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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丑门海在后面叫住傅瑾:“宝石你拿一些回去,申办你的打油诗协会吧。”
她总是听傅瑾念叨打油诗的事情,也许等协会成立了,男人能消停一会儿。
“等我好消息吧!”划拉了一袋子宝石,傅瑾美滋滋地回到天庭。
“徒弟徒弟徒弟!!!”
数日后,傅瑾从传送的水潭里猛地窜出来。他一路冲入内室,紧紧拥抱住自己的好徒弟。
“打油诗创作推广委员会成立了!我是委员长,你是副委员长!”
“高兴吧!高兴吧!嗷嗷嗷!有朝一日所有人都写打油诗!”
“师傅……”丑门海虚弱地说,她被傅瑾雷霆万钧的拥抱勒得喘不过气。
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似乎让自己欢喜万分的消息也不那么雀跃了。
有什么好高兴的?至于要抱着她吗?
傅瑾尴尬地放开丑门海,随即欣喜地发现,徒弟的身躯已经恢复得接近膝盖了。
她正坐在一个轮椅上,腿用毯子盖着,空荡荡的裤腿软软地垂在一旁,因为气息不顺,脸颊上有一丝红晕,衬着一双眼睛更加深不见底。
丑门海仰头,靠在轮椅背上喘气,下巴仰起,露出一小段青红斑驳的脖颈。
“小海……”傅瑾一愣,喜悦的表情被困惑取代。他倾身,攥住轮椅的扶手。
“你的脖子……还有这轮椅——”傅瑾俯视着自己的徒弟。
“我……”丑门海嗫嚅,难堪地偏过目光,不知该说什么。总不能把瞳雪的事情和盘托出吧?
“这轮椅看着不错啊!不过你落枕也太厉害了吧!”傅瑾啧啧称赞,推着丑门海在室内转了一圈。
“师傅我不具备颁发证书的资历,所以我花钱给你办了个毕业证。”
傅瑾邀功似地把买来的文凭拿给丑门海看:“师傅厉害吧?从此你就是神仙了!”
丑门海接过来,手里的是一个大红烫金,印着“优秀神仙”四个字的毕业证。
“就算是吧。”丑门海笑,摆个文凭在山洞里倒也不错。
傅瑾也摸摸漂亮的封皮,碰到徒弟的手指,像冰一样。
“怎么还不见好。”他把丑门海抱回榻上,半蹲身看着她,给她揉手指。
“你好好的,师傅就会很高兴。”傅瑾揉着,低眉说:“你是我唯一的徒弟,也就是我全部的希望。”
等到丑门海指尖都发红了,他才满意地站起身来,动了动酸麻的腿。
他又想起一事,嘱咐道:“我觉得,你要是注意饮食,能恢复得快些。”
“你想吃什么?”傅瑾问。
丑门海反问:“什么都行吗?”
“什么都行。”傅瑾答。
第二日,傅瑾便带了一口油锅,在丑门海面前支起油锅炸鸡蛋包。
丑门海想吃油炸的早点。
先把面团过一遍油,把鸡蛋包炸成浅黄色,宣宣软软的,轻轻一按一个窝,又会慢慢地恢复原状。从颜色到手感,都好像天然橡胶的小抱枕。
丑门海咽着口水,抱着一个乳黄色的四方小抱枕,看傅瑾往炸过一遍的四方包里面加鸡蛋,再把鸡蛋包溜进油锅里炸。
“小心!”
一点点油星迸溅在傅瑾手上,傅瑾只是笑笑擦去,继续用长筷子摆弄飘在油锅里的鸡蛋包。
丑门海看着那噼里啪啦迸溅的油锅觉得心惊胆战。
“师傅你真好。”她由衷地说。
“你喜欢吃就好。”傅瑾继续与油锅搏斗。
不知为什么,尽管营养越来越好,丑门海恢复得却越来越慢了。
☆、时间乱流,傅瑾(5)
第三十一章时间乱流;傅瑾(5)
静谧的水潭边;一个男人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微笑着告别。
水面七色流光;灿若云霞;一片澄泓,映得两人的轮廓宁静柔和。
“师傅走了。”傅瑾不太情愿地说。天帝说了;再不回去走走场面,就给他停薪留职。他本来手头就拮据;打油诗创作推广委员会又没有进项——要是再没了薪水,恐怕给徒弟买点吃的都不够。他还真有些怀念帝俊了,起码那一代天帝对自己总是不闻不问的。
“师傅真的走了;真的真的真的走了。”男人又可怜巴巴重复一遍,希望能从丑门海的表情里看到一点挽留。
“嗯。”丑门海唇角抿了抿;点点头。
其实徒弟也舍不得自己走吧?傅瑾扪心自问。自从丑门海拥有了轮椅,他每次离开,她都要一直把自己送到水潭边,亲眼看自己离开。
傅瑾好奇,她究竟怎么弄到这个轮椅的呢?是不是有人扔进河里,被她捡到了?不管怎样,这突兀出现的代步工具还是很方便的,自己也常推着轮椅,带她在屋子里走走,权作课间活动。虽然出不得门,见不得山高海阔鸟语花香,起码比在同一间屋子里干坐着强些。
每上课一个小时,他就带着丑门海休息10分钟,陪她转转圈、给她揉揉手、或者做点吃的给她当点心。傅瑾的作息时间很科学。
唯一的缺点是,这个轮椅太容易导致落枕,可怜自己的徒弟脖子上总是青青紫紫,有时候肩膀和手臂上也有些红痕,好多天也消褪不下去。
“下次拔罐刮痧叫师傅给你拾掇就好,认不准穴道不仅没有效果,有时候还会加重病痛的。”傅瑾心疼地看着徒弟满身的青紫花儿,大多数都没认准穴道。
“知道了师傅,路上小心些。”丑门海乖乖点头。
“好的,师傅去去就回,你一个人多注意。”傅瑾拍拍徒弟的肩膀,又给她把膝盖上的毛毯掖好,才一步三回头地踏入水潭。
回望丑门海,静静坐在轮椅上,而轮椅又在偌大的洞府之中。傅瑾鼻子酸酸的:徒弟孤零零的,真舍不得走……
她不漂亮,甚至不健全,自己不能像那些神仙一样,带着得意的徒儿参加各种比试,出尽风头……但是在傅瑾眼中,丑门海是个好徒弟。自己能教她的不多,可她都会依样去学。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安安静静的,对自己很尊敬;而少数时间,她露出的依赖与亲昵,更让傅瑾觉得,她是自己的至亲,需要给她更多的关怀。
有这样的徒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她平凡的容貌,孱弱的体魄,只会更替她感到挂念……
傅瑾又扭回身吩咐:“那些点心别留得太久,太久就坏了。”
“师傅下次给你背个冰箱来好了……冰箱你知道吧?机械能如何对制冷系统做功还记得吧?算了,估计你也不记得了,下次师傅再给你讲讲原理。”
男人还意犹未尽地想要创作诗句:“电冰箱啊真是棒,冰糕冻肉往里放……”
“师傅……”丑门海扶额。
“哦哦,师傅不说了不说了。”他又絮絮地嘱咐了些,直到水潭都等得不耐,打着圈把男人送走。
男人消失之后,瞳雪出现在丑门海身边,把轮椅调向,推她回去。
“我看他很不顺眼。”瞳雪直言不讳。
“师傅做的点心你没少吃。”丑门海更直。
“我只是学习怎么做,以后做给你吃……嗝!”瞳雪打嗝。
“成果呢?”丑门海挑眉,摊手。
瞳雪把人抱起来,把她转晕,欺身亲吻。企图蒙混过关。
“噗。”彩色的潭水有气无力地把人吐出来。这次卷进来的东西很沉。
“看,师傅给你带来了什么?”傅瑾抱着一台两米多高的双开门冰箱,一脸激动。
“……师傅你太破费了。”丑门海叹气。虽然她也很想要台冰箱,不过傅瑾似乎在清水衙门办公吧?
傅瑾只道:“喜欢就好。”
其实这台冰箱足足花了他一个月的工资。因为还有别的支出,男人不得不加班,又领了些加班费才得以平帐。
“多运动运动,你就不用又刮痧又拔罐的了。”傅瑾安置好冰箱,又献宝似地,一层一层打开自己挎在手臂上的包袱。
一台崭新的豪华跑步机出现在屋子里。
距离上次授课一个月后,傅瑾不仅带来了电冰箱,还计划给丑门海加上体育课,这也是丑门海第一次接触“体育课”这神奇的教育形式。
“师傅……”丑门海紧紧攥着轮椅的扶手,欲言又止。
“想夸师傅对吗?师傅厉害吧?师傅的包袱能装很大的东西啊!如果一个人能够通晓相对与绝对,宇宙里的物质就不再有大小的区别——”傅瑾“嘿哟嘿哟”地拖着跑步机,往丑门海身边凑了凑,神秘兮兮地解释:“师傅虽然没有弥须纳于芥子的本事,可是师傅会用拓扑学喔!”
……真不愧是诗坛的物理学家。
傅瑾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台改良的发电机,连在跑步机上,又往发电机里面放了几块仙界的灵石——这种由傅瑾亲自研发的电机,可以把玄幻的能量转化为科学的力量——这样就彻底解决了能源问题。
“师傅……你认为我能跑吗?”丑门海坐在轮椅上,丧气地看看傅瑾,又看看自己不完整的腿。因为太受打击,眼睛湿漉漉的,沮丧又可怜。
她抓过傅瑾的手放在腿上,膝盖以下果然还是空荡荡的。新生出的膝骨位置,薄薄的肌肤柔若无物,似乎一碰就会破裂。
“你看。还是这般。”她黯然道。
“咳……果然……师傅老糊涂了……”
傅瑾口不择言,他的老脸慢慢地红了。
第二天,白麒麟带着施工头盔,拿着电锯电钻,在一阵尖锐的金属切割与焊接声中,拆掉了跑步机,组装出了一个电动传送带。
“来,试试这个。”
有一团柔软的垫子搁在履带上。他小心抱起丑门海,把她放在垫子里,按动开关。
传动带转起来了,丑门海最喜欢自己不用使力气的活动。
“这个好。”她眉开眼笑。
傅瑾微笑着看丑门海坐在传送带上,与自己忽近忽远。做师傅的终极目标,就是让徒弟幸福。
数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只是,丑门海原本渐渐痊愈的伤势,似乎停滞不前了。
“不会脚疼,还省鞋,不是很好吗?”每次被问起来,丑门海都这样告诉傅瑾。
她不抱怨,傅瑾也不再觉得有什么不妥。外面的世界或许真的不适合自己的徒弟。
傅瑾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凌霄殿的屋檐上看鸿蒙不清的极天。那之上就是天的尽头,再没有什么空间。
自己行走逍遥,想去哪里都可以……他黯然地想。然而丑门海只能留守在这同一个地方。
如果她出去了,还会觉得自己是个好师傅吗?
别的神仙,对大部分徒弟很抠门,对心爱的却极其舍得。送房、送车、送房车,可谓无微不至。
或许,到时候可以告诉她自己是天道,正如那个给自己下□茶的仙子所说,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分给她一半?
一半?
给她全部,会不会让她更开心?
他的心口一阵刺痛。
“她是我唯一的徒弟,我才如此对她。如果我有了更出色的弟子,就会冷落她了。一个连肢体都不健全的弟子,又能做什么呢?傅瑾,你只是太慈悲,在一个人身上挥洒自己的同情心。”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告诉自己。
……是这样的吗?
如果我有了更好的弟子,就会把她置于次位了?
是不是正如我不断担心,她如果遇到了更好的师傅会怎样?
是不是正因为如此,我才拒绝再收任何人为弟子?
我在用这种方式可怜她?
男人疲惫地叹气,天如穹窿,把他轻轻包覆在朦胧稀薄的云雾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BG狗血即将上演……
这一阵没有耽美打怪团……小白左右为难……
☆、点千秋,情意(上)
第三十二章点千秋;情意(上)
“咕噜。”
水波流动;泛起几个气泡。这意味着它又迎来了洞府唯一的客人。
这次;流光溢彩的水潭只是涌动了几个小小的波纹;傅瑾便从中一跃而出,他双手高举;摆出一个漂亮的花样泳姿势。出水的男人利落地落地缓冲,起立;游泳与体操两者一气呵成,连袍子也没有弄脏。
距离男人第一次被水卷入洞府,已经是四十年了;也不过四十年。
为了自己的徒弟,傅瑾时常与小水潭打交道。也许这水潭确实有些玄妙;喝了几肚子水之后,傅瑾已经彻底攻克游泳难关。
在上次的天界运动会上,会游泳的白麒麟再次成了九天十地的最大焦点。尽管傅瑾是穿着长袍在水里扑腾(“不穿这一身我就不会游了”他在采访中说。),尽管傅瑾游泳的速度和他的人一样慢吞吞,只是得到安慰奖——但这是质的突破!天道再次通过自己的举动证明了,天道酬勤!
“原来傅瑾消失这么久,是去学游泳了。”天帝颔首,顿时明悟:“我真是错怪他了。”
一时间,“学习傅瑾、不断攀登、奋发图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