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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当是这些土著的圈地自萌。
不成十都,终归蝼蚁!
然而……
惊疑之余,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一个念头的浮现,让他禁不住口干舌燥。
“佛爷要发了!”
龙渊河之行前,他从未瞧得上此界所谓的武功,可此刻,他却觉呼吸沉重,忍不住心神悸动。
一种独立于仙佛道路之外,绝无仅有的新道路,纵然只是止步于那杨狱的高度。
其价值之高,只怕也是难以想象……
嗡—
突然,一道浅浅的嗡鸣声在耳畔炸响,苏鼎眼皮一颤,不由自主的昏厥过去。
一抹淡淡的白光不知从何处出现,将他的身躯整个笼罩在内。
而他的心神,却是飘飘忽忽升高,来到一处幽沉寂静之所,黑暗的道路在他眼前铺彻开来,而道路的尽头,一座有着微光闪烁的竹楼,屹立着,是此间唯一的光明之所在。
“万法楼?!不,不,我还不要回来,我现在不想回去!”
苏鼎一惊,立刻抗拒起来,刚刚发现了那武道的价值,他哪里会想要回万法楼?
可纵然他极力抗拒,仍是无法抵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飘过那黑暗的接引道路,飘入那亮着灯火的万法楼。
“不……”
苏鼎不甘到了极点,此行他付出太大,连道侣都是在了龙渊河畔,怎能甘心?
但他的嘶吼还未发出,就是戛然而止。
这座楼,不是他与绿姑的栖身之地!
万法楼,一楼千万面,虽然所有万法行者都有着一座楼,可事实上,彼此根本不在一起。
且根本无法进入他人的楼内。
然而此刻,他却似是进入了他人的楼中!
一步之间隔,犹如跨入了另外一重天地!
相比于自己那座狭小、阴冷的竹楼,此刻呈现在他眼前的,却像是另外一方天地!
大日、群山、云海、古庙……
以及一株遮天蔽日也似,大到无法形容的菩提古树!
哗啦啦—
风吹古树,枝叶摇晃。
苏鼎震惊的念头还未闪过,就觉眼前一花,已来至树下……
古树之下,有着清泉流淌,有着灵鸟鸣叫之声,一白衣人背对他而坐,似在与自己对弈。
“你……前辈,您唤晚辈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苏鼎反应迅速,‘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他从未听说过还有人能够在万法楼中召唤他人,可正因如此,他才知晓面前之人的可怖。
这只怕是万法楼中的大人物……
“苏鼎,龙泉界,飞仙山外门弟子,加入万法楼八十三载,换得‘阿修罗’,以此晋位十都阿修罗……”
“前辈是……”
苏鼎心头一颤,额头见汗。
这平静而淡漠的声音,几乎将他的所有底细全部道出,其中不少,甚至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事情……
“万法楼中无真名,你可唤吾‘九天’……”
“九天大人?!”
苏鼎身躯一晃,心脏几乎骤停。
万法楼并非出自龙泉界,可他所知晓的诸多万法行者,倒有大半出自龙泉界。
而名声最大的,即是‘九天’!
其真名为何,早已无人知晓,可其名声最早流传出来,可是在八千多年前!
疑似是曾活跃于龙泉大帝还未坐化之前的老怪物!
“九天大人,晚辈……”
“本座唤你前来,是要你办两件事,事成之后,许你大阿修罗道果!”
冷漠打断了苏鼎欲表忠心的话,自称‘九天’的白衣人淡淡开口:“两件事,其一,山海界有一处名为‘方寸’的仙山,本座要你前去其间,取一‘石猴’……”
大阿修罗?!
苏鼎心神狂跳,差点都没听清后面那句话,好在他反应很快,忙不迭的应着:“晚辈必当效死!”
“其二……”
白衣人的身影微微一顿,甩出一张泛黄的符纸:“其二,拿上这张夺运符,代本座寻一名唤‘杨逆’之人,夺其运……”
“杨逆?”
苏鼎双手接下黄符,还想说些什么,只觉心神一个恍惚,眼前已再无白衣、万法楼的影子。
……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这山海界只怕距离天界极近,这岁月流逝的,过于猛烈了……”
菩提古树下,白衣人自语着。
哗啦啦—
似有大风吹过,古树舒展着枝叶,似有生涩而老迈的声音,自树体之内传出来:“天海界,百战之地,你果真决定要涉足其中吗?你有今日之修持,太难太难,一不小心,可是要人亡道消……”
白衣人漠然静坐,许久后方才道:“大道难行,唯争而已,愿或不愿,终归要去!”
“争渡,争渡!却不知,何处是尽头?”
摇曳的古树内,苍老的声音在感叹:“有时候,真想放弃,放弃争道,放弃位阶,放弃一切……”
“你若真想放弃,就不会转修‘菩提树’位阶了……”
白衣人冷笑着打断了老树的叹息:“你此刻意志消沉,不外乎是‘佛老’无踪,若如今祂的踪迹出现,你必将癫狂!”
“唉……”
古树无言,诸般思量,尽化作一声叹息:“或有一日,佛老终至菩提树下,可那时之菩提树,却不是我了。
九天,我快死了,快死了……”
寰宇诸天,恒沙世界,道同,岁月不同。
以天海界为核心,其一日,下界一年,以距离之遥远,而递增。
而万法楼的本体相距天海无尽遥远,乃是延寿之利器,可延终归是延。
长,终归是不是永……
“实在不成,合道吧!纵沦为道鬼,终归还有一线逆天改命的机会,若老死,可就真个死了……”
白衣人冷淡道:“你没有其他选择了!万法楼的岁月流速,比之凡尘更慢百倍,这都等不到,你,没有机会的!”
“若合道,如何闻道?吾不为也,不为也!”
老树似在摇头,枝叶‘哗哗’而动,没有再提及此事,转而问道:“你所说的杨逆,又是谁人?老朽之前察觉到了,你的杀意,还有,忌惮……”
“杨逆!”
似有寒风吹起了衣袖,白衣人的鬓角长发都扬了起来。
“怨煞汇聚,灭世之魔!此魔,此魔……”
轰隆!
似有惊雷淹没了万法楼中的天地,风暴呼啸,气爆如云间,隐有冷冽至极的低吼在不住回荡着:“该死啊!”
……
……
“贱种!你敢偷懒!”
“日落之前,此处军营若修建不成,尔等贱民,都没饭吃!”
“你敢瞪我?拖下去,喂狗!”
怒斥声伴随着鞭打声,在风雪之中传出极远。
即将修成的七杀王城内外,仍有着成千上万的民夫,冒着严寒在搬运木石,修建城池。
刺骨寒风之中,不时有民夫被鞭打而死,或被冻死,之后,死尸会被拖走,活着的继续补上空缺。
“天灾,人祸……”
迎星台上,红色甲胄被风吹动,黑山老妖突然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角落里奄奄一息的斗篷人:“看到同族似猪狗一般被驱使,宰割,是何滋味?”
没有回应,斗篷下血红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老妖,似有火焰在内燃烧。
“黎白虎,不会再来了。他虽有极道位阶,可一未成十都,二未成武圣,纵然想要潜进城内,也无可能……”
感受着那似欲将自己千刀万剐般的眼神,老妖却是笑了笑:“几千年来,你们占据了天下最为肥沃、温暖、繁茂的中原之地,也该让尔等品尝我等千百年来所遭受的苦楚了!”
“你,该死……”
带着浓烈硝烟味道的沙哑声音,自染血的斗篷下传来,剧烈的痛楚不住涌来,祁罡却仍是冷笑:“蕞尔小族,焉能临大国?可笑,不自量!”
“气运如风、如云,不会永远停留在一处,终归有着流转之时……”
老妖垂眸俯瞰着风雪中已近乎修成的七杀王城:“只差一点,就到了本座入主中原之时,只差一点……”
呼!
自语声中,他猛然抬眸,如墨般幽沉的眸光勾勒出寒风下的雪国天地。
似也看到了,极远处,那自风雪之中探出的巨大龙首,以及,其上静坐抬眸的玄服刀客!
“杀破狼……”
“杨狱!”
第825章 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三)
七杀王城,坐落于黑水河畔,比邻七杀神山,乃是方圆万里范围之内,最为适合铸城之地。
过去的两三千年里,不乏有人想要在此铸城者,但多以失败告终。
四百余年前,中原大乱,天狼曾有一雄主出世,厉兵秣马,铸城扣关,最终被张玄霸击溃,且一路追杀,毁去城池,几乎王庭崩散。
但此刻,曾经的废墟上修出了比之过往更为雄伟的城池,且几乎修建完成。
“听闻月前有人自方寸仙山回返,献了延寿大药于王爷,轰动全城!”
“何止是延寿大药?据说还有一枚极稀奇的道果,王爷龙颜大悦,不但赐了其人契合之道果,还赐了身份,据说,可不必通传直入王府!”
“这可就不得了了!若王爷他年入关登位,这可算潜邸之臣了!”
“羡慕不来啊!那方寸仙山,入不容易,出可更难!这些年,死在其间的高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
“方寸仙山啊……”
……
城外风寒凄冷,城内却是热火朝天,各类店铺一应俱全,酒楼茶肆之中热火朝天。
飘雪的城中,人来人往,虽为天狼第一大城,可耳目之中尽是南人口音。
纵是极力按耐,黎白虎心头仍是忍不住升起丝丝悲凉,酒杯不知何时,已被他捏成齑粉。
“可悲,可叹……”
厚厚的斗篷下,黎白虎忍不住闭了耳目,不想再听下去了。
莫说龙渊有三关之隔,纵然没有,寻常人也绝不会,也没有能力逃亡塞外雪原。
因而,此刻这座七杀王城之中,绝大多数的南人,皆是大小家族,巨富商贾。
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诸多神都中的熟识之人,甚至是身家巨万,多世富贵的门阀贵公子……
那可是神都啊!
神都距离此间,纵然骑乘苍鹰,也得三年五载,慢的话,十年八年也说不定。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城中不少大小家族之人,早在乾亨帝还未出事之前,就已动了投效异族之心……
换做三十年前,二十年前,甚至十年前,他或许会愤然暴起,问责,甚至动手。
但如今……
‘一个弑君者,又有什么资格……’默然自语,许久后,他压下了心中的悸动,默默的换了酒杯,一杯杯的灌着,直至微醺之后,他方才缓缓抬头。
“黑山……”
低沉的声音还未及吐露,他的心头就是猛然一跳,视线之内,陡然用来炽烈白光。
似有一轮大日于城外绽放,滚滚热浪排空而来,相隔不知多远,城内飘扬的雪花竟似已经融化,如雨般瓢泼而下!
轰隆!
低沉的闷雷自远处滚滚而至,寒风骤便做狂风怒啸,墨色的云雾剧烈翻涌着汇聚于城头之上,伴随着好似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天色瞬间变得黑暗下来!
这样的变化太过惊人了。
不止是黎白虎,城头上,酒楼中,大街小巷的各类摊贩、行人无不瞠目结舌,骇然不已。
冬日有雷,已极为少见,如这般遮天蔽日的乌云,不要说见,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是?!”
城中某处,一发丝狂乱的中年人本已醉倒在床榻之间,这时猛然推开了身上的粉臂绣腿,赤着上身来至窗前。
他极目望去,只见城中雨雪夹杂,城门之前,风雪化雨,呼啸间打湿地面与房屋。
似有热浪扑面而至。
一股至刚至强的气息,伴随着一道犹如实质的炽烈意志,如骄阳般自极远处升腾而起!
“哪来的过江猛龙?!”
中年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心头寒意直冒,汗出如浆。
不可抑的想起了多年之前自己访麟龙道之时所见的那位……
这气息,这意志,若非他早知那位已死,几乎以为是突破藩篱,再攀巅峰的张玄霸,再度杀来了!
呜—
万籁俱寂,天地皆静。
唯有那淡漠平静,却比狂风怒号,雷鸣炸裂更为响亮,更为摄人心魄的声音回荡:
“黑山,既知杨某已至,还不出迎吗?!”
轰隆隆!
若雷炸,似天威,这声音比狂风更大,比雷鸣更快,无所不至般,响彻了整座七杀王城。
无孔不入的,在大街小巷,几乎是所有人的心头炸响!
这声音,似比天象还要可怖,尤其是对于七杀王城之内的诸多武道高手而言。
他们或许不知天上的雷云如何而来,却知晓要支撑如此宏大的声音,需要何等可怖的体魄与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