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山崖的另一端,蜿蜒盘曲的山道上,一个女子正铆足了劲儿往山上爬。
山顶上
玉眉先生的面前,一朵突兀长大的花叶托举着一壶茶和一个茶盅,安静伴着老头儿在静夜的冷风里,身边还有一个被风吹地忽明忽暗的紫泥小茶炉。
听见背后缓缓靠近的脚步声,玉眉先生没回头; 笑问:“自从来了这里; 你就没歇过,呵呵。”
走到玉眉先生的身边,沈煜云盘膝坐下,向小茶炉上取水为玉眉先生添上热茶,声音低沉尤带感念:
“有劳先生照应,我等对阿颜也放心许多。她那性子从来都不叫人省心,幸而此行有先生同来。”
玉眉先生却轻轻摇头:“炎姑娘虽然胆大,可她从不会无事生非。她之所以会被牵扯进这诸般是非里,皆因她……”
玉眉先生说到这里,略顿了顿,看着沈煜云,突然换了话题:
“阿云,跟着炎姑娘,往后的处境怕是会越来越凶险,她是躲不过去的,可是你却不必,你需想清楚!”
沈煜云微笑:“先生刚才话没说完,先生说阿颜会被牵扯进这诸般是非里的缘故,是想说因她的特殊身份吧?”
被沈煜云说中,玉眉先生并不意外。
沈煜云虽然没了修为,可是聪慧和悟性却是天生的,他看待事物仍旧比别人通透,这一点都不稀奇。
低低地叹息一声,玉眉先生一脸无奈:“该来的终要来。”
沈煜云挑起浓黑的眉,有点不敢置信:
“这么快?大师兄他虽不是个很能沉得住气的人,但也不至于这么仓促就登门,尤其这次打擂,阿颜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更何况眼下咱们住在剑阁,大师兄他就算再急,也不敢轻易跟剑阁撕破脸。”
若是换做别的馆阁,戎莫愁兴许不太忌惮。
但是剑阁,沈煜云敢打包票,戎莫愁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玉眉先生笑起来:“呵呵呵,你大师兄当然不至于这么鲁莽。除了他,对炎姑娘有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数。”
沈煜云刚扬起的眉头又压下来:“契无忌那小子么?这是天悲岛,可不是他的钜燕堡。他敢在这地方造次,虞阁主就能让他下不来台!”
玉眉先生慢吞吞喝茶,轻轻摇头:“这当然更不可能。”
轻轻放下茶盏,玉眉先生容色难得郑重起来:“我虽没同契府这位少主人打过交道,但擂台当日见他,这少年年却给我印象极深。”
“此子年岁不大,但他举止言谈及自他周身散发的气息来看,不论行事筹谋乃至修为底蕴,或皆在戎莫愁之上。”
沈煜云心头一震:“先生说……契无忌的修为在大师兄之上?”
这个信息让沈煜云十分震惊。
契无忌才多大点年纪!
体修是不能定格容貌的,无法像灵修修士那样,好几百岁的老怪物还生得二十出头的后生样。
戎莫愁看着三十多岁年纪,其实都三百多岁了。
可契无忌的岁数比炎颜还要小,只十四五岁的娃娃。
如果契无忌当真如玉眉先生所言,修行还在戎莫愁之上,这孩子就实在太可怖了。
玉眉先生:“我并未与体修有过深交,从前遇上,也只是偶有切磋。”
“体修虽然不似我等灵修可依据个人的神识之力,炁海炁息等,分辨属于哪一个修行境界。体修的修行境界虽然没有明确划分界限,但可依据他们的气息绵长的程度大致分辨实力高下。”
“炎姑娘同褚观潮攻擂那日,我体察那褚观潮的气息,大约我们十几息,他得调息一次。而对面那位契府的少主人,那一日整场观摩下来,我竟未感应到他调息。因此我判断,他的修行应颇为深厚。”
沈煜云的表情除了惊异之外还有点奇怪。
意思就是,契无忌那小子不喘气儿的呗?
第1116章 耿通
辞别仍在用神识之力守护炎颜的玉眉先生,沈煜云下了山顶,打算回自己的房间继续看商队的账簿。
走到楼前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不远处山道台阶上坐着的,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背影上。
沈煜云皱着眉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恍然想起来。
这个人就是曾来找过炎颜说是她旧相识; 后来又在擂台的最后一日戳穿炎颜女儿身份的那個女修士。
沈煜云记得炎颜说这个女修好像叫艾香。
前日,炎颜把少翡和那些女修士一齐带回来的时候,他还特地在那堆女孩子里头找过,当时他没从那些女修士里寻到艾香。
沈煜云不清楚是炎颜把人赶走的还是少翡干的,毕竟那日少翡当场抽艾香的那个耳光也特别响亮。
但这事儿归白雾殿管,不归商队,他也就没问。
不过沈煜云对少翡的印象倒是挺深。
只是沈煜云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这个艾香了。
突然想起刚才玉眉先生的话……
所以这姑娘是回来找茬的!
沈煜云默默地盯了艾香的背影一眼。
想起炎颜那个脾气性格……沈煜云再看艾香背影的眼神; 马上就从刚才的警惕转换成了同情。
这小姑娘跟谁怼不好; 非得找上炎颜。
那丫头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这姑娘也是倒霉!
一想起艾香跟炎颜拼的不可能是功力,只可能是心机,沈煜云立马不担心了,摇着步子往自己房间走去。
可是等到他走得近了,才看见自己的房间里亮着灯。
他刚才出门的时候分明熄灭烛火的。
他这儿也来了一位,这算不算祸不单行?
手轻轻放在门把手上,沈煜云定了定神,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可能出现在自己房间的人。
眼神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沉静,轻轻推开门扉,走了进去、
房间里。
门口的缠枝大烛台并没有被点亮,只有窗边的矮几上亮着小书灯,光线显得有些黯。
一个微微有些发福的身子盘腿坐在案几前,静静地翻看茶几上的那几本厚厚的账簿,手边还放着杯热茶。
胖男人翻看账簿的坐姿很随意,可是翻看账簿的神态却又很认真; 就好像他原本就住在这个房间里一样。
听见开门的动静,胖男人也没阖上账簿,扭过胖乎乎的腰身向门口这边看过来; 还顺手端起了那盏还冒着热气儿的茶。
只不过茶盅不是这房里的,是个竹根雕的盏。
看见胖男人转过身向自己看过来,站在门边的沈煜云才轻声唤了一句:“三师兄。”
胖男人是沈煜云的三师兄,天悲岛岛主的三徒弟,长生阁三弟子,耿通。
听见沈煜云唤自己,耿通温和地应了一声:“嗳!”
然后对着沈煜云轻轻点头:“六啊,来,坐!”
沈煜云略微垂首,脚步轻缓走到耿通对面,学着他的样子也盘膝坐下,并没有师兄弟相见的礼仪,只是简简单单地给耿通那只竹根雕的盏里添上茶。
三师兄耿通是几个师兄里最不爱讲礼的一个,性子比二师兄还懒散,沈煜云晓得他。
搁下茶壶,沈煜云就安静坐着,没一点想叙旧的意思。
耿通端起沈煜云给自己斟的茶喝了一口:“阿云你别紧张; 我不是来跟你打听那个叫炎颜的女孩子的,三哥就想来看看你。”
耿通模样长得一般; 倒是生就一把好嗓子; 声音里带着天生的磁性,听上去特别性感。
说完话,他自己就先笑了,露出右半边脸上的一对酒窝。
沈煜云也笑了:“三哥是心里清楚,问了我也不会说,所以你才这么说。”
耿通点点头:“你还是当年那样,没变!”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胖墩墩的手指在那几本厚厚的账簿上扣了两下。
然后又抬起眼看着沈煜云:“却也不一样了。”
沈煜云不说话,目光落在自己的茶盏上。
耿通静静地看了沈煜云几秒,低低地问了一句:“阿云啊,你能不能走?”
沈煜云一直垂着的眼皮终于掀起来,正正经经地望进耿通的眼睛里:
“这是三哥的态度吗?”
耿通对视沈煜云的眼睛,最后还是为沈煜云眼里的执问败下阵来。
叹了口气:“三哥的态度现在还有用么?阿云,不管当初怎样,咱总归师兄弟一场,你虽然不修行可你也是天悲岛的人,对不?”
沈煜云却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又认真:“我现在是炎家商队的大首领。”
这一句把耿通噎地干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空气凝结了半晌,耿通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阿云你知道不?你的这个态度,很有可能让咱们长生阁万劫不复。”
沈煜云浅浅地弯了一下唇角:“我是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人了,三哥你现在吹口气儿就能弄死我,不至于。”
耿通却紧了紧握着竹根雕盏的胖手,终于拧起眉头:
“阿云你当晓得,凤逍遥这么多年不露面。这次,他很可能会回来!因为你也在这里!”
沈煜云也慢慢地把茶杯放在桌面上,手撑着膝盖,笑看着对面的耿通:
“所以,三哥今晚来替大师兄做说客,既想让我离开,别妨碍大师兄干事。还想拿我的意志绑架二师兄,让二师兄也别妨碍大师兄的事儿?”
耿通拧着眉头,眯眼看着对面的沈煜云:
“阿云,你是不是还因为当年的事恨我们几个师兄?”
沈煜云摇头:“我没,我就关心三哥眼下的态度。”
耿通眉头拧地更紧了。
到这会儿耿通才察觉到沈煜云变了。
不是当年那个性情耿直宽厚的孩子了。
这小子说出来的话乍一听没事儿,可是仔细琢磨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玄机。
话说的直白,让人感觉他挺耿直,可是听进你耳朵里就叫你特难堪,还接不住。
这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比大师兄说话可有水平多了。
耿通抓了抓头发,没了才来时候的气定神闲,显得有些燥:
“我为啥?你说我能为啥?甭管是大哥当岛主,还是二哥当岛主,亦或者谁当这个岛主,特么跟我有求关系!”
“我啥态度?我还不是不想咱长生阁再这么内杠下去么?你都已经被毁了,我就是不想看见大哥或者二哥谁再给毁喽!”
耿通越说越激动,最后重重地把根雕盏往桌面上一撴,胖乎乎的脸蛋子也颤了两下:
“我啥态度?我是心疼咱师父!”
沈煜云也放下了茶盏,缓缓抬起头,直视耿通的眼,语气轻轻地仍旧平和:
“三哥,你把师父想得太简单了。”
第1117章 此物,你可还喜欢?
耿通不说话了,静静地盯着沈煜云看。
沈煜云的表情始终平和宁静。
这一刻,两个面对面相对而坐的人看上去有点奇怪。
气质上,沈煜云反而比耿通更像师兄。
沈煜云:“三师兄,当你决定今晚来来找我的时候,就注定了你的想法已经背离了师父的初衷。”
“你不希望看到长生阁我们几个师兄弟阋于墙,这是你的善念。可是在三师兄你的心里; 你仍旧希望天悲岛下一任宗主出自长生阁。”
“可是师父他老人家绝不会这么想。如果师父的心里,当年便只装着天悲岛岛主这個位置,师父当年也做不成这个宗主。”
耿通两腮的肉轻轻颤抖了一下,手掌静静地握住根雕盏。
沈煜云给他添上茶:
“是以,在师父的心里,天悲岛的宗主这个位置跟长生阁他的嫡传弟子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
说完这番话,沈煜云垂下眼; 安静地端起自己的茶盅,完全无视对面耿通紧锁的眉和惊异的目光,径自继续说:
“这么多年了,师父一直迟迟未定下一任岛主的人选,师父的心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三师兄,你是不愿意面对师父的选择?还是另有所图?”
耿通没再说话,
轻轻地阖上面前的账簿,再抬头望向沈煜云的目光又恢复了最初的柔和:
“阿云,你把商队打理的很好,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三哥替你高兴,真的。好好保重,三哥就先回了。”
耿通温和地说笑,就好像刚才师兄弟之间,一点没针锋相对剑拔弩张过。
站起身的时候,耿通顺带把桌面上竹根雕的盏握在手里。
可是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却有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手里静静地躺着一根用萝藦的筋杆编制的草绳; 绳结上还穿着个用小核桃雕的袖珍的小花篮,缀在绳结上一摇一晃的煞是可爱。
绳结一看就是纯手工编成; 精巧雅致又不失质朴风趣,颇有韵致。
耿通盯着绳结愣了愣神,抬头看向沈煜云。
沈煜云伸手托着绳结,笑眼温和:
“师兄当年就喜爱在你的根雕盏上佩戴我编的草绳,这次回宗门,我特地编了根新的,也不知道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