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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敌意的表示,直到小船靠近之后,船顶的盖子才徐徐张开,露出了朱红的甲板、围栏,还有红墙翠瓦、斗拱飞檐的船舱,门前垂着古色古香的帷幕,俨然古书里千金小姐的闺阁。
众所周知,潜水艇的舱体是绝对密封的,水手想要出来换换气,就得从那小小的水井般的出口里钻出来。可是这艘红船全然不同。设计者的目的大概就是为了淡水航行,下潜的深度绝不可能像海洋那么夸张,深度浅气压自然就比较低,船体密封的要求也相对较低,因此,红船的上半部分就好像盒子盖,下潜的时候盖上,浮上以后就掀起来,竖在甲板上兼当三角风帆——整体构造就像一只河蚌。
如果说红船是河蚌,那么船的主人,那吹响魔幻笛音的神秘人,便是当之无愧的珍珠了。桂嫂对此“珍珠”的了解不比高翔更多,船舱开启后,她明显犹豫起来,这个诡异的来客,并不在她的计算之内。
“丘老大,给我出来——”桂嫂面向红船喝道,嗓音出奇的宏亮。
笛声戛然而止,红船内冒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紧接着,一声枪响惊碎了午夜的寂静——这便是红船主人对桂嫂的答复。
桂嫂挥手在空中一捞,轻而易举的接住了子弹。高声怒骂:“丘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船中走出一位白发老人,朝桂嫂一拱手,毕恭毕敬的说:“干娘,别来无恙。”
桂嫂冷笑道:“丘老大,七十年前,你在昆明街头流浪,是谁给你饭吃救了你的小命、送你上学、参军,国军战败,白崇喜丢下你这个参谋官飞去台湾,是谁花了大笔钱送你去金三角做生意?我救了你两次命,你却想要我的命,这就是你的‘别来无恙?’”
丘老大清清嗓子,“干娘,您误会了,江湖上传说您老是滇南黑道第一高手,有人想见识您的真本事,刚才……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
桂嫂怒骂道:“放屁!老娘跟你做了四十年生意,我的本事你会不知道?”
丘老大苦笑道:“倘若我仍是主事人,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向您老动粗,可惜这一趟买卖不是我做主。”
桂嫂一愣,惊诧的问:“一刀仙到了滇南?”
丘老大躬身退到船篷一侧,毕恭毕敬的说:“有请大小姐。”
笛声悄然停歇,一只洁白的手掀开船篷,出来的不是丘老大口中神秘的一刀仙,而是一只鹦鹉。雪白的鹦鹉站立在优雅的摊开的手掌上,仿佛一幅仕女画的残片,那只手美的如妖如魔无法言表,在月光下焕发出宝石般的光泽,纤细的手指柔嫩的好似菊花瓣,指甲染成鲜艳的豆蔻红,仿佛细小的火苗在夜空里跃动。
“想不到名震西疆的黑寡妇,竟是如此漂亮。”说话的是鹦鹉。鸟学说人话,本不稀奇,可是那仅限于“你好”、“谢谢”之类的简单词汇,现在亲眼看到一只鹦鹉像真正的人那样说着流畅且恰如其分的人话,高翔的神经又一次紧绷到了极限。
“我也没想到红杉军的大当家一刀仙,只敢躲在畜生背后装腔作势。”桂嫂反唇相讥。
听了她的话,白鹦鹉扬起头颅发出一串妖里妖气的笑声:“你误会了。我不懂中文,只能让华光替我说话,如果你不喜欢这种方式,可以选择闭嘴。”
桂嫂不依不饶的冷笑道:“你该不是脸上也生了毒疮,所以才缩头缩尾不敢见人?”
白鹦鹉华光(也就是一刀仙的代言人)摇头说:“我来谈生意,不是来相亲,有权利拒绝见不想见的人。”
桂嫂勃然大怒:“既然如此,这笔生意还是不要做了!”
“那么货……”
“什么货不货的,我没接到!”
“既然如此,我只好自己拿回来咯。”一刀仙缩回手去,白鹦鹉与那只美妙的纤手消失在朱红的船帷背后,接着,笛声再次响起。
水中跃起的数条黑影,闪电般扑向桂嫂。
“找死!”桂嫂冷笑一声,抖手射出一根雪亮的丝带,缠住河畔树梢,借力腾空飞起。身子轻盈的恍若一根羽毛。
刺客合击落空,还没等回过神来,桂嫂已然从天而降,自双手腕低射出八根同样的丝带,瞬间贯穿了刺客的心脏。八具尸体栽进湖中,只发出同一个落水声。
从刺客突来到横尸当场,前后不过一两秒钟,事情来的太快,高翔简直怀疑看花了眼。揉揉眼睛再看,没错,方才一瞬间击杀八人的武器仍粘在桂嫂手腕上,那是乳白色的细长丝线,末梢连接着长约一尺、通体透明的锋利刀刃。
高翔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浮现出爱莲不久前讲述的故事——难道桂嫂就是那个吞吃了蜘蛛与螳螂,变异成妖魔的清末寡妇?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妖气以小船为中心陡然爆发,船上的桂嫂开始变异。她的体形在月光下渐渐膨胀,变圆,鼓胀的腹部像个臃肿的孕妇,她以古怪的方式匍匐在船板上——就像昆虫那样。在这夸张的变身过程里,她的衣服竟能维持完好,旗袍两侧的开叉处伸出两根光裸的玉腿,在夜风里瑟瑟抖动。腋窝处也伸出了同样诡异的两根手臂,新生的双臂没有手掌,代之以两把弯刀形状的锋利骨刃。桂嫂的上半身昂拉起来,背后噗嗤一声弹出两扇膜翼。当她四手四脚匍匐在船上,看上去就像一只大蜘蛛,而振翼腾空飞起,挥舞双刀扑向红船的时候,又像是螳螂。
似乎对藏身在红船中的首领有着充分的自信,红杉军没有拦截化身为螳蛛魔人的桂嫂的意思。桂嫂自空中射出剑器,有如八道闪电划破夜空,一齐刺向红船。船帷无风自动,一刀仙再次伸出手来,挥指一弹,一道闪亮的白光从她掌心射出,在半空里绕了一遭,将蛛丝中途铰断,失去控制的骨刀笃的一声叮在船板上,颤抖不已。白光在空中稍做停留,旋即飞回一刀仙掌中,得意的咕咕鸣叫。
代以发言的鹦鹉,正是一刀仙的刀,一口杀气凛然,凝聚着冷酷灵力的魔刀。高翔自问见多识广,可是这种魔宠与兵刃合而为一的灵宝,却已超越了他的想象力,震惊的目瞪口呆。
桂嫂凌空抛出一根蛛丝,粘住自己的独木舟,星驰电射般倒飞回去。胸口起伏不定,眉心正在滴血,一道两寸长的伤口自眉头向下直贯鼻梁。在与一刀仙的较量中,她吃了大亏。倘若刀锋向前送出一寸,此刻她已被剖成两半。
一刀仙到底何时出刀,又是如何刺伤桂嫂,这些动作已经超越了人类眼睛的追踪范围。一场颠峰对决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固然精彩,却又稍有些不过瘾。
高翔凝望一刀仙,浮想联翩,我想掀开帷幕,亲眼看看有着美丽的手与神奇的刀法的女毒枭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希望不会是老太婆……妖气散去,桂嫂变回人形,沮丧的叹道:“想不到红杉军会让一个小姑娘当家……”
“你仍认为我没有资格?”一刀仙倨傲的反问。
桂嫂脸一红,不悦的说:“我没兴趣过问红杉军的家事。”
“那么,生意还要继续做下去吗?”
“也许你会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至少,你比男人可靠。”
“价钱呢?”
“老规矩。”
“我倒认为原来的价钱似乎稍贵了些,最近海洛因市场不景气呀,大姐,你我必须同舟共济。”
桂嫂脸色变得很难看,似乎很想发作,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不悦的说:“你看着办吧,不过我也有我的底线,希望你能明白。”
“皆大欢喜。”一刀仙“天真”的鼓起掌来。
桂嫂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黄毛丫头……走着瞧!”拨传船头,离开了河口。
桂嫂离开后,红杉军也像来时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丛林。河上的红船熄灭了灯火,悄无声息的远去了。
第五集 红莲地狱
第十章 美人断腕
河面恢复了平静,红船泊在岸边,一刀仙不再露面。红杉军的人在岸边宿营,搭建炉灶,烧水煮饭。第一桶水烧开,便由一个仆妇送上红船。并有浴巾与换洗衣服,原来一刀仙要洗澡。在这恶劣的环境下还要保持清洁,虽说是威震西疆的大毒枭,女人毕竟还是女人。
闻其声而思其人,高翔迫切想知道有着诡异的声线和美丽的纤手的一刀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是凑巧,红船恰停泊在高翔藏身的大树正下方,高翔冒险压低枝头,身子紧贴在船篷上面,透过天花板空隙,少女绰约的身姿近在咫尺。
只见她双手高举浴盆,水从头上淋下来。氤氲的水汽迷漫了狭小的船舱,只能看见一刀仙盘在头上的乌黑秀发,两抹略显单薄的香肩,圆润优美的背脊弓成好看的弧线,有如沾了水滴的丝绸般晶莹细腻。微微上翘的乳峰被湿发遮住,别有一番朦胧之美,深深乳沟汇集了水流,投下狭长的双曲线形阴影……她屈膝坐在一块软木板上,修长的双腿交迭在臀下,叉开的膝盖正对着面前的两只木桶。一只冒着热气,另一只则是冷水。
她用一只木盆对上冷水和开水,拿指尖试试水温,也许是水太热了,烫了她的手——突然又缩回手指,含在口中发出啧啧有声的吮吸,听在耳中不由得骨酥筋软,只恨没有哪一只手能伸进心里去搔痒。
一刀仙又兑了些冷水,这次水温合适了。她吃力的捧起木盆,举到头上,徐徐倾泻下来。水流顺着青丝滑向肌肤,恍若一道银色的瀑布覆盖了黑色瀑布,而后又泻入白玉的河床。她在水雾里紧闭着眼睛,颈子挺得笔直,嘴唇红艳欲滴。此刻她的面孔距离蓬顶不过半米,高翔屏住呼吸,目不交睫的盯着这朵出水芙蓉,一时间忘了此行的目的。
“呱——”寂静中突然窜起一声尖锐的鹦鹉鸣。
一刀仙霍然昂首,冷声喝道:“什么人?”
高翔吓得从树上掉下来,险些摔断腿。情急之下顾不得疼痛,踉踉跄跄的朝树林深处奔去。如果被那些守护一刀仙的哨兵发现,不被射成筛子才怪。
唰——一道阴风自背后袭来,只觉得肩膀一凉,身子不受控制的载落湖面。
高翔反手拽出灵枪,朝着水面射击,灵能冲击波激起滔天巨浪,反冲力将他推回岸上。脚刚一落地,枪声便紧随而来。河对岸,保护红船的红杉军士兵追赶上来,冲锋枪喷射着刺目的火舌。
高翔藏在树丛深处,大气也不敢喘,任由红杉军在我身边不足十米处的地方来回奔走,叫骂。夜色深沉,想在莽莽林海里找一个人好比海底捞针,半个小时过后,红杉军放弃搜索,悻悻的退回河边。
以丘老大为首的几名红杉军军官垂头丧气的站在红船前,向一刀仙报告刺客已经逃走。一刀仙沉吟片刻,下令启航。红船徐徐的开动,消失在夜幕下的河口外。红杉军也收起行装离开林地,放弃了这块被惊扰的营地。
高翔背靠树干,目送红船消失在烟波尽头,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正要起来,忽然感到头顶发麻——锐利的灵能波动劈面袭来。高翔来不及多想,就地仆倒,翻滚。
刀光如电,贴着鼻尖闪过,大树拦腰折断,轰然倒下。强劲得刀风击中双腿,好像被人用木棍狠狠敲了一下,勉强跑出几米,终于无力的跪倒在河畔。
高翔双手伏地,脸颊重重的摔在淤泥里,麻中带痛的眩晕感使我暂时失去了视力,努力睁大眼睛,可面前仍是一团漆黑。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浮出闪烁着粼粼波光的河水,接着,闯入眼帘的是一位卓立湖上的轻盈仙子。
白衣如雪的一刀仙赤足站在河上,美得好像一个神话。她傲然凝视着高翔,眼神冷若冰霜。那只杀人不眨眼的白鹦鹉偏着脑袋站在她肩头,用顽童盯着玩具的眼神打量着他。
高翔吃力的站起来,狼狈的苦笑:“嗨……你好,呜~好痛!”
一刀仙扬起秀眉,对他的镇定颇感惊讶。
“能躲开我的刀,绝不是寻常之辈,你到底是什么人。”鹦鹉怪异的嗓音在夜空里回荡。
“地球人。”
一刀仙一愣,脸色陡然冷下来。
“别——别生气,”高翔拼命凝聚涣散的灵能,尽可能多拖延时间,“如果刚才的答案不满意,我就换个答案好啦,其实,我是一个……”
一刀仙瞳孔收缩,屏住呼吸。
“警察?间谍?还是浑水摸鱼的黑道?”
“其实我是一个好人。”
“你——可恶!”她气急败坏的跺脚,河面跃起了小小的水花,“给我死吧!”一刀仙肩膀一摇,白鹦鹉化作刀光射来。
“喂——别这么缺乏耐心好不好?如果我的回答太离谱,你为何不先给出备选答案呢?”一面说着抱怨的话,高翔掉头朝树林里跑。在地形复杂的林地,飞刀的威力会被大幅削弱。
一刀仙一眼看穿他的战术,第一刀落空后在收刀之前人已腾空跃至高翔面前,轻飘飘的拦住去路。
高翔想也不想,突然加速迎着她冲了过去,灵剑全力横扫,挥出一蓬七色长虹——一刀仙此刻手中没有刀,更没想到我会以退为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