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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他自己,便是父母也不知道,他这纨绔儿子,其实是位神通主,且是寻得命图,只差一步就登天的神通主。
“你以为,你的道果,是何处来的?”
老人似笑非笑。
“难道是您?”
于六心头发毛,却又发现不对:“不对,道果无法传承与剥夺,您老即便想,也不可能传给我……”
“谁说那是老夫的神通?”
老人哑然失笑。
见自家后辈一头雾水,也不急,慢吞吞的道:“世人都以为老夫有着卜算前知的神通,却不知,老夫到得如今,也根本未寻到一枚契合自身的道果……”
老人很平静,却也忍不住叹息之意。
道果有多难寻,他用了足足两百三十年的时间来印证,这是真的难如登天!
不,登天比这容易太多了。
一国之首富,人脉遍及各行各业,甚至生意都做到了海外诸国的他,却到此时,也寻不到一枚契合自身道果。
“这么难吗?”
于六心头转过这个念头,还是没敢说出口。
“这些年,道果出世的不少,以后,或许还会越来越多,只是,想要寻到一枚契合自身的,太难了。”
老人瞥了他一眼:“倒是便宜了你小子,老头子寻了大半辈子,给你做了嫁衣……”
于六讪讪挠头,却又十分不解:“以您的财力,竟然寻不到吗?可,可若是没有,这些年里……”
习武不成,习文也不成,也无神通在身的贫寒子弟,用了两百年,就将自己的家族带到了帝国顶尖行列?
这未免,有些离谱……
“门外边的,去远些!”
老人突然开口,门外传来骚动,旋即纷纷远去戒备。
于六心中有些不安,不知自家老祖想说些什么,正欲询问,就听得一声叹息:“老天爷,在针对老夫啊……”
在于六的不解目光注视中,他缓缓道:“你是不是很好奇,老夫既然没有你这般前知几年的神通,却为什么慧眼如炬,每每能结交那些大人物与微末、危难之时?”
于六点头。
这正是他这些年最为不解的地方。
因为,即便身怀‘前知’神通,他也根本无法做到自家老祖过去所做的一切事。
“因为,这些人与事,老夫曾见过……”
“啊?”
于六愣住,不解其意:“从,从哪里见,见过?”
“这本书,你且随意翻翻……”
老人自胸口取出一本泛黄的古卷,于六双手接过,轻轻翻开,第一眼,就被吸引了。
“山海界?!”
这个名字,瞬间让他想起了‘天海界’,炼化道果的第一天,他就知晓的神秘名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夫,就来自于天外,一处名唤‘龙泉界’的天地,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这处山海界……”
怅然,不甘。
于长生长长一叹,神情恍惚。
“古老相传,诸多天地之外,有着一处‘天海界’,那是远古的仙佛神魔的居所,蕴含着长生的奥妙,天地之至理……”
“那时的我,十都成就,与诸多道友追寻天海之奥妙,机缘巧合之下,寻得了前人遗留的痕迹,想要以此跨入天海界……”
“然而,我们失败了,恐怖的乱流,摧毁了我们的身躯,只有我侥幸来到此间,可也丢了道果,长生无望,只能凭借身陨时的惊鸿一瞥所见,来此艰难求存……”
“天海、山海、龙泉界……”
于六心头一颤。
若非此刻开口的是自家老祖,而他自己又是神通主,这番话,他是绝不会相信的。
即便是如今,他也是将信将疑。
“老夫本以为,这山海界距离传说中的天海界不远,当比龙泉界好上许多,谁知……”
艰难的抬手,看着一身的死人斑,于长生惨笑一声:“富贵荣华非我愿啊……”
如此多的消息,于六足足消化了好半晌,方才道:“老祖,您说我们这个天地,距离传说中的天海界不远?可似乎还不如龙泉界?”
“不错……”
于长生点点头,神色黯然:“最初的几十年,老夫完全无法理解,直到这些年从道藏、佛经中,才寻到了答案……”
于六精神一振。
“道藏佛经之中有言,元初老祖开天,适时,天地混沌如鸡子,老祖劈开,才有寰宇三千世界……
而传说中的天海界,就是诸天地的中心,也是天下间,一切奥妙之所在,这一点与我界中道藏所言一致,并没错……”
于长生缓了许久,才道:“可惜,我们算错了一点。潮汐退时,是从距离天海界最远的边缘开始退,可潮汐涨时,也是从边缘开始涨……”
话至此处,于长生已是哽咽的无法言语,后悔如毒蛇般咬着他的魂灵:“老夫,自寻死路,自寻死路啦……”
第695章 苍茫天地,谁主沉浮?!
人的悲喜,是不相通的。
明明自家老祖悲怆至极,可看着他硬挤出来的鼻涕泡,于六还是差点没忍住,死死掐住自己大腿,才同样挤出几滴泪来。
“本以为一跃龙门天地宽,谁料到……”
于长生忍不住掬了一把辛酸泪,这些话,他憋在心里两百多年,此刻说出来,泪流满面,却也终于有了几分释怀。
“您老节哀……”
于六能怎么说?
这位祖宗要是没来,鬼知道还有没有自己……
“早知今日,老夫死都不会离开龙泉界……”
于长生心有戚戚然:“其实,未去成天海界,或许也是老夫命不该绝,两百年前,此界灵炁都那般稀薄,真去了天海界,只怕死的更快……”
龙泉界中,他是怎么都想象不出是什么能逼迫得远古仙佛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来到此方天地,他才明白。
大鲸搁浅,除死哪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见他越发伤感,于六只能尝试着转移话题:“您老唤我来,莫非是觉得孙儿有希望去龙泉界?”
“你哪有那本事?”
于长生嗤笑不已:“遁虚破界可是大神通,在远古之前都不多见,你祖宗我也是寻到了神佛遗迹,才,才……”
“……您老节哀。”
见他一言不合就流泪,于六也是无言以对,这一幕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于家的老祖居然还是个哭包?
这可是历经六朝,活过两百三十年,十二代同堂的首富家老祖宗……
“其实,老夫运道也还是不错的,同行的几十人,怕是只有老夫活下来了。
能来此间,已是侥天之幸了,只是,老夫来的太早了……”
于长生平静了下来,只是神色还是极差,但这,却是他寿元将尽的原因。
“太早了?”
于六心中一动,有些不解。
什么叫来的太早了?
这意思是,迟早要来?
“是啊,太早了!”
于长生揉捏着太阳穴,微微一叹:“依着道藏、佛经所言,天海界乃是诸天地之中心,必然会汇聚八方潮汐,劫起劫落,仍是‘天界’‘仙界’‘佛界’‘龙界’……”
“所以……”
于六似懂非懂。
“所以,一切有望踏足仙佛之路的修士,或早或晚,都会向着天海汇聚……”
一次说了这许多话,于长生有些疲累,也有些心酸。
他志向产生,求的是成仙了道,成佛作祖,谁料,祖倒是祖了,可仙佛就……
“汇,汇聚……”
咀嚼着自家老祖的话,于六突然觉得心头有些发麻。
这话,他尚未完全理解,但也捕捉到了重点,那就是,很可能还会有人从天外来?
而且,还会很多?
“你现在可能不明白,但老夫所说,你一定要铭记于心,并一定要流传下去!”
于长生猛然直起身,抓住于六的衣服,见后者连连点头,才松了开来:“山海界,是近道之地,未来,必然是福地处处,仙山座座!或许你我熬不过去,但只要家族传承不灭,未来,未必就不能出一尊大神通者!”
“届时,纵然你我早已死去,也有希望……”
“孙儿明白!”
于六肃然应下。
“唉……”
一声长叹,于长生陷入沉默。
两百年苦熬等待,他心中的悔恨其实比之最初已然淡了许多,但每每午夜梦回时都会想。
如果当年自己反其道而行,待得潮汐大涨再来山海,又该是个什么光景……
可惜,这世上纵有穿越时光的道果神通,也不是他可以企及的。
故而,后一百多年,他就开始着手子孙传承,寄希望于未来,哪怕,这希望十分之渺茫。
他不说话,于六自然躬身等候,心中不住消化着今日所得。
“这本册子,是老夫入界之时,道果消散之前,所看到了未来一角,内里记载也还算有些用处,只是,未来无定数,尽信不如不信……”
又取出一本册子递给于六,于长生已然是十分疲倦:“天一亮,你就收拾细软,带上族中天赋不差的少年离开吧,神都,已不是久留之地……”
“离开?因为那薛地龙?可他与您老不是私交甚笃吗?”
于六心中一惊。
“地龙要升天,自然要吞噬百兽,私交比之大位,比之前路,又算得什么?”
于长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老夫倦了,你,自去吧!”
“去哪里?”
于六茫然。
他这一生可还未出过神都千里之地……
“去塞外,寻个叫哈齐的异族人,不要在意金银,未来三百年的大运,尽在那白山黑水之地……”
“哈齐……”
记下这个名字,于六就被赶出了门外。
隐隐间,他听到自家老祖怅然中带着莫大艳羡的喃喃之音:“中斗大魁,北斗星君,传说中的,九耀最尊第一神啊……”
……
……
呼呼!
夜风猎猎,吹动那一角蟒袍,皇城之中,百丈观星楼上,薛地龙负手而立,俯瞰皇城,也遥望夜空。
他自钦天监起家,观星望气乃是天下第一等。
于此刻眺望,天地之间的煞气蔚然成林,无数道龙蛇之气,失去了镇压之巨岳神山,都在复苏着。
恍惚间,他看到,平西道方向,有墨鱼挣扎,岭南方向,有白虎盘踞山林,定安道方向,有被诸锁链捆缚的血色蛟龙,在怒吼着露出獠牙。
而他目光所在,西北道方向,赤火如瀑,逆冲天穹,化作汪洋,又似暴戾雷云。
有过上次被反噬的前车之鉴,他没有再度细看,但心里,也有着阴影。
自得神通入魂,世间几无他不可望气之存在,强横如张玄霸,他隐隐也可观其轮廓。
唯有那西北道……
“杨狱……”
咀嚼着这个名字,薛地龙眸光闪烁。
方征豪的固执,几乎坏了他的算计,好在,那养尊处优的陛下,不出预料的被劫掠出关。
好在……
念头闪动间,他望向关外。
关外,仍是两头被血色浸染的庞然巨物。
巍峨神庙之中,獠牙染血的白象……
白山黑水间,凶戾无比的墨色巨龙……
“内有定安道怜生教掣肘,外有大离、天狼虎视眈眈,纵然他取了龙渊,也绝无法南下!”
薛地龙心头一定。
诚然,万龙道之外,还有麟龙王、岭南宋家、平西道迷天教,更远处,还有东越道铁横流。
可相比之下,自然还是关外更难以对付。
强如张玄霸,都无法横推天下,那杨狱,自然也不成,至少,不会比自己更快!
“快了,快了……”
他心中转过念头之时,天边已然渐渐亮起,而皇城之中的动乱,也已然平息。
乾亨帝留下太子制衡他,却不知他根本不想要那皇位,他真正要做的,是国师。
而有他相助,太子又有大义在身,自然可以于危难之时,提前继位。
能够阻止他的徐文纪、李衍等等老臣,或是远在千山万水之外,或是早已被下大狱,自然没有能够阻止他。
当!
当!
当!
皇城之中,议事钟连响九次,皇城内外的诸多臣子,也已鱼贯而来。
“此刻,老夫再无掣肘了!”
感受着压抑了多年的气机于此刻蓬勃而起,叩动那冥冥之中的门户,薛地龙大袖扬起,意气风发:“张元烛、张玄霸、徐文纪、李衍……以及,天下诸君,且看老夫,如何挥毫画此一卷山河社稷之图……”
……
……
“呼!”
“吸!”
荒林之中,杨狱盘膝静坐,手捧人种袋,搬运气血,吐纳打熬。
这,已然是他在荒林之中闭关的第二十三天了,消耗了灵炁超过一百缕……
呜—伴随着一声轻鸣,又一缕灵炁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如之前的上百次尝试。
见得此幕,秦姒心疼不已。
灵炁之珍贵,她如何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