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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次险些被那监视之人发现,即便蓝珺瑶心中再急切,也不得不放缓了脚步。墨十到來之时,她察觉到那监视的目光被引到殿门处,她趁机往前行了一段距离,再差一步,她便能进入后室了。
往日里垂着的帘子成了最大的阻碍,蓝珺瑶望着眼前的珠帘,只觉脑仁疼,这珠帘轻轻碰上一碰便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她甚至觉得自打她进了这大殿之中,那暗处的人便发现了她。
只是那人似是怀抱着猫捉老鼠的心态,纵着她在这殿中蹦跶,只要她还在他的可控制范围内,那人便一直不会对她出手。缩在门口处的墨十亦是如此,只因着那人自恃清高不屑与他们动手罢了。
那人若有若无的目光从这二人身上扫过,二人皆感觉芒刺在背。冷汗涔涔,后背很快被打湿,石块的凉意直往人心里面钻,蓝珺瑶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有了决断,她要赌一把。
蓝珺瑶平复了气息,匕首已然准备在握。只见她身如矫兔,猛地向前蹿出去。与此同时,那黑暗中监视他们的人也现了身形,他缩手成爪,带着破空声向蓝珺瑶后心处掏过去。
墨十额上已有了冷汗,他觉得周身的血液似都要凝固一般,空气浓稠得将要化不开,这样的场景他只在师傅发怒时遭遇过,若不是这人身上的气息太过阴沉,他几乎就要以为这人就是师傅了。
锁定的目光陡然撤去,墨十來不及放松,就瞧见了几乎令他睚眦欲裂的一幕。顾不得滴落的汗水,他手中用黑布缠着的宝剑出鞘,朝着那人后心处直刺过去,若是那人要伤了蓝珺瑶,只怕自己的后心也要被墨十的宝剑洞穿。
身后逼人的气息有了松动,仿佛四周都是漏洞,蓝珺瑶松下一口气,她赌对了。因着凌祈暄的命令,墨十不会置她的安危于不顾。珠玉叮当的声响起,蓝珺瑶心中还來不及欢喜,那人竟然又追踪而至。
墨十右手持剑,左手捂着胸口处,他们都低估了那老者。就在那万分之一个瞬间,那老者竟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了墨十必杀的一击,还能回身再给他留下一掌。
“小辈敢欺吾!”那人洠亲约菏卦谡饫锏哪康模皇歉四桓龀徒洌慊厣砣プ防冬B瑶了。他嘴上的两撇小胡子气得左右晃动,心中着实已经有些恼意了。
他守在这里之时曾信誓旦旦对那人保证,这大殿之中有他一人,便不会叫任何一人闯到后院中去,不想今天这两个小混蛋如此滑头,真是气煞他老人家了。他心里想着,手下一点也不留情。
蓝珺瑶朝前飞速下滑的身子只得朝一侧闪开了些,免得被那老头擒去了。好在已经进了这后室,她这样想着,信手抄起摆在一旁的花瓶,朝着身后丢了过去。
身前有花瓶攻势,身后有剑风,老头这次是动了真怒。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三人都已闯进了后室之中。他大喝一声“滚开”,墨十手中的剑就如豆腐一般碎成了几段。
他手中的这把剑虽然不如蓝珺瑶手中的那把匕首质地好,可也不是用來砍瓜切菜的刀,即使称不上削铁如泥,至少他用了这些年还不曾有一个豁口出现,如今被这老头轻轻弹了一下,便碎成了几段落在地上。
老头的内力很是凶狠,即便墨十及时将手中参与的剑柄扔了出去,老头透过宝剑发出的刁钻内劲也钻入他的身体之中,沿着手臂一寸寸朝心脏攻过去。
墨十下手极狠,在自己右胸处狠狠拍上两章,这参与的内力才被他将将化解掉,只是这破解之法太过凶狠,乃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他方才才被老头袭击,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见识了老头爪子的厉害,蓝珺瑶哪里还敢与他硬碰硬,袖中藏着的匕首在老头攻过來时猛然朝他掌心刺出,金铁交鸣之声刺得人耳膜生疼,老者的手掌在蓝珺瑶身前三寸处停下。
老头看着蓝珺瑶手中泛着寒意的匕首,那双本就不大的小眼眯缝着,只露一条缝在外,他甩了甩手,除掌心处一条白色的划痕,并无其它痕迹留下。
“小丫头,吾倒是看走了眼,即便是有它相助也洠в谩D忝橇礁鲵饕瞎怨宰圆眯蛔铮裨蛭峋徒心闵蝗缢馈!崩贤芬涣宠铈癫谎钡哪Q巧蒙某蟮哪Q庋垂ジ缘没斐!
“都给我滚出去!”他们这般吵吵闹闹,不妨屋子里一声暴呵声传出,那老头想起之前应下的话,一下子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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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皇宫之变
这熟悉的声音分明是几个月來不见了踪迹的凌逸,墨十亦抬头看过去,这人分明就是十一皇子,这几个月來,他们也失了他的消息。那老头悻悻地看了凌逸一眼,摸着就要往外溜去。
凌逸坐在床边的踏板之上,墨色的发胡乱披散在身后,下巴处胡子拉碴,哪里还能瞧出一点往日里那个美男子的模样。他眼中的痛楚让蓝珺瑶心中一惊,往他身后看去,却发现床上平躺着一个人,锦被将整个人裹起來,瞧不见容貌。
凌逸已经连着数月不曾睡过一个好觉了,他不明白父皇为何要将他软禁起來,一应吃穿用度并未克扣于他,却不准他同外界的任何一人相见。他在一夜之间从众人耳目中消失,他们自觉地闭紧了自己的嘴。
他同这个世界隔绝了几个月,院子里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太监,便是他想要同他说上一句话,也是不能的。这样的日子几乎要将他折磨疯了,他仍旧想不通为何父皇要将他囚禁于此,八哥为什么不來救他出去。
这样洠諞'夜地思考,他累了便睡觉,醒了就着小灶里煨着的饭菜吃上两口,渐渐混乱了白天和夜晚。
不知在那一方狭小的天地里待了多久,他每天看着朝阳从东方升起,夕阳从西方落下,院子里的树叶也不似早先那般葱茏了,直至今早,德全满脸悲伤,将他带出那个囚笼一般的地方。
他不似往日里那般,每每要见父皇之前,都会叽叽喳喳缠着德全问个不停,又或者说,他终于长大了。他心中的不平早被那逐日递增的孤寂消磨,如今要见到父皇了,他心中反倒一片清明。
德全将他带到乾元殿外,将怀中一卷用金绸系着的圣旨塞给他,便转过身去,清泪从德全眼中落下,“滴答”一声,青石的颜色变得重了些,凌逸只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洠担蘸檬ブ冀朔考洹
父皇常坐的那把椅子如今空无一人,桌上摆着一个信封,上书“吾儿凌逸亲启”。他依照吩咐将信展开,苍劲有力的小字铺满整张纸,不若父皇往日里行事的风格。
他耐着心思一行一行读下來,越往下,面上渐渐有了些激动的神色。待他将一封信看到底,双目之中已是红丝遍布。
他这数月的囚禁在这信中一笔带过,父皇早算计到了今日的一切,却也给他留下了两难的局面。在父皇心中,仍旧是以这个国家为大的,枉费三哥幕后活动,自以为天不知地不觉,竟连父皇的五指山都洠芊鋈ァ
父皇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包括他最疼爱的儿子与女儿,都成了这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以天地为局。他探手入父皇枕下,玉石镂刻的枕头中空,里边安放着父皇所谓的遗诏。
这单薄的锦缎之上写着让天下人为之疯狂的东西,而他要做的便是守候。凌逸从早晨枯坐到现在,等到了故人,却等不回早已洠Я松⒌母富省2淮恚砗筇勺诺模媸且丫械母富省
父皇遗诏,秘不发丧,快马寻八皇子归,待他手持遗诏于乾元殿继位后,方可将这消息公诸于天下。父皇走时一并带走的,还有朝中数位大臣的性命。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这只是父皇留给他的第一个难睿R炮醒裕饲钪兄耍铩U獠恢富蚀幽睦镅皝淼睦贤吩攀牡┑┭圆环乓蝗私鴣恚袼锷钡牡谝蝗吮闶撬
凌逸对父皇的作法多有不解,为何要对蓝相爷夫妇下毒手,只是满心的疑问洠б桓瞿芑粊泶采先说幕卮稹K饋恚裆丛拥乜醋哦悦嫖兆咆笆兹缧〈题话憔涞睦冬B瑶,他,并不想伤他。
父皇手中的暗卫暂时交由他掌管,自他看到了这信件,便遣了人到边关去寻八哥,他只要守到八哥归來便是了。只是眼下他却不知如何面对那个面容失了温度的女子。
犹记得初次见她,御马受惊,乱中他看到的即将被人群挤下河的母女,只是惊鸿一瞥,她的身子如失了翅膀的蝴蝶直直往下掉落,美得让人心惊。
他还是喜欢她鼓着腮帮子,瞪着两个大眼睛生气的模样,然而自从她神秘消失后又归來,他再也洠Ъ侥茄乃耍蝗缃裉煺獍隳Q
她失踪的八年里,八哥派了手下的人到处寻她,连父皇也出动了人马,若不是相府还保存着她的一些旧物,他就要以为这世上原本洠в姓庋桓鋈肆恕
那日趁着八哥上朝,他偷偷溜到八哥书房,无意间打落了桌上的书籍,却看到夹在书中随着书籍一起飘落的画像,那样的她是他不曾见过的风景,眉眼笑成弯弯的模样,不似一般闺阁女子那般的拘谨,这样的笑容让人心中一角也变得柔软起來,不似今日这般皮笑肉不笑。
凌逸像是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般,他蹑手蹑脚地将这些书籍归回原位,并着书页中夹着的那张肖像。
“父皇已甍。”凌逸看着她的双眼,这双眼睛已经沾染了尘世的杂质,不再如当初所见那般澄澈,即便是这样的他,依旧叫人无法小觑。
蓝珺瑶握着匕首的手颤抖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原样,即便是死了也不能泄她心头只恨,他叫了那么多人与他陪葬,她便令他死后也不得安稳。
“那又如何?”蓝珺瑶挑眉,眼中的坚定叫人觉得头疼。
“死者已矣,生者为大。”凌逸扁扁嘴,唇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皮,说话间牵动嘴唇,便有血丝冒出來。他舔了舔干裂的双唇,呵,这一日他还油盐未进呢。
单薄的话语说出來连他自己都糊弄不过去,又为何指望着要别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他于是哂笑一声,可是他受了父皇的遗命,要将进这乾元殿之人悉数诛杀啊。
“他命人对我爹娘下手之时怎未想到生者为大?他对这朝中一众官员种下醉红尘的毒药时怎未想到生者为大?这连三岁小儿都知道的答案,凌逸,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吗?”蓝珺瑶再不与他拌嘴,手下招式不停,错开他朝身后的床上刺过去。
这一方小床乃是为了皇帝累了小憩所用,如今他既已死去,却不能安睡在寝宫中那张龙床之上,这东凌的天啊,太乱了,稍不留神便会落得个同南霜一样的下场。
凌逸从地上腾起,临时从一侧抓起的短剑洠芴油驯焕冬B瑶削断的下场,他见识过她手中那把匕首的厉害,一击不中,连忙向后退去。
身后便是父皇的尸身了,凌逸脚踩在床的一侧,一个鹞子翻身,堪堪挡在蓝珺瑶面前。逼得她去意汹汹的匕首不得不往一侧推开,她犹记得当日宫宴凌逸对她说过的话,她不想伤及无辜。
“让开,刀剑无眼,你再这样做就不要怪我下手无情了。”蓝珺瑶贝齿紧咬,看着眼前形容皆疲的凌逸,心中越发不忍了。
“他是我的父皇。”这是事实,不是吗?不管他做尽了多少坏事,他始终都是从小将自己捧在手心上的父皇,即便是死,他也不能容忍别人对他践踏。
“他倒是生了个孝顺的好儿子。”蓝珺瑶跺跺脚,身后的墨十就要上前,來缠住凌逸。即便眼前站着天王老子,在主子洠Щ貋碇埃嫉锰永缎〗愕拿睢
“鬼见愁!”眼见蓝珺瑶手中的匕首就要朝床上刺下,凌逸拔高了声音,他不应把暗卫全部散在殿外的,如这两人的身手,便能从重重守卫中溜进來。
鬼见愁正是方才守在大殿正中的老头,他样貌生的丑陋,偏生容不得别人议论,久而久之,江湖人送称号“鬼见愁”,这老头的本事其实是不小的。
老头的身形甚至比闪电还要快上几分,凌逸的话音才落,他便出现在床榻之上,手握成拳,将将阻挡了匕首的去意。
“嘿嘿,小丫头,想要伤他,就要先过吾这关。”老头身子倒挂,一脚勾着床竹,整个人挡在纱帐口,呈斜线将入口封死。
“鬼见愁,他许了你什么好处,不若我给你双倍,你束手旁观如何?”蓝珺瑶说着,手中已与他走了三十招。鬼见愁,与百草书生、应兴子等人齐名的人物,她微微有些恼,这鬼皇帝从哪里寻來了这些老不死的,又能叫人都为他所用。
“小姑娘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