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知客僧在前引路,李慕随他穿廊过殿,来到一间禅房外。
知客僧合什道:“方丈大师,客人到了。”
“请进。”禅房内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如今的本字辈高僧,都只是中年,正值春秋鼎盛之时。
知客僧推开房门,便即侧身站到一旁,对李慕道:“施主请。”
“多谢。”
李慕迈步走进禅房,知客僧径直离去。
房中布置简单,中间放着一张松木桌,上有茶杯茶壶,桌旁几张松木椅。
房间右侧是一张榻,榻后墙上一个大大的“禅”字。
因有客到访,本因方丈已从榻上起身,站在屋中桌旁。
当他看清走进禅房的李慕相貌,脸色当即就是一变。
虽然他很快就恢复正常,却依旧被李慕捕捉到那一瞬间的惊异。
李慕凝视着本因,率先开口道:“大师是不是觉得,在下的相貌似曾相识?是像先皇多一点,还是像先后多一些?”
他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直接便把话挑明。
本因却不动声色的道:“施主何出此言?”
李慕也不与他打什么机锋,不给他任何装糊涂的机会,当即抱拳深深一揖,道:“段延庆拜见堂叔。”
本因心下暗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无法打马虎眼,只能正面应对。
他长叹一声,合什道:“阿弥陀佛,出家之人了却尘缘,不拘长幼之礼,不叙家人辈行,施主唤贫僧本因即可。”
李慕起身,询问道:“敢问大师,枯荣大师可曾出关?”
本因摇摇头,道:“枯荣师叔于双树院独参枯禅,若无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怕是不会轻易出关。”
论俗家辈份,枯荣大师与本因本是同辈。
但本因当初拜的师父,是枯荣大师的师兄,所以在天龙寺的僧人辈份中,枯荣大师要比本因高一辈。
李慕道:“既如此,方丈大师可能为在下做主?”
他自然没指望本因会为他做主,因为本因是段正明的叔父,跟段延庆的父皇则是堂兄弟,本就隔了一层。
出家人再是了却尘缘,却终究有个亲疏远近,他又怎么可能支持堂侄,去与亲侄子为难?
李慕说这话,根本目的只是要将本因逼到墙角。
如果到最后,天龙寺这些人直接跟自己翻脸,那是最好不过。
这样他动起手来,便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可以无所顾忌。
“这……”本因略一迟疑,便道:“施主还请给贫僧一些时间,贫僧需要跟几位师兄弟商议一番。”
李慕颔首道:“没问题,在下可以等。”
“失陪。”
本因合什一礼,便出了禅房,快步离去。
李慕也不急,安安心心在禅房静静等候。
……
在天龙寺西面有几间大屋,与寺中其他金碧辉煌的殿堂不同,这间大屋全以松木搭成,板门木柱,木料均不去皮,天然质朴。
当中一间大屋门头上,挂着一块上书“牟尼堂”三个字的牌匾。
牟尼者,寂静沉默之意也,显然这里就是本因几个师兄弟平日静修之所。
本因来到堂外,合什道:“阿弥陀佛,寺中有大事发生,特来与三位师兄弟相商。”
屋内传出声音:“方丈请进。”
本因这才推门进屋,堂中并排放着三个蒲团。
一名高大魁梧,犹如佛门护法金刚的僧人,与两名枯黄精瘦的僧人,面朝大门并列而坐。
两名精瘦僧人法号分别为本观、本相,是本因的师兄。
魁梧僧人叫本参,是本因的师弟。
无论是寺庙的住持方丈,还是门派的掌门人,未必都是同辈中最大的那个,也不一定是武功最高的,但多半是最具管理才能的。
本因进屋时,三僧便已经起身,本观开口问道:“师弟,寺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本因神色凝重的道:“延庆太子回来了。”
“什么?”
三僧闻言皆是脸色一变,体形魁梧,性子也相对较急的本参追问道:“可能确定来者身份?”
本因颔首道:“应当不假,来者相貌与先皇先后皆有六七分相似,且他是来找枯荣师叔为他做主的。”
“若身份有假,他焉敢直面枯荣师叔?”
三僧尽皆沉默,片刻之后,本观开口询问道:“师弟有何打算?”
本因叹了口气,道:“此事十分棘手,延庆太子来找枯荣师叔做主,显然是想请师叔为他证明身份,助他拿回属于他的皇位。”
本参断然道:“决不可能,如今正明根基已固,便是枯荣师叔,也不可能动摇得了。”
本相附和道:“况且正明宽仁爱民,颇得人心,通国文武百官、士卒百姓,人人拥戴。”
“枯荣师叔乃是有道高僧,向来深明大义,不可能会同意此事,最多为他争取个亲王之位。”
本观摇头道:“亲王之位也不可能,他毕竟是前太子,这个身份大有文章可做,若他留在大理,势必让大理陷入动荡之中。”
“想来延庆太子也很清楚,如今的大理已经容不下他。”
“不如先去探探他的口风,看他究竟意欲何为,再决定是否惊动枯荣师叔。”
其他三僧皆合什道:“善哉善哉。”
……
李慕在禅房等候了顿饭功夫,便见一行四僧鱼贯而入,进入禅房。
本因对起身的李慕道:“施主,这三位是贫僧的师兄弟,本观、本相、本参。”
李慕礼节周到的对三僧抱拳一揖,道:“见过三位大师。”
三僧合什还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见礼过后,本观开口道:“不知施主此来有何诉求,你尽可直言,若能帮到施主,我等定不推辞。”
李慕看向本因,道:“在下的诉求,方才已告知方丈大师,无他,求见枯荣大师而已。”
“还请诸位大师,勿要以枯荣大师闭关参禅为由推脱,在下相信,事关大理皇朝兴替,枯荣大师绝不会坐视不理。”
四僧面面相觑,本观蹙眉道:“施主,若你早些年回来,或许还事有可为。”
“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如今根本不可能成事,又何必苦苦相逼?”
这话倒也没毛病,两年前杨义贞造反成功,顺利坐上皇位。
段延庆见大局已定,只当自己再无机会,便远走东海,苦练武功,想着他日武功大成,再回来刺杀杨义贞,夺回皇位。
结果这一去两年,一门心思闭关苦修,对外界信息一无所知。
谁能想到,杨义贞只当了几个月皇帝,就会被鄯阐侯高家父子给干掉?
等他武功有成归来时,都已经是保定二年,段正明早已坐稳皇位,他还在湖广道惹上强敌,被人围攻至残。
要说这事还得怪段延庆自己,他要是能耐心观望一些时日,在鄯阐侯起兵讨逆时主动现身,哪还有段正明什么事?
都是命啊!
第六十六章 拿走我的江山 便还我一片江湖
本观话音落下后,本因也叹道:“是啊,此事说起来也是天意弄人,若施主有其他诉求,想要什么补偿,我等大可商议。”
“当今陛下宽厚仁德,如今大理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若再闹一出皇位之争,实非百姓之福。”
李慕淡淡道:“几位大师又如何肯定,在下不能比段正明做得更好?”
“况且在下又不是要发动兵变,点燃战火,只需段正明退位让贤,归还皇位,与百姓又有何干?”
本观摇头道:“或许施主胸有丘壑,会是一个好皇帝,可如今已不是谁能做得更好的问题。”
“当今陛下根基稳固,举国拥护,即便是枯荣师叔,也不可能动摇,还是那句话,施主回来得太晚了啊!”
李慕沉默下来,在屋中缓缓踱着步子,一副暗自沉吟思忖的模样。
四僧也不打搅他的思绪,只是静静看着他。
片刻之后,李慕止住脚步,重新看向四僧,道:“你们当真可以补偿我?”
本因精神一振,颔首道:“只要我们做得到。”
李慕道:“好,既然如今江山已事不可为,那你们就还我一片江湖。”
李慕这话说得很有技巧,“如今”二字才是这句话的核心重点。
他只说“如今事不可为”,却并未承诺永远都不会再夺回皇位。
只是他这句话说得云山雾罩,四僧皆是一愣,便没有注意到这言语中的小小漏洞。
本因不明所以的问道:“施主此话何意?”
李慕凝视着他道:“把六脉神剑传给我,拿不回江山,去江湖中做个绝顶高手也好。”
四僧苦笑不已,本观汗颜道:“施主说笑了,六脉神剑连我等都没学过,又如何传给施主?”
“况且段氏祖训,六脉神剑不传俗家子弟,便是我等懂得,也不能传授与你。”
李慕道:“祖训只是说不‘传’俗家子弟,想来并未说禁止俗家子弟无师自学。”
“你们把剑经拿出来,我自观自学,便不违祖训。”
“这……”
四僧有些无言以对,虽说李慕这话,有点诡辩的意思,可祖训中的确未说禁止俗家子弟无师自学。
真要是能在没有师父指点的情况下自学成功,便证明此人乃是武学奇才,对大理段氏来说,也是大大的好事。
沉默片刻后,本观开口道:“要学六脉神剑,需将一阳指练到四品境界,若无这份功力,便是给你看剑经也是枉然。”
“剑经一向由枯荣师叔保管,若无必要,我等还是莫要去打扰为好。”
李慕微微一笑,抬起食指,对着丈许外的板壁一指。
“嗤”
一道无形指力自指尖劲射而出,在板壁上打出一个通透的小孔,一束阳光自小孔透射而入。
四僧大吃一惊,纷纷聚到板壁旁查看,个个悚然动容。
面面相觑一阵后,看向李慕的目光充满惊异。
这一阳指乃是一门点穴手法,本就不以杀伤力著称。
四品以下,只能将指力凝于指尖,近身点人穴道,不懂一阳指者,很难解穴,却并无强大物理杀伤。
只有达到四品,才能使指力离体,隔空打穴,并具备一定物理杀伤力。
六脉神剑便是以一阳指的隔空指力为根基,进一步强化心法诀窍,使杀伤力不足的指力,变成锋锐无匹的无形剑气。
本因他们四个如今,一阳指皆在四品之下,根本做不到指力离体,更别说将板壁戳穿。
四人中功力最深的本观惊问道:“施主的一阳指……”
李慕双手负到背后,傲然道:“已是二品境界,若非这些年我一心闭关苦修,不知外界之事,又怎会直至如今方才返回?”
“阿弥陀佛。”四僧合什宣了声佛号。
本因叹服道:“在这般年纪便将一阳指练到二品境界,施主实乃我段氏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当今之世无出其右者。”
“也罢,看来我等还是得惊动枯荣师叔,施主跟我们来吧!”
……
天龙寺西北角。
这里有一座院落,院落中立着一栋大屋,而在庭院之中,左右各有一棵大树。
左侧大树枝繁叶茂,树干粗如廊柱,一片欣欣向荣。
右侧大树却是光秃秃的,树叶早已掉光,树干上有空洞,整棵树已然枯死。
这里正是枯荣大师闭关参禅的双树院。
一行人来到院中大屋门前,本因恭敬合什道:“阿弥陀佛,弟子等有一事疑难不决,不得不前来打扰师叔修行,罪过罪过。”
数息之后,屋中才响起一道询问声:“何事?”
本因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明,最后道:“还请师叔定夺。”
见本因说完,李慕才上前一步,抱拳躬身道:“小侄段延庆,拜见枯荣大师。”
枯荣大师长长一叹,道:“进来吧!”
本因推开房门,与李慕一起踏入房中。
这间房内空无一物,只枯荣大师一人,他背对大门,面向板壁,盘坐在一个蒲团上。
而在左右两侧板壁上,分别挂着三幅卷轴,正是《六脉神剑经》。
即便五人进屋,枯荣大师也没有回过身来,只是开口道:“你学了这六脉神剑,还望你多行侠义之事,切莫以段氏武学逞凶作恶。”
李慕恭敬的道:“小侄谨记大师教诲,绝不令段氏绝学蒙羞。”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话说到这,已无须多言,四僧各自到墙角取了个蒲团,并排放在枯荣大师背后,背对着他盘膝坐下。
李慕见状也不客气,走到左侧第一幅卷轴旁观看起来,这是拇指少商剑的法门。
卷轴上画着一幅类似人体经络穴位图的人体,不过这画上的人体,只标出了这一路剑法的真气运行路线,以红线相连。
六脉神剑的内力搬运法门,乃是以一阳指为根基,李慕已将一阳指修到二品,自是一看即明。
六脉神剑的运转心法算不上多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