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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界第一因-第4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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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杨大侠……”
  突然,一声虚弱胆怯,却又带着隐隐希冀的声音,顺风飘荡而来。
  “嗯?”
  杨狱回神。
  阴风中,不远处,一个简陋到连墓碑、香烛纸钱都没有多少的土坟后,有一老妇之魂,胆怯的探出头。
  这一声呼唤,她不知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唤了一声后,就又蜷缩了回去,在阴雾中,瑟瑟发抖着。
  “老人家,您认得我?”
  杨狱有些讶然。
  身死而灵智不寐,他见过不少,但无一不是三元合一的大宗师级人物。这老妇人明显是个普通人。
  而且,是家境极为贫寒的普通人,方圆数里的坟墓,再如何,至少有块碑,石碑没有,起码也得立块木碑。
  就她,孤零零一小土包,但从坟前的些许纸钱可以看出,也并非孤魂野鬼。
  “真,真是杨大侠!”
  听得回应,土坟后的老妇人又惊又喜,走出土坟,垂泪下拜:“老妇王李氏,数年前,您来兖州城平乱,赈济施粥,救了老妇的性命,老妇怎能不认得您呢?”
  认出杨狱,老妇人的惊惧散去,千恩万谢,连连下拜。
  “杨某惭愧,来的迟了。”
  搀起老妇人,杨狱心中叹息。
  近四万的孤坟的背后,是将近四万个支离破碎的家庭,这两月来,兖州城内外,哭声几无一日断绝。
  不由得,对幕后指使者,生出万分杀意来。
  “老天爷要收俺们的命,谁又有什么法子呢?”
  老妇人黯然垂泪:“只可怜我儿,自此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没有了依靠……”
  “老人家,您儿子……”
  说话间,杨狱下意识感应了一下生死簿,其上,老妇人的生平也随之显现。
  他本道这老妇人的儿子,穷困潦倒,以至于老娘死后墓碑也买不起,谁料,她儿子居然是个富户……
  “老妇人的儿子可是个有出息的,小时候,他就去给人做了学徒,几十年下来,练了一手好厨艺,如今,是临街‘百味楼’的掌柜……”
  提及自家儿子,老妇人的精神都好了几分。
  絮絮叨叨中,有着激动,有着哀伤,有着回忆,更多的,却还是挂念。
  家贫,聚少离多,名为学徒,实为卖身,老妇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其实杨狱比她更清楚。
  “兖州城人烟旺盛,魂灵难近……”
  略做思忖,杨狱唤出鬼婴,要他去寻一块可让魂灵栖身的槐木树心,却不想老妇连连摆手,后回返坟坟中。
  未多时,土坟开裂,老妇吃力的将一块帛巾带了出来:“杨大侠,这帛巾是老妇人先夫所留,几十年里不曾离身,死后,也都栖身在其内……”
  “这帛巾?”
  鬼婴惊的后退一步:“阿傍的气息?!”
  “阿傍?”
  念头转了一转,杨狱才反应过来,而眼底,也自泛起了流光。
  【食材:牛头阿傍之皮】
  【等级:九耀(下)】
  【品质:劣(上)】
  【评价:阴司鬼神死幽冥,值守阴司牧场之一的牛头阿傍,于末劫中晋位‘阎罗’失败,身死牧场,死时神血流干,魂灵皆灭,仅剩一皮】
  【炼化可得:神种‘牛魔’,幽冥法器‘破魂叉’真形图……等等】
  【暴食之鼎蓄能不足,无法炼化】
  牛头阿傍?!
  杨狱眸光微凝。
  古老相传,幽冥有着八大勾魂使者,牛头阿傍即是其中之一,仅以职司而论,牛头比之判官似要差了很远。
  但这只是幽冥职司,判官有掌生死冥书之权,地位尊崇,而牛头阿傍,传说中乃是镇守鬼门关得大将。
  其威名传遍阴阳两界,绝非易于之辈。
  而且,仅从其上记载可知,这牛头阿傍,似有晋升阎君之资,而从这食材的等阶可以看出,若非末劫,他几乎是可以成功的。
  这就非同小可了。
  据他所知,幽冥之中,以酆都大帝为首,其人执掌六道轮回,宰执众生生死,纵在远古之年,都是盖世巨擘。
  其下辖三大府君,五方鬼帝,十大阎王,也即是凶名赫赫的阴神之王。
  这阿傍……
  “这也碰得到?老爷,您的运道,越发的好了!”
  鬼婴鼻翼耸动,眼珠有些发红。
  身为小鬼,他对于鬼神的气息十分之敏感,这一页帛书上的气息虽然稀薄到不靠近察觉不到。
  但仍可隐隐察觉到,其上阿傍的气息,本质极高,说不得,就有什么奥妙在。
  “杨大侠,您认得这帛书?”
  十分惊惧的看了一眼鬼婴,老妇人没有犹豫,直接将这帛书递给杨狱:“生前,老妇人蒙受您的恩情,正愁无以为报,您若不嫌弃,这帛书,就赠予您吧……”
  “只求您替我走一遭,告诉老妇的儿子,小院槐树下,埋着老妇出嫁时采买的金镯子,让他启出来,融了给儿媳打一副首饰……”
  “这帛书,您还是自己留着,杨某只取其上一缕精神,不会妨碍您老存身……”
  手指触碰一下,杨狱就将帛书还会老妇人:“至于您儿子那里,您还是自己给他说吧……”
  “怎,怎么说?生人,可看不到老妇……”
  老妇有些手足无措。
  “托梦。”
  ……
  ……
  夜深人静,星光漫天。
  宵禁后的兖州城,却时不时有着哭声,临街处,半睡半醒中的王柳,听着这哭声渐渐睡的沉了。
  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过去。
  未记事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出门传荡去了,只留下娘俩相依为命,可这世道艰难,孤儿寡母,哪有什么活路?
  父亲一去八九年杳无音讯,家中基业也就被人以种种手段骗走,不得已,他被母亲送去了一家酒馆做学徒。
  那,是他几十年噩梦的开端。
  手艺,是立命之基,要学人本事,哪是容易的?
  打洗脚水倒尿盆,洗衣裳逮虱子捶肩背揉大腿,他极尽恭维之能事,可仍是躲不过各种打骂。
  若只如此,他也就忍了。
  可那生的丑恶,五十多岁还未娶亲的大厨,早已心理扭曲,将他……
  他犹记得自己哭天喊地的回家,却还是被母亲卑微的送了回去……
  “娘啊,你以为孩儿是受不住打骂吗……”
  睡梦中,王柳不觉已泪流满面。
  从梦中惊醒,他仍是泪流不止,泪水中,他好似看到了已然死去多日的老娘。
  她流着泪:“娘不知你受了这样的委屈,是娘的错,娘的错……”
  “娘,您儿媳妇背着孩儿,在外面,在外面……”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纸窗外,明亮的月色中,槐树下,杨狱静静的看着。
  王李氏,身死仍念念不忘自家儿子,可心有大痛苦的王柳,其实也早已原谅了老娘,否则,也不会独自搬回老院子。
  “这就是托梦吗?”
  鬼婴好奇的打量着。
  民间传说,不乏鬼魂托梦之说,可事实上,绝大多数的鬼、魂都是不可能办到的。
  魂鬼与人,如同水火,强行靠近,只会两败俱伤。
  杨狱没有理会他,一份心思在外维持王李氏的托梦,一分心思在感应新得的‘食材’。
  到得他如今的境界,很多在常人看来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随手就可以办到。
  托梦,同样如此。
  如果说,天人合一,是要以自己的精神,在浩如烟海的天地中,寻找到契合自己的脉络、频率。
  托梦,就是两人的精神,在某个层次上达到共鸣。
  江湖之中的什么‘摄魂术’‘移魂大法’‘魅惑术’,究其根本,也是这个原理。
  “走吧。”
  某一刻,杨狱转身。
  “老爷,这槐树下埋的,怕不止是金镯子,牛头的道果或许……”
  杨狱脚步一顿,袖袍大张,将鬼婴卷了回去:“牛头的仪式,你我都承受不起……”


第655章 来杀你!
  一如神通千奇百怪,道果的仪式更多光怪陆离,其中不乏悖逆人伦,看似极易,实则极难的仪式。
  比如牛头。
  依着徐文纪的道果杂谈所言,牛头道果,在过去三千余年里,曾出现过七八次之多,自然,也就被记录了下来。
  作为阴司战将,神通‘牛魔’是罕见的攻伐神通,只是其仪式……
  如果,大内藏书楼的记载不差的话,那就真是他都不得不望而却步的仪式了……
  鬼婴有些遗憾,但杨狱哪会理他,袖袍一抖,就走向城西。
  这年月,对于瘟疫的应对,十分之简单粗暴,就是隔离,凡患病之人,统统赶进某地,严禁进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数月里就致死数万人的疫病,不是兖州医馆可以应付的,事实上,姜五的反应很快,但并无用处。
  因为,风火二魔本就是有备而来,以大宗师之能,暗中传播疫病,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应对的。
  呼呼—风雪中,城西大街上,排出长龙,诸多兵卒衙役严阵以待。
  人很多,却并无任何喧闹。
  寒冬的街头上,秦姒已是出了满头大汗,但她咬牙坚持着,不时吞服一枚丹药,继而就是不住的驱动神通。
  “驱离!”
  “驱离!”
  “驱离!”
  许是太多次施展神通,秦姒有些摇摇欲坠,而她身侧的一沓一沓的符箓,已被灰黑之气笼罩。
  这是云泥道人的‘纳邪符’,因着瘟气太多,也已然要无法承载。
  “还有多少人。”
  杨狱有些心疼。
  驱离瘟气对于秦姒而言,算不得困难,但架不住病人太多。
  “回大人,还有不下三千人……”
  几个兵卒恭敬回应。
  “三千人……”
  杨狱走到秦姒身后,轻捏其肩,以醇厚的真气舒缓她的疲惫:“不然,就稍歇一二?”
  “我不打紧……”
  五指于空中一拂,驱瘟气于符箓,趁着间歇,秦姒舒缓着精神,她的眼神,却十分明亮:“杨大哥,我这神通,好似要晋升了……”
  “你的仪式未成,神通竟也可以晋升?”
  杨狱有些惊讶。
  神通,根植于道果,成仙四步,某种意义上,也是神通的进阶之路。
  十都之前,神通至多二重,仪式之前,神通无从晋升,这是人所共知的……
  “我也不知……”
  手下未停,秦姒眼神也有些疑惑,传音道:“好似,我这‘青鸟’位阶,与这瘟气也有几分关系……”
  “瘟气?”
  杨狱心中微动。
  传说中,与瘟疫有关的道果,似乎并无青鸟……
  ……
  ……
  “大人,逆贼杨狱,已至兖州,似是为应对瘟疫而来,同行者,为玉龙观秦姒、赵坤……”
  “兖州大疫,中者数万,此疫凶狠,两月里,死伤不下三万余……”
  “白州数地也出现此瘟,目前为止,云州并未发现此疫……”
  ……
  青岩府,前厅。
  数个幕僚打扮的文士高声汇报着。
  大厅正中,足可容纳十八人同坐的圆桌上,只有聂龙天大马金刀而坐,十数个衙役谨慎伺候,不住的上菜。
  看着大快朵颐,足够数十人吃上数天的各类珍馐美味被一扫而空,几个幕僚的眼皮都在发颤。
  云州州主尤长风,额头也渐渐见汗。
  一桌之隔,来自武圣的威压,已然让他呼吸不畅,他知道,这是其人有意为之,却仍是心跳加速。
  “这瘟疫,来的未免巧了,且似是刻意针对杨逆……”
  韩风府立于一侧,猜测着。
  “呼!”
  整条烤牛腿连皮带骨磨碎咽下,聂龙天随意擦了擦,状似无意:“陛下处,可有吩咐?”
  “回大人,陛下行宫落于龙渊,传旨我等在此等候,并调诸府驻军,陈兵青、云二州与白州交壤处……”
  有幕僚躬身回应:“据说,天狼攻势十分之凶猛,白州方征豪数次险死还生,只怕难以坚持,其幕僚风君子,疑似上书陛下……”
  “上书?”
  聂龙天冷笑一声:“那方征豪狼子野心,数次图谋龙渊,名为边将,实为逆贼,那风君子上书求援是假,要架起陛下是真。”
  说着,他看向尤长风:“听说过去两年里,云州曾向白州提供了大量的粮草,是也不是?”
  尤长风心头一凛,却没有辩驳:“不错!云州与白州交壤那个,多有商队往返两地,朝廷未有下令断绝往来,民间交易,下官也无法禁止。”
  “是吗?”
  聂龙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再度逼迫,只淡淡吩咐道:“陛下着我在此募集粮草,尤州主想必不会令本官为难。”
  言罢,自有幕僚递上清单。
  “这……”
  来之前,尤长风本也打定主意,要满足聂龙天所需,可真个看到这清单,还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聂大人!大雪三年,边关战火烧了两年,云州虽也算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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