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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法楼行者?”
杨狱松开手,任由这青年跌坐在地。
“你,你是……”
那青年冷汗直冒。
“你刚从我的观中窃了香火,又来问我是谁?”
杨狱冷笑着虚空一抓,自那青年体内抓出一缕缕肉眼看不到的香火。
“误会,误会……”
那青年只觉呼吸都有些不畅:“于观主,晚辈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什么楼,真不就知道啊……”
“祭城区的庙宇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香火旺盛的比比皆是,你却偏偏去了我的庙……”
杨狱心念一转,元磁法力已将整间包厢封锁:“说说看,万法楼派了什么任务给你。”
“我……”
那青年张口结舌,他自不想承认,可那萦绕在周身的杀气却让他毛骨悚然。
眼前之人,一言不合,就会真个杀了自己……
“回,回前辈……”
当余光瞥见眼前这位手掌抬起,那青年颓然低头:“前辈既知晚辈来处,也当知,晚辈也是身不由己,绝非有意与前辈为难……”
他小心的斟酌着,杨狱也不急,以通幽打量着眼前人。
从姜侠子处,他知晓了不少万法楼的隐秘,比如,那件玄天灵宝,有隔绝命算之能。
此刻,三重通幽加之天眼,他仍无法窥出眼前之人的命数,可却隐隐间,可以窥见那座万法楼的影子……
龙泉界的十一口玄天灵宝,以万仙图录名声最大,底蕴最深,但彼此之间,实无高下。
万法楼,作为唯一一件不在十七家掌控之内的玄天灵宝,不但有收束行者,跨界之能。
更有种种妙用。
比如这禁言之能,不能说的,就必然不能说,说则必死。
‘玄天灵宝……’杨狱心念一转,眼前的青年已是犹犹豫豫的开口:“前辈明鉴,此行任务,晚辈实无法言明,但,确与您有关,不对,是与……”
“啊!”
说话之间,那青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俊美的脸上闪过惊恐与不可置信:“我,我没说,不……”
嗤!
他的话音兀自飘荡间,其偌大的身躯,却已经在杨狱的注视下气化消失,犹如青烟一缕,飘散在虚空之中。
身为万法行者,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乃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这青年当然不会触犯万法楼的禁忌,而其之所以身死……
“斗杀天罡……”
轻按眉心,自那一缕青烟飘荡之处,他似乎看到了那座万法楼,以及其内,盘坐树下,眸光冷冽的白衣人。
“九天杀童……”
第928章 纣绝阴天宫!
……
呼呼—
参天的古树之下,无形的风不住的吹着。
“赤衣执剑,眼眸间似有幽光汇聚……疑似是大极道位阶主,魁星主?
会是那孽障吗?”
九天杀童盘膝而坐,他的眼前,一面金榜随风而动,其上千百个名字熠熠生辉。
而他目光之所及,正是已爬升至十都第八的‘剑仙南岭’。
身为大日金宫如今辈分最高的两人之一,纵然他多年不在龙泉,情报渠道仍然不缺。
只是……
九天杀童心念一转,看向了垂在脸前的古树枝干:“你还是要走吗?”
相依为命多年的菩提古树,要与自己分道扬镳,且还是因为那个跟脚颇差,活了三千年才十都的异界土著。
他当然不能接受。
可惜,半年,他也无法说服其改变主意……
“九天,你知道,我的命,已不多了。”
古树的声音苍老而平静:“你或许看不上他跟脚中下,可他,却可能是我唯一的成道之机……”
“就凭那蝼蚁?”
九天杀童冷笑:“不成道者,大限九千为尽,他三千余岁方成十都,哪有成道之可能?”
仙佛之路,又称长生之路。
可长生不是永生!
一日不得成道,强如大帝,也无法活过万载大限,他若不是凭借万法楼,遁离天地,也早已寿尽而亡了!
“若他真是‘佛’,那,不要说三千年十都,纵然九千年十都,一朝开悟,仍可成道!”
菩提古树舒展着枝叶,其间点点光芒闪烁:“若他是,那我,也可成道!你是知道的,他入西漠的那日,西漠之中曾有佛光普照,那是诞佛之象征!”
“成道?借人成道,也算成道?”
九天杀童几乎就想驳斥,但还是按耐了下去,类似的争吵,过去的一年里,发生了太多次。
是以,哪怕心中再多不满,也还是平静回应:“放你离开,不是不成,但你要助我成道,否则,你知吾脾性。”
“你怀疑,那夺了你‘石猴道果’的山海界土著,来到了此界,并化名剑仙南岭?”
古树沉默了一瞬,道:“纵是远古之前,不经天海界,就跨行两界的手段,也非寻常人可以企及,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持剑红衣,未必就是魁星主。但,你若有疑,我可助你擒杀此獠……”
“他还不配。”
九天杀童神情冷漠:“我说的,是荧惑守心,这是天书老人说说,我的成道之机!”
“荧惑守心……”
点点光芒汇聚,一身着青衣的癞头和尚落在了九天杀童之前,他盘膝落座:“你与我,皆是寿元将尽,以秘法延寿之辈,一旦下场与人厮杀,只怕……”
诸方天地的流速不同,越是靠近天海界,其流速越快,远古甚至有言,天上一日,地下千年的夸大说法。
而所谓的延寿秘法,就是以此而来。
万法楼的本体,不知在多么遥远的时空之外,也因此,他们才能借其庇护,成功延寿。
可弊端,同样存在。
那便是,一旦修行,寿元就会重新流动!
寻常时候,这当然算不得什么,可一旦与同阶高手交锋,这个问题就极大了。
因为,极道大神通术一旦催发,燃烧的法力,不是打坐可以弥补回来的!
他所说,九天杀童自然明白,但他神色漠然:“道之所在,虽万险,亦不惧!”
“天海之开,不会太久,何不等等?”
癞头和尚叹气。
“不会太久,又是多久?百年?千年?万年?还是亿万年?”
九天杀童深吸一口气:“你的回答是?”
“龙泉界,吞诸界之底蕴,强者如云,几有几分远古气象,纵然你我联手,只怕也未必能与那几人争锋……”
癞头和尚苦笑:“毕竟咱们,已千年没有与人交锋,也没有修行过了……”
“强弱不在口舌之间。”
见他答应,九天杀童神色稍缓。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癞头和尚皱眉。
“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九天杀童轻描淡写的略过,才道:“荧惑守心,必生大乱,大日金宫却不复当年之盛况,我决意,大量招收万法行者!”
“嗯?”
癞头和尚眼皮一跳:“那你的权柄,只怕会被‘郁垒’‘持国’所超过……”
招收万法行者,不是没有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其自身对于万法楼的掌控权柄。
只有分离权柄,才能招纳新人。
“顾不得那么多了……”
九天杀童轻揉眉心:“不穷尽一切,如何与之争?”
“罢了,罢了。”
癞头和尚也不多说,摇头正要离去,突然想起什么:“那山海界的土著?”
“他?”
九天杀童眼皮也未抬:“泥鳅入深海,自以为天高海阔,其实,不过是死到临头,而不自知罢了!”
……
……
呼呼呼——
云海之上,飞舟翔空,其速快,瞬息数百里,掀起的狂风卷动云海,变换各种模样。
可,即便是如此之快的速度。
甲板上竟也是人满为患,各类行商,神通主,甚至于位阶主都在此汇聚。
“别挤了,别挤了!”
“道爷,给咱算算吧,这遭去南岭,会不会遭遇天倾?”
“道爷,我算算桃花……”
……
数十上百人汇聚一处,十分吵闹,值守的飞舟的道兵却似是司空见惯,漠不关心的掌控方向。
“滚开!”
某一瞬间,一呼声颇响的大汉只觉肩头一沉,当即大怒斥责。
可下一刹,他的脸色已是煞白一片。
他的身后,站着三个人,两个膀大腰圆的道兵,一个高不过三尺,只穿着大红肚兜的孩童。
“红爷!”
那大汉噤若寒蝉,其余人也无不退开。
“你叫我滚?”
那三尺高低的孩童,揉捏着手腕,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怪笑:“滚给爷看看?”
他虽似在询问,可话音未落,那大汉竟已是尖叫一声,滚下了飞舟。
只见得劲风一卷,血肉都消散在了云海之内。
甲板之上的所有人,见之全都毛骨悚然,纷纷后退,远离。
“喂!”
那红爷这才满意的点头,看向被人群围住,如今空下来的摊位:“老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本事,敢来我的船上算命?”
他定睛打量。
那是个看起来年岁就极大的道人,身着上好锦缎制成的道袍,白玉道冠下,梳理整齐的须发皆白。
其他不说,卖相却是极好。
他在打量老道,老道也在看他:“贫道寒月,无门无派一散人,机缘巧合学了点卜卦的本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寒月散人?没听过这名字……”
那红爷略有些失望,却还是走到了摊位前,随意瞧了一眼:“给爷算一卦,准了,还还说,不准,你也滚下船去!”
“不知红爷要算什么?”
寒月散人佯作叹息,心中却是一定,他可不是闲的没事来这算卦。
眼前这三尺来高的小家伙,其实寿过三百,可说是个老家伙,之所以是这幅样貌,自然因为,其乃是妖!
不但是妖,还是大妖!
传说中,南岭妖道五宗之一‘万妖窟’的真种子,红法儿!
“屁话!红爷知道要算什么,还问你?!”
红法儿瞪眼。
“……”
寒月散人摸了摸鼻子:“红爷要算的,可是‘纣绝阴天宫’……”
“停!”
他一句话未落,红法儿已是开口叫停。
他冷眼一扫,空荡荡的甲板上,已陡升起熊熊烈火,他立身其中,这才道:“你可以继续说了。”
炽烈的火焰萦绕下,寒月散人却只觉心神发冷,但他早有准备,自也不慌:“相传,远古之前,幽冥坍塌,酆都破碎,酆都山内外二十四阴宫不知所踪,其中之一,却落在南岭之东。
据说就是纣绝阴天宫……”
“爷这般人物也是刚才知道,你个老家伙居然,真个也知道?”
红法儿眯起了眼:“无门无派?”
“无门无派。”
“散人?”
“散人!”
红法儿摸着下巴,围着寒月散人转了两圈,才道:“你既知纣绝阴天宫,那么,你姑且算算,爷此行,收获如何?”
“自然是……”
寒月散人成竹在胸,一年多前,他可是就已计算过,但却还是下意识的捏了捏法诀,算了算。
这一捏,他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怎么会……”
……
……
轰!
轰隆隆!
浩瀚如海般的碧波潭中,一波波大浪翻涌,层层叠叠的水浪冲天而起上百丈!
“吼!”
惊天波涛之中,似有龙吟回荡,狂风吹卷,落水如雨,上千里湖面几成怒潮。
一干沧江门的弟子竟根本无法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惊天浪潮之内,一人一龙的对峙!
呼呼—
如瀑如水的剑光缭绕之间,清酒道人神情冷漠,已是大动肝火:“敖波!拿碧波镜一观,贫道尚可饶你一命,如若不然,休怪贫道抽了你的筋!”
“抽本王的龙筋?你当你是谁?三尺道人,还是如花道姑?”
波涛之上,敖波狂放大笑,笑的鄙夷而冷漠。
轰!
浪潮炸裂,他跨步而前,龙威弥散,冷酷异常:“你主动上门挑衅,本王便是杀了你,三尺道人也绝无话可说!”
“孽障!”
清酒道人勃然大怒。
而就在这时,一人一龙却皆是心头一震,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远处。
只见一叶孤舟,随波而来,不疾不徐。
孤舟之上,一人盘坐。
那人身量极高,足有丈许开外,着一身狰恶金甲,可细看之下,那竟是鳞甲一身!
“这是……”
清酒道人面皮狂跳,竟不假思索的转身就走,其化虹之速极快,便是敖波也没有来得及阻拦。
孤舟之上的龙将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想走?”
轰隆!
只一声轻斥,碧波潭竟似是突然沸腾起来,数之不尽的潮水冲天而起。
在一众沧江门弟子骇然的眼神之中,化作一遮天大手,将化虹的清酒道人重重的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