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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会一直一直活下去的懦夫,他想。
“咔嚓。”一声细微的响声传来;巨大的结界上裂开一条长约三寸的小小裂缝,缝隙中无数炙热的能量从狭小的空间迸射而出,星星点点击落在弗里厄身上,弄得他狼狈不堪。
“啊!快躲开!”他出声提醒。
长老并不理会迸溅在身上的能量,而是继续施加力量击打缺口,在他不断的轰击之下,被堕血之神封锁的薄弱位置终于出现了短暂的罅隙。又过了半个小时,缝隙终于扩大成三米长,半米宽,能够容一人通过了。
长老全力一推,把弗里厄推了出去。
几只黑色的蝙蝠瞬间也飞了出去,附在他身上,那是弗里厄几个贪生怕死的随从。
“你也出来啊!快!”弗里厄焦急地大喊。
此时的总长老已经力量枯竭,原本并不苍老的面容开始急剧老化,连开口都变得艰难起来。
“去找……一个人……她会向你证明,强大不是力量的顶峰……”
“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我们一起去!快出来!”弗里厄敲打结界,想把手伸回去拉总长老的衣角。
总长老吃力地笑笑:“你不恨我们?这……很好。”
说完,手中多了一把金色华美的匕首。
弗里厄只觉脑海中一阵剧烈绞痛,浑身剧震,扑上去想要阻止一切发生,身形移动间已被一股力量弹出血界,瞬息万里相隔。
残留在眼中的景象,那总长老手中的锋刃出鞘,银色的光辉隐没入他的胸口。
银是一切终结的终结。
在黑夜中肆意绽放的安静生命,止于此处。
梦醒时分,弗里厄恍惚看着金色的月光,笼盖四野。
“不,我是废物……怎么可能……”
“我懦弱,无用,我是一切可笑的代名词……”
“你们的希望,寄错人了……”
他喃喃自语抱着膝盖,打开房间的灯光,把自己埋成小小的一团。
无尽的梦魇,是否就是自己逃避的代价?
还是说……遇到他?
“弗里厄连个后裔都没有,大概是懒得咬吧?”
“嘘……好歹也是亲王。”
“什么亲王,如果我是第三代,第一个就结果了他!”
“说不定第二代里最厉害的就是他呢?”
“怎么可能,第二代再不济也……我看啊,都是他那张脸,说不定第三代留着他就是……”
“哈哈,你这话可真……”
“嘘……糟了!”
他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美丽的脸庞甜甜笑开:“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我也能高兴高兴吗?”
私下议论的血族壮了壮胆子,咳了一声:“没什么,不耽误亲王的正事了。”
“什么正事啊,”弗里厄皱眉撅嘴:“什么事情也不让我参与。”
说着话,他毫无身份矜持地牵住一个人的手,指腹在那人手心里轻轻挠了挠,暧昧地暗示:“你们陪我说说话吧。”
他不是没有过后裔,只是没人知道罢了。
他的后裔,并没有出现在十三位三代血族之中,甚至没有出现在血族的族谱里。
那人是一个小国的皇子,在那个国家,礼教制度很严,男人与男人在一起便是大逆不道。
可是自己喜欢他。
他仍然记得自己追逐多年的人终于松口要陪伴自己的时候,自己多么高兴。
于是自己给了他初拥。
也许三代果真是受到诅咒的一代,初拥之后,意识到自己拥有无穷力量的后代立刻想要杀了自己。
搏斗之中,反手握住了对方刺过来的匕首锋刃,一个旋腕刺入了那人的胸口。
那人的脸色瞬间变成青灰,就像反复出现在噩梦中总长老的模样,身体钙化,片片剥落,变成尘土。
自己失手杀了他。
他永远记得那人最后复杂又不敢置信的神色。其中的滔天恨意,永远留在那一刻。
那匕首竟然是银的……
自己,竟然……
不怕银器……
其实本想……被他杀死算了。弗里厄望着台灯出神,心口的位置黯然揪痛。说什么被转变之后就能有无数的时间彼此陪伴,不过是一句幌子罢了。
所以,没有人知道还曾经有这样一个人出生。
说起来,自己是唯一能够击败三代的二代呢……他自嘲地想。
那个人是个东方人。
叫璋寰。
两个字都是很美的字。
璋是古玉之璋,不是死板制度的章。
寰是天下之寰,不是大木头桩子的桓。
但是,自己第一次撞倒这个人、看到他佚落在地的警民联系卡之后,就扒住他不放了。
原来爱那人爱得这么深……爱到了贱气的地步,那怕名字的读音一样,也要当作某种希望,抓牢不放……
橘黄色的灯光盖住了月亮不正常的金色光辉,这是他最后的一点温暖。
章桓半夜醒来,一个人影站在床边看着自己。
他吓了一跳,一骨碌坐起身来,看清人面容后又嗔怪道:“你这家伙吓死我了,怎么还没睡?”
章桓话音刚落,只觉得一个微凉的躯体一下子扑向自己,抱住自己号啕大哭。
抱得那么紧,像溺水者终于找到了一根浮木,再也不肯松手。
章桓想要挣扎,可是一看到对方穿着的衣服,忽然不想打搅他宣泄情绪了。
“章桓章桓章桓……”
“章桓章桓章桓章桓……”
那人不断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嚎啕变成抽泣,抽泣又变成了呜咽,最后终于渐渐止歇。
弗里厄抹抹眼泪:“我好多了,谢谢你。”
“别想不开。”章桓用掌根和手腕交接处比较干净的地方给对方揩去泪水,看着他红通通的模样柔声说:“别想不开,好吗?有什么事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章桓,你别走。”弗里厄被自己的泪水呛得直咳嗽,抽抽嗒嗒说:“你别走。”
“刚住进来,就让我搬家吗?”章桓哭笑不得,看着对方的衣服又严肃道:“你年纪轻轻的,过得又好,为什么想不开要寻死呢?”
弗里厄的感动之情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谁寻死了?”
章桓松开他,肩膀发凉,全被泪水湿透了。
小片警深吸一口气:“好吧,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的寿衣哪里买的?”
弗里厄低头:“啊?你说我的睡衣?”
弗里厄初到这个城市,找不到丑门海只能四处乱逛,听说丑门海喜欢吐血,他就计划着从各大医院开始找起。
一日,他无意中进了一家医院旁的门头店,立即被那些中国传统风格的衣料吸引住了——只看店内的衣服十分复古,有的古朴大方、有的高贵优雅的、有的庄重严肃,还有的轻盈华丽。
“这些——是睡衣吗?”弗里厄指着衣服问老板。
老板乐了:“睡衣?嗯,你要这么说也行。”
“这是什么牌子的?”弗里厄这摸摸那看看,双眼放光,非常感兴趣。
“咳,”那老板清了清嗓子,滔滔不绝介绍起来:“我们是世界品牌,哭泣(KUCCI)牌刺绣寿衣,以中国的孝道文化和生命循环文化为依托,参照太极八卦和五行生克,是吸收丰都的民俗文化的传统瑰宝,是融合了中国民俗服饰文化底蕴与传统工艺、以及现代高科技纳米材料为一体的奢化享受,也是以弘扬儒商之道、发展及及人文的企业精神、推动孝道、孝亲事业的行业典范。”
“我们店内所出售的都哭泣(KUCCI)系列秋冬款专用色系产品,是在中国传统的民俗服饰文化和季节交替、秋收冬藏的自然规律理念中诞生的,从满足老人最后一个心愿到满足各个宗教信仰阶层的不同需求,变单纯的……呃,睡衣,到增福增寿的民俗服饰,同时把服装功能与孝道、孝亲和宗教信仰文化结合起来,倡导百善孝为先、孝行天下、感恩父母。先生,你现在摸的那一款就是哭泣的秋冬限量版,如果到时候你发现还有谁是重样的,尽管来找我好了。”
“我们的品牌理念是不断追求卓越,崇尚品味,去掉尘土,化俗气为时尚。请看我们考究的图案,精细的做工,绝美的刺绣,让人睡的安祥,穿的华丽。以孝行天下、增福增寿、荣华富贵等为丰富的寓意,传承孝道文化,以孝为大,决定了我们在这一行业中的高档定位!”
弗里厄只是看花色和手艺就有些动心了,听到那句“可以满足老人最后一个心愿和满足各个宗教信仰阶层的不同要求”,联想到自己还亏欠着总长老的遗愿,而血族本身在东方玄幻世界就是类似于异端的存在,更觉得这衣服要买、要多买、要买了之后天天穿。
他一口气买了九十九套,那老板还夸他未雨绸缪。
从那以后,这种滑溜溜凉飕飕的衣服就是弗里厄睡觉时的一贯穿着。
“这是寿衣,像什么话?”章桓气结。
弗里厄一脸正色回答:“我们活着,便是在等待死亡。”
章桓听罢,推开弗里厄,默默背过身,继续睡觉。
那人也没离去,蜷成小小的一团,缩在自己背后的半面床上。
呼吸慢慢平静。
海面上又是日光最炽烈的时刻。结实的木板上铺着厚厚的床褥,床褥之上铺着浅色的亚麻床单,硌得丑门海胳膊上都是纹路。这些工整的纹路把肌肤上噬咬的青紫痕迹压得模糊一片。
“燕国人说他是受气包,赵国人都笑了……”
“赵国人说他灭得早,韩国人都笑了……”
“秦国人说他面积大,楚国人笑了……”
“韩国人说他刺客多,吴国人都笑了……”
“赵国人说他们军事强,秦国人都笑了……”
“秦国人说他丞相矮,齐国人都笑了……”
“齐国人说他们娘娘美啊,六国人都笑了……”(注)
她抱着一个伪装成大椰子的小收音机,一边听着以春秋列国为故事背景的传统评书《保国皇娘》,一边哼哼着自己刚编的歌曲,调子一会儿飞上蓝天,一会儿潜入海底。
她喜欢自己编歌哼唱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不会被人说做跑调。
瞳雪身穿简单的灰色棉布居家服,斜靠在厚厚的软褥上,任丑门海横卧着把头靠在自己胸口,在对方无比难听的歌声中眯着眼睛打盹。
“齐宣王眉毛都立起来了:‘钟离春,孤王是为了选妃而来,但不能选你——你长得太难看了。’”
“宣王想:那正宫闹妖,不若封她个朝阳正宫,让妖精吃了她。”
大椰子里传出评书演员绘声绘色的模仿。
在这千里无人的浩渺海面上其实根本收不到信号,所以这个看起来好像是大椰子的收音机,其实真正的身份是,一台可以播放一种起源于1987年某家德国公司的EU147数字传输计划并利用MPEG Audio Layer3的技术将文件用1比12左右的压缩率压缩而变成的音乐文件的播放器,也就是俗称的挨骂辟三(Mp3)。就像青山公司的所有无视容量与重量的产品一样,这个里面存了几乎所有存世的单口相声和评书。
丑门海听了一会儿,笑罢热闹罢却觉得心情低落。
“并非红颜薄命,只是美人的命途,更容易引人垂怜。”
“钟离春三战狼牙关累死沙场,可有人为她流泪?”
丑门海说着,神色一阵黯然,抬起下巴凝视瞳雪的脸,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瞳雪黑色的瞳仁睁开一线,把手指抚在她头发上,轻轻摩挲:“宣王田辟疆哭死了,可惜太晚了。”
“啊,又看到一个!”丑门海忽然激动地跳起来,从瞳雪身上踩过去,一个踮步窜出了小舢板,手中符纸结成无形束缚甩出,把一个正试图游过太平洋的被改造血族箍住了。
那血族和平常所见的优雅种族不同,头发披散,五官边缘迸裂,处于一种极度渴血的魔怔状态。
对方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顿时陷入了接近假死的休眠中,在海水里沉沉浮浮。
“远看忽忽悠悠,
“近看飘飘摇摇,
“在水中一出一冒。
“有人说是葫芦,有人说是瓢,
“二人打赌海里瞧,原来是血族洗澡。”丑门海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说,一边懒洋洋躺回一整张床似的木板上。瞳雪也不搭腔,衣服在肚皮的位置上有个小脚印,这次他连眼睛都懒得睁了。
“这是第几个来着?”丑门海有点苦恼地掰指头:“忘记数了……”
是了,他们不跟着邮轮返航再乘飞机回家的最大目的,就是拦截那些被所谓堕血神改造的吸血鬼。
“翠翠,你有什么好建议吗?”那日邮轮之上,丑门海询问自己的好朋友。
她忧心忡忡地说:“堕血之神改造了血族,那个二百五亲王又处在懵懂状态,一味逃避职责;一旦感染爆发,受害者便会以几何倍数增长。如果我们能想办法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