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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天医凰-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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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端不明白,云爷为何要用那样的话,哄一个哭泣的小孩子?严先生抽的鞭子,还在疼着吗?她的心,一直在疼着吗?

    云树将药酒抛给他,“接住。”

    云端忙抬手接住。“谢谢爷!”

    “活血化瘀,云天,你帮他涂涂。”

    “是。”

    云树走到大门外,背着手,定定的望着自家的牌匾。

    “云宅”,父亲的字,好些年了,看起来沧桑了许多,整个大门也有些沧桑落魄。那些岁月的风霜,镌刻进木质的纹理中,一年又一年,一道又一道,早晚有一天,它们会受不住吧?

    “小棉,你去跟云奇说,让他找人把门脸修缮一下,重新刷漆。我看隔壁家的就修整的不错。”

    “是。”

    云端不明白,爷心里怎么净是这些琐事?那婚事真的是要退了?不再做些挽救吗?那可是新科状元啊!爷真的要像对待一棵白菜一样,说丢开就丢开吗?

    看完门脸,云树又去捋捋枣红马的鬃毛,自语道:“你可真漂亮,看看这油量的皮毛。”

    那匹傻马冲云树点蹄、摇头,还打着响鼻,似乎听懂了主人的夸奖。

    云端却心里一哆嗦,形容动物的皮毛漂亮,下一句就会是做一个坎肩,做一个披风,做一个皮帽真不错!他忽然有些担心云爷会忽然抽出刀,将马头给砍下来!左看右看,所幸云爷今天没带刀。

    这一个激灵后,云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懂云爷了:她一直是伤心的,只是藏的太好。

    捋完马鬃,云树又用脚去丈量门前的石板路,看看街面,再看看自家的大门。左走,右走,左看右看,终于在一个地方立定,忽然又蹲了下去,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一块石板上轻轻抚过。

    云端眼看着她一惯英挺的脊背颓然的弓着,一条手臂半圈着双膝,下巴搁在膝盖上,就那么一直蹲着。

    “爷今天是怎么了?有些奇怪?”云天忍不住小声的向云端探寻。

    云端皱着眉,让他不要多话。

    焕梨牵着孟焕晨走出来,孟焕晨叫着“云爷”,还要跑过去,却被焕梨抓住不放手。云树想起了什么,焕梨知道,她不敢走过去,做那个立在云树面前的人。

    云树扭过身子,淡声道:“好了?”然后站了起来。

    孟焕晨挣出姐姐的手,蹦跳着跑过去,讨好的帮云树拍着衣摆上的轻尘,“让云爷久等了。”拍着拍着,趁姐姐不注意,忍不住又像小猴一样挂在云树修长的腿上。

    焕梨用帕子默默的帮云树擦着手,想要劝些话,可是喉咙堵得慌,眼眶红的她不敢抬头,眼泪“啪嗒”落在云树手上。

    云树非常公子哥儿的挑起她的下巴,“傻丫头,哭什么?”

    焕梨瘪着嘴,眼泪控制不住的从她光洁的面庞上滑落。

    云树喃喃道:“雨打梨花,原来是这么的好看,可是义父说他看不下去,他心疼。”

    焕梨哭的更厉害。

    云树放下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了。”

    焕梨却抱着云树大哭起来。

    云端与云天就这么傻傻的看着这姐弟俩,膏药一样贴在云爷身上。有着自幼相伴的情谊与经历,很多事,不用言语,焕梨就懂,他们却眼睁睁看着,就是明白不了。

    云树忍住想哭的冲动,努力作出无奈状,“你们姐弟俩,今天是不想让云爷出门了?”

    焕晨听到姐姐的哭声,从云树腿上滑下来,仰望着他不懂的世界。

    “好了,别哭了,云爷不偏心,云爷也带你出门,好吗?别哭了,都哭成个丑丫头了。”云树艰难的转头对云端道:“去再牵一匹马来。”

 二百二十章 迫不及待

    孟焕晨与云树同乘一骑,坐在云树的身前,声音清脆道:“云爷,我们去哪?”

    “宝相寺。”

    “宝相寺有很多好玩的!”孟焕晨激动道。

    这是云树第二次来宝相寺,孟焕晨却已经熟门熟路,牵着云树的手东跑西跑,跑到最后,腿跑不动了,心却依然很野。

    云树抱着他走了一会儿,便把他交给焕梨,然后是云天和云端。最后,云端索性让孟焕晨骑在他的脖子上,驮着他,以免再让云爷受累抱着他。

    里一圈,外一圈,漫无目的逛了许久,终于来到里面的佛殿前。里面的佛像依旧金碧辉煌,宝相庄严,慈悲肃穆,似乎听懂了世人的苦,只维持着慈悲一笑的样子宽慰着世人。

    捐钱,捐银子可解心中之苦,眼前之困吗?云树清楚的知道,解不了,她依然来了,就是想听听让人神安的诵经声,让父亲母亲也听听,不要担心她。

    重新续了长明灯,云树便在廊檐下找个地方坐下,看着熙熙攘攘的人,静静的听着诵经声。

    孟焕晨懂事的偎在云树身旁坐下,不再闹腾,焕梨,云天,云端自觉的立在云树身后,都静下心,听听那佛音。

    忽然有小沙弥来清场,说有尊贵人家的家眷来上香,让众人稍稍回避,一会儿就好。看到云树是刚才捐了许多香油钱的主顾,他因为引荐之功,也有获利,便客气了许多。

    云树随便问了句,“敢问小师傅,是哪家的家眷?”竟然在宝相寺这般繁闹的地方着人清场,必是开头不小,她直觉得怀疑是那个人。

    这样的大主顾,小沙弥倒乐得卖他个人情,小声道:“宰辅家的家眷。”

    云树心里一重,还真让她给猜着了,侧身看看殿内的佛像:看来,佛祖还真的想让她知道点什么……云树行了个佛礼,“谢谢小师傅,那我们就暂避开。”

    “多谢施主体谅。”小沙弥还了一礼,继续去清场。

    云树带几个人离开,转过屋角,吩咐众人在外门等着,自己去办点事,稍后去找他们。

    云树转到后堂,开了扇窗,悄悄溜进佛殿,一个轻身落在横梁上。

    很快小和尚,大和尚,老和尚领着一群身着五颜六色绫罗绸缎的女眷进了佛殿,当先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美貌妇人,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最是尊贵的样子。

    云树尤其着意打量了那个女孩子,长得确实很漂亮,虽然是亲兄妹,却与李维翰的好看不一样。行动磊落大方,举止优雅,俨然大家闺秀。不像自己,躲在房梁上偷看,云树心头酸的不行。

    进香,磕头,许愿,抽签一样的流程,一般人却没有那样尊贵的待遇。

    那女孩子摇落一根签,那个美貌妇人也摇落一根签,小和尚引她们去隔壁,用帷幔隔起来的禅房解签,一众丫头便留在了大殿。

    小丫头,嘴巴闲不住,这一会儿功夫就议起了小姐的好姻缘,说状元郎如何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形貌昳丽,举止端庄。另一个丫头打趣她思嫁了!其他人窃笑。几人暗暗的扭来捏去,被一个大丫头用眼神制止,小丫头们,再不敢有多余的语言与动作。

    这极低的密语,云树全听到了,听的她脑袋轰轰的。隔壁的解签声,更低,她听不清楚,便轻轻移了过去。

    大概是解签的结果不甚如意,那小姐的面上有些不好。老和尚解完签,就起身出去了,留那母女俩说话。

    “母亲,怎么办?”

    “你看你,遇到事情就慌了起来,以后可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我有些怕。”

    “谁让你嘴巴不严,什么事都跟长公主说,如今骑虎难下的,不仅是我们,黎家更着急。”美貌妇人皱眉道。

    “可,他母亲今天不是去退亲了吗?也没退成啊,我们家能做点什么吗?”

    “这是你一个大家闺秀该说的话吗?你还嫌事情不够大啊?这事你父亲都被我瞒着。”

    “父亲是满意这门亲事的,他若知道,会帮着我的。”

    “闭嘴,越说越不像话。以后这事,你只做不知道。”

    那小姐不服气道:“她一个落魄人家的女儿,凭什么和我争?”

    “你若再胡说,回去跪祠堂!”

    那小姐撇撇嘴,不敢说话了。

    那妇人似见不得女儿委屈,安抚她道:“母亲自会为你做主。”

    云树望望殿内供着的长明灯,心绪翻涌。

    那妇人与小姐带人出了大殿,云树才悄悄下了横梁,想原路出去,刚跳出窗子,就听到一个声音道:“施主安好?”

    这是被抓了个正着,云树讪讪收了脚,转过身行礼,“大师好。”抬头见正是那个解签的老和尚。

    老和尚笑眯眯的看着云树,“梁上风景可好?老僧可从未上去看过。”

    云树尴尬道:“云某失礼了,请大师恕罪。”

    “云施主既不信佛法,为什么还要花重金供奉长明灯?”敢在佛殿横梁上看风景,又怎么会是个信佛的?

    云树老实道:“诵经之声能安神。”

    老和尚点点头,“云施主有烦心事,李家小姐也有烦心事。”

    云树心中一惊,忙遮掩道:“只是听闻李小姐才貌无双,心中倾慕,才出此下策,请大师恕罪。”

    老和尚摇摇头,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老和尚的背影她看不下去,心中对黎歌思念若狂。

    她最最心爱的人,被那李小姐当做东西一般,说抢,便抢,还说她不够资格!宰辅家的小姐,护卫成群又如何?若不是念在李维翰的份儿上,云树有的是办法让她痛苦!

    长公主!就是当年义父救下的那个长公主吗?

    这些怨恨一闪而去,对黎歌的思念如狂风幕雨将她卷裹,想见他,特别特别想见他!不,不要见他,他昨晚竟想要她做妾!他侮辱这些年的感情,侮辱这些年对他的好,他欺负她!

    那老和尚回头,见云树脸上痛苦的神情,摇了摇头,念了句佛语。

    殿里的佛音又传来,云树抱着头蹲下去,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她要往哪里走?能往哪里走?她想哭,可是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想想出办法,可是她没有办法……

    焕梨等人左等右等不见云树出来,便留下云天,又折回去找她。

    终于在殿后找到她时,云树如在家门前一样,抱膝蹲着,好几个算命的围着她,吐沫横飞的讲着一些似是而非的吉祥话。一个说完了,她就丢给他一块碎银子,后一个立即跟上讲的更是热火朝天……

    焕梨将算命的糙老头子都赶走,心疼的抱住她。

    孟焕晨小心的在云树面前蹲下,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云爷,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云树将一块碎银子丢给他,“去给爷买个糖人去。”

    “好。”

    云端陪他去,买了一大把糖人。

    云树咯吱咯吱,一会儿功夫咬碎好几个糖人,孟焕晨惊的拿个糖人都忘了舔了。

    吃完糖人,还觉不够甜,又去百味斋吃饭,喝的酩酊大醉,焕梨让云天回去叫了马车,才把云树抱回去。

    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扶头坐起来,“焕梨!”

    焕梨进来点了灯,“爷醒了,要喝水不?”

    “嗯。”云树觉得喉舌都是干的。“什么时辰了?”

    “刚戌时。”焕梨捧茶过来道。

    “云宝他们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云树喝了茶,揉揉太阳穴,“是不是有人在吹洞箫?梦里总有一缕熟悉的箫声在耳边,好生奇怪。”

    焕梨在水盆里湿了帕子,拿来给云树擦手擦脸。

    “是有一个人说是爷的朋友,要见爷,门房说您在休息,让他明日再来,他偏不走,在大门外吹了一下午的箫。直到云奇回来,才将他带进来。说是叫什么江雨眠。”

    江雨眠?他竟自己来了!是啊,这都六月了,等不来唤他的信,他自己进京了。

    “他人呢?”

    “刚用了饭,在前院侯着呢。”

    云树擦擦脸,还觉不太清醒,“去备水,我要沐浴。”

    “就知道您可能要沐浴,已经备好了,我这就让她们提进来。”

    云树点点头。

    沐浴完,喝了点银耳莲子粥,听云宝、云藏汇报了这一天打探来的消息,才去前院见江雨眠。

    云树酒意未退尽,目色发红,江雨眠见她第一眼就道:“你哭了?”

    云树摆摆手,让他坐下,“午间喝了些酒,刚醒来,让你久等了。几年不见,你还好吗?”

    江雨眠的记忆里,几年前的云树可是滴酒不沾,如今睡了一下午仍目色发红,一定没少喝。“你有心事?”

    云树喝着茶,并不看他,语气随意道:“云爷不成亲了。本想过几天给你发封信,告诉你一声,没想到你竟然已经赶来了,不过来了也好,正好有一件事,你可以参谋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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