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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时候，我想到了养母。
我终于懂得了饥饿，懂得了她在临死前遭受的痛苦。”
冰川之上，雪莱继续说着，他们已经快要登上山峰。
“但与此同时，我也更加的困惑了。
我困惑，我的养母为什么在临死前宁愿遭受那样的痛苦，却还是不愿意吃下她面前那最后的麦糊。”
“我问了导师。”雪莱终于爬上这处山峰，她转头望着科林，“导师回答我说，是‘爱’。”
雪莱伸手将科林也拉上了山顶，动作看起来有些吃力。
在这一刻，她仿佛不再是那个天生强大的冰川精灵，而只是一名普通女孩。
“爱让我的养母甘愿忍受饥饿，甘愿遭受痛苦，甚至甘愿死亡，也要把最后的食物留给我。”
“……爱比痛苦，更难懂。”
“导师通过巫术让我体会了饥饿，体会了疼痛，体验了疲乏……
可是，却并不能让我体会爱。”
“导师说爱很简单，能够让人忍受痛苦的，便是爱。
可我却觉得爱远比痛苦，远比死亡……远比一切复杂。”
雪莱说完，忽然转过头，注视着科林问道：“你爱我，对吗？”
“你愿意为我来到极北之地，愿意为我忍受远行的疲乏，战斗的痛苦，甚至死亡的风险……你爱我，对吗？”
仿佛被雪莱直白的话语震住，科林愣在了原地。
雪莱的话语看似是普信发言。
但他拷问着自己的本心，却发现自己怎么样也说不出简单的‘不爱’两字。
雪莱没有咄咄相逼，她望着眼前冰川此起彼伏的峰头，又继续道：
“我小时候生活的帕尼村的人们始终认为，每一个死去的人们，最终都会变成冰原上一个隆起的冰峰。”
在许多地方，包括地球，都有着同样的传说。
“我并不信这个传说，可当导师带我第一次回到这里时，却发现这座孕育出我的冰川。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座山峰。”
“就是前面不远处的那座。”雪莱伸手指了指。
科林顺着望去，看见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山峰。
雪莱虽没明说，但通过时间可以判断，那座山峰，指代的应该是她的养母。
“而在今天，我又发现了一座新的山峰。”雪莱放下手臂，忽然又道。
科林心中自然而然想到了大概率已经死去的席尔维斯特。
“也许帕尼村的传说是真的，也许是我把它当成了真的……但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脚下这座山峰，它是新出现的山峰。”
“还记得我当初送给你的礼物吗，那个冰雕？”
“记得，卡萨拉特，传说中只会开在冰山之巅，孤零零的向外界挥洒出光芒的五瓣花。”
科林点了点头，那件礼物，一直被他随身携带，此刻正躺在储物指环中。
“没错，卡萨拉特。”雪莱点了点头，忽然望着科林身后道：
“你看，花开了。”
科林微微一怔，转过身。
在他身后的山顶上，一株微蓝的花朵不知何时从冰面上钻出，正舒展着身子，缓缓盛开，洒出点点美丽的蓝光。
“关于卡萨拉特，在帕尼村，还有一个传说——
这种美丽的五瓣花，是死去的亲人最真挚的祝愿的化身。”
雪莱俯下身，将晶莹的五瓣花摘下，递给了科林。
“在之前导师来到金麦穗，想要带我来极北之地的时候，我拒绝了他。
表面上是说放心不下金麦穗的那些工厂。”
“但实际上，我是不想让你的辛苦得来的东西被别人破坏……我是在担忧。
金色坚壁成型之后，我每天都在担忧你。”
“远离极北之地让我痛苦，可担忧你也让我痛苦。
但后者的痛苦，却和其余的痛苦不同，这种痛苦，却让我能够面对更多的痛苦……”
“这是爱，对吗？”
雪莱低声述说。
“爱有时候也是痛苦，对吗？”
“恐怕是的。”
“那我想，我是爱你的。”
“你爱我吗？”
璀璨的星光洒落在山顶。
望着面前的女巫师，科林心里如同微风拂过的平静湖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我也爱你，雪莱。”
他终于说道，声音如同夜风般温柔。
第四百八十七章 守护
星光清冷，冰原酷寒。
但此时此刻，朦胧的夜色在科林二人之间，却是如此妩媚。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山巅，没有说话。
科林摩挲着手中的卡萨拉特，看似冰冷的五瓣花摸起来却是如玉般温润的触感。
此刻在他的心中盘旋的，除了欣喜之外，更多却是沉甸甸的责任。
眼下这个随时可能倾覆的世界，任何美好的东西都是脆弱而虚幻的。
“我要回冰川中一趟。”不知过了多久，雪莱忽然说道。
“怎么了？”
“我感觉到了晋升四阶的契机。”雪莱说道。
事实上，对于雪莱来说，与其说是晋升四阶，不如说是恢复四阶实力。
科林脸上浮现出欣喜，顿了顿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雪莱点了点头，“在晋升的时候，我不能被外界打扰。”
“我会守护你。”科林点了点头，轻声道。
……
与此同时，巫师的部队正在前行。
“那是什么？”
半空中，加尔德忽然对博斯特说道。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堵灰白的暴风雪之墙映入博斯特眼帘。
“这是……”他蹙起了眉头，在伦特里亚给他们的资料当中，并未提到过眼前这处特别的地方。
但如此特别的地方，博斯特不相信斯亚大陆的巫师对此一无所知。
很显然，伦特里亚并没有将所有的资料都给他们。
“停止前进，就地驻扎！”
这时，伦特里亚的声音忽然传到博斯特二人耳中。
在巫术的作用下，他的声音也同时传到了其他巫师耳中，整个巫师部队顿时停止了前进。
……
伦特里亚望着不远处的暴风雪之壁，面露谨慎。
这处诞生于极北之地的奇异地点，在格雷厄姆城中一直有所记载，他们将其称为极北之眼。
极北之眼诞生的时间已经无从考究，但最早的记载可以追溯到格雷厄姆城刚建成的时候。
这时一个存在时间比格雷厄姆还要长的奇异之地。
不过，和它恢弘的外表不同。
极北之眼除开外面这一圈终年吹息不止的暴风雪之壁外，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格雷厄姆城刚建立的那段时间，城里的巫师几乎将整个极北之地探索了遍，极北之眼自然也不例外。
或者说，极北之眼正是探索的重点。
但哪怕是那时候的至高议员，他们也没能在极北之眼中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这里气候又格外恶劣苦寒。
所以渐渐地，也就没有巫师再来这里。
即使有不死心的巫师会再度前来，却也在往后数百年、甚至千年的一无所获中，逐渐对这里失去了兴趣。
到了伦特里亚这一代，他记忆中也就在数百前的少年时期，似乎因为好奇和幻想，来过这里一趟。
极北之眼恢弘的模样满足了他一部分的幻想。但除开外表之外的空荡与贫瘠，却也让伦特里亚失望不已。
心中的思绪逐渐消散，伦特里亚微微皱眉。
‘极北之眼……似乎有了些改变？’
数百年的时光已经让记忆变得模糊，伦特里亚有些不确定，但眼前的暴风雪之壁，比那时好像要更加的恢弘和厚重？
‘莫非是神明影响？’
在原地沉吟片刻，他向着身旁的副手吩咐道：“派巫师进入先探查情报。”
“是。”一旁的副指挥点了点头，想也不想的便将命令传递给了巫师部队最前方的指挥。
也就是博斯特与加尔德二人耳中。
……
“进入探查……”博斯特面色微沉。
但现实容不得他拒绝，望着下方诺澜大陆的巫师，他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望着旁边的加尔德沉声道：
“我一个人去吧，身为四阶巫师，就算是遇到神明分身，也还有逃脱的机会……”
“不。”加尔德摇头，他面色严肃道：“我们活着，对诺澜大陆的众人更加重要。探查情报而已，找两名自愿的二阶巫师代替你吧。”
博斯特抿了抿唇，加尔德的话语在他听来有些冷酷和刺耳。但理智告诉他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博斯特望着下方诺澜大陆的巫师，心中却满是黯然。
他还记得自己在诺澜大陆沦陷之际被任命为诺澜号船长时，向着长辈导师许下的诺言。
可如今……
“等等。”
就在这时，一旁的加尔德霍然皱起眉头，面色凝重的望向了前方暴风雪之壁。
只见眼前的暴风雪之壁忽然‘沸腾’！
大股轻烟般的雪花从暴风雪之壁升腾，仿佛逆流的白色瀑布。
“注意警戒！”伦特里亚的命令再度传来。
与此同时，博斯特二人也再次收到了命令，“立即派人前去探查！”
博斯特面色变换，最后还是沉声道：“还是我去吧。”
说完，不等旁边的加尔德回答，他便朝着暴风雪之壁迅速飞去！
“博斯特……”加尔德怔然，最终只能叹息。
从利益上看，博斯特或许并非一个好的领袖，但这样的品质终究是难得的。
又有多少人在他这个位置，还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那些所谓的顾全大局，到最后，或许都变成了顾全自己……
巫师的部队停在茫茫雪地。
博斯特的身影虽小，但这些巫师们却也拥有着非凡的视力，他们都清楚看到了博斯特朝着暴风雪之壁飞出的身影。
那道单薄，甚至略显萧瑟的身影。
……
嗖！
随着前进，博斯特也催动巫术，渐渐隐去了自己的身影。
他需要谨慎前行，需要活下来，才能让诺澜大陆的人们在未来过得更好。
片刻后，博斯特来到了暴风雪之壁前方。
洁白的雪花疾飞，仿佛一股股湍急的水流。
仔细探查片刻，没有发现危险，博斯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一头扎了进去，身形很快被暴风雪吞没。
冰川中，雪莱的睫毛微微颤动，但似乎想到什么，又放心的合拢，嘴角勾起淡淡微笑。
唰！
而另一边，博斯特刚一飞出暴风雪之壁，便感到到一股如芒在背的危机感袭来，让他汗毛倒竖！
‘不对，我明明用了隐匿巫术……’
博斯特心中疑惑，但旋即便看到了那些萦绕在自己周围的极为显眼的雪花。
他心中微沉，朝着危机感传来的方向望去。
在平静的冰原上，一道气息强大身影正直冲冲朝他飞来！
博斯特先是皱眉，但紧接着微微一怔……这道身影的模样，似乎有些熟悉？
“科林阁下？”
反应过来后，他连忙喊道，同时连忙解除了自己身上的隐匿巫术。
“博斯特阁下？”
科林疾飞的动作为之一顿，手中酝酿的魔力也暂且停歇。
“是我。”博斯特下意识回答，他做梦也没想到能够在这里遇到科林！
即使是已经几乎将极北之地清扫了遍，他也没有想过科林会在这里出现，而是认为科林已经凭借隐匿结晶躲过了清扫，正待在极北之地某个角落！
“阁下在这里，还有巫师的部队……战斗已经结束？”科林也是微微一怔，下意识问道。
“是的，我们基本上已经将神明信徒尽数消灭。”博斯特回答，终于回过神来，心中还有些心有余悸。
之前米尔告诉过他们，科林曾经单独一人消灭过黄金与熔岩之主的分身，那时候他们便知晓眼前这个还只是议员的巫师，实力恐怕不容小觑。
但作为诺澜大陆最天才的巫师，博斯特等人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在心中认为自己即使实力暂时没有科林强大，但也不会相差太多。
然而当现在博斯特直面科林的时候，尤其是在刚刚未能表面自己身份时，所感受到的压力，却让他心中再也没有了骄傲。
这份实力，恐怕已经是和自己的导师差不了太多了！
“神明信徒已经被尽数消灭……如此的话，那整个极北之地盘踞的神明余孽，应该都已经消亡。”
科林仔细注视着着面前的博斯特，展开了世界感知。
“都已经消亡……此处，没有神明余孽存在？”博斯特下意识问道。
科林摇了摇头，世界感知下博斯特一切正常。他心中的警惕稍稍放下了些，顿了顿道：
“此前这里盘踞着凛冬之主的真实分身，不过现在已经被我解决了。”
“那太好了！”博斯特此时对科林所言已经没有半点怀疑，刚才科林所展现的威势已经折服了他。
欣喜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