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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生的力大了些。”
杨狱摸了摸鼻子,稍稍有些尴尬。
武功的层级,彼此间相差是极大的,真要是中乘真罡,虽不至于吃大亏,但也未必能完好接下这一刀。
当然,他刻意压制了青龙真罡的特性,若不然,手掌不至于被割破。
“杨兄弟过分谦虚。”
王景奇心中没了敌意,越发觉得面前的少年未来不可限量,心中又有些好奇:“你这一式拳法,虽非霸拳,可与赵王爷那一式盖世拳法,足有五成相似,不知是什么拳法?
望着两人相谈甚欢,周四离心中松了口气,却也有些腹诽,这就叫惺惺相惜?
不过,这也说明,这位杨千户所学之真罡,并非是青龙真罡了。
如若不然,只怕打的还要更激烈。
“两位大人,不如去屋内稍歇?”
妙法老道有些战战兢兢。
这两人的武功实在非他所能力敌,没有法坛加持,他只觉如芒在背,这非是他的心性不成。
面对两尊随时可拿捏自己生死的大高手,谁也淡定不了。
“也好。”
王景奇微微犹豫后,几人转到了另一处干净的小院,对月畅谈。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云雀独自留在废墟收拾。
大晚上,自然没什么吃食,不过也没什么需要,三人落座,妙法提来一坛好酒后,远远避开。
几杯酒下肚,三人也熟识了起来。
周四离先是谢罪陪酒,杨狱本就打着靠龙渊卫洗白青龙真罡的打算,自然不会怪罪,与其多喝了几杯酒。
“杨兄这天青罡气着实像极了王府的青龙真罡,虽然青州应该没几个人认得出来,但若是去了龙渊道,还是要小心些。”
觥筹交错间,几人活络了起来,周四离为三人倒上酒,告诫着。
话里话外,都是老张家的便宜不能占。
四百年来,从来只有老张家占人便宜的时候,哪里有人能反过来占老张家的便宜?
“多谢提点。”
杨狱点头应下,知晓厉害。
未多时,几人谈起了正事,杨狱也不旁敲侧击,直接询问几人的来意。
初时,两人还有些含糊其辞,直到杨狱道出‘青女’二字,两人的神色方才变得微妙。
迎着两人疑惑诧异的眼神,杨狱也不隐瞒:“数月之前,我于某处地宫得了一位前辈的留言,知晓了青女的所在,思及德阳府大旱,就禀告了徐老大人。”
“原来如此!”
两人这才恍然。
周四离前来德阳府是为了赈济灾民,镇压不法,而王景奇带着大队人马前来,却是为了搜寻此番大灾的源头。
只是……
“牧之先生得到老大人的传书,极为慎重,若非实在无法抽身,只怕要亲自前来。”
王景奇说着,又有些忧虑:“德阳府的旱灾着实不正常,可正因处处不正常,想要寻到根源,才越发的难。我此来,本是要借助这些扎根本地多年的武林势力去打探,谁知……”
说到此处,看了一眼杨狱。
周四离面色微变,加了一句:“这群武林势力欺压良善还有一手,用他们做事,只怕难。”
杨狱倒是没在意,那群畜生死有余辜,啥也就杀了,只是:“果真没有任何发现?”
道果固然有着藏形匿迹的特性,可一旦被人所得,应当不会藏的如此天衣无缝才是。
“发现,也不能说没有。”
这时,周四离开口了,他才是三人里,调查时间最长的,自然有发言权:“这些日子的调查,我发现,六扇门、锦衣卫的据点被拔除,不是最近两年的事情,极有可能是十年,甚至十几年的事情……”
这个年月,想要切断普通人与外界的联系自然不费什么事情,可锦衣卫与六扇门是什么势力?
想要蒙蔽这两者的口舌耳目哪里是那么简单?
“可惜,六扇门总捕方其道不知去向……”
王景奇冷哼一声。
杨狱静静听着。
方其道自然没人联系的上,他也只在临进德阳府之时,以方其道的身份发布了六扇门召集令。
之后,可再没现身人前过。
但两人的意思,他也猜得到,无非是认为德阳府与外界失联的事情与方其道有关。
事实上,杨狱自己也有着类似猜测,可惜方其道已死,无处验证了。
“半月之前,我已发出翎鹰,希望能请来一位钦天监的高手,不然,想要在茫茫大地中寻一个不知是什么的目标,着实太难了。”
周四离叹了口气。
目前他只知道大灾的源头可能是因为传说中的灾星‘青女’,然而,谁知道青女是什么?
男?女?老?少?
人?
还是……
“希望吧。”
王景奇道。
三人之间有些沉默,心中皆有心事,酒喝的也没了味道。
许久之后,见天色渐亮,王景奇饮尽杯中酒,起身告辞。
“对了。”
翻身上马,王景奇才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道:“杨兄弟,以你的天赋,日后必将青云直上,不过,切记,一定不要加入那些,明明没有听说过,却极度大方且神秘的势力。”
“嗯?”
杨狱微微挑眉,未等他询问,王景奇已是一拱手,拍马绝尘而去。
数十骑如同一人,未多时,已不见踪影。
“没听说过,却极度大方神秘的势力?”
回转身,杨狱若有所思。
“这定不是指的我们!”
妙法老道一激灵:“我摩云门虽也没什么名头,可我们,绝不大方!”
“……”
妙云老道默默扭头,不忍直视。
前后两日都不到,自家师兄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如泄洪般急转直下。
“……收拾一下吧,天光大亮就走。”
杨狱也好一个无语,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屋,琢磨真罡以及还未来得及修习的青龙九杀刀法。
……
……
天一亮,杨狱动身了。
摩云门的几个道士也不知情愿不情愿,但一个个都大包小包的背上身,绝大多数都是干粮。
一来,德阳府的金银几乎贬值到了谷底,二来,这群穷道士也着实是饿怕了。
杨狱仍只一口单刀,芥子空间的作用是极大的,仅仅是两手空空,就让他十分满足了,这远比融玄铁入体要划算许多。
出得庄园,所见又是一片荒凉,十里、百里走过,也不见人烟,直至遥遥可见德阳府城之时,才看到乌泱泱的饥民。
以及那一个个炊烟升腾的粥棚。
“惨啊。”
见得这一幕,一干倒是皆是心有戚戚然,妙法老道也感同身受:“德阳府这些官吏坏到根子上了,粥棚少不说,且根本不能活人。若非聂大人到来,不知要多死多少人……”
“聂文洞?”
得到准确的回复,杨狱冷笑一声,走向粥棚所在。
因得各个府县运粮队与六扇门、锦衣卫的努力,大量的难民被接济到了以德阳府为中心的平原上。
虽无片瓦遮头,但到底也可活命了。
这是让人无比压抑的一幕,包括杨狱在内,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几个老道默默的解开了身上的布袋。
将粮食施舍了下去,若非本身有些武功,怕不是都被人潮淹没。
这些饥民饿的狠了,几乎不知道饥饱,见到粮食眼神都在泛起绿光。
“一府之地,百万饥民……”
杨狱也将干粮发了下去,他微微感叹间,就听得一声尖锐的哭声,一个人影向着自己飞扑了过来。
“你是?”
杨狱心中一动,没有闪开,任由这枯瘦的没几斤的饥民挂在自己腿上嚎啕大哭。
“呜哇哇,马勒戈壁呀!”
望着哭的几乎断气的饥民,饶是杨狱,都愣住了:“老李?!”
第267章 三运奇人与神通杂谈
杨狱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德阳府再度见到李二一。
“你一个说书先生,跑德阳府做什么?赈灾?”
杨狱有些牙酸。
这年月,只有逃荒的饥民,哪还有逆冲的勇士?
“呜哇哇……”
没有回应,李二一哭的涕泪横流,直哭的快要断气,未等杨狱再问,整个人就昏厥了过去。
却是绷得太紧,此时松懈下来,再绷不住了。
“这位是?”
妙法老道看了过来。
“我朋友。”
小心将李二一抱起,杨狱眉头就是一皱,这可真是瘦脱了形了,六七尺高的人,怕不是只剩六七十斤了。
“您的朋友?”
几个老道也有些发怔,以这位的身份,他认识的人会有饥民?
“嗯。”
杨狱拧着眉,暗运通幽望向了昏厥的李二一。
这老小子倒霉的有些离谱。
从黑山城到木林府,再到德阳府,这是灾灾不落,这运气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李二一】
【居无定所(白)、气血衰弱(灰)、命犯太岁(深绿)、霉星高照(深绿)、天煞孤星(深绿)、寿终正寝(淡绿)】
‘好家伙!’望了一眼李二一的命数,杨狱眼皮不由的一抽。
六条命格,其中绿色及以上足有四条,这是极为少见的,数千人里不见得有一个。
而且,其中有三条,还是与‘运’有关的,这就更罕见了。
与运道有关的命数,历来是稀少的,上一个似乎与之有关的,还是吴长白的‘贵人扶持’,那算是好运。
而李二一。
霉星高照、命犯太岁、天煞孤星这样的命数与寿终正寝真可谓是绝配。
完美诠释了什么是一个人倒霉一辈子……
不由地,杨狱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同为人,吴长白就贵人扶持,顺风顺水的位极人臣,甚至可列土封疆。
这小老头就得孤寡倒霉一辈子……
“大人?”
见杨狱发怔,妙法老道小心道:“于……他的耳目定然很多,咱们一并入城,只怕不妥……”
“有何不妥?正是要叫他知道!”
杨狱扫了他一眼,转身就向着城中走去。
李二一这似乎不止是气血两虚,似乎还染了风寒,需得今早安置,虽然命数上说他能寿终正寝。
但天知道他寿有多长?
“唉。”
妙法叹了口气,虽早知被拒绝,却还是忍不住上去一试,此时被拒绝了,也只得咬牙跟上。
妙云老道与云雀等人散完了身上的干粮,也跟了上去。
……
……
昏昏沉沉中,李二一做了个梦梦中,他又回到了离开木林府的那一天,又看到了那一支带给自己无尽噩梦的商队。
他无比深刻的记得这一天。
就是因为跟着商队出发,一路上,他先后遭遇了狂风暴雨、夜宿深山、山贼抢劫、流民围堵、遭遇狼群、直至流落野地……
“不,不要上去!”
李二一猛然惊醒,抖如筛糠一样,满头满身都流出冷汗来。
他大叫着胡乱挥舞手臂,直到看到杨狱提着食盒进来,才如蒙大赦的跌回床榻去,胸膛剧烈起伏,又笑又哭。
“你说你,好好的木林府不待,跑德阳府做什么?”
杨狱放下食盒,微微摇头:“城中缺水,暂时无法洗漱,你好坏擦洗一下,换身衣服,吃点饭……”
呼!
话音未落,李二一已整个扑将过来,打开了食盒,见得里面的粥米馒头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红着眼,饿狼也似,边吃还边哭,还边含糊不清的喊着:“肉,肉……”
“就你现在这身子,吃什么肉?”
杨狱没好气的递上一杯水:“怎么,粥棚里吃不饱?到得此时,还有人敢缺斤短两?”
李二一没理他,风卷残云般将食盒一扫而空,又连喝了几碗水,才又躺会了床上,抱着被褥来回翻滚。
好一会,才恢复了些精神,勉强回答:“徐老大人来了之后,倒是吃得饱了,可这粥米没有油水,不抗饿啊,吃了没多久,就又饿了。”
李二一有些结巴,好似许久没和人说过话了,说着,又诉起苦来了:前面的几个月,德阳府那群畜生,每天只熬煮两回清汤寡水,我没饿死,已是老天保佑了!”
说着,李二一又干嚎了起来,想起过去的半年时光,就止不住的惊慌难受,杨狱好一阵劝都险些没能劝住。
但从他断断续续的哭喊,杨狱也能看到德阳府饥民是何等的凄惨。
李二一走南闯北,自然懂得藏一手,虽然金银贬值的厉害,可到底也还是有些价值,也能从一些人手中换取些吃食。
而其他的饥民,可就远没有这么幸运了。
“惨,惨,惨。”
李二一面色惨白,双眼凹陷,身子阵阵颤抖,他咬着牙,说着德阳府的惨状:“……杀人、死人、吃人,地狱,都不过……如此了。若不是,若不是我还会些武功,只怕,只怕早被人杀了,吃了……”
吃饱喝醉,又有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