或是一片田地都只是黎明前的露水,天亮了她们只有一双空空的手,有时候还会附赠马赛病或是一个胎儿。
前者或许还能找到一桩不那么称心如意的婚事,后者就只有沦落到一比索巷里了。
杰玛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就算那位先生大意到没有探究她的过往,一脱掉衣服她那一身丑陋的瘢痕也能说话,她不会如一个真正的年轻女孩那样怀抱妄想,她甚至憎恶所有美好的东西。又及,如果这位先生能够忍下这份恶心,对她说些好话的话,她只会发笑。
连她自己看了自己都会作呕,若说还会有人愿意爱她,那他肯定是一个圣人,或是一个魔鬼。
在鲁西永易主后,杰玛猜想自己可能要被遣开了,没想到那位先生,不,那位殿下说,希望她能够留下来服侍自己,这无疑正中神父以及其他有意控制这位法国公爵的人的下怀,不过在杰玛再次回到公爵身边之前,克拉里斯神父还是严肃地训诫了她一番,每隔几天也要把她叫去,用鞭子和炼狱警告她不要忘记自己的罪恶。
杰玛心想也许是因为克拉里斯神父有点不太相信公爵没有试图做些什么的缘故,但公爵真的什么都没做,他对待杰玛就像是对待其他的女仆,杰玛和他的接触事实上并不多,尤其是在公爵的随身侍从来到鲁西永之后——当然了,在鲁西永依然被西班牙人控制的时候,他们不能追随公爵,现在鲁西永已经属于加泰罗尼亚人了,准确地说,属于将来的卡洛斯三世了,他们当然要回到主人身边。
这让杰玛难得地有了许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这位来自凡尔赛的法国公爵并不如杰玛印象中的那样高高在上——正如我们所知,能够在暴动中成为组织者与指挥者的人不会是一个农民或是一个工匠,他必然是要受过教育的,而在这个时代,教育暂时还是贵人们的专权——杰玛的父亲虽然没有爵位,却是个骑士。
杰玛见过一个伯爵,这是她璀璨并且无可挽回的青春年华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件事情,虽然那是一个西班牙人——而她父亲所认识的那些加泰罗尼亚的长官与议员们,他们也无一例外都是高高在上的,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从门缝里偷窥秘密会议的场景……只是在她的父亲被绞死后,他的财产被没收,妻儿流落街头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也没出现。
她的母亲只会哭泣哀叹,杰玛却无来由地想起,父亲有时也会半真半假地抱怨,这些人之所以要反抗西班牙政府的统治,多半还是因为政府的税收与征募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们的收入——在父亲与兄长死去之后,这个家庭对他们来说也……毫无价值了吧。】
……
——您为什么会允许我继续留在您身边?
当杰玛“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连奥尔良公爵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确实有考虑过博得杰玛的好感,尤其是在他身边连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的情况下,他甚至无需杰玛做些什么,有时候一些无意中流露出来的痕迹足以让他做出重要的决定,不过在那座村子里打听到有关于杰玛的事情后,他倒是对她更多了一些真实的怜悯。
——您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
——如果不,您为什么要对如我这样卑贱的小人物如此和善呢?
公爵想了想,房间里暂时只有他们两个“人”,猫仔在他的口袋微微地打着呼噜。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放下手里的文件:“杰玛,虽然有点苛刻,但我并不觉得你能为我做些什么——当然我要感谢你在暴乱的时候愿意听我的吩咐,但现在,很显然,让你到我身边的人已经不太相信你了,他担心你被我征服或是收买,你又的确是个小人物,没人会告诉你什么重要的秘密——所以,杰玛,我让你继续留在这里,可以说大半出于对一个弱者的怜悯,还有一小部分对克拉里斯神父的不满。”
他直视杰玛。
“也许这样的描述与形容会让你感到羞耻与愤怒,但杰玛,神父,还有那些往你身上砸石头的人(注1),后者可能只是自私或是冷漠,但你曾经的主人,克拉里斯神父,却让我想起——我不太清楚你有没有看到过人们如何驯养野——譬如那些鞑靼人,他们喜欢驯养猎鹰来为他们狩猎和探查敌情,但那种猛禽不是那么容易顺服的,于是……他们就蒙住它们的眼睛,不让它喝水、吃东西和睡觉,等到它们快被折磨到奄奄一息了,那个将要成为它们主人的人就来打开眼罩,给它们食物和水,几次往复之后,野生的鹰隼就会因为感激与不堪忍受折磨而屈服了。”
他笑了笑,“别这样看我,好吧,我承认,这种手段也曾被黎塞留主教与马扎然主教用过,”那位米莱狄夫人可是实打实地受过烙印,进过监牢的人:“但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我,还有我的兄长都没用过这种手段。”
——您们也不需要。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