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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忘了这墙后居然是间茅房。
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污秽沾了身,当即暴怒,反手一掌,就要将墙后干呕狂吐的李二一毙杀。
“住手!”
轰然倒塌的茅房之后,牵着黄鬃马姗姗来迟的刘清卿大喝一声,掷来长剑。
铛—
关山水一指弹飞长剑,暴怒的脸上闪过惊愕:“大,大少爷?”
“关师叔,你这是……呕?”
刘清卿逼前两步,闻到这恶臭顿时一阵干呕。
“清儿?”
刘文鹏脸色一沉,呵斥:“你怎敢对关道兄出手?还不速速谢罪!”
“师叔……”
刘清卿屏住呼吸上前,扫了一眼狂吐的李二一两人一眼,心中就‘咯噔’一声。
忙拱手谢罪:“侄儿也是一时心急,师叔勿怪。这两位,是侄儿从城里请来的说书先生……”
“哼!”
关山水余怒未消,懒得听那么多,一甩手,自去洗涮去了。
“说书先生?”
冷冷的扫过趴着狂吐的李二一,刘文鹏脸色阴沉:“你太莽撞了!”
“父亲恕罪!”
刘清卿心中一阵后怕。
他命人将李二一请来,自己则去了府中的马场,准备为他挑选一匹好马送行。
却哪里想到,自己一时不在,险些害了他的性命。
“来人!”
刘文鹏冷喝一声,门外伺候的衙役已经匆匆而来,不顾恶臭将李二一按倒在地。
“父亲,这,这真是一场误会。”
刘清卿慌忙求情。
“哼!”
刘文鹏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哼一声,让人将其押进大牢。
李二一吐的头晕眼花,一时全没力气辩解,只觉自己倒了八辈子霉运才会碰到刘清卿。
“父亲!”
刘清卿心中一急,拔剑拦住那几个衙役,沉声道:“父亲,他是我请来的客人!”
“混账东西!”
刘文鹏拍案而起。
刘清卿身子一颤,还是咬牙不退。
“你啊—”父子对视两眼,还是刘文鹏的态度缓和了下来:“你关师叔今天闹的这般狼狈,岂能放过此人?为父这是要救他一命……”
他太知道自家儿子的脾性了。
自小叛逆,自己让他学文,他却只习武,与泥腿子厮混久了,颇好任侠之风,打抱不平。
若是当他面杀人,只怕要闹的很难看。
“这……”
刘清卿犹豫了一瞬,正瞥见脸色阴沉的关山水,只能无奈答应。
这位关道人来历神秘,武功却是很高,自己虽然换血两次,可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只能叹了口气,退开:“暂时委屈先生了……”
……
一夜北风来,又是大雪下。
遍洒群山的银屑盖住了不久之前的惨烈沙场,弥漫多日不散的血腥气,也随之消散。
沙沙—
风雪之中,几个人影远远的打量着山寨。
这几人或高或矮,且皆精壮悍勇,大雪之天,也只一身短打黑衣。
“嗷呜—”
獒犬发出低吼。
“有发现?”
前者獒犬的疤脸脸色一喜,松开了锁链。
小牛犊子也似的獒犬顿时撒丫子就跑,几人追逐在后,没多久,已经来到不远处的荒郊。
“好多尸体……”
有人低呼一声。
“这里先后有两批人,一批人埋了这些尸体,另一批人,又将他们挖了出来。前者,或许就是怜生教那些疯子说的捕快?”
八字胡眉头皱起:“什么人挖开的坟墓?”
“筋骨都碎了,动手之人只怕不比那王佛宝差多少!黑山城哪里请来的这般好手?”
疤脸大汉望着封山的大雪,脸色阴沉,大雪之下,再有什么痕迹,也是找不到人了。
就凭一只獒犬,肯定是没有法子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八字胡‘嘿嘿’冷笑,却是看向了黑山县的方向:“只待大哥养好伤,这血仇,自然要血来报!这黑山城……”
“大哥要打黑山城的主意?”
几个山贼心头都是一跳,有些发虚。
再小的县,那也是城,和乡村不同,莫说打不打得下来,便是打下来,也是必然会引来军队围剿的。
更不要说,凭他们这点人手,根本没有劫掠城池的可能。
“只凭咱们,自然不够。”
疤脸大汉狰狞一笑,面上刀疤蜈蚣也似扭动着:“这些捕快杀的凶,老子这一月可也没有闲着!黑山里有实力的山寨,可还有几家!”
“那几家同意了?”
几个山贼又惊又喜。
黑山很大,他们虽称黑山三十贼,可也只是其中名头最大的一支,实力稍弱一些的,还有几家的。
“那些鼠辈,只敢劫掠乡下这些泥腿子,哪里敢得罪城里的老爷们?”
疤脸山贼一脸不屑冷笑:“不过,等他们看到这一寨子尸体,老子就不信,他们还能按耐的住!”
“那谁来对付王佛宝……”
高瘦山贼心有余悸。
那王佛宝在青州受了极重的伤势,却还是将老大重伤的数月不能起床。
而他两次受伤却仍然凶悍的一塌糊涂,上次劫狱,他们几乎被杀了个干净。
上次是侥幸,再遇到可怎么得了?
“王佛宝……”
疤脸山贼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这些日子,他没有一日不想杀了那捕头,可回想起那日一战,仍是有些心悸。
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他?自然有人会去应付……”
八字胡语气幽幽:“不止是他,连这个高手,都自然会有人去收拾。”
“三哥说的是怜生教?”
疤脸山贼心中一突,有些忌惮:“咱们真要和那些疯子联手?”
“一切,等大哥伤势养好再说,不然,就咱们几个,也压不住那些家寨子!”
摸着后腰,八字胡脸色如冰,眼神怨毒:“王佛宝,咱们再见面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第052章 想剃头,想割喉!
呼!
呼呼—
刺骨寒风之中,杨狱着灰色短打,袖口挽着,拳脚弹抖,迎风击雪。
他的身形起伏,随风而动,脚步似提似落,所过之处,大片积雪扬起落下,又被他爪风所扑灭。
许久之后,他缓缓收拳,吐息,汗气腾腾冒起。
“拳脚指掌,擒拿最凶!不动则已,动则断人筋骨,抓其内脏,青州军有些擒拿高手,一旦动手,就如同恶虎,凶猛异常。”
伤势好转了许多的王五负手立于一边,不时点评:“你已经登堂入室了。”
谭洪面无表情的看着,心中却着实有些艳羡。
刀法已经出神入化,爪也练的这般好,真真让他心绪有些不稳。
“小有进步而已。”
收起架子,杨狱也有些一抹笑容。
武功终归是斗战之道,有着前几次大战交手的经验,这半个月以来他的各项武功突飞猛进。
虎形擒拿手进步不小,可进步最大的,还是铁裆功。
王五外炼功夫远比他高,自然能给予他更多的指点,有些窍门,看似浅显,可不点破就永远想不到。
比如这铁裆功。
同样的搬运气血以温养,经王五指点后,进度就快了数成之多。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这小子既要练武,就养住你那三分恶气来,不可过恶,也不可过善。”
王五说着,取出口袋丢给杨狱:“昨夜下山,将你的赏钱取了来!点上一点,看少是不少。”
“大人仗义。”
杨狱心情更好几分,接过那钱袋掂了掂。
真就开始清点起来。
让一旁的王五看的瞪眼,同样拿到赏钱的谭洪一脸苦笑。
哪有当面清点的道理?
“钱货两讫,童叟无欺。多了不要,少了不行。”
杨狱靠在桦树上,一打开,顿时叫嚷起来:“这分量不对吧?怎的还有些瓶瓶罐罐?金疮药?还是什么?”
“怎的,只要银子?”
王五没好气的骂了一声:“没眼界的东西!且告诉你,这瓶瓶罐罐里的,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温养血气,增益内气,内外伤药!
没门路,你这辈子也别想买的到!”
“温养血气,增益内气?果然是公门之中好修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闻言,杨狱眼神一亮。
数日之前,他已经将‘老母想尔服气录’修到了第三层,可惜,受限于换血层次,再进步不得。
他此时最上心的,就是温养血气,增益内气。
前者决定了他内外炼的高度,后者,则决定了他诸般武功施展的威力,以及持久度。
不过……
“金疮药,就不必了。”
“嗯?”
接过两瓶金疮药,王五挑眉:“人在江湖,哪有不挨刀的?你确定不要?”
“换成温养血气的吧,破点皮,哪里值得浪费药?”
收起包裹,杨狱很有些现在就尝试的心思。
能让王五珍而重之,这玩意,怎么也该有些用吧。
“给你。”
甩了两个瓷瓶过去。
待两人都清点完毕,王五才点点头,拿出另一个包裹,递给杨狱:“这里,是那些位兄弟的抚恤,你拿着,回城之后,送上去吧……”
“大人,你不回城?”
谭洪面色一变。
杨狱先是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
“刚才,我回山寨看了看,不出我所料,有人掘了坟墓,清点过尸体。”
王五面无表情。
谭洪脸色难看:“大人以为,他们是在找我们的尸体?”
“是或不是,此次我都不能和你们一并回城了。”
王五语气冷硬,掷地有声:“即便有万一,我不现身,也没人敢动你们两个。”
“好。”
郑重的接过包裹,杨狱又问起黑山城的事。
“除了王佛宝,任何人都不要信。”
王五断然道。
“黑山成如今模样,王佛宝怕也难辞其咎吧?”
谭洪咬牙。
经此一事,本就对黑山县官府没什么好感的他,更增添了几分厌恶来。
“就黑山县这一滩浑水,王佛宝纵满身是铁,也能打几根钉来?”
王五摇摇头:“你们太小看那位县令大人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杨狱身上:“儒家六艺,刘文鹏最擅射,小瞧他的,都死了。”
杨狱一个激灵。
之前,他还真有夜半摸到刘府,给这位县令剃个头,割个喉的心思。
“民不与官斗,切记,切记。”
见杨狱不说话,王五又警告了一句。
他可是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安分的主。
“我一向遵纪守法,大人放心吧。”
杨狱笑了笑。
“行了,你们回吧。”
王五摆摆手,正欲离去。
“等等。”
杨狱又唤住王五,问着他有没有什么用不着的兵刃,或者很有些年头的古物之类。
“用不着的自然卖了,哪个要留那许多废旧物件?”
王五不耐的甩袖,要走。
一直皱眉不语的谭洪抬起了头,郑重其事道:“大人,若举家搬迁到安定县,得耗费几多银子?”
“嗯?”
……
去时十多人,无人送行。
来时两个人,却有不少人迎接。
坐上了官轿,杨狱只觉一阵厌恶,心中想给这位‘三尺’县令剃个头、割个喉的念头越发重了。
只是这个念头,在瞥见三尺刘身后,一须发衣衫皆是灰白的老道之时,顿时就去的没影了。
高手!
杨狱低下头,心中警惕起来。
这老道给他的压迫,比王五还要沉重的多。
‘这道人身上有些若有若无的臭味,莫非练的是传说中的毒功?’杨狱心中翻着杂念。
一派温润儒士做派的县令大人,歉意的说着,他那二子贪玩,却害了这些人命。
自己已经训斥了几句云云。
杨狱强忍着给他割个喉的冲动听完,已是日近黄昏了。
两人正要走,就听得这位县令问起了两人身上的包裹:“大明律,凡囚贼山匪之赃,无论谁人缴获,皆要充公……”
“嗯?”
杨狱差点没忍住,胸膛起伏一瞬,才笑着奉上包裹:“那些财物自然是王捕头拿走了,这里只有些衣物而已……”
两人心中皆是冷笑。
三尺刘的大名谁人不知?
又有哪个敢怀揣金银登门?
早在入城之前,两人就已经藏好了身上的银钱。
“哪里的话?”
随手翻了翻两个包裹里的衣物,刘文鹏兴致缺缺的摆摆手,放两人回去。
“谭兄,就算是有心要走,也千万不要这几日离开。”
出了刘府大门,杨狱低声说了一句。
谭洪神色凝重的点点头,他也嗅到了城中比一月之前还要危险的气息。
“刘文鹏……”
杨狱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余光一扫,就见府门处,那疑似修炼了毒功的老道,似乎在等人,也好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