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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楚梁重新归来，他的修为进境就像插上了翅膀，在天关的突破速度甚至超过了地关，直接抹平了这六年间的修行差距，甚至还反超了同代至少六十年。
姜月白突破第七境虽然也算很早，可那是跟同代天骄相比，与这一次神墟之行的其余三人相比，她甚至成为了那个拖后腿的。
一向心高气傲的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很难接受，一直都在默默提升实力。可到了第七境这个关口，除非是对于大道有新的顿悟，仅凭勤勉苦修想要变强已经很难了。
此刻，倒是一个审视自己的好机会。
她看着镜像的一举一动，发觉自己似乎有些过于依赖神通术法了。因为仙灵体的缘故，她感悟大道更容易，修炼仙法也很简单，所以掌握的神通术法是远超同代的。
正因为如此，即使到了第七境，她的战斗方式也会掺杂许多的神通。
可是……天关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对大道的掌握。
这最根本的东西反倒被她忽略了。
姜月白轻轻闭眼，开始去感知天地间的决云道韵，重新拾起那股决绝的剑道。
生死当头，唯有一剑。
挥剑决浮云！
这才是决云的真义。
对面的镜像似乎察觉到她在做什么，她在意图临阵突破？
镜像是没有这种能力的，所以她能做的是立刻腾空跃起，一剑向姜月白飞刺过来！必须要在她变得更强之前，打断她的顿悟。
可姜月白已经突然睁开了眼。
剑道的路途就像是这一条救母亲的路，只能向前、不能后退，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都必须一往无前。
有死无生！
孤绝的战意自她眼中燃起，右手长剑凌空发出锐鸣，那是楚梁在剑域天宫为她取来的宝剑，堪比霄云。
两道璀璨剑芒顷刻间碰撞到一处。
轰！
有漫天水光飞洒。
……
反观楚梁这边。
在初次交手没有占到便宜以后，楚梁似乎就落到了下风，局势看起来十分被动。
镜像悬空立在中央，宛若天神，周遭阳雷如同无数铁索一般当空挥舞，轰隆隆神光炫目。楚梁被这些神雷追赶的四处躲闪，看起来险象环生。
而他一旦近身压上，镜像又会有一手武道与阳雷相结合，迅速展开反击。
如此攻防俱是劣势，楚梁好像只有仓皇逃窜一途。可是打着打着，又好像有些不对，他开始间或回以一记神雷，嗤啦啦声势骇人。
很快，楚梁也开始悬空而立，挥舞神雷与镜像的漫天雷索抗衡。因为有龙神珠的缘故，他的灵力更强，不久竟然就抢占到了先机。
镜像这才意识到不对，撤身收手，道：“你在学我？”
“有够不要脸的。”楚梁一耸肩，“你整个人都是学我的，我学你两手怎么了？”
原来他和镜像一交手，发觉对方的优势以后，他就想到了……
这神霄大道是大头娃娃替他参悟，并非他年深日久修行而来，缺乏足够的体悟。而刚刚执掌第八境的大道之力，他也没有很好地掌握技巧，其实一直是用第七境的方式驾驭第八境的力量。
其实也并非他不愿钻研，时间不够是一方面，上一个神霄道主已经不知道死了多久，没有人能教也是一方面。即使是属性相近的阴雷霆蛇，也不可能知晓阳雷神霄的诀窍法门。
可这镜像却在此时送上门来，岂不是天赐良机。楚梁立刻开始偷师学艺，看对方是如何运用阳雷大道进行战斗。
既然你在我眼前晃悠了这么久，岂有不薅一把羊毛下来的道理？
第058章 观主
镜像的胸膛鼓动了下，似乎产生了愤怒的情绪。
对此楚梁表示理解，如果对方的性格也是复制的，那想一想战斗中的对手薅自己羊毛，自己可能也会气血上头。
随着他的怒气提升，身体周遭萦绕的神雷再度沸腾起来，如同一条条好战的雷龙。
而楚梁这边同样雷光璀璨，双方的雷龙纠缠在一起，不用两人催动，就有一声声雷爆之响。
“你以为有我的神通与大道就能够赢我吗？可是你根本不知道我最强的是什么。”楚梁的声音沉稳而自信，在确定从对方身上再没有什么能够薅到以后，他似乎也打算结束战斗了。
“什么？”镜像沉声问道。
楚梁双手张开，一道光影掠出，身外化身出现在了身侧。
“呵。”镜像冷笑一声：“这有什么了不起？”
说罢，他也一张手，复制出一道光影，同样召唤出身外化身。
四个身形长相一模一样的楚梁面面相觑，凑足了够打一桌麻将的配置。
“这个你有……”楚梁也淡然一笑，随即取出那把上古菜刀，交到分身手上，“那这个你有吗？”
紧接着他又召唤出一道分身，将盘神骨交到这尊分身手上，“这個你有吗？”
最后自己取出斩妖剑，这是他最熟悉的兵器，握在手中，看着镜像：“这个呢，你又有吗？”
镜像沉默了下，没有出声，而是也召唤出一道化身，同样三个楚梁的身影，接着猛冲过来！
飒飒飒——
三道楚梁冲锋向另外三个楚梁，楚梁大战一触即发！
轰！
天雷地火，神兵利刃，六个楚梁战作一团，当真是轰隆隆惊天动地。
与先前单方面的碾压不同，此刻的楚梁已经掌握了第八境的战斗方式，将天地间的神霄大道尽情调动起来，雷龙无尽汇聚！
轰嘭——
最终一声巨大的爆炸，天雷尽散。
镜像的身躯嘭然坠入水中，只是并没有沉下去，而是悬在水面，满眼不甘。
他浑身都是伤痕与鲜血，俨然是重伤濒死。究其根由，是因为近身战时，他这边轻易破不了楚梁的防。可楚梁能够轻易突破他肉身的神兵，人手一件。
太赖。
“你……”他满眼都是不甘，“你靠这些外物取胜，算什么本事？”
“看来你并没有复制到智慧啊。”楚梁无情落下，“我靠自己赚到的外物，凭什么不算本事？”
“另外……”他继续道：“谢谢你的馈赠。”
话音未落，已经有一条雷龙从天而降，将镜像身躯轰然炸散，化作一蓬水花溅飞，又溶于水中。
击败了镜像，楚梁的身前也出现了一道裂隙，正当他想要迈步出去的时候，光亮中却突然走出一个人来。
来人一身青黑色道袍，面容古朴淡漠，正是楚梁曾见过的陆苍。
神墟观的人！
楚梁心里咯噔一声，脸上不动声色，微笑道：“陆前辈？居然在这儿看见您了。”
陆苍没有理会他的寒暄，只是冷冷说了一句：“有人要见你。”
“你看看这怪不巧的，我家里还有点儿事情。”傻子都能感觉出来者不善，楚梁连忙摆摆手，笑道：“要不改天？”
……
陆苍没有多一句废话，而是直接抬手，一道金光就要禁锢住楚梁。
画地为牢？
楚梁立刻展开无距，趁对方的仙法落地之前就闪躲开来，不知怎的，陆苍的仙法效果好像格外厉害似的。
可下一瞬，陆苍袖中忽然窜出另一道金光。
咻。
这金光好似一条灵蛇，忽地缠绕到楚梁的身躯上，将他结结实实捆了十几圈，隔绝了天地大道，一下跌落下去。
陆苍再一伸手，便将楚梁捞了起来。
“捆妖绳？”楚梁立刻猜出这法宝的来头。
天底下这个形态的法宝，又有如此强力效果的，他第一个能想到的自然就是蜀山当初遗失在神墟内的捆妖绳。
可即便是万宝录前列的捆妖绳，在没有针对妖族的加持灵力之下，也不该有这么强大的威能才对。自己好歹是拥有大道傀儡赋予的第八境修为，怎么被他捆得就跟捆孙子似的？
也不是因为陆苍修为高绝，而是他好像为这法宝注入了一丝异样的灵息，比寻常真气强大许多似的。
先前在陆成仇与徇阳公子那里，楚梁就纳闷过为何他们能够以第七境修为灵活驱使那般强大法宝。现在想来，可能也是因为这股奇妙的灵息？
看起来更加精纯、也更加强力，能够做到真气难以做到的事情。
呼喇喇黑云笼罩，楚梁猜测自己是被陆苍用袖里乾坤罩了起来。此刻被紧紧束缚住，他也没有什么挣扎的余地，只能先随他走了。好在他好像不是为了儿子报仇来的，看起来神墟观也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不然的话陆苍完全可以就地动手。
一路风声不绝，片刻之后，陆苍就停了下来。
当楚梁重见天日时，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间古朴的楼阁之中。屋内布置简单，看起来诸般陈设都有一定年头，但是十分干净，几乎一尘不染。
空气中灵气十分浓郁，他不由得深吸了几口，只觉清新至极、提神醒脑。
“前辈……”他有心想问些什么。
陆苍却先开口道：“陆成仇死了？”
“不是我干的。”楚梁的回答脱口而出。
“唉。”陆苍看不出悲伤，只是有些感慨似的，说道：“终究难逃命数。”
好像并不很在意儿子是被谁所杀。
看着楚梁小心谨慎的眼神，他又漠然说道：“你不必担心我会报复你，他的命数在天书中早有记载，我只是存了一丝侥幸，才将他接到神墟观外，以为这样能远离人世，终究也是没用的。”
“前辈能看得开便好。”楚梁松了一口气道：“反正您正值龙精虎猛，陆家香火……”
“你在这等一下，会有人来见你。”陆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拂袖便要离开。
“前辈可否告知是谁？”楚梁连忙问道。
陆苍临出门前，缓缓答了一声：“观主。”
神墟观主？
也就是这神秘莫测的世外之地，真正的执掌者？
楚梁的心不由得揪起，想到要接触的可能是当世最隐秘、最强大的人物，难免会有些紧张。
陆苍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双手，将房间的门慢慢推开。
楚梁逆着光，看见这推门而入的人，身着同样的青黑色道袍、布鞋白袜，中等身材，略微宽厚。样貌生得十分眼熟，脑形连同脸型都十分方正，面相宽厚，目光淡漠讷然，唇边带着三缕长髯。
见到这般相貌，楚梁不由得瞳孔一缩。
“方……”他喊了一声，而后一顿，然后重新唤出那个名字：“袁师兄？！”
第059章 飞升律
天无日月，地无草木。
万物皆有阴阳，人世亦是如此，在阳间之下的这片昏黑喑默的土地，被称作幽冥。对于世间生灵包括绝大部分修行者来说，这里都只是一片传说中的存在，是孤魂野鬼的汇聚之所，但绝无可能接触到。
唯有一些特别的人，譬如领悟玄冥大道之辈，能够以阴阳眼窥探幽冥，而执掌玄冥者，可以阳躯进入阴间，甚至能够与幽冥界的鬼王合作，彼此提供助力。
其实玄冥大道并非什么邪道，世上大道本就不分正邪。曾经在天星神教尚存时，玄冥道主地位极高，更像是一个阴阳两界的中间人，可以行走在两界之间促进沟通交流。
可在天星神教分裂以后，冥王宗一脉堕入魔道，开始借助对阴魂的掌控滥杀无辜增强自身，这才使得玄冥大道走上歧途。
曾经玄冥道主与十殿鬼王相交，而如今的冥王宗主，即使以血食祭祀的方式依旧只能请动两殿鬼王，就是因为冥王宗堕入魔道，大多数鬼王不愿再为之助力。
星辰璀璨的幽冥界，这一日降临了两道格格不入的身躯。
当先一位便是玄冥道主，已经善恶两念合一的冥王宗主林破云，只是如今冥王宗已经覆灭，他也丢失了地藏真身，再无从前耀武扬威的神气。
在善恶融合以后的这些日子里，他时而会成为心思纯净的无厄和尚、时而又会变成唯我独尊的冥王宗主，经历了相当困难的撕裂重组，才逐渐稳定在如今这个状态。
当初的林破云为了报仇可以自斩一刀，可见无论善恶，都是一个狠辣果决之人。现如今的他也就是面色淡漠，明晦难辨。
在他身后，是一道看起来颇为苍老的身影。
老者一身白麻僧衣，长髯飘飘，正是先前北域圣山上的万法尊者。可是他明明在天北狱一战中，已经被妖神杀死，不知为何又出现在了这里。
林破云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执掌大道能够行走幽冥，却不知万法尊者为何也能够如此随意行动。
“你该不会真的已经死了吧？才能在阴间如此自如。”林破云纳闷道：“只不过有什么秘法让人看不出你是個鬼。”
“世人只知长生大道寿命悠久，却不知此道修行到极致，便是‘不死’。”万法尊者呵呵笑道，“林宗主完全不必担心这个，我离变成鬼，还远着呢。”
“就算是人间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