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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姝泪眼汪汪,虽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忽然这么说,还是努力把要掉下来的眼泪憋住。“眉儿知道了。”
云进同又按按云姝的丫髻,对李湘雨一笑,转身便走了。
韩聚跨步跟上,那一队人马立刻紧随。
云进同的一席话,却让李湘雨觉得很不好,冷静的对紫韵道:“你带小姐先进去,看有没有摔伤。”转身又上车,道:“掉头,去柳府。”
马车已经辚辚而去,云姝还呆在原地。她从没见过行事如此严肃、果决的母亲,心中一肃。
紫韵给她处理了伤口,她便在廊下等父亲母亲。九月的凉风扑过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起身在院子里晃荡。正屋静悄悄的,荷塘残破了,桂花香了,清漪阁也静悄悄的。书房已掌了灯,父亲却还没回来。
那晚母亲很晚才回来,她已经不争气的睡着了。而父亲一直没有回来。
母亲不再有耐心给她解释什么,只说让她在学堂好好读书,不许乱跑。
这段日子里,李湘雨每日不得安心。流水样的银子花出去,忙前忙后的探听消息,上下打点,她却无法获得探望云进同的机会。因为这并不只是云进同一个人的事,而是一场政治波动。
天成帝驾崩之后,柳澄江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初他抓住天成帝不愿攻打真国的心理,让人给“不安分”的夏安加料,终使皇帝把夏安赶回老家。自己多方周旋才登上相位,大权在握的感觉多美妙,怎么舍得放弃。
天成七年,夏安走之前,恳求皇帝立年仅六岁的皇后之子赵琰为皇太子,并出阁读书,以稳固国本。
天成帝虽然尽日与后妃风花雪月,但是并非完全昏聩,他并不想后宫妃子因为恩宠,而生出别的心思,早立太子,也免得后宫再搅起风雨。他答应了夏安,册封皇太子,出阁读书,皇太子的师父李文声,也是夏安推荐的。
柳澄江上台后,谨遵皇帝的心意,悉心打理朝政,还积极笼络朝臣,累积威势。等他想到在皇太子身边安插人的时候,李文声已经完全获得了皇太子的信任。他曾尝试拉拢过李文声,可是李文声并不买账。
正文 第十七章 宰辅的没落
柳澄江费了不少力气,才在太子身边安插上自己的人——刘皓岭,作为太子的另一位讲学师傅。
按说天成帝驾崩之后,柳澄江作为辅政之臣,朝中诸多支持者,新帝那里又有“自己人”刘皓岭,继续把持相权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万万没想到,小皇帝不喜欢他。
宏武帝虽然年幼,却志存高远。他不满意柳澄江只一味哄他父皇高兴,不为国家做长远考虑。面对不断强大起来的真国,如果自己一味贪图安乐,不思进取,早晚被真国蚕食掉。
当柳澄江发现风头不对,想启用“自己人”刘皓岭,在皇帝面前为自己说话时,却发现这个“自己人”不好用了。
为了扭转局势,维护自己的地位,发现风向不对的柳澄江积极掉头,向小皇帝靠拢。
小皇帝想要推进改革,振兴国力,他便尝试制定改革条款。
天成十二年六月,柳澄江将云进同提为户部侍郎,由他辅助另一位亲信,户部尚书钱海铭,在全国范围内勘察土地,制定改革条款,以期理清土地管理混乱,增加财政收入,为扩军增防奠定财政基础。
云进同本就是户部员外郎,对于土地兼并深有了解,很明白土地兼并,不利于生产力的发展,而且很多私自开垦的田地,并没有登记在册。他自家祖产就有近千亩田地,朝中同僚家中所兼并的土地更不用说。
这场改革涉及利益之争,必得缓缓图之。云进同与上司钱海铭商议后,根据现有的弊端,制订了相对和缓的改革措施,呈给柳澄江,柳澄江看起来不错,便呈给皇帝。
可是即使这柔和的改革计划,也触及了土地拥有者的利益。没有人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即使柳澄江、钱海铭、云进同有这个觉悟,可是柳澄江麾下的很多拥护者都不买账了。折子呈上去,皇帝也不买账:照这个改革法,要实现自己的宏图大志,要到何年何月?
柳澄江是两面不讨好。皇帝不支持他、朝臣也不支持他。皇帝甚至暗示他,主动让出相位。宰相混到这个份上,不下台是不可能了。
即便柳澄江不愿意轻易放弃,果决的小皇帝不给他犹疑观望和准备的时间,他不想再等。
于是,天成十二年九月,不知是皇帝暗中指示,还是朝中有人望风使舵,第一封弹劾书呈在皇帝面前,被开刀的却是云进同。奏疏说他改革不利,置百姓于水火,希望皇帝惩戒云进同。
云进同这几年在柳澄江的照顾下升迁很快,让人眼红,而且又主持了得罪很多人的土地改革,但这并不是重点,这封奏疏是为了借云进同,把柳澄江拉下水。
有了第一封弹劾书,皇帝下令调查,云进同被“请”进大理寺。第二天各类弹劾云进同、钱海铭、柳澄江的奏疏纷至沓来,弹劾柳澄江的奏疏最多。
柳澄江不知真是年纪大了,还是看低了小皇帝的决心和手段。云进同被问话时,他竟还以为是小皇帝误会了改革,解释清楚就好了,可是现实却急转直下。本来弹劾他的是不顾民生,改革弊病的问题,很快又波及到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欺上瞒下等等。柳澄江的问题越来越多,以党羽名义被抓人也越来越多。
正文 第十八章 士为知己者死
关于党羽这顶帽子。
柳澄江是当朝宰相,除了皇帝,他最大。他当权的时候,有谁能与他对着干?但相权终究不敌皇权。
说到底还是皇帝想要如何处置这一批官僚?皇帝想让赵国这条大船开向哪里?柳澄江虽然向皇帝靠拢,但是他并不是改革的料,柳澄江当权这些年虽然也认真做事,但底子也没那么干净,这正好给了皇帝解决他的机会。
改革是一块石头,抛入朝堂,掀起涟漪,也是皇帝鉴别朝臣忠心的一次试探。改革是一项大事,既得利益者不肯轻易放弃利益,皇帝必须全面把控政局,为后续深入改革奠定基础。因此,除了柳澄江,那些皇帝认为碍手的也要被解决掉。
看到皇帝有意针对柳澄江,下面人人自危,不把别人踩下去,被踩下去的可能就是自己。
小皇帝趁着解决结党的事宜,不少贪腐的官吏也被罩上党羽的罪名拉下马。朝堂的大清洗运动,进行的风风火火。
云进同撰写的改革方案虽然保守,但是毕竟是行动派,皇帝并不想弄死他,但是底下人并不这样想。
荆辉认为皇帝想搞掉柳澄江,自己自当全心效劳,向皇帝表忠心,而云进同是柳澄江的得力助手,必然也不能轻纵,更何况还要从他嘴里得到柳澄江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等各种证据,遂指示韩聚严加拷问。
柳澄江对云进同有知遇之恩。对于读书人来说,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云进同并不清楚那些“引导”他吐露的柳澄江的“恶行”是否属实,但他绝不愿意跟着那帮人一起向柳澄江泼污水。
云进同本就是一个身体单薄的文人,哪里扛得住大刑伺候。虽然后来越来越多的“柳党”入狱,韩聚抽不出功夫每日拷打他了。但是那些血淋淋的累累伤痕,却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处理,而恶化。
二个月后,毫无征兆,又像是必然结果。云家得到了一个消息:云进同死了。
云帆捧回来的是一坛骨灰。
云进同死了,上面没有再继续追究,似乎这场政治风浪波及到云进同身上就算完了,并没有殃及云家人。
对于云家来说却是晴天霹雳!
多日的操劳李湘雨瘦了一大圈,但一直在努力支撑,心中始终怀着希望。当看到云进同的骨灰坛,她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窗外天色昏暗,秋雨淋漓不尽,冷意已经爬上台阶,一步步向屋内攀爬。
云姝坐在床头,战战兢兢看着自己的昏睡中的母亲。她不敢接触那坛子骨灰,那怎么可能会是自己可亲的父亲?如果眼泪可以化解这种痛苦,如果哭瞎这双眼睛便可换回父亲,她愿意。
掌灯时分,李湘雨醒了,却不愿意睁开眼睛,似乎自己不睁开眼睛,那些事便没有发生,云进同还会回来。
当初说是询问,把人带走,一去不回,最后还把人询问死了,并没有证据说明丈夫是犯有某项罪责,而罪有应得。只是说他再狱中犯病,病情未能控制住而死,连尸身都不给留下,只剩一坛骨灰。
平民百姓有纠纷,可以到官堂讲理,而朝廷不讲理起来,却根本无处申冤。你不能说皇帝做错了,即便他真的做错了,又有谁能追究他的责任?
正文 第十九章 遗腹子
越想越心痛,眼泪汹涌起来。
这时,有一只手轻轻为她拭去眼泪,极尽温柔小心。
果然都是梦,都是梦!
“进同?”李湘雨狂喜的睁开眼睛。
“母亲,你醒了。”云姝满面泪痕,轻轻趴到她的胸前,小心翼翼道,“刚才大夫说,我要有弟弟了,母亲你要好好的,眉儿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李湘雨闻言心里一痛,大颗泪珠汹涌滚下。进同,这个孩子,为了云家,我会好好守护他的。抬手拍拍女儿,想要安慰安慰她,抬起的手臂却格外沉重。
“桂枝。”
桂枝应声进来,“夫人醒了。”把床榻上的李湘雨扶起来,“夫人有什么吩咐?”
李湘雨点点头,“天晚了,给小姐准备晚饭,再去把福成叫过来,我有事情交代。”
“您要不要和小姐一起用晚饭?”桂枝关心道。
“我晚一点吧,这会儿没胃口。”李湘雨抚住小腹道。
桂枝欲劝说,见李湘雨一脸憔悴,便忍住。走出去吩咐给云姝备晚饭,也给李湘雨备下人参鸡汤慢熬上。
李湘雨拍了拍怀中的云姝,给她拭去泪痕,“过来帮母亲梳理头发。”
云姝乖巧的点点头。拿起梳子,云姝惊的手上一顿,只是睡一觉,母亲的鬓边竟有大片斑白。
李湘雨轻轻拍拍她的手,回头给她一个疲惫的笑。
云姝竭力把些许凌乱的发丝重新梳熨贴。
“夫人。”管家孟福成在门外道。
李湘雨牵着云姝,走到正厅,看到桌上的骨灰坛,眼泪触不及防大串滚落,强忍着悲痛,拿出手绢拭干眼泪,在榻上坐下。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正常:“进来吧。”
“夫人。”孟管家看到桌上的骨灰坛也满眼是泪。
“老爷英年早去,丧礼要好好操持,决不可使老爷去的寒心。”话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桂妈妈正要上前劝,李湘雨挥挥手,拭去眼泪又道:“老爷虽然身无罪过,可毕竟亡于狱中,眼下朝廷政局动荡,为老爷操持丧礼既要庄重,又不可使人以为我们云家对朝廷的处置心怀怨恨。为了眉儿,我想老爷也不会想再惹事端。如今先把灵堂设起来,另外,你再去宝相寺请法师来做法事。如此,尽快操持起来吧。”语毕,盯着云进同的骨灰坛,早已泪水涟涟。
因为朝政问题,云进同虽然平常有不少好友,如今却没人再上门,只是有一个例外。
李文声是当今皇帝的老师,深得皇帝信赖,虽然平日与云进同并没有多大交集,但第一个来吊唁的却是他。
以云黎两家的关系,云家出了这样的事,按说黎家早就应该上门吊唁,但直到第二日,黎夫人才带黎歌在李文声之后姗姗而来。
黎远芬虽然官职并不大,但是这次朝政风波,他也险受牵连,惶惶不可终日。是以,李湘雨也未计较,依旧以礼相待。
云姝明知黎歌来了,却只顾哭泣。黎歌有意安慰,她就是不理。
黎夫人与李湘雨客套一番,欲留下来帮忙操持,却被李湘雨婉言谢过。
历经半个多月的丧仪,身心俱疲的李湘雨从灵堂回后屋,却在池塘前停步。
正文 第二十章 母亲病重
“柏香,我有些冷,你回去拿件披风来。”李湘雨回身对柏香轻轻吩咐道。
“是,夫人自己在这里要小心些,我即刻就回来。”柏香急急去了。
“嗯。”李湘雨出神道。
此时又看到这日渐冷去的池塘,李湘雨思绪翻涌。
初嫁云家,她不受待见。第一次有身孕时,云进同在外地求学。那年池塘冰寒,却遭云进同表妹曹金蕊的刁难,跌了进去。
孩子没有保住,婆婆怨她,而她差点死去,却没有人关心。只有身边的桂枝努力护她,照顾她,却被金瑞儿找借口给关进柴房。
她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