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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里世界能够保持一个长久的凝固状态也很寻常了,别说有魔法,就算没有魔法,有许多岛屿也是原始和封闭的。
一座中等大小的岛屿就可以容纳五万人左右,如果从梅林时代(即亚瑟王时代,公元五百年)开始计算,巫师们进入里世界已经有一千年,就算当初只有几百人,到现在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可观的数字,而且还不断有表世界的巫师加入进来,也难怪那些巫师的大家族会对如瓦罗·维萨里这样的巫师毫不在意,甚至视作工具牲畜,在人口基数大到一定程度,就算只在大家族的原本人口中选择,那么优秀的人也一定相当可观,既然如此,曼奇尼家族的旁系一定会更加嫉恨维萨里,因为他无形中夺走了一个重要的职位。
至于巫师们的基石……从主教先生还有玛利的叙述中,路易已经知道它类似于里世界的城墙,用于区隔表世界与里世界,巫师们需要凭证才能进入里世界,或是离开,但凡人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里世界。
“那么说,”米莱狄说:“巫师们畏惧的并不是教会喽。”
“你可以把巫师们想象成携带着火枪与火炮的军队,然后将凡人想象成一群只有木棍与石块的野蛮人。”路易说,“在军队与野蛮人的数量能保持在一个相应的比例时,野蛮人只有溃逃的份儿,但当野蛮人的数量压倒性地倾轧军队时,就算火炮与火枪也是无能为力的,因为它们终究是有限制的。”
“哦,”米莱狄说:“我知道了。”
她用她那双总是波光氤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玛利,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们此时正站在一座似乎连通了天地的高大城墙前,它就是巫师们所说的基石——一块块巨大的白色方砖,带着暗沉的青色或是黑色的瘢痕,玛利一靠近,在这些方砖上就浮现出了一张张神色各异,身份性别与年龄都不同的面孔,他们的眼睛起初都紧闭着,而后突然睁开,滴溜溜地转着。
“巫师!”一个女人的面孔率先叫道。
“巫师!”一个孩子的面孔叫道,他的声音尖利的就像是一柄匕首。
“巫师!”一个老人叫道,他声音嘶哑而且混沌。
“巫师!巫师!巫师!”他们一起大叫着,城墙都在簌簌震动。
玛利伸出一只手,直接没入城墙之中,而后她回转身望着路易,眼中满是担忧,“之后你会见到一个甬道,”她说:“然后就往前走,但在甬道里,会有阴尸和幽灵的守卫,虽然作为一个巫师,他们不会伤害你,”她着重念出了巫师这个单词,“你要走七十七步,就能走出甬道,在甬道的尽头,有两只蝎尾狮和他们的主人监视往来的人。”
“你们不能和我们一起走吗?”米莱狄问。
“不能,”维萨里说,“即便彼此紧握着手,也无法看见,听见与感觉到对方。”这点他是知道的,他将来自于科隆纳家族的纹章死死地握在手里,作为从曼奇尼家族逃亡出去的巫师,瓦罗·维萨里原先的通行凭证已经被曼奇尼家族作废,他也不想再次引起曼奇尼家族的注意,幸而罗马的科隆纳家族十分大方——也许是因为主教先生给出的回报极其慷慨——一个大主教的位置与两个修道院,他们不但借出了幺子的身份,还借出了所有与之有关的东西,包括科隆纳家族在里世界的地产与房契,这倒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极其奇妙的,那位科隆纳幺子的外貌与国王有着几分相似,而且虽然他被确认为是个巫师,但鉴于科隆纳家族的权势,他甚至没有离开罗马,而是在一个偏僻但舒适的地方与自己的巫师导师愉快度日。
“我等你。”玛利走回来,吻了吻路易的脸:“七十七步,别忘了。”
瓦罗·维萨里迟疑了一会,才来到国王身边,给了他几瓶药水和一柄银匕首:“这些是用来驱除阴尸的,殿下,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别担心,我和玛利会立即折返——关键是别畏惧,那些东西和鬣狗一样,人类的恐惧会激发他们的暴虐之心。”
接下来进入城墙的是米莱狄,她也是第一次进入里世界,国王看得出她极其激动,剧烈的情绪掩过了她的恐惧——毫无疑问,任何一个没有亲自经历过的人,都会对那些可怕的头颅产生畏惧,而且要一个人独自走过满是怪物的黑暗甬道……
之后才是路易,维萨里会在外面等待直到三个七十七步之后,确定国王已经安然抵达,他才会进入甬道。
要说畏惧吗?
路易还不至于屈服在那些扭曲的面孔,被赤色火焰卷燎的黑色甬道,与青灰色的阴尸和半透明的灵魂之下,他在很早之前,在另一个世区间就已经见过和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们所不曾听到见过甚至理解的无数场景,这种场面或许会让一个普通的凡人以为自己活生生地下了地狱,但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个逼真的幻境,一个游戏。
或者说,他或许也有恐惧,但就和米莱狄那样,更多的是愤怒。
也许您们还记得,路易在进入甬道之前,看到的是白色石砖上一张张神态各异,年龄不一的面孔,如果说这些就是玛利所说的基石,那么也就是说,这些被做成基石的人里甚至包括几岁的孩子,若只是一两个,他还能解释说,或许有些孩子天生邪恶,但这些稚嫩而又狰狞的面孔只一眼他就看到了十几个。
而在甬道里,在那些晃动的阴尸与幽魂中,女性和孩子的比例也不低。
这说明了什么?
里世界的法律,或说权势的力量只怕要比表世界有威胁与残酷的多,至少路易所能对隆格维尔公爵夫人做出的最严厉的判决也不过是把她驱出宫廷,她今后也能如蒙庞西埃女公爵那样得到赦免,她的儿子一样可以继承隆格维尔公爵的爵位,不会被剥夺领地或是被投入监牢,遑论处死。
第一百零七章 里世界的面纱(2)
离开船只之后,他们是踏在了一片荒芜的沙地上,白色的石砖城墙一直从不可及的远处延伸到海水里,除了幽魂之外他们看不到任何活动的东西,就连云层和海水仿佛都是凝固的,甬道里则是充满了凄厉的喊叫声——来自于幽魂们,阴尸拖沓的脚步声与滴落在地上的不明液体,路易记得七十七步,巫师们喜欢有魔力的数字,他身体虚弱,但还能支持——虽然他很想扶一扶墙壁,但一想到那些基石里混合着巫师们被焚烧后的骨灰,他的手就怎么都抬不起来了。
阴尸与幽魂窥视着他们,他们的眼睛——透明的,以及混浊的,都凝聚在每个通过这里的生者身上,灰白色的石砖上也确实残留着黑色的污痕,路易平静地穿过它们,阴尸就像是冰冻过的腐肉,而幽魂就像是从沼泽吹来的一阵寒风,幸而他身上有玛利预备的皮毛斗篷,并不觉得太冷。
光明是突然到来的,随黑暗而去的还有寒冷,一阵温热的暖意让路易轻轻地打了个颤,他的手臂立刻被一个人扶住,是米莱狄,路易看向四周,意外地发现这里是城墙的另一侧,之所以说是另一侧——他看到了一座可能延绵了数百里的山脉。
玛利与维萨里出来的竟然比米莱狄与路易还要晚,这让玛利有些惊讶,因为路易是个凡人,只是被暂时地伪装成了一个巫师,而米莱狄,她是个没有导师指引的外来者,维萨里倒不意外,巫师们的甬道考验的是来人的意志力,因为他们总是自傲于他们相对于凡人的理智与强大,但即便是凡人,也总会有一个意志坚定无法动摇的人。
当然,没有科隆纳的血,若来人只是一个凡人,即便意志坚定,他的气息还是会被那些阴尸与幽魂嗅闻出来,而后被他们一拥而上,撕裂分食的。
玛利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阵悦耳的笛声,路易转头看过去,在兜帽下露出了轻微的愕然之色,因为这个声音显然是一头怪物发出来的,它正和身上的巫师慢慢地靠近他们,这就是玛利提到过的蝎尾狮。它有着一张男性人类的脸,圆形的耳朵从蓬松的金红色鬃毛里露出来,一双犹如海水般蔚蓝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只是就这么看着,眼中所表露出来的情感都要比一些不合格的戏剧演员来得强烈,而那个坐在它身上的巫师,他的视线一落在玛利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唉,”他说:“真令我惊讶,曼奇尼家的小小姐,您从表世界回来了么?”
“哦,是的,”玛利从容地说,只见那个男性巫师从蝎尾狮身上跳下来,举起她的手吻了吻,“我还以为您最近都不会回里世界。”因为曼奇尼家族已经决定要在表世界为他们姐妹寻找一门显贵的婚事,这件事情在贵族派系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确实如此,”玛利说:“只是我要为科隆纳公爵做引介人,”她说,然后转向路易等人:“这是丹特家族的幺子,我……在小时候的一个朋友。”
这位丹特家的年轻人一听到科隆纳公爵的名字,神情就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久闻其名,殿下。”他向路易屈身行礼,里世界的巫师们并不像表世界的年轻人那样戴着缀着羽毛的宽檐帽,而是带着尖顶帽或是拉起外袍附带的兜帽,所以他们行礼的时候很少脱帽,而只是先打开然后交叉双手在胸前,路易猜想这是让人看到他们手中没有巫师们的“武器”,也就是他看玛利使用过的草药或是矿物粉末之类的东西,“您好,丹特先生。”他温和地点了点头,就算是真正的科隆纳公爵,他来到里世界也是第一次,不会如同一个巫师那样的行礼,而且鉴于他看到的,在里世界,一个公爵只怕无需向大多数人做出谦逊的姿态。
他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位丹特家的人没有因为路易不曾回礼而生气,他的身份要低于玛利,身上没有爵位,“抱歉,”他说:“虽然是您,但殿下,请问您有携带纹章吗?”
路易就让他看了藏在斗篷下的纹章,璀璨的金蓝纹章让这位丹特先生一阵目眩,然后米莱狄与维萨里也都拿出了他们的纹章,科隆纳家族的附属纹章,之后才是玛利,完全依照规定,就是在验看过纹章后,年轻的巫师守卫低声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召唤飞马马车,玛利摇了摇头:“科隆纳家族的马车很快就到。”
那双闪烁着功利光芒的眼睛顿时暗淡了下去,但玛利只是视若无睹地转过身去,丹特先生的视线转移到了路易身上,很显然,相对于玛利,这个身份尊贵的外来者也许更容易攀附,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阵狂暴的呼啸声。
蝎尾狮骤然暴怒般地蓬松了全身的毛发,它虽然有着一张人类面孔,但一张开大嘴,就可以发现里面整整齐齐有着三排尖锐的三角牙齿,就像是鲨鱼那样带着倒勾,丹特先生呵斥了几声,但它还是拱起了脊背,做出威胁的姿态,米莱狄缓步走到国王与蝎尾狮之间,向丹特先生扬眉微笑,用极具威胁性的眼神逼迫着他。
只见这位丹特家族的幺子与米莱狄对视了几秒钟,才无奈又气恼地退了下去,他的手指只一勾,那只蝎尾狮就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就连那根满是毒刺的尾巴也慢慢地垂了下来,不再可怖地张开,像是随时都要发射出去。
“真是个恶心的家伙。”米莱狄轻声说。
这个巫师既然知道科隆纳公爵,那么也应该知道他是第一次进入里世界,所以才有意纵容自己的坐骑,无论是这位科隆纳公爵畏惧了,还是好奇,他都有了一个与路易直接对话的机会。
玛利也许是因为见惯了蝎尾狮,此时才意味到发生了什么事儿,她面露愠怒,只是此时科隆纳家族的飞马马车已经盘旋而下,那是八匹漂亮的黑色飞马拖拽着的嵌金四轮马车,它们落到地上,轻快地跑了几步,准确地停在了路易面前,一位同样身着长袍的中年男人从马车后座跳了下来,面带着无比欣喜的微笑,向路易深深地鞠躬:“我是您在这里的总管,”他说:“您可以称我为卢卡。”
“我是殿下的随身侍从与医生。”维萨里说。
“我是殿下的侍女。”米莱狄说。
卢卡的眼睛只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然后又向玛利·曼奇尼行礼,他们很快被迎上了马车,马车里的空间比外表看上去的更大,确切点说,它就像是一个精致的寝室,因为里面的座椅犹如长榻,堆满皮毛,路易可以舒舒服服地躺下来,他也确实需要这个。
在这位卢卡总管即将退下去的时候,路易叫住了他:“卢卡,”他说:“外面有个触怒了我的人。”
“我明白了,殿下。”卢卡说。
可能只有几秒钟,他们听到了野兽的哀嚎与马匹的嘶鸣,之后又突然陷入了莫名的死寂中,之后是卢卡与那位丹特先生的交谈声,丹特先生很明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