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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天医凰-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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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云爷。”云端躬身道。

    “走吧。”云树对黎歌让了让身子。

    明心看看跟在后面的轿子,想开口,却被黎歌一个眼神制止,乖乖的跟在后面。

    黎歌跟上云树,没话找话道:“你这次带的是个面生的小厮啊。”

    云树笑笑,“他的名字是我起的,好听吗?”

    “好听。”黎歌附和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他起这个名字吗?”

    黎歌摇头,“为什么?”

    临行前,云树看了看跟她回京的人,挑了外形最为英俊的云端跟她一起来见黎歌。若是以前,黎歌早就醋意十足的跟她抱怨,身边的小厮太好看了,可是今天,他竟像是没注意到。云树顿住脚,满眼深情的望着黎歌的眼睛,声音微哑道:“美人如花隔云端。”

    黎歌愣住。

    云树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她的心上上下下跳个不停,总算知道忐忑两个字为什么那样写了。“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黎歌追上去,却没开口。

    云树接着道:“你会试前夕,我本来是想回来偷偷看你的,可是我师父病了,我脱不开身。”云树顿住脚,微低着头,看了看鞋尖的轻尘,又往前走,“我很遗憾我没有赶回来。”斜斜瞟了黎歌一眼,又飞快转过去,那眸中的凄凉之意,黎歌看到了。

    “习武这么多年,有那样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我竟没能把握住。”云树叹了口气,笑容也有些惨淡。

    没把握住的不是展示本事的机会,而是让他人有了可乘之机,让两人之间有了缝隙。

    黎歌张张口,忽然意识到,云树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一句一个甜甜的黎哥哥挂在嘴边,而自己,这半天竟是失了说话的底气,更没有唤她一声眉儿。

    “眉儿,我,我确实有事要跟你说。”黎歌艰难道。

    来了,来了!云树的心发紧,努力让声音正常,“喔,说吧,我听着呢。”

    黎歌看看她,看看周围,犹豫道:“我们找个地方说吧。”

    云树看看他,吸了口气,凝笑道:“那就去酒楼吧。”

    两人来到附近的载誉楼,云树要了个清静谈事的雅间,看似随便的点了几个菜,却都是黎歌喜欢的。

    “听孟管家说,载誉楼的菜色味俱佳,惹人垂涎。”云树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黎歌倒了杯茶。

    大热天攥一杯热茶,佯装淡定,开口道:“什么事,说吧。”

    “我。。。”黎歌觉得开不了口。

    云树抿着茶水,淡笑着望着他,不再为他铺垫脚石,热茶烫过的嘴唇更显嫣红。

    黎歌垂眸,从她手中接过茶盏。“茶太烫,凉凉再喝。”

    “没关系,我渴。”被拿走茶杯的云树觉得手中空落难忍。

    “那我给你扇扇。”黎歌又将云树手中的折扇抽去,对着茶盏扇风。

    云树空落的两只手抓无可抓,便觉得坐不住,起身到旁边洗了洗手。黎歌专心致志的扇茶,不开口。云树又到窗前,卷起竹帘,街上热热闹闹的归家之人,却在昏黄的薄暮中显得荒凉。她定定立在窗前看着:家,她还有家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歌端着茶盏过来,站在她身边,“茶凉了,可以喝了。”

    云树伸手去接。两只手碰在一起,一只细弱修长,是执笔的手,一只微带薄茧,筋肉相宜,是握枪的手,也是救人的手。

    云树抬眼看了看黎歌,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只把茶水接过去,轻轻抿了一口,温热适宜。还是没有人开口说话,云树一口接一口的喝茶,小二进来上菜,两人都未回身看。小二退出去,两人依然沉默的并肩站着。

    云端与明心立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其实,明心想跑回家去,将云家小姐回来的事告诉老爷夫人,这会面之事若是让那家人知道了,可是要命了,还是老爷夫人出面的好;而云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明心哪哪都不顺眼,一直在压抑要揍他的冲动。

    屋子内,终于还是云树先开口了,“这些日子,可有想起我?”用的是“想起我”,而不是亲昵又带撒娇的语气问“有没有想我?”

    “想了好多。”

    “好多什么?”

    “你。”

    “我什么?”

    “好想你!”黎歌的语气温柔的几乎要凝出水。闭门谢客的那两个月,在心里颠来倒去,在眼前晃来晃去,都是她,一度以为自己是疯了,可终究没疯,还接受了要职,还要回身伤害她。他没脸再说出这三个字,可却是他最想说的。

    云树嗤笑,“你的名字,我写了五年,现在六尺厚了。”她的思念有厚度,五年六尺厚!

    晚阳退去,星斗漫生,小二又进来添灯,饭菜上了半天,却没人回头看一眼。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这首诗,好吗?”

 二百一十六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

    黎歌无言以对。

    云树的笑容更惨淡,一字一句道:“看你的样子,我觉得等我的该是‘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说完留下黎歌,回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酒,刚送到嘴边,却被抢下来,争执中,酒水全洒在她的衣衫上。

    黎歌掏出帕子要为她擦,却被云树一把挡开,那细瘦的手臂硌的他手疼。

    云树一直在笑的脸冷起来。

    黎歌一直什么话都不说,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重新拿酒杯,又给自己要倒酒,黎歌又抢走杯子,云树还要再倒酒,黎歌便要去抢她的酒壶,只是未待他碰到酒壶,云树一扬手,价值不菲的青白釉酒壶“啪”的摔到地上,粉身碎骨!

    黎歌从来不知道云树的眼神会有这般冷的时刻,大夏天让他如坠冰窟。

    以前,他对余宏醋意大发时,云树曾跟他解释说,余宏的眼神太冷,她不想变成那样,她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当时,他绝对想不到,会有一天,是自己把她推入冰窟的,而那个能拉她一把的人,却早早不见了影子。。。

    云树冷笑道:“看来今晚你是不准备开口了,那便选个好日子,让你父亲母亲亲自登门来对我说吧。我会洒扫门庭,恭候大驾的。”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却被黎歌拉回来,想要抱住她。

    紧紧抓住的云树的腕子,硬是被她扭掉,随后云树看似风轻云淡的一掌推去,黎歌踉跄退了好几步。

    一句“状元郎自重!”黎歌头重的几乎抬不起。

    在他羞愧的当儿,云树抬脚又要走。

    “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云叔父和婶婶的厚待,眉儿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

    云树立住脚,眼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

    “我没有脸为自己解释。不管原因是什么,我接受了,就是我对不住你,眉儿,你打我一顿吧!”黎歌忍不住哽咽道。

    云树猛地回身,泪光盈盈的看着他,忽然仰头大笑,笑到直不起腰,整个人毫无形象的蹲到地上,好像她从未听过这样可笑的事,脸上却泪水肆虐。

    黎歌要过来扶她,却被她一扬手推开。

    笑到再也笑不出来,像是掏空了自己,绝境之中而后生。云树擦干眼泪,站起来弹弹衣衫,换上云爷处理事情的状态,声音冰冷道:“你说不解释就不解释了?我还要像以前一样惯着你?”

    “眉儿,你!”

    黎歌吃惊不小,他眼中的眉儿一直温柔乖巧,从没有这样冷厉的面容。她是如何变成这样的?这些年她是受了多少搓磨?她的心里究竟有多苦?

    除了济阳城云宅内的藏书阁,他从不关注云家有多少产业,从不关注她一个小孩子是如何辛苦操持家业的。还自以为这是读书人的清高,眼中没有那些阿堵物,只想着读书,好好读书,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以状元郎的身份迎娶她,便是对她最大的好!秀才、举人到状元及第,这一路他确实在用功读书,却哪一步也没能离开云家的帮助,离开眉儿的帮助!

    他,究竟做了什么?!!

    这些年,相见不易,还常常与她闹脾气,最后都是眉儿好言好语,变着法的哄好他的;他不喜欢的,眉儿从不在他面前展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傲娇的贵小姐在他跟前,少了任性,多了温柔与讨好;自以为是对她好的,实际上却是安享她的好。。。她确实在惯着他!父亲母亲都从来没有那样惯着他!

    云树不理会他,撩起衣衫重新端坐下,对门外的云端道:“送一壶酒进来,云爷要好好听听状元郎的故事!”

    “是。”云端在门外恭谨道。

    酒很快送进来,云树再倒酒,黎歌不敢再拦,只小声道:“你年纪还小,喝酒不好。”

    云树张口就是一巴掌,直扇黎歌的脸,“我已经及笄了。”我已经及笄了,你却要退婚!

    一杯苦酒直灌过喉舌,火辣辣的滑落肚腹。“说说吧。”

    黎歌捉起筷子在云树面前的碟子里为她夹了菜,云树看也不看,又倒了一杯,冷笑道:“看来,状元郎是一心想看我杯酒不曾消的可怜样。你就坐在那里,好好看着!”一仰头,又一杯酒落肚,胃里火辣辣的一片,忍下不适,又给自己倒。

    “你别喝了,我说,我说,我全说。”唯恐再不说,云树又一杯酒下肚。“那日。。。”

    那日出了宫门被抢的昏头昏脑,最后被一个壮汉扛走,落脚却是在一处阔大的府邸中,然后他才知道那是宰辅的府邸。宰辅家的嫡小姐看中了他,宰辅夫人问他意下如何。他说自己已有婚约,宰辅夫人很是遗憾,但还是问了他许多问题,最后才放他走了。

    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是不想以后因这事与眉儿生了龃龉。为了宰辅嫡小姐的声誉,李家人也不会向别人说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就给孟管家给探知了。他依然对这件事绝口不提,还揣着小心思,想着眉儿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立即从济阳赶回来看他的。

    他并没能如愿等到眉儿回来看他,却等来了皇帝的一纸赐婚书。

    宰辅家的嫡小姐李维宁与云树差不多大,却与皇帝的亲妹妹,长公主赵妧是极好的玩伴。上次李维翰被老爹打的几个月下不了床,也是托了他妹妹与长公主的功劳。李维宁带着小抱怨与长公主说了这事,却隐下了黎歌有婚约之事。她一个宰辅家的嫡小姐,看上了一个人,将人抢了来,竟然还是个有婚约的,以后,她还不得被长公主笑死啊?且李维宁言语之间,掩不住对状元郎的一丝爱慕。

    长公主为李维宁抱不平,努力要为好友找回场子。那状元郎她也曾偷偷立在屏风后见过,确实长得不错,皇兄也说文章写的极好!确有真才实学。可那又如何?出身一般,却这般狂傲,宰辅家的嫡小姐下嫁给他,他竟然还敢拒绝!非得帮好友成全这一番痴心不可!

    正巧,在殿试中,皇帝在考察学问之外,还多问了稼蔷之术,而黎歌因为云树给他讲过稼蔷之事,讲的比其他人出彩多了,皇帝更加喜欢这个年纪不大的会元,当下点了状元。

    长公主也是借着这个由头,向皇帝建议,要帮宰辅与状元郎搭线,结亲,让老臣与新臣齐心协力共谋改革。

    开始时,皇帝不同意,他并不喜欢胡乱给人点鸳鸯谱。长公主再接再厉说,放榜那日李维宁与李夫人是见过黎歌的,很是满意,而黎歌在朝中并无根基,又有心想做大事,那不如与李宰辅一起共同为改革出力,而姻亲便是其中的润滑剂,想来以后,黎歌一定会用心的做事,来报答皇帝与宰辅的厚待。

    最终皇帝被说动,但是又不想背上爱牵红线的名头,便让宦官去黎家传旨,其他人只以为新科状元受天家重视,而在黎家人看来却是天威在前,不得不从。

    这几年,黎远芬觉得云姝这个准儿媳妇还是可以的,这些年对黎歌也是很用心的,可是云家的恩惠与天家威严相比,是不值一提的,他与夫人几乎立即就妥协了——这可称得上的天上掉馅饼的事!黎歌却不同意,他要上书,陈明已有婚约之事,却被父亲拦下。

    天子亲自赐婚是莫大的荣耀,不但不感激谢恩,还要以已有婚约为由推拒,那不是说天子处事不明?刚有功名,还未做一事,便说皇帝处事不明,且还驳了当朝宰辅的面子,那以后还有何前途可言?黎家熬了多少代,才有一个黎歌!如今刚刚前途可期,他却要为一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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