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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真回过神来,“不用了,还是先看病人吧。”
“如此,辛苦先生了。”云姝行了一礼。
云帆帮严世真提着行医箱,恭谨道:“严大夫请随我来。”
看严世真走进大门,云姝回身对车夫张元安抚道:“路上的事你不必担心,我自会会处理,你先把车赶下去吧。”
张元对眼前的小姐刮目而视。前段时间还在老爷夫人面前任性撒娇,摔了跤,便哭哭啼啼的小姐,和今天判若两人,处事之周全,倒叫人心生敬畏。
当下也不敢耽搁,道了声:“是。”把车赶了下去。
云姝转身,严声道:“焕梨!”
焕梨一懵,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事,小姐这是怎么了。
云姝努力用严厉的声音对焕梨训戒道:“今时不同往日,眼下家中变故频出,母亲重病在床,我是家中的主事。在家中,或者我们私下玩闹是可以的,可是出门拜访,代表的是云家。严先生是请来为母亲看病的,我们怎样恭谨都不为过。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你要记住,不可再像今天这样胡乱闹脾气,否则你以后就待在家中,不要再随我出门了。”
焕梨想要辩解,可是自己确实失礼了,便蔫了下去。
云姝拉起焕梨的手,道:“走吧,去看看严先生有没有好方子。”
焕梨乖顺的跟着云姝进去。
游廊上黑色的挽花还在垂挂着,正厅的灵堂还没有撤下。
云姝每天都在灵堂和李湘雨的卧房两头跑,白日在堂前祈求父亲能保佑母亲早点好起来,晚间张一张小床榻在窗下,尽心照顾母亲,践行自己对父亲的承诺。小小年纪的懂事坚强,桂妈妈看了也觉心疼。
严世真停步,望着灵堂对云帆道:“我可不可以,先为你家老爷上柱香?”
云帆闻言忍不住红了眼睛,老爷以往那些朋友都不怎么上门吊唁,反倒是这个游方郎中还想着为老爷上香,世态人情总是那么让人出乎意料。
严世真见他低头犹疑,又道:“很快的,不耽误为你家夫人看诊。”
云帆解释道:“先生误会了,我想老爷会感到安慰的。先生这边请。”引严世真进了灵堂。
严世真从案前抽出香引燃,立到灵前。红了眼眶,喉头哽道:“云贤弟,我来晚了。”
从灵堂出来,云帆见他眼睛红红,不由惊讶。
严世真觉出自己失态,解释道:“香熏了眼睛。走吧。”
云姝已经赶过来,见这大夫竟然为父亲上香,颇为惊讶,但那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自己也不好深问。上前依孝子之礼道:“谢谢先生!”
严世真扶起她,“走吧,去看看你母亲。”
病床上的李湘雨已经没有往日的美丽颜色,气色十分糟糕,整个人枯瘦下去,只有偶尔清醒过来张开的眼眸中,还有那么一些坚持。她放不下,放不下无依无靠的小女儿。
云姝先进去看病床上的李湘雨。见她醒着,温言道:“母亲,今日觉着怎么样?可好一些?”
李湘雨合了下眼睛,努力勾起唇角,“好些了。你今日去了哪里?可还读书?”
云姝鼻子一酸,这时候母亲还惦记着让自己读书,强忍着眼泪,笑道:“眉儿为母亲请来一个神医,有好多人都被他医好了,相信经他诊治,母亲也很快便会好起来的。”
“好啊,桂枝扶我起来。”李湘雨不忍云姝伤心,对桂枝道。
“桂妈妈快来帮忙。”云姝急道。
二人扶李湘雨坐好,背后垫了一条棉被,以免她坐的吃力。
严世真走进里间,看到李湘雨的第一眼,吓了一跳。她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李湘雨并没有认出他。
严世真在小桌上打开行医箱,拿出脉枕为李湘雨诊脉。诊脉时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问了患病的经过,病情的表现,又问了饮食、睡眠等问题,半晌,收了脉枕,又叫把之前大夫开的方子拿来。
思忖片刻道:“之前的药都停了。我先开个方子,即刻拿去煎了,我等在这里,看一下用药后的效果。”提笔写好药方交给桂枝,“快去抓药煎熬吧。另外备一些清粥小菜,用药之前,先用些饭食。”
桂枝拿着药方等李湘雨示下。
李湘雨这会子功夫,提神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大夫,隐隐约约总觉得有些面善。
发现李湘雨的打量,严世真对她一笑,道:“夫人放心,我并不是哄骗你女儿的骗子。”
李湘雨客气一笑,道:“先生说笑了。小女平日不怎么出门,她哪懂请医看诊的事,之前那几个大夫都是管家费了心思请来的坐堂大夫。不知,先生是从何处而来?”
“夫人不记得我了?多年之前我们见过的。”严世真见她依然没有想起来,忍不住提醒道。
“多年之前?”李湘雨盯着眼前的这个人的样貌,开始在脑中搜索。她的生活轨迹极为简单,母家、夫家、以及唯一的一次随云进同外出一段时间,所见的这个年龄段的男子有限。
“您是,我家老爷昔日的同窗?”李湘雨脑中灵光乍现。
严世真点头笑道,“夫人好记性。”
李湘雨恍然,费力一笑,“多年不见,严兄也鬓染风霜了。”严兄是她随云进同对严世真的称呼。
“这些年东奔西走,纵然身为大夫,也免不了风霜侵染啊。”严世真按按自己的鬓发道。
桂枝见是旧识,便轻轻出去,捧了茶水进来。
李湘雨示意严世真用茶,对桂枝道:“快去把药煎上,严先生开的药一定是最好的。再为严先生备下洗尘宴。”
“不必如此麻烦,还要观察你用药后的效果。”严世真推辞道。
“当年一别,我们十余年未见,而今好容易相见,我自当替进同尽一尽地主之谊,为严兄接风。我想,这也是进同的心意,严兄不要推辞。”李湘雨话及先夫,不由眼圈微红。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对立在旁边满眼好奇的打量着严世真的云姝招手笑道,“这是小女云姝,小名叫眉儿。眉儿,快过来,这位是你父亲读书时关系最好的同窗,快叫严伯父。”
“严伯父好。”云姝上前施施然一礼。有母亲在,她就在旁边做一个乖巧的小女儿。
严世真看看云姝,笑道:“弟妹教女有方,眉儿言行颇有大家风范。我倒好生羡慕。”
李湘雨也笑道:“我身体不好,这些年,身边只有一个眉儿。眉儿有些聪明劲儿,进同极宠爱她,请了师傅给她讲学,如今倒也读了几年书,勉强识些礼。”对云姝道,“你去厨房帮帮桂妈妈,为你严伯父张罗一下接风宴。”
接风宴自然轮不到云姝动手,李湘雨想着严世真可能会有事情询问,她不想云姝听了再伤心,所以打发了她出去。
“是。”云姝带着焕梨乖顺的退下去。
严世真看她八岁的小小身影,向外面走去,腰板挺的直直的。回过头再看李湘雨早已汪了满眶的眼泪。
他正要安慰两句,李湘雨掩面拭泪道:“让您见笑了。”
“无妨,无妨。”这些年他打交道最多的都是那些病人,因为没有旧时交情的牵连,他安慰起病人来,也没有过多的顾虑。而今,只觉得一句话说不好,就是在孤儿寡母伤口上撒盐。因此,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李湘雨努力笑道:“严兄这些年每有书信来,进同总能欢喜好几天。邀您前来小叙,您总是忙到抽不开身,想来这些年医术必有大进境。”
严世真道:“医学浩瀚若海,我天资有限,虽潜心研究,也只希望勤能补拙而已。”
“严兄谦虚了。刚才眉儿向我介绍您,说您已有神医之名。”
“虚名而已。”严世真岔开话题道:“我也是近日才游历到京城,本想在天桥下为那些穷苦之人看诊后,再登门拜访。我对于朝堂之事并不关注,直到眉儿今日去天桥下请我来看诊,我才知道云贤弟出事了。眉儿年幼,这些事我不好询问,弟妹能否将详情告诉我。”
这件事,这些天一直压在李湘雨的心头,没有一个可诉说的人。桂枝贴心,但她明白不了这些,眉儿年幼,负担不了这些,她苦苦支撑这些日子,竟是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诉说的人。如今听到严世真的询问,大颗眼泪簌簌滚落。
李湘雨将事情讲给严世真。哽咽道:“我对不起进同。我没能救回他,也没能保住他最后的血脉,为云家留下男丁,延续香火,让他成为家族的罪人。我也对不起眉儿,她小小年纪已经不得不开始操持家事。想到有一日我也不在了,便只有她一个人了。我即便是去了那边,也没有脸去见进同。”说着早已泣不成声。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问药
“你是忧思过甚,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才会病势缠绵。快收了这样的心思,要相信我的医术。”严世真安慰她道。他虽然这样说,心中却清楚,李湘雨的病症实在棘手。
李湘雨努力收了泪道:“我相信你的医术,也了解我的身体。你自是会尽心为我医治,我也会认真服药,至于结果,就看老天的意思了。”
严世真行医这些年,深知心病难医。“我相信,云贤弟不会希望你过分自责。眉儿虽然是女孩子,可她身上流的也是云家的血脉。为了眉儿,你也要好好的。”
说了半天话,李湘雨极是疲累,听到严世真的话,摇头不语。
这时外面夜色已起。云姝带着清粥小菜进来,道:“母亲这边饭已备好,用完饭半个时辰后,再服药,药效恐怕要再过半个时辰才显现。眉儿为严伯父备好了接风宴,请秦师傅、孟管家作陪,严伯父不如先去用些饭菜再来。”
严世真想来也是。焕梨便引着严世真去宴客厅。
云姝陪李湘雨用了些饭食,服侍她躺下,对李湘雨道:“母亲先休息会儿,等药煎好了,我便端来。母亲身体不便,于礼,我应该去向严伯父敬杯酒,谢谢严伯父对母亲的医治。我刚才已经让紫韵为黎伯父备下一间客房,严伯父若能住下,随时关注母亲的病情,我也觉得安心。母亲意下如何?”
“眉儿长大了,办事越发周全,如此很好。”李湘雨又欣慰,又心酸。
“那母亲先休息,我去给严伯父敬完酒再来。”云姝道。
“去吧。”李湘雨拍拍云姝的手背道。
看云姝出去了,李湘雨躺在病床上,独自思量。
严世真出生在医药世家的老三,但是他父亲却希望他能去考科举,毕竟做官远比做大夫更受人尊敬。严世真并不怎么热衷于做官,他更喜欢研究医药。但父命难违,他硬着头皮考到三十岁,依然没有中,便回家劝说父亲。最后终于说服父亲,放弃了继续科考,不过这些年更多的时候他是在外游医。
云进同与严世真做了多年的同窗,感情最为要好。李湘雨被接到学院陪读,得以接触到严世真。所以,她深深的了解丈夫与严世真之间的高山流水的情谊。
在云进同的心里,他是非常想将云姝许给严世真的儿子的。而严世真这些年醉心医药,除了埋头研究医药,便是四处游历救死扶伤,拓展医药典籍的各项记载,对于婚配子嗣并不上心,至今连妻子都没娶。再加上每天一副道士般清心寡欲的装扮,家人多次劝说无果,甚至以为他要做个方外之人。
云姝都八岁了,云进同眼见与严世真结亲无望,才把云姝许给了黎远芬的独子。
严世真的到来,让李湘雨有了一个诉说的对象,也让她心中一宽,想到一个安排。
是晚用药后,李湘雨确有起色。
云帆从严世真居住的客栈把他的行李搬过来,当晚严世真便在云家客房留宿。
第二日,严世真又去看李湘雨,并给李湘雨的贴身管家婆桂枝交代了用药,饮食事宜。又将昨日匆匆而来,还有许多病人没看完,想把事情处理好,再回来的意思向李湘雨说明白。
李湘雨自然是说让他放心去,自己病情无碍等。
严世真出了云宅,云家的马车将他送到天桥下。他的小摊子还在,已经有早到的病人在排队等着他了。他计划看完今天的病人,就暂时不来了,全心照顾李湘雨的病。总觉得让李湘雨好起来,他才对得起昔日的好友云进同。
没想到,刚开诊不久,就见云姝带着云帆和一个大丫头过来了。
“严伯父好,希望眉儿来的不算迟。”云姝行礼道。
严世真心道:这小丫头怎么来了?心中顿觉不安。“是你母亲病情有变吗?我出门之前刚去看过,不应该啊。”说着就要起身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