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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为如此,秋少荼才意外怀了孕。
她肚子里的孩子,跟邬丞不同。
这个孩子是邬维礼的亲生血脉,是一个本来不该出生在世上的意外。
对于邬维礼来说,这个是心爱女人的孩子,又是自己的亲骨肉,在他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他立刻就动了离婚的念头。不过他原配也不是好打发的,两家的背景都很深厚,结合本就是政治联姻,原配夫人不同意,邬维礼只能暂时将秋少荼送回了长水老家。
他原本想在这段时间内,跟他老婆将离婚手续办好。
邬丞也是在这个时间,以邬维礼当幌子,谎称自己是来接秋少荼的。后者对他毫无防备,导致惨死在小阁楼上。
秋少荼死的消息传回来,邬维礼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过人。跟原配夫人的闹剧也草草收场,毕竟,人已经死了,再离婚有什么用,还少了一方势力。
赵阿姨沉默良久,才说:“当年,王震风把少荼送到了邬维礼床上,你现在也把王震风弄到了终身囚禁的下场。邬丞杀害你妈,他现在马上也要完蛋了,你到底还在执着什么?”
秋缇倒了一杯水给自己,慢吞吞的说:“我要他死。”
赵阿姨早就料到了这句话,但是从他嘴里听到,还是惊到了,她开口:“秋缇……”
这两个字说完,一时间,她什么话都说不出。
秋缇这个人,赵阿姨从小看着他长大,从很小的时候,就可窥见这个孩子跟其他人与众不同的一点。
他性格太过阴郁,也太过偏执,仿佛对世界上任何一件事物都提不起兴趣。感情缺失,毫无人情。智商极高,逻辑超强,并且,极其擅长猜测别人的心理。
他小时候还会流露出一丝孩子的天真,越长大,情绪越少。倒不是天天冷这个脸,只是发呆与放空的时间越来越长,所有人都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要么就是脸上挂着极其虚假的笑容,仿佛是用笔画上去的,像一个完美无可挑剔的演员,演什么像什么,几乎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
他要做的事情,从来都是固执己见,并且不择手段要达成。
赵阿姨根本无法把控这个少年,从他知道秋少荼的事情开始,她就知道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个谁也看不见的网就在他的手中慢慢形成。精心编制,潜伏了四年,终于缓缓浮出水面。
一年前,是他知道邬丞会住农家乐,所以才去那地方打工,埋下一切事情的导。火索。
是他看到王莲跟左亦枫的私情,也是他告诉王莲可以利用左亦枫,让他给她赡养费。是他步步为营,让整件事情的矛盾变得不可调节,最后激化,发展成了一场无可挽回的谋杀案。
他复制了一场与十六年前一模一样的案子,就为了把秋少荼从世人尘封的记忆中,重新带回人间。
是他故意挑衅,跟标哥打群架,又令标哥盛怒之下,说出王莲有男朋友的事情,还提醒邬水苏,茶楼街里面有人在贩卖管制武器,甚至连邬水苏跟左亦枫的偶遇,都是算计好的。
是他放出消息,让李捷在沉默中,去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又是他通过这件事,提醒邬水苏王莲的男朋友是钱征义。
是他推波助澜,把隐藏在黑暗中的王震风推到邬水苏面前。一般的警察根本动不了王震风,但是秋缇知道,邬丞的儿子可以。他除了警察之外,还是邬维礼的儿子,谁不给他三分面子。所以,也只有他有能力把这件事追查到底。
当然,这也需要一剂猛药。
邬水苏毕竟不会老老实实的就顺着他布置好的路线走,所以张蔓笙就成了这一剂猛药。
只有张蔓笙死了,邬水苏才会在这个案子里越走越深,才能把一切腐朽糜烂的往事连根拔起。
他在去S市的第一个晚上,米乐睡熟之后,便去见了一眼张蔓笙。
秋缇擅长心理学,他太知道如何把一个战战兢兢生活在过去杀人阴影中的女人逼疯。他什么都不用说,张蔓笙光是看见他,就已经自乱阵脚了。
那晚上,他心情很好,在自动
售水机那里买了一瓶可乐,单手叩开拉环,坐在邬丞的别墅楼下。这个位置,刚好能看清楚窗内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他们争吵,然后他听见了张蔓笙嘶声力竭的咆哮。
他想道:邬丞一定怕事情败露,他会杀了张蔓笙。
果不其然,女人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他喝完可乐,笑吟吟的坐在楼下,欣赏着这一幕滑稽的戏剧表演。
邬丞失手杀死张蔓笙之后,又将她抛尸。
秋缇紧随其后,笑了一声,将整个美丽的女人从下水道带到了玫瑰花田,并且,赠送了她一支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正如他送王莲的那一支玫瑰一样。
十六年前,邬丞带着一束玫瑰,谎称是邬维礼来接秋少荼回S市,并且许诺她,和她结婚。
秋少荼天真烂漫至极,信了他的话,最后也死在了娇艳欲滴的玫瑰中。张蔓笙知道一切,为了巨大的家产,默认允许了邬丞的行为。
十六年后,秋缇也用同样灿烂的玫瑰,祭奠这位上了年纪的美人。
他站在明亮的月亮下,少年手中捧得玫瑰更像是猩红的鲜血,他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双眼弯弯,癫狂至极,玫瑰在他手中碎成了无数片,落在地上。
他踢开张蔓笙挡着他路的下半身,如同随意的踢开一袋垃圾,咬着从米乐家中带出来的苹果,轻松惬意,摇晃着脑袋,哼着歌回家。
后来,他又扮做服务生,上了游艇。又用从赵阿姨那里拿到了麻醉剂,将王震风脱光了扔在甲板上,狠狠羞辱了一番。
其实他大可以不做这件事,不过他性格向来恶劣,对别人来说是身败名裂的事情,在他眼中,不过是让自己高兴的一个恶作剧。
他所有的一切都算计的很好。
只是唯独没有算到这世上还有一种意外叫米乐,猝不及防,突如其来的撞进他的生命中。
没算到自己会在农家乐遇见米乐,没算到邬水苏去茶楼街会带着米乐,没算到李捷跳楼的时候,米乐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没算到张蔓笙死的时候警察会找上米乐,没算到处理去处理王震风的时候,在游艇上遇见的米乐。
更没有算到,左亦枫这个成事不足的东西,胆子大到会把视频寄给米乐。
她像毒。药似的,他既知道自己要远离她,可身体就跟着魔一样,在原地一步都不动。
今天告诉自己,明天要离开她。
明天告诉自己,后天一定要离开她。
循环往复,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他用了许多手段把米乐留在身边。
又用了许多手段想要推她离开自己身边。
他挣扎在陌生的感情中,浮浮沉沉,最后还是伸手抓住了她,就像抓住了一丝门缝中泄露出来的光一样。
这光将门缝越撕越大,似乎企图要照进整一间屋子。
足够亮,也足够柔软。
令他从来都无所顾忌的内心生出了一丝害怕来。
他看着同一处地方,眯着眼睛,问了自己一遍:她知道了,会恨我吗?
答案如何,代价如何,根据他对自己的了解,多半是无法接受,甚至是承受不能的。
赵阿姨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说道:“秋缇,你知道米乐的性格。她眼里容不下任何沙子,要是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你觉得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吗?”
“你有没有想过,她喜欢的人,根本不是你。”
喜欢他乖巧无害的表象,所以,一旦内里灰败污糟的事情暴露出来,在米乐眼里,他还是他吗?
赵阿姨道:“算了。我不跟你说这个,走到这一步,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邬丞这个人,之前就害过一次米乐,他现在知道视频在米乐手中,你想过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吗?秋缇,你告诉阿姨,这个也在你预料之中吗?”
“我刚来就听到了邬水苏的事情,他对他亲儿子都能下狠手,米乐又算什么……”
秋缇眨了下眼睛,好似从发呆中惊醒。
喃喃道:“跟她有关的事情,永远都是意外。”
他道:“米乐现在不能待在S市,既然邬丞早晚要对她下手,索性他去死好了,死了就老实了。”
秋缇笑了一声,道:“赵阿姨,晚上米乐到家的时候,你帮我看住她。无论用什么理由,总之不能让她出房间就对了。”
赵阿姨警惕道:“你要干什么?”她回过神:“你要对邬丞做什么?秋缇,你疯了吗,你就算想对他怎么样,他又怎么会乖乖听话的来!?”
话音刚落,秋缇翘着腿,坐在凳子上,游刃有余地摊开手。
他手上,正是刚才他从米乐口袋里顺走的SD卡。
第63章 真怀了
S市,邬丞在办公室里坐着。
片刻后,他又站起来,没有走路,而是透过玻璃窗,从大厦上面往下望,直直的看着楼下的广场。
公司的楼很高,邬丞站了一会儿,办公室被推开。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进门。
看他的脸,便可以看出,此人就是视频里面男人,那个拆迁队的队长,也是这次工程的总负责人,赵俊。
赵俊一进来,办公室里的秘书就很有眼力见的把门阖上,自己走了出去。
邬丞看到赵俊,伸出手,说了第一句话:“东西呢?人呢?”
赵俊:“人不见了。东西也不见了。”
邬丞心中郁结了一团火气,捏了捏拳头,想要发火,又觉得现在发火也没有用处,并且愤怒是最解决不了问题的一种表达方式。
赵俊道:“还有一件事情。水苏他……情况不太好。”
邬丞心念一动:“他怎么了?”
赵俊:“跟我们的人打上了,被捅了一刀,掉进了江水里面,现在还在昏迷。”
邬丞脸上闪过一丝急切:“他、他知道了?”
赵俊摇头:“可能还没有看过视频的内容。但是,邬总,你不觉得他可能已经猜到了吗。”
邬丞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半晌,骂了一句:“兔崽子,小兔崽子……”
早就不喜欢他当警察,他非要当。
不想要他逞英雄,他非要逞。
这个性格,到底遗传了谁?
赵俊心里急得不行,道:“邬总,你看怎么办?”
邬丞问道:“现在东西掉到哪里去了?”
赵俊:“估计是在打斗中掉到江中了。我派人去查过这件事情,左亦枫一共就寄了两个人,一个是水苏,一个就是米乐。”
邬丞听到米乐的名字,转过身,问道:“米乐那边的人安排的怎么样了?”
赵俊:“都安排了。她下午要回一趟长水镇,我们的人已经摸清楚,这东西一直被她带在身边,只要人不在了,东西自然也就不在了。”
邬丞道:“做干净一点,别叫人看出把柄。邬水苏这个臭小子怎么样?算了,他昏着也好,醒来了,按照他那个臭脾气,非得大义灭亲了不可。我真是生个棒槌都比生个他好。”
赵俊道:“生也生了,就当是个棒槌吧。”
邬丞道:“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二人坐立难安,又在办公室等了会儿。
邬丞道:“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还是自己去看一趟,我才放心。”
赵俊拦着他:“邬总,你吃过一次亏了还不长教训吗?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邬丞此人,疑心病很重。
再加上自己犯了很多原则上的错误,黑历史多,久而久之,这些东西在心里无时无刻不压着他时时刻刻都在怀疑有人知道了他过去的罪行,认为所有人都是隐藏着要害他的人。
所以,邬丞不相信任何人,一旦遣派身边的人去办一些重大的事情,他总是不放心这些人,害怕他们背叛自己,因此事事都亲力亲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被左亦枫的摄像头拍到。
赵俊看着他,开口正想在劝一次。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又打开了。
“邬总。”他先是喊了一声邬水苏,然后看到赵俊,又喊了一声赵经理。
邬丞道:“你怎么回来了?”
那人道:“东西不在米乐身上了。”
邬水苏愣了一下,又惊又怒:“什么?!”
那人:“我们跟着米乐的车一起回到了时代国际,下车的时候听到米乐说这句话,她跟秘书在车上到处都找遍了,没找到SD卡。”
邬水苏道:“怎么可能?米乐是什么人,她怎么会这么粗心,把如此重要的东西给弄丢?”
那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