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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岂不是由官员来指定国王,而不是由国王来指定官员了吗?
“他们也许还觉得很委屈呢,”路易笑着说:“如果不是我从中插手,现在的英国国王应该是奥利弗·克伦威尔,一个与斯图亚特王朝毫无血脉牵系的乡绅之子。”
“可不是,”奥尔良公爵感叹到:“别说英勇,睿智或是谦卑虔诚什么的,他们将克伦威尔推上去,不过是因为克伦威尔虽然掌握着军队,但因为出身不正,他在面对那些议员与长老的时候永远欠缺一份底气。”
“他们不愿意支持约克公爵也是这个道理,换了约克公爵上去,也不过是又一个‘查理二世’,或许他还会清洗得更彻底一些。”当时查理二世可是有一部分保王党官员与将领作保,才能重新成为英国国王的,约克公爵却是和一群被流放到新大陆去的罪犯与失败者厮混在了一起,为了给这些新贵腾出位置,他们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把现在汉普顿宫里的贵人们送上绞刑架或是断头台。
“让你的小鸟……不,”路易神采奕奕地说道:“不用去验证这桩谣言的真假了,告诉他们,他们要极力促成此事,在英国的小鸟们,甚至可以抛弃伪装,只要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他们可以放手施为——还有,之前看好的学者、教授、艺术家们如何了,告诉他们伦敦就要开始乱了,如果他们还是不愿意走,”他从抽屉里抽出一个名册:“这些人就算是使用强硬或是诱骗的手段也要带回法国来。”
“您觉得威廉三世……可以与查理二世以及约克公爵一较高下吗?”蒂雷纳子爵蹙眉:“陛下我很担心,我见过威廉三世,他是个有野心的年轻人,这没什么,有野心的年轻人太多了,但他在年少时的经历,还有在伦敦塔内遭受的磨练,让他非常,非常,非常地善于忍耐与观察,以及雷厉风行,这样的敌人是非常可怕的。”
“也许,”路易说:“尤其,假如他真的成了英国国王,那他绝不会忘记乌得勒支这份巨大的耻辱。”他叹了口气:“所以我们可能要去做一件坏事了。”
——
威廉·亨德里克·范·奥兰治,他从一出生起,就有很多身份,最早是从早逝的父亲那里得来的奥兰治亲王的称号,后来这个称号被荷兰议会否决,后来荷兰议会给了他一个“国家之子”的称号,代价是将他身边的英国人都赶走,由他们取而代之,之后他的祖母与母亲想要为他争取省督的位置与海军统帅的职位,但荷兰议会立即说,这两者不能同时由一个人担任,他成年后,通过各种手段求得了西兰省议会议长一职。
而后,他的命运就突兀地向着深渊滑去——他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舅舅查理二世的囚犯——面对法国人的咄咄逼人,他毫不畏惧,但在伦敦塔的那几年,消息断绝带来的彷徨、猜疑与担忧却能让他彻夜难眠,他的监牢虽然相当符合他的身份,但无论怎样柔软厚重的丝绒与皮毛都没法温暖他被查理二世与荷兰议会折磨与践踏的真心,等到他出狱,最糟糕的设想更是一朝化作了事实——荷兰的民众对他满怀猜忌,他们认为,他将荷兰出卖给了英国人,才能够成为乌得勒支大公。
威廉三世有时候甚至无法确认自己是不是能够坚持到最后,如果路易十四也是一个如查理二世那样横征暴敛,轻视人命的暴君就好了,又或是他派来的总督是个目光短浅,性情恶劣的恶棍也可以,但没有,路易十四在征服佛兰德尔的时候就实践过他对新占领区的所有想法,从总督,到将军,再到最卑小的官员,他们都只要按照既有的流程与法令走下去就行了。
而人民需要什么,也许查理二世不知道,荷兰议会也不清楚,但这一生就是为了夺回奥兰治家族的王冠的威廉三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让他总是露出苦笑的是——当那些民众认可他的时候,他们的代表会说,他做得和蒂雷纳子爵一样好……
挺讽刺的,对吧,蒂雷纳子爵的母亲是奥兰治家族的女儿,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成为荷兰总督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身体里也有奥兰治的血,二来是因为他曾在莫里斯亲王的麾下服役,甚至可以说是前者的弟子——所以,他对荷兰竟然是有着一份真情实感的,这种情感从来就是很难伪装也是很难隐藏的,也许最初的几年,荷兰人还有些防备,可到了第一批北荷兰人作为法兰西人被登记在册的时候,就算是再激烈的独立主义者也无法指摘法国国王在民生方面的宽和政策。
单一的人头税,合理的商税,平整的道路,新奇却并不昂贵的货物,美味丰富的饭食,华丽时髦的衣着靴子——这些都是从法兰西过来的,哪怕有些人还记得勒伊特将军,也只能在孩子们的笑脸前保持沉默。
威廉三世努力去做了,但无论他怎样追赶,都永远无法与蒂雷纳子爵并驾齐驱——他是查理二世的傀儡,他可以牺牲自己的利益,却没法让那些阳奉阴违的英国人遵照自己的旨意做事——他的思想与声音都被控制在乌得勒支城堡里,身边全都是来自于英国国王的眼线。
他曾经想过与自己的姑父,也就是勃兰登堡大公,现在的普鲁士国王联系,但,虽然他的使者见到了普鲁士国王,但普鲁士国王并不准备激怒自己的姻亲与同盟,也就是路易十四——“我并没有那样的义务。”他在口信中这样说,威廉三世一听就知道了,普鲁士现在与法国异常亲密,他对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有义务,对威廉三世可没有。
“我的人民啊,”站在起伏不定的甲板上,回身眺望着鹿特丹港口,威廉三世在心中呼喊道:“我并不是有意要离开您们的,只是我若继续留在乌得勒支,我永远无法展开自己的羽翼,展现自己的才能,贯彻自己的理念,安心吧,荷兰的人民,我终有一日会回来的,到了那时,荷兰仍旧会是那个强大而独立的荷兰。”
“怎么了,殿下,”陪伴在他身边的英国议会使者问道,虽然按照教会法与传统,现在的威廉三世是不应该被称为“殿下”的,但又何必让他感到不快呢:“您正在奔向一桩好前程呢。”
这种轻佻的语气让威廉三世感到一阵肠胃翻滚,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他的手上几乎没有什么可用的筹码,他在乌得勒支建立起来的小小势力,好不容易收拢回来的奥兰治家族的支持者,都已经被他丢在荷兰了——不是他鲁莽轻信,而是英国议会确实拿出了他无法拒绝的价钱。
一桩婚事——他与约克公爵的女儿的婚事。
英国并不严格地执行萨利克法,但相对的,男性继承人的权利依然在女性继承人之前,所以说,他的继承权依然会遭到一些顽固守旧派的反对,但如果他与另一个男性继承人的女儿有了婚约,那么就如红白玫瑰的终局,他的继承权就变得合法合理起来了。
英国议会不喜欢查理二世不奇怪,他实在太喜欢往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上悬挂特殊的装饰品了,而且他与他的父亲查理一世一样穷兵黩武,还打了不止一次败仗,国内的民众与商人承担着沉重的税赋,却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变成了沉在水底的铁块。
至于他们为什么也不喜欢约克公爵——因为约克公爵正预备皈依天主教。
经过了“血腥玛丽”的英国人一点也不想试试会不会出现一个“血腥詹姆斯”(詹姆斯…约克公爵的名字)。
约克公爵的两个女儿则是他与前一位夫人,也就是不幸的前任海军大臣之女安妮·海德所生,他与后一任妻子暂时还没孩子,这两个已经成人的女士是虔诚的新教教徒,她们无法悖逆父亲的安排,但如果有人支持,她们也愿意嫁给一个新教教徒,不然就可能被约克公爵强迫改信,以及嫁给一个天主教徒。
路易十四不在意的东西,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却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约克公爵的长女也是一个勇敢的女性,她这样做,无异与自己父亲的敌人媾和,如果事败,她最好的结局也就是伦敦塔。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她可能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温顺无知的女性,这也是让威廉三世忧虑的地方,因为这位女士要求与他共治英格兰,也就是说,她会是玛丽二世,与曾经的卡斯蒂利亚女王一样,而作为一个外来者,威廉三世可能无法与她相抗衡——这也将是一种难堪与羞辱,还可能持续很久。
威廉三世摇摇头,他难道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我们还有多久抵达马盖特?”威廉三世问道。
“天色大明之前。”使者说:“殿下,这会是个好兆头,当我们进入泰晤士河的时候,阳光会洒满您的全身,如同上帝为您加冕。”
第五百五十七章 威廉三世向我们告别(下)
“可惜的是,那是上帝为我加冕,而不是英格兰的人民。”威廉三世说,不顾使者的脸色有点不愉,“我应当有自知之明,是不是?”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抱歉,先生,我想回舱房了,免得让人看到我。”说完,他就径直回了房间。
使者在他身后发出一声无声的嘲笑——在威廉三世尚未踏入伦敦之前,国会议员们就在撰写《权力法案》了,这是一项用来限制君主权力的法案,当然,查理二世或是约克公爵是绝对不会签署的,那样他们就等同于国会的傀儡,但威廉三世与他的未婚妻玛丽小姐会签,他们一个是外国人,一个是女人,都需要国会支持才能登基成王。
让威廉三世自己来看,他的继承权是毋庸置疑的,他也有那样的雄心与才干,但现在他不得不接受英国人的勒索,这让他的心情变得很坏,而他又不得不和他们站在一条船上,尤其是在查理二世与约克公爵,不,现在我们或许应当称他为詹姆斯二世——还活着的时候,他们手中各自有密探与军队,一旦被他们发现有着王位继承权的第三个人出现在伦敦,他们一定会立即先掉转枪口除掉威廉三世再说。
“等到明天……”威廉三世叹息了一声,和衣躺在了小床上,双手交叠起来放在胸口,虽然这里一点也不舒适,还带着潮湿与腥臭的气味——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乘坐的是一艘渔船,但他知道自己应当养精蓄锐,才能在之后的逃亡与争斗中获得先机。
但一阵突然的震动一下子就把他丢在了湿漉漉的甲板上。
威廉三世立刻一跃而起,抓住了自己从不离身的连发短枪,并紧紧地靠在舷窗边,“约翰先生!”他大喊着使者的名字:“发生了什么事情?是遇到了海盗吗?”他听到有人在跑来跑去,又有人在尖叫,还有人在大声诅咒,在犹豫片刻后,他将眼睛凑向舷窗的缝隙——与所有尊贵的客人那样,他住在艉楼的舱室里,从这里可以看到从黑暗中升起的白色烟雾与闪烁着的红色火光,幸好它们并不在他的船上。
一支接着一支的火把被点燃了,威廉三世看到了使者,红色的火光也无法掩盖他铁青的脸色,他看到威廉三世,就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啊,殿下,”他说:“不是海盗。”但还不如是海盗呢。
让·巴尔指挥着他的旗舰横在了三桅船前,一边吹着口哨,一边亲手升起了金百合旗,哪怕是在夜晚,在月光的照耀下,纯金银线绣出的金百合与人面太阳依然熠熠生辉,“哎呀!”他也一眼就认出了威廉三世,谁让他曾让自己的肖像出现在画廊与报纸上呢?
使者与威廉三世有那么一瞬间都想过,是不是可以用欺骗或是贿赂的手段来逃过一劫,但使者率先摇了摇头,法国人的舰队——虽然是最小的编制,突然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现在人们依然尽量避免在晚上海战)就代表他们的筹谋还是因为泄密而破灭了,而这位将军,既然能被国王委以重任,就不是能被轻易瞒过或是被收买的。
威廉三世之前看到的火光与烟雾不过是法国舰船的警告,逼迫它不得不停下来,随后它的前后左右都出现了金百合旗,不过就算没有这种阵势,英国渔船的船长也不会想要逃走,他的船只是最普通的风帆三桅船,怎么能与装载了蒸汽涡轮的法国军舰比速度?
“蓬!”比之前的炮击还要更响亮一些,一张长长的带钉跳板被搭上了渔船的甲板,让·巴尔从自己的旗舰转到小舰上才能走到英国人的船上——要知道旗舰的高度几乎是三桅船的两倍,不过首先身手轻快地跃过来的是他的士兵们,他们在同伴的帮助下,将英国人的武器一支支地卸了下来,从匕首到火枪,不放过任何一处。
然后才是让·巴尔,他一抬眼睛就看到一些人的脸上掠过无法遮掩的遗憾,当然,在小说与戏剧里,总有一个英勇的战士能够靠着劫持敌人的首领来让不利的局面变得对自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