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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气氛又僵硬了。
“小海!小海!呜呜呜……”此时的大壮不知从哪里找到一身洁白的孝袍子,又弄了个铁盆烧纸,双膝着地跪在一旁,一边被纸灰呛得咳嗽一边哭哭啼啼。也许因为太久没有吃桃罐头了,孙大壮泪如雨下了一阵后便没了泪水,只能开始撕心裂肺的干嚎。
顿时九幽之地更染了一份绝望与哀戚。
堕神并非消匿,而是融合入了自己的领域。他的能力已经超过了世上任何的神祇,对于空间的法则也已经超出了可以想象的范围。虽然刚才控制高长恭的计划已经失败,但他把失败归咎于那伎俩太过简单。
况且,在那青莲枝蔓伸展间,他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自己的底牌,越来越多……
丑门海被高长恭一招修罗食心伤到,伤口无法愈合,失血而死的场面也被他收入眼底。
“哼,这一个已经……”堕神在暗处看得正得意,丑门海忽然轻轻咳了一声,竟然又有了气息。
“不可能!”他震惊地看着那断气了默默趴在地上的女孩又恢复了生命功能。
瞳雪把人横抱着怀里,轻柔地给她顺气,把鼻尖抵在对方的鼻尖上,紧抿的嘴唇有了几丝松动,若有若无地扫过对方柔软苍白的唇瓣。
……人工呼吸?
孙大壮坐在一旁,杏眼圆睁,正襟危坐、满脸严肃、礼义廉耻、时不我待地看着。
慢慢地,瞳雪修长的手指解开了丑门海胸口的几颗扣子滑进去,似乎在内里的肌肤上轻轻揉捏起来。
……心脏复苏?
大花坐在孙大壮身边,虎目圆睁,正襟危坐、满脸严肃、礼义廉耻、时不我待地看着。
丑门海的身体机能还处在一种将死不死,将活不活的边缘状态,自然没有权利反对瞳雪的举动;而她难得穿着对襟的长衫,更方便了对方的动作。
……摩擦生热?
全体成员前前后后坐了几排,而那些堕神的大军也紧紧凑在隔绝空间的禁制之外,各种眼睛圆睁,各种正襟危坐、各种满脸严肃、各种礼义廉耻、各种时不我待地看着。
最后,在瞳雪把手探入丑门海怀里找了半天之后,终于从对方袖子里掏出一样金色的小小丹丸。
“找到了。”他淡淡说。
何等不容质疑其行为及其动机的坦荡淡然语气。
众人佩服之余,各归各位了。高长恭继续躺在地上忧郁,傅秋肃继续攥着他的手劝解,萧晨和宋东祁远远站在一边时刻防备着堕神的反攻,大花甩着尾巴左右逡巡,保护众人的安全。九千万大军在禁制之外继续咆哮。
“……。”丑门海郁闷地从瞳雪手里把金色的丹丸接过来,那圆珠一般的物事在手上滴溜溜转动,须臾间一道淡紫色的火焰笼罩其上,让金光更盛。她一扬手把金丹轻轻抛给孙大壮,虚弱地说了句:“……拿好你的曾曾曾曾曾曾祖。”
丑门海一边说这拗口的话,一边暗数自己说了几个“曾”字,毕竟是严谨的辈分,说多了不好说少了也不好。
“啊?”孙大壮闻言一惊,金丹已经在怀,似乎还蹦跳了一下。自己的十八辈祖宗如何化为金丹这是在太过玄奇,然而接触到肌肤的感觉确实是熟悉无比!
“他怎么变成这样的?谁害的?也是高长恭吗?我可不可以新愁旧恨一起算?”大壮急忙催问。
堕神的空间迥异,各层不是按次序排列,所以当丑门海经过时,那个比自己好看三千多倍的敌人已经香魂消殒,倒是不用报仇。只是那场面悲壮惨烈,丑门海不知该怎么形容,怕大壮听了难受,只得轻声答:“他燃烧得不完全,被我捡到了。”
这个回答倒是很客观的,而且不用分级,老少皆宜。
“啊啊啊!曾曾曾曾曾曾祖你为什么这么傻!”大壮噗通一跪,抱着金丹又嚎了起来,刚才的孝袍子和大铁盆刚好再次派上用场。
丑门海等人见状只有一个想法:如何跪得舒服,跪得干脆,似乎是大壮家所有男人血脉里辈辈传承的知识啊。
撕心裂肺地嚎哭了一会儿,大壮才想起来问:“怎么才能复原?”
一方面,他庆幸曾曾曾曾曾曾祖未死,另一方面却又担心重修之路太过漫长,对自己这位好吃懒做的亲人未免有些坎坷。
“呃……”丑门海语塞:“多吃点就行了吧?”她还带着询问的意味看了看瞳雪,对方下巴一沉,估计是点了点头。
对于怎么修炼,两个人都不太了解。
“多吃?连嘴都没有怎么吃!!”大壮把手里的东西狠狠扔在地上表示自己对这个敷衍答案的愤怒。
“……”丑门海默默低头,看着在地上清脆蹦起又弹出很远的金色小球。
“运动运动就吃得多了。”她说。
大壮干笑,用一种“你真是讲义气的好朋友”的目光看看丑门海,转身捡小球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丑门海的血终于不流了。她把沾满血的毛巾被一烧,扶着瞳雪的手站起身来。
筹备了多日,就等这一天!现在是时候了!
她眼睛放光,深吸一口气,信心满满地宣布:“其实,我带了王牌。”
这次不用瞳雪替她拿,她把手伸进袖口里掏啊掏,很快就拿到一物,方取出到袖口处便已震慑全场!
霞光万道,瑞彩千条,耀目的光芒让人无法逼视,而那晃动的价格签更是张芳儿女士(影魇夫人/大壮妈)为了显示自己在逮吸血鬼比赛中输得心服口服,而特意留在上面的贵重品质证明。
她拿出一个大手表。
天界也罕有的量天金加上一圈共达七十七克拉的宸魄钻组成,在全镂空的构造里,精致的半弧飞轮随着指针轻轻晃动,把时间之美诠释得更加优雅。而那由寒玉晶磨制的透明表盘让人对其精密的运作一目了然。用的洪荒异兽的皮所做的表带上,还搭配了一颗22。22克拉的巨大烛龙眼石作为表带扣,这种宝石可以随时旋转、瞪视着所有看手表的人,可谓是让只是堆砌华丽材质的表有了一份性格与灵气,极尽奢华之能事,九天十地仅有这一支。
傅秋肃哑然“……这个手表能打败堕神?”
“……不是这个。”丑门海赧然,而萧晨宋东祁等人都很无语地看着那手表,这让她感到更加尴尬。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她举着大手表恶狠狠举向高空,三百六十度展现了一圈:“我今日就是给你送钟(终)的!”
事故现场非常安静。
瞳雪漠然接道:“……我们路上没有买到钟。”
丑门海扭头:好样的瞳雪!
……然而怎么弥补也没有用了!大壮大花在心里咆哮。
丑门海默默攥着手表,肩膀颤抖,无限委屈。其实她很想再倒带一次!然而她力量本来就被压制得极其微薄,又刚“死”了一回,只能硬着头皮任其发展。
承受着迥异的目光,她从表带上扒拉了好一阵,才找到了缩成一个小团、把自己藏得很好的天网手链。
她一口咬住上面啃啊啃,终于用牙齿在结实耐嚼的天网手链上咬出一个线头,又从这个突破口扯下几根丝——大部分天网还留在她手里瑟瑟地哭。
丑门海希望自己能亲手把天网还给傅瑾,所以不能把这手链全部给秋肃。
傅秋肃满脸“没关系”地包容微笑,可是丑门海还是能从他眼底看出一副不想要的样子。
也许只有一个人捧场吧。
高长恭的眼睛大大地睁着,迷恋地追随着那腕表随着丑门海一起移动的轨迹。
这款专为【美丽的男士】度身订制的腕表,采用珍贵材质结合出众设计,携同傲视同侪的技术内涵,在【洁白的】腕间的方寸之地却演绎出千变万化的【迷人】风格,为【那上过战场的人】增添无尽风度翩翩的亮色,尽显【君王】气度。
这表就是为自己设计的吧!肯定是哪个设计师看了自己的照片或者背影甚至只是听到过自己的传说才设计出的精品吧!
丑门海怎么会不懂这家伙的心思,如果这款表稍微细一点自己肯定戴了,可是现在只能顶在头上当一顶小王冠。
她看了看高长恭,又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据说戴上手表之后手腕处总是忍不住化为原身而申明不要手表的瞳雪,最后心一横,把手表往前一递:“手表送你了!”
瞳雪的脸色非常非常非常难看。
时间凝固,丑门海看着瞳雪板着一张臭脸,伸手去拿高长恭手里的表,戴回自己的手腕上。
手腕上的皮肤似乎有点痒。瞳雪面瘫着脸思忖片刻,又把表卸下来,在丑门海期待他还回去的目光中把表顶在自己头顶上。
你明明说了不要的!她在心里怒吼。
丑门海深吸一口气,闭目豁出去了,大吼一声:“手表归高长恭!!我归你!!”
“我原谅你了!!!”她大声喊道。
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
声音回荡不休。
☆、镇魂(5)
第二十三章镇魂(5)
“我原谅你了!!!”丑门海的声音回荡不休。
不仅仅是为了把手表送给高长恭;这不过是一个契机。她总要有开口的时候。
静止的时间内;气氛比静止更怪异;连一向稳重的傅秋肃都对此露出一丝愕然。刚刚说出惊人之语的丑门海紧紧捂着脸;不敢去看瞳雪的反应。
事实上,瞳雪保持着臭着脸的表情。他不知道该使用什么表情。
太久没有得到言语上的答复;丑门海终于微微睁开一丝眼睛,正瞟到了这个苦大仇深的表情;又赶紧闭上,心中悲催地想:果然,比不上手表么……
傅秋肃在一旁似乎在看热闹。
她只好再度施力;在静止的状态下再度停下“静止的时间”,把这片区域变成二人世界;等瞳雪开口说些什么。
力量不济,这样的手段让她心脏跳得紊乱无比,特别是看到瞳雪化为原身,忽然挺后悔自己的决定。
瞳雪的身形渐渐变回三米余高的原身形态,还是保持着臭着脸,不,僵着表情的姿势。
爪子抬起又落下,迟疑了好几次,才僵硬地覆在丑门海的手上,轻轻地接触,似乎没有重量。丑门海呼吸般叹了口气,反握住对方。
此时的禁制,是傅秋肃也无法听到见到的静止。其中所发生的一切,是仅仅对他们两人有意义的“存在过”。
瞳雪满足般叹息:“何必执着于绕没绕过一个循环,何必执着与锋刃与禁制的较量。”
“背对背,隔着永远不能到达的距离。”
“面对面,你我眼中只有彼此。”
丑门海默然,她一直在等待究竟是原谅还是超越情爱的深切情意来得更早,却从未期待过两者的同时到来。
她所能做的,只有凝视对方的眼睛,把自己的心意与决定告诉对方。
“我输了。”她说,不知是喜是忧,所有的情绪交杂在一起,织造了复杂的平。
瞳雪叹息般笑了。他的原身抬手拂上她的脸,垂颈温声道:“只要你不怕输,你就永远不会输。”
“你可以觉得是搭进了自己。”
“——却也是得到了我。”
丑门海哽咽,抬手抱住瞳雪布满黑色鳞片的脖颈,把脸贴在对方的颚侧——在这拥抱之中,瞳雪巨大的身躯慢慢消融,变回人形,回以更紧的拥抱。
彼此完全同样的情意,方能超越欲_望,超越掠夺,超越一切的负面与绝望。
就连两双对视的眼睛中,都是一片可以连接为一个整体的苍茫。
“把事情快点结束,一起尝试亡命天涯吧。”瞳雪美滋滋开始构建新生活了。
当时间再次流动,一切话语都如未曾出口。只有彼此记得,却可以用超越永恒的时间见证。
时间再次流动,那让人诧异的声音的余声未消。高长恭正以满心欢喜的模样接过一个硬塑料的电子表,碧绿的表盘,碧绿的表带,碧绿的指针,倒是大有来历,因为所以的材料皆出自天界塑料一厂。
随着“视觉…纤细神经…米粒大的大脑…面部肌肉”这一反射弧的运作,高长恭的表情瞬间崩裂。
“不是这个!你刚才给我看的不是这个!”高长恭把表一摔,受了刺激般大喊大叫:“我的手表呢?我的手表呢?”
“长恭,那个……”丑门海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求救地看向瞳雪。
“就是这个。”瞳雪漠然坚持,说话间手腕上一抹华光晃过。
“给我看看你的手!”高长恭眼尖叫起来。
瞳雪坦然伸手。
量天金,宸魄钻,寒玉晶磨制的透明表盘,全镂空的构造里半弧飞轮随着指针轻轻晃动。洪荒异兽的皮所做的表带上带着巨大滴溜溜转的烛龙眼。美中不足的是,在表盘上还贴着一个小小的手写标签,上面写着三个字:瞳雪的。
高长恭打量了半天,最后看到了标签,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