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青州城,不仅仅是一州之中枢。
更是边关大城,一旦异族兵锋进犯,跨过流积山,这龙渊道三大州城,就是大明边关最重要的一道防线的三大节点!
青州兵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这座雄城。
他们完全有不纳流民的理由,而一旦这些流民被人蛊惑冲击青州。
那下场……
“这下麻烦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瞧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沙般流散的是流民,一旦被人整合,这就是‘义军’了!
前者,青州顶多是不纳,后者……
青州,是边境重城,城中,有着神臂弩一千两百架!
“呜呜—”
然而,不及两人动作,远处,已传来了低沉而又绵长的号角之音。
青州城,已然发现了流民!
……
……
数万人的流民何其之壮观?
自头到尾不知几里,远远看去,直好似一条黑龙。
“敌袭?!”
遥望着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影,青州城顿时哗然,号角呜咽声中,护城河外的集市更是一片大乱。
这一刻,谁也不在乎入城费的那几个同伴了,拼了老命的想要进城,却被早有准备的兵甲卫士打了回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门关闭。
嗤嗤嗤—
有人还想靠近,就被箭雨逼退,警告。
“任何人,不得进城!”
伴随着一声低沉大喝,城门重重关上,城头之上,披甲执锐的士兵迅速拉开,遍布城墙。
铁血肃杀之气,瞬间弥漫了整座城墙。
哪怕是力夫帮的一些头目,此时也全都变了脸色,守门的士卒来自州衙,驻守城防的,却是青州兵!
“原校尉,似是敌袭!”
听着号角声,有人惊呼一声。
“嗯?!”
众星捧月般坐于正中饮酒的原景英闻言眸光顿时一亮“敌袭?难不成是天狼王庭?!不对,他们怎么可能无声无息来到青州?”
屋内的其他人也全都精神一振。
“想不到老子有生之年,还能在青州听到这号角之声!”
一魁梧大汉甩了酒杯。
战时兵为王、定时将如草,听得这号角呜咽,屋内的所有人全都振奋了起来。
“天狼王庭绝无可能无声无息打到青州,必是其他原因。”
原景英心下也有些激动,但还是按耐住了。
“难不成是长留山?”
其他人还想说些什么,原景英已然长身而起。
他的速度极快,披甲、持刀、背负长弓只在眨眼间,足下几次轻点,已跃马而去,不多时,已攀上城头。
此时,城外的集市已然人去楼空,远远地,已可看到那队伍的真面目。
“那是,流民?”
以为的敌袭只是流民,原景英心下稍稍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精神又自振奋了起来。
唤来小兵:“去通传州衙,就说,有大批流民进犯,似欲冲城……”
……
……
呜呜—
雄浑的号角声传荡远远传荡着。
似是因为看到了青州城,流民队伍一片骚动,杨狱与戒色穿梭其中,看得大门紧闭的青州城,心头皆是一紧。
“青,青州城到了!”
“那,那就是青州城吗?娘,娘你醒醒……”
“爹啊……”
哭喊声渐渐响起,浩浩荡荡的流民队伍越发的骚动起来。
绝大多数的流民,根本不懂这号角的意义,哪怕有那么几个知道的,也根本于事无补,无他,人太多了!
人一上万,人山人海。
哪怕是此时的杨狱,看到这一片骚动的人海,心头也不由升起一抹无力感。
“停下!”
戒色发出大喝之声。
他的声音很大,周身数百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然而,不等他们停下来看,就又被裹挟着向前冲去。
轰隆!
就在杨狱准备强行拦住这些流民之时,就听得一声巨响,青州城那紧闭的城门忽然洞开。
四匹雪域龙马拉乘的马车缓缓而出。
数队甲士鱼贯而出,于马车前铺成两队,伴随着阵阵重锤击鼓之声,车帘掀开。
一着牧守官袍的老者迈步而出,声音不大,却传荡数里乃至更远。
言辞诚恳,更似带着呜咽之声:“文洞无能,累诸位父老背井离乡,实乃大罪,大罪也!”
第124章 同窗的相见!
一州州牧,封疆大吏,亿万百姓的父母官,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呜咽着鞠躬认错。
这一幕画面,对于青州城内外的百姓来说,无疑是极具冲击力的。
时值傍晚,风声正高。
随着那声音的飘荡,青州城内外上下,一片寂静。
一时间,哪怕是正自骚动的流民队伍,也安静了下来,望着马车前的老者,敬畏有之、委屈有之,流泪者亦有之。
“聂文洞……”
听得这声音,杨狱的动作也是一缓,神情惊疑不定。
聂文洞的名声在青州尚算可以,但就他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杨狱着实无法将他当成一个心怀百姓的父母官。
可眼下这一幕……
“阿弥陀佛。”
戒色双手合十,长长的诵念了一句佛号,亦有些惊叹:“一州父母城前认错,小僧似还不曾听闻过。这位聂大人,真是……”
戒色有些动容。
此情此景,任谁也挑不出什么错漏来,但他心中总觉得有些怪异。
一位尽忠职守,心怀父母的好官,怎么会等得流民来到青州城下,方才有动作?
“他,他……”
城楼上,青州军的一干将领面色几变,似是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
“他想做什么……”
原景英喃喃自语。
望着那诚恳认错,好似心怀百姓的老者,只觉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这老家伙,闹哪样?
但下一瞬,他就知道了。
“文洞深知诸位父老乡亲的苦痛,虽朝廷尚未允许,但文洞还是决意开仓放粮!上头若有问责,我聂文洞一力担之!”
聂文洞说着,长长一躬:“必要诸位父老有所住、有所食,如此,方才能恕吾罪责之万一!”
“……”
声音回荡在城外,回应的是一片鸦雀无声。
杨狱眼皮一跳,回望戒色,后者眉头也拧了起来,低声道:“此人,心头有奸!”
大奸似忠!
方才第一声,杨狱还有些动摇,怀疑自己之前误会了这位州牧,或许他只是无能,并非奸恶之辈。
但随着他第二次开口,他心中顿时就有了冷笑。
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历朝历代都有人做,纵不得允许,也多是功绩,哪需什么万死?
更何况,这老家伙,声音未免太大,情绪拿捏也太好了些。
分明是练过的……
“青天大老爷啊!”
随着聂文洞的长长一躬,满怀伤感内疚的认错声,那浩浩荡荡的流民队伍里,响起了一声哭喊。
“大人,救救我们吧……”
一声哭喊响起,似会传染一般,这些长途跋涉而来,不少都死了亲朋的流民们,皆认不出垂泪呜咽。
到得后来,似有万人在嚎哭。
声势之大,让青州城头的兵卒也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眶,紧握兵器的手都有些濡湿。
“大人……”
马车后方,于忘海垂手而立,见得这一幕,心中也不免有着触动:“这就是大明朝廷的威望吗?”
“大人……”
漫天嚎哭声中,垂手侍立在马车之旁的老仆微微皱眉,望向车辇。
车辇中,一衣袍发白,犹如老农般的老人,握着孙女的手,望向遍地嚎哭的流民队伍。
一次鞠躬、两次发话,就引得万人垂泪嚎哭,这是聂文洞的威望如此之隆重、手段如此之高吗?
不是。
透过这一幕,他看到了更为深层的东西。
自秦至明,三千年王朝更迭,大明疆域非是最辽阔、文治武功也远非第一,可在民间的威望,却是无可比拟的隆重。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立国之初。
也是在这青州城,有一小民,头顶一本大诰,花十二年走入京都。
一举倾覆了整个青州官场,直让士绅之血,染红了青州护城河。
此事,曾轰动天下,更使青州人心归附,青州兵,亦是诞生于那时。
直至四百年后的如今,都是天下强兵。
曾几何时,这都是一段君以诚待民,民以忠报君的佳话。
可惜……
“太祖啊……”
徐文纪长长一叹,心头涌起万般酸涩。
聂文洞啊,聂文洞。
你可知,你践踏的,不止是法与人心,更是百姓对于朝廷最后的信任!
“爷爷……”
听着此起彼伏的哭声,小女孩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大人?”
老仆微微皱眉。
“有劳黄兄陪我走一走这龙潭虎穴了!”
徐文纪微微一笑。
黄四象回以一笑,微微躬身:“故所愿也!”
徐文纪微微点头,老仆自牵驽马前行,路过某处,他低语一声:“大人,那小家伙似是察觉到了咱们。”
徐文纪侧目望去,远处人群一角,以提刀挎剑,背负大弓的少年人,正拧眉望向自己,不由颔首回以微笑。
“那老者……”
皱起的眉头舒缓开来,杨狱心头微动,已是猜出那老者的身份了。
是了。
也只有这位老人有这能力、胆量敢收拢流民至此了。
咕噜噜—
马车驰过,一众流民皆带着敬畏感激退开。
“嗯?”
城头之上,原景英等人心头皆是一跳。
随着这马车驰出人群,一股无法言说的气息瞬间让他们紧张了起来。
“那是……”
聂文洞瞳孔一缩,心头泛起了然的笑容:“果然是你!”
得到大批流民前来青州的消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这位大器晚成的同窗。
除了他,没有人会有这么大的胆量。
这样的能力。
他微微扫了一眼身后,于忘海微微点头,迈步间,发出一声低沉呵声:“来者何人?”
轰!
平地一声惊雷。
这一声大喝,比之聂文洞的声音还要大了许多,瞬间,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全都吸引了过来。
“那马车……”
戒色和尚后知后觉。
但他感知也强,一眼扫过,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牵马的老者,气息沉凝不显,但在他的感应之中,却雄浑如山,带给他强烈至极的危险感。
“他是……”
杨狱话音未落,就听得一道老而弥坚的声音在人群之中炸开,在青州之中响彻:“云州,徐文纪!”
徐文纪?!
声音回荡之间,青州城上下一片惊诧,却也有些猜测,不算太过震惊。
“他来了……”
原景英嘴角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环顾一周同僚,似笑非笑:“有的乐子瞧了!”
其余青州将领先是一怔,随即也都反应过来,或冷笑、或玩味。
“徐,徐大人?!”
流民队伍之中却是真一片哗然。
纵是一些早就对这位抚慰流民,召集众人前来青州的老者有所怀疑,却也没有想到,只一仆一马车的寒酸老者。
会是那位闻名天下的老臣徐文纪。
那可是徐文纪!
从云州小城踏入京畿之地,名满天下的数朝元老!
有关于他的事迹,在青云三州传播极广,哪怕是一些童子,对于这个名字也是耳熟能详。
或是太过震惊,流民一方的哭声都是一止,所有人全都望向了那缓缓驰向对岸的马车。
“居然是他?”
戒色和尚心头微震,神情顿时复杂了起来。
“你认得这位徐大人?”
杨狱微有些诧异。
“何止是认识?在武林中,这位徐大人的名头,也是极大。”
戒色和尚神情复杂:“你听说过‘治国十方’吗?”
“略有耳闻。”
杨狱微有些恍然。
治国十方,应当算是这位徐大人真个走进天下人目光的开始,同样,也是他遭人诟病的一点。
西府赵王张玄霸,就是因伐山破灭而受了重伤,多年来深居浅出,龙渊王,似乎也是如此。
“伐山破庙,清扫江湖。”
戒色和尚微微摇头:“短短八个字,多少武林宗门断了传承……”
“清点天下宗门,并非夷灭所有,只是清扫藏污纳垢之地罢了,作奸犯科之辈,传承断了也就断了,有什么大不了?”
杨狱却不赞同。
徐文纪自己收回了‘治国十方’,这才是他真正令人诟病的地方。
呼!
寒风漫卷。
护城河外,相隔一里,两架马车遥遥相对。
“徐兄远来辛苦,未能远迎,实在是罪过,罪过。”
聂文洞遥遥拱手,颇为热情。
一里之隔,徐文纪却连车都没下,只是随手掀起车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