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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不会放弃你。只是,明年要参加乡试,父亲一定会千方百计看住我,我可能会来不了。眉儿,我放心不下你。”
“我会好好的,黎哥哥放心读书便是。”
黎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等,等你及笄,我送你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
“我,我要以新科状元的身份迎娶你。到时候,那首《贺新郎》,我们一起填完。”黎歌终于直白一次。洞房花烛夜,执心爱人之手,共填一首深情一生的词章是那个年纪的他最美好的祈愿,也是她这一生最美好的祈愿。
凝视着云树盈水的双眸,“所以,眉儿的心不要太野了,不要忘了回来找我。”
“我一定不忘。”
此时的黎歌绝对想不到,千盼万盼之后,眉儿的那下半阙词会轮不到他来填。
云树自己填的下半阙是:
久别柔情微凉透。
变风云,月勾难圆,半空星斗。
明年再难同诗酒,月冷风寒日朽。
漫输于高门贵胄。
不恨君之去停留,弄人者,天意难成仇。
今日去,莫回首。
词牌名后缀的词名是“今兮”二字。
彼时,喜庆的状元府邸,他的洞房花烛夜,冷肃的秋窗下,云树揪着自己的一颗残破的心,填完这首词,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恨他,不恨他,不恨他。只在烛影里把眼泪留给自己。
今兮,昨兮都会成为过去。最后一次写与他有关的情意,明天要做新的自己。可她终究没忍住,直到写下另一首歌,任人传唱,唱着,唱着,便将近十年的感情涤荡殆尽,而黎歌听着,听着,便余生难忘。
此时,客房外的小院内,明心遭众人埋怨:好好的,关门做什么?幸亏这宅中其余人都以为公子是男儿身。不然,即便有婚约,也会影响小姐的清誉。
明心有口难辩。那场景,委实不适宜被人看到。
在谁去敲门的问题上,明心鉴于刚才差点被踹,不敢再出头。焕梨嫌弃了明心一番,自告奋勇去敲门,桂妈妈怕她不会说话,不让她去。桂妈妈自己虽然年长,终究不是公子的长辈,青梅竹马闹别扭,她也不好说话。余公子与公子年纪相差不大,关系又亲近,可是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他。最后,紫韵被推出去。
紫韵感恩公子悉心为她筹划的一切,拼着被责骂,也要帮公子把这僵局解了。
云树听到了她极尽柔软的声音,“公子,早饭备好了,要不要先用饭?”
紫韵不知道这场矛盾是因余宏而起,为引公子开门,她又补充了一句,说余公子找不到了。
本来已经消了气,拉着云树要她详细讲讲这一年都忙了些什么,尤其想了解余宏其人其事,而紫韵的话再次点燃他的心头火,因为他看到眉儿因为这句话有些坐不住了。
云树对余宏这个哥哥,从来都是好言好语哄着,从没说过一句重话。小心翼翼从万年冰山捂到冰雪融化,好不容易有些春暖花开的兆头,现在因为自己的一句埋怨,人找不到了!别是被自己气走了!!
她很清楚黎歌为什么生气,可是她现在很为难。一边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哄来的哥哥,一边是一年才见一次的青梅竹马。
云树将自己的小手正过来看,又反过来看,揉一揉,又搓一搓,她终于理解那句“手心手背都是肉”了!
黎歌看她的样子,强压住怒气,“他很重要?”
云树垂眉点点头。
“那我呢?”
云树猛然抬起头,果断道: “黎哥哥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黎歌的下一句重新将云树逼到角落,“我和他,谁重要?”
面对“送命题”,云树不再含糊,“黎哥哥更重要!”
黎歌心中大畅。
云树看着他的面色,犹犹豫豫道:“可是,我,我需要去找他。”
“他那么大的人了,哪里需要你去找?”黎歌愤然道。
“我刚才的话说重了,我担心他生气走掉。”
黎歌对她的解释十二万分的不满意。“那句话怎么算得上是重话?男子汉大丈夫,气量怎能那样狭小?”
他忘记自己为何生气了,若是提醒他,他怕是更生气。
“我第一次看清他的面容,那双幽深冰冷的眸子拒人于千里之外,几乎将我冻住。是经历多少磋磨,一个少年人会变成那样?
那段时间的我有挥之不去的心灰意冷,冥冥之中,我觉得他便是以后的我。
可是,我不想变成无法接纳任何人的人,我还想回京见黎哥哥。我希望有个人能拉住我,阻止我堕入深渊,就像我努力拉住他一样。”
“开始时,他讨厌我,不理我,不给我好脸色,直到前些日子,他同意做我哥哥,我费了好大功夫。我甚至想将他加入云家族谱,他不愿意。真的只是哥哥!”
“将冰山融化,一定费了不少功夫。眉儿从没,从没那般哄过我。”说了半天,黎歌仍然觉得自己在眉儿那里的重要性不够。
云树只得继续给他吃定心丸。
“第一次见黎哥哥,其实我很惊讶,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云树面带追忆道,“声音非常好听,让人如沐春风,笑容清灵怡人,玉姿朗朗立在廊下,像是从一卷画中走出来的。”
“你又哄我?”黎歌被云树的话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见他承认自己是在哄他,云树配合的莞尔一笑,接着道:“可是你第一次进学堂,我真的看呆了。风摇着外面的纤柔绿柳,缕缕金阳被框在门框内,而你一身白袍,抱书进来,周身却披着迷蒙的白光,整个人恍若天外来客。我第一次觉得面皮发烫,手脚无处安放。”
“所以‘春回青盈眸’?”
黎歌看到那半阙词就在想,何时,何地,因何事,让眉儿产生这般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出现在那首深情直白的词的第一句。
“嗯。”云树的脸上也染了羞涩,“那天,我们偷偷喝了父亲为我酿的女儿红,一起看月亮升起。”
黎歌脑中又是一片灵光,“碧玉清池荷对月,意悠悠,并坐闲思谋。他年后,共携手。眉儿,那时,那时你就想到了,想到了……”黎歌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云树脸色涨红,“我觉得那晚景色很好,想多看看,想一直看,想,和你一起看。”
一百六十章 谋一送一
云树推掉了所有的事务,在余下来的几天中,与黎歌从早到晚形影不离。
挑书、读书、作画、下棋、煮茶、调丝弄弦……有时候共立树下看梅花,有时候各捧着本书,隔着书案,望着对方,一句话也不说。时间那么安静,又让人满含愉悦。
紫韵进去添点心,看到两人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而后红着脸匆匆退出去。
“真希望日子可以永远这样。”黎歌目色款款的望着云树。
“那就让时间停下来,在你还没有骑马离去之前。”
不可能成真的玩笑话,两人都有些笑不出来。五天的时间飞速流逝,黎歌不得不启程了。
“这些书,你可一定要珍惜,好好发挥它们的价值,不然我家祖宗会怪我糟蹋基业的。”云树望着马背上的书箱接着玩笑,努力抹去离别的伤感。那些书都是从藏书阁挑选出来的云家科考秘籍,为黎歌助力的。
“我会的。”黎歌在云树耳边悄声,“不会让咱家祖宗们怪你的。”
“咱……什么?”
黎歌看着她笑而不语,笑得云树面皮发红,心里既惊且喜。“你是要入赘我云家吗?”
黎歌一愣。眉儿很看重云家的门楣传承,希望有人能担起来,传承下去。可自己,做不到,黎家也指着他。
云树明知不可能,她还是想问。黎歌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云树由惊转羞,又转嗔,继而又掩不住的狂喜。
“真的可以吗?真的吗?”
“只要眉儿能做到,后面的都交给我。”
“谢谢,谢谢你,黎哥哥。我,我云家感激不尽!”云树忘记了羞臊,激动的在众目睽睽一下抱住了黎歌。
“要好好的,等我。”
“我等你,我等你!我一定等你!一定!”云树激动的简直要哭了。
眉儿待那个余宏那般好,还有意让他入云家宗祠,追根究底,还是想要云家门内有个靠得住的男丁。
那个余宏虽是孤家寡人一个,这些日子也看出来是个有能力,有志向的,又爱惜羽毛,拒绝了眉儿邀他入祠堂的请求。
他并非觊觎云家的家业,只是,既然这是眉儿的心愿,自己就应该尽力帮她,也免得她在别人身上用过多的心思。
看到眉儿的反应,黎歌也笑逐颜开,拍拍她的背,“我走了,记得你每日的功课。”
“嗯,我记得,你路上小心。”所谓功课,便是每日写黎歌的名字一百遍。
“余公子,眉儿,有劳你多多照顾了。”黎歌向余宏行礼道。
云树在假山后对他说的那句话虽是埋怨,但语气之亲近,却是待自家亲哥哥一般,余宏呆愣片刻后,鬼使神差跟着两人去了客房。
云树哄黎歌时,余宏就在房梁上,二人所有的言行举动,他都看在眼里。原来眉儿竟把他看的那样重要!拒绝眉儿将他加入族谱的邀请,并不是看重自己的姓氏,而是怕以后会牵累她。
此后,他不再无视黎歌,让云树以为在她的努力下,两人能心平气和的交流了,只不过他待黎歌,就没有待云树那般好脾气。在黎歌郑重的请求下,依然冷着脸点点头。
黎歌这几日大概习惯了他的态度,也波澜不惊的接受了,依旧一派谦谦君子风度。
云树又嘱咐杨千,路上一定要照看好黎歌主仆,才依依不舍的看着黎歌离开。
离别总让人伤感,如今,人都走出好远,云树脸上的欢喜仍未消退,余宏不免有些好奇,“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你竟这样欢喜?”
云树不好意思的看了余宏一眼。“这,不太好说。”
云树有话从不瞒他,如今既然不说,那自然是不适宜说出来的私房话,余宏不再追问。
小小年纪,谈如此深入的话题,云树如何好意思开口呢?
黎歌的话隐隐在耳,“若是成亲后,我们有两个儿子,便让小儿子姓云,承云家一脉。”
黎哥哥是黎家独子,对黎家来说子嗣也很重要。听海伯说,一般情况下,即便是入赘,也坚持要三代以后改回本姓。而黎哥哥能做出这样的承诺,着实不易!他真的是急自己之所急,为云家考虑的!云树的感动,无以复加。
三月里赵君山的文章写的小有所成,云树带着他父子与余宏、云奇去了青山书院一趟,留海伯操持云帆与紫韵四月里的婚礼。
云树在余宏的指点下,费了好一番思谋与口舌,赵君山才得到接受考量的机会,最终以出色的文章和对子脱颖而出。
因云家有名的藏书,加上云树一门心思要把背景不足的赵君山塞进青山书院,赵君山的束脩格外重,是云树根据书院院长的要求,进献了五车书。
走之前,云树揉着赵君山的小脑袋,玩笑道:“君山啊,希望你日后以八斗之才,来抵我这五车书的束脩!”
“嗯!我一定好好读书,绝不辜负表哥为我花费的心血!”赵君山姿态昂昂,声音朗朗的保证,望着云树又有些不舍,“不过,表哥真的不留下和我一起读书吗?”
云树是百年书香世家云家正经的家主,青山书院前学子云进同之子,虽比小神童赵君山大了两岁,此番所展示的言谈举止,思谋决断,便是在天才众多青山书院,也让人眼前一亮。
对于云进同的事,书院院长也是因为懂得而惋惜。院长还半玩笑,半认真的考量了云树的学问,很是满意,有意留下她。云树以要为父亲母亲守孝为由婉拒了。
云树对赵君山笑笑,摇了摇头,抬眼看了看赵举人,“你真的要留下来做君山的陪读?”
赵举人肯定的点点头。
“我混了这么多年,也该收心了。这青山书院如此难进,我如今沾了云公子和君山的光,能偷学一二也是幸事!此番,多谢云公子谋划。我们父子定不忘此恩德!”说罢拉着赵君山,对云树一揖到底。
“那我就静待你父子二人金榜题名的佳音了!”
去青山书院很是费了一些时间,回去时快马加鞭,终于在四月十五晚,也即紫韵出嫁的前一晚赶回济阳城。
云树着人将赵举人的书信送到赵家,沐浴更衣后便去了云来客栈。
云家尚在丧期,不适宜安排出嫁事宜,紫韵便被安排从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