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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铁衣如看小丑一样看着李牧，道：“你已经没有丝毫的胜机，眼前不过是困兽之斗而已。”
李牧笑了起来：“恰恰相反，我看到的，却是一片坦途。”
“坦途？呵呵呵呵，小人魔，你其实早就明白了自己与帝道强者之间的差距，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呢？”顾铁衣讥诮地笑着，不无嘲讽地道：“更加可悲的是，自作聪明地利用圣战的隐性规则，被轮回仙球所恶，今日，神玉仙牌不一定会传送你离开，你早注定就是死人一个，帝道领域的湮灭祭炼煎熬，不是谁都可以抗住的，不过，念在你在刀法上与我不分轩轾，也算是一代刀神，所以，只要你说出，为何精通诸多风云支刀法战技，我便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李牧哑然失笑：“不分轩轾？我记得，我一直都是在压制着你吧？”
“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考虑清楚。”
顾铁衣面色逐渐冰冷淡漠了起来，语气也强硬。
李牧微微一笑：“那只是你以为的而已。”
“难道你还……”顾铁衣冷笑着。
但话还未说完，他的面色，骤然一变。
缭绕在李牧身边的金色飞刀护罩，原本已经被压缩缩小到了极致，这时，突然微微一震，绽放出璀璨金光，似是被点燃的烈日之光。
一种极为诡异的力量，以李牧为中心，爆发出来。
顾铁衣心中一颤，感觉到自己的对于【月夜领域】的控制，尤其是对李牧身体周围的领域控制，竟然悄无声息地变得力不从心起来。
嗡嗡嗡！
一百二十柄飞刀轻轻震动。
环绕在李牧身边的金光越来越盛。
金光驱散了黑暗。
李牧就像是一团火焰，将他身体周围的【月夜领域】黑暗夜色溶解。
“怎么回事？”
顾铁衣惊骇莫名，第一时间运转功体，不惜一切代价催动无边的黑暗虚空，四面八方地朝着李牧碾压过去。
“这就是领域的力量吗？原来如此。”
李牧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之色。
金光浮动之间，一副奇异的画面在他的身边浮现出来。
嫩绿的草芽从春雨滋润的泥土中钻出来，杏花如粉色蝴蝶一样飘飞在空中，虫蚁从冬眠中苏醒，老树抽出新枝，淡淡的绿色在李牧的脚下铺开来，磅礴的生机萦绕在李牧的身边。
万物复苏。
一缕春意，莹然澎湃开来。
“这是……领域的力量？”
顾铁衣也反应了过来。
这春意画面散发出来的力量，赫然正是他所熟悉的领域之力。
李牧竟然在这个时候，领悟了帝道领域的力量？
这怎么可能？
李牧的真元修为，距离准帝境界，还差的很远，为何可以领悟只有帝道强者才能领悟的领域之力？
而与此同时，擂台周围的各族强者中，也有一些顶级存在，敏锐地捕捉并且看明白了擂台上的诡谲变化，眼睛里顿时浮现出极度震惊和无法理解的茫然。
李牧领悟了领域之力？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
那万物复苏的画面，到底是什么样的领域？
而这时，李牧身边的画面，又开始变化。
烈日灼灼，草木繁盛，偶尔雷雨，虫蚁繁衍，夏熟类谷物开始饱满，气温升高……一种炎炎夏日的炙热之感，弥漫开来。
从万物复苏的春，进入到了繁盛眼热的夏。
李牧身边的领域之力，发生着奇异的变化。
尽管微弱，无法如顾铁衣的【月夜领域】一样无止尽地铺开来，但却将【月夜领域】的黑暗夜色与李牧隔绝了开来，任顾铁衣如何操控运转领域之力，都无法对李牧以及这种奇异的异象，形成任何的干扰和威胁。
“临阵突破修为境界？不，他是在以准帝之下的力量，强行模拟领域的奥义……这个疯子，竟然成功了？”
顾铁衣心中生出丝丝缕缕的寒意。
他内心深处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局面无法控制的不详之感。
而这时，李牧身边的画面，已经由夏入秋，树叶枯黄，果实饱满，秋风萧瑟，万物丰收，鸟兽结膘，进而地面生霜，秋雨连绵……一副秋意盎然的景象。
这种画面的转变，并没有让李牧掌握的领域之力雏形增强。
“他到底在做什么？”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李牧的身上。
此时，李牧就是整个升仙之地的中心点。
以至于都没有人注意到，远处的法坛，有了微微的变化，悬浮在法坛上空的轮回仙球，自转和公转的速度，也产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这变化虽然非常微弱，但却实实在在地存在。
但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擂台比武上。
不出意料，李牧身边的画面最终衍化出了凛冽寒冬，天寒地冻，万物凋零，冰雪覆盖大地，一望无际的冰雪，吞没了画面中的整个世界，对于这样的画面，混沌世界的强者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个世界有着最漫长的寒季。
一年四季衍化完毕，接下来会是什么？
所有强者的心中，都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而答案很快就揭晓。
李牧身边的画面，重新又开始衍化春夏秋冬四季。
和之前的画面一样。
在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里，这样的四季更替，在李牧的领域雏形之中，又衍化了一遍。
诸族强者们的心中，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这算是什么？四季领域吗？虽然看起来的确是极为罕见的帝道领域奥义，但问题是，这样的四季衍化，能有什么样的战斗威力呢？
而李牧似乎是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察觉。
他双手左右摊开，面带着奇异的微笑，犹如一个神棍一样，在做着无声的演讲表演一般。
身边的画面，依旧在不断地更替着四季。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样的四季更替画面，越来越快，每一次轮回所用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同时，四季交替的时候，也来越来和谐。
如果说之前的四季衍化就像是四副完全不相干的画被强行拼凑在一起的话，那随着时间的流逝，四季衍化越来越融洽，越来越契合，到了最后，颇有一种天象衍道，天地演变的韵味在其中。
顾铁衣怒吼，连续数次催动甚至不惜近身出手，圆月弯刀连续施展极道之招，但竟然无法突破李牧身边的四季画面，无法干扰到李牧。
他的眉毛拧在了一起，眉头紧锁。
而这时，擂台外，有人突然惊呼：“不，不对，不是单纯的四季交替衍化，这好像是……岁月……时间……”
话音未落。
轰！
李牧身边的四季画面，骤然膨胀，朝着四面铺开来。
就如之前顾铁衣催动创造出了虚无小世界，吞没了整个擂台一样，李牧身边的四季画面，一下子疯狂扩张，摧枯拉朽一样摧毁了月夜黑暗虚空，朝着四面八方铺开。
猝不及防之下，顾铁衣直接被纳入到了四季画面中。
李牧缓缓地放下了自己的双手，看向顾铁衣，微微一笑：“现在角色互换，欢迎来到我的……【轮回刀域】！”
随着他的话语，四季画面进入了秋季，几片从树枝上飘落的枯叶，悠悠不定地飞舞着，落向顾铁衣的肩膀。
顾铁衣面色猛然一变，手中圆月弯刀一挥，将这枯叶斩碎。
但同时，他的肩膀上，却崩现出一道血线。
“竟然没有挡住？”
顾铁衣面色愕然。
他刚才已经第一时间察觉到，飘落的枯叶中蕴含着的可怕刀意，那根本不是枯叶，而是世间最犀利的刀锋之一，但以他的刀法和刀意，竟然没有挡住这一击？那树叶分明是被斩碎了啊。
画面一转，由秋入冬。
地面上开始降霜结冰，虚空之中也飘落下来了晶莹柔软唯美的雪花。
顾铁衣再度强行撑开了自己的不过黑暗夜色只能将他身体周围三米之内的空间覆盖，再也无法蔓延铺开，他不得不挥动圆月弯刀，以刀法和刀意，来对抗四季变化之中无所不在的杀机。
那晶莹柔美的雪花飘落，看似轻柔，但却蕴含着难以形容的杀机，一旦忽视，瞬间就是肉身被斩为肉糜齑粉的下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顾铁衣悲哀地发现了另外一件很致命的事情。
1088、禁忌的力量
顾铁衣悲哀地意识到，自己的肉身强度，远不如李牧。
李牧之前以肉身强闯他的支撑了很长一段时间，毫发无伤，而他进入了李牧的【轮回刀域】之后，其中无所不在的刀意流转开来，只要挡不住，就会受伤。
准帝级的强者，流出每一滴血，都是修为的损耗。
此时，顾铁衣被吞没于李牧的【轮回刀域】中。
四季景色不断地变化，各种天然气象不断地烟花，一棵草，一滴露，一片树叶，一只蝴蝶，一只瓢虫，一层霜，一缕风，一片雪，一块冰……
所有的所有，都是刀意凝聚幻化，无所不在，无孔不入。
毫无烟火气和杀机的刀意，只有在触身的那一瞬间，才会爆发出可怕的杀伤力，令顾铁衣防不胜防。
他的肉身，远不如李牧，所以但被李牧的刀意临体，便会受伤。
受伤流血，实力就会削减。
局面完全被反转。
这样持续下去，李牧处于不败之地，而顾铁衣永无胜算，只能被活活耗死。
“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天赋，一战而通，以道尊修为，悟帝道领域，不愧是这一届人族的第一黑马，让你继续成长下去，必成我神族心腹大患。”
顾铁衣沉声道。
“但是，以你临阵悟出的这样不完整的残缺帝道领域，就想要杀我，那却是你想多了……”他手中的圆月弯刀一抛，化作一轮弯月，悬浮在头顶，同时，身体之中有漆黑的夜色弥漫出来。
他在强行撑开自己的帝道领域。
在已经被别人的领域吞没的情况下，一般而言，就会处于对方的法则掌控之中，不能借助天地宇宙之力，想要再施展功法，想要撑开自己的地道领域，是近乎于不可能的事情，但顾铁衣冷静下来，已经看出，李牧的【轮回刀域】并不完整，法则残缺，乃是依靠打神鞭衍化领域，这给了他可乘之机，寻找到了【轮回刀域】的破绽，只要【月夜领域】撑开，一切，都将重新回到他的掌握。
瞬息之间，在圆月弯刀的呼应之下，眼看着【月夜领域】要撑开。
反转就在此时。
顾铁衣脸上浮现出冷笑。
任你如何妖孽，终究修为不足，注定今日陨落。
这时，李牧也笑了起来。
“当我【轮回刀域】只有这样的威力，是你想少了。”
与他自信十足的话语同时出现的，乃是四季变换的速率疯狂提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到最后，四季犹如四副疯狂走马灯转变的画一样，所有的景象都变得模糊，化作了李牧身边的四种颜色，犹如一个高速旋转的四色风车一样，再到最后，直接化作了一种扭曲着的诡谲漩涡。
以这诡谲漩涡为中心，周围的空气，光线，空间，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嗯？
顾铁衣对这样的变化，保持了足够的警惕。
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他成功地开启了自己的虽然只有不到半米的范围，但却让他感觉到了彻彻底底的安全。
“装神弄鬼，还是我来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帝道领域，我……”
说到一半，顾铁衣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脸上，浮现出自战斗开始以来最惊悚的震骇表情。
声音。
从他口中发出的声音，并不是他的声音。
而是一个显得苍老的，疲软的，有些疲惫的，像是从就要闭眼咽气的老人口中发出的声音。
一个无比陌生声音。
他低头，抬起双手。
一双布满了皱纹的，血管凸起，充满了褶皱，像是风干了的橘子皮又被泡水一样皮肤的双手。
这绝对不应该是他的手。
他骇然地抬头看向李牧，同时抬手抚摸自己的脸。
模糊的触感出来，像是在抚摸干旱龟裂的土地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擂台周围，观战的诸族强者，脸上惊骇的表情，丝毫不比顾铁衣少，甚至毫不夸张地说，这个升仙之地关注着这场战斗的强者，不管是在擂台附近，还是在远处通过法坛巨幕看到擂台上发生的一幕，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之中。
他们看到准帝级的强者顾铁衣，在以飞快的速度老去。
头发失去惯着，面容苍老干枯，身形不知不觉中变得佝偻，声音嘶哑沧桑，强大澎湃的气血犹如干枯的汪洋，便是那无与伦比的强大准帝级力量，也都在如即将燃尽的篝火一样飞快地虚弱下去。
岁月，在顾铁衣的身上，疯狂地流淌。
岁月，在顾铁衣的身上，以无法形容的倍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