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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听到详细内容。“是本地一位女巫师的家。这位夫人叫做谢琳妲拉,她是个不错的法师,死了很多年了。当然,人们总是传说她变成了一具骷髅,游荡在自己家的窗户边……但是,听我说,要看到那房子的窗户,爬树的本领可得很高明才行。再说,窗户上全有拉上的百叶窗,任谁也看不到里头去的!”
他为自己玩笑话微微笑了笑,接着说,“总之,伊尔明斯特问了些关于她的事。我们警告过他,那里还有防护术。但我相信,他确实到那里去了,还做了点什么。我们邀请他完事之后,暂住在我们居住的地方,就是我和巴达葛的住所。那里离焦石大厅并不太远,这样我们就能知道他还活着——”
“而且我们也不用走进去寻找他的尸体,”巴达葛发了句牢骚,继续嗡嗡叫。拓罢雷斯和竖琴手感到有趣地换了个眼色。
赛拉达特朝他的老朋友甩去一个白眼,继续讲着他的传说故事,“他也确实回来了,看上去挺快活的。但他也稍稍有点哀伤,就像是想起了老朋友过世,看到古旧的废墟,却想起它当年的富丽与辉煌。总之,就是这种伤感。他说他还有未完成的‘任务’,所以朝东面去了。当然,我们提醒过他,那边有‘神秘杀人者’,但……”
“什么杀人者?”竖琴手静静地问。他的话让整个酒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从门口到屋檐之下,连喘气的声音都骤然消失了。
店主人艾卡沃赶紧上前两步,“先生,这里决没有,”他说,“不管那是什么,这里没有。”
“是的,你们在这里是很安全的,”另外的人嘟哝起来,“这也就是老塞雷收拾包裹回来的原因——”
“他说是去看他姐姐,她生病了——”
赛拉达特往桌子上用力一拍手,“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他温和地对酒巴里再次出现的宁静解释道,重新转向三位外地旅客。
“杀人者是最近的新话题,在星满多路顶上那座城堡里,大公爵正为此焦虑得很呢。在欧根溪流,就是这后面那条河,与莱尔顿山之间的森林里,那东西杀死所有的生物。也就是说,所有经过海岸边那条路的活东西,全莫名其妙死了个一干二净——牛群,狐狸,一队又一队雇佣来的冒险团,零星的冒险者,全都死了。大家叫那片延伸的树林为‘死地’。但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东西干的。有人说,死者全都烧焦变成了骨头,可也有人说是别的死法。但这没有关系,反正我们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怪物。如此一来,人们只好用‘杀人者’来称呼它。”他环顾酒吧,“我说明白了吗?这就是一切,对不对?”
酒吧里响起不同的嘟哝声,大家勉强表示赞同,也有一两个“嘘”了几声,表示不同意见。赛拉达特抿嘴一笑,重新放低声音,“伊尔明斯特直端端走进了‘死地’,直端端地。所以他现在应该还在那里。”他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去那里……但总归有些要紧事吧,对吗?”
短暂的沉默又降临了。竖琴手打破窘境,开口道:“伊尔明斯特所作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极重要的。”
“你是他的追随者吗?”赛拉达特用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问道。
过了一会,竖琴手点点头。
“那么我跟你们一起去,”赛拉达特继续如此低声说着,“那里到处都是树林,你们需要向导。而且,我大概清楚他的目的地是哪里。”
贝勒顿插嘴进来,“这么说吧,”他口吻严峻,“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但要是说到冒险,您可上了年纪,我不希望……”
“老?你说我老?”赛拉达特咬牙切齿地问:“那他呢?嗯?”他指着拓罢雷斯,“难道他是个青春漂亮的小姑娘?”
老法师冷冷地看着赛拉达特,那眼色足以令许多尊贵得多的人胆战心惊,他喝道:“告诉我们伊尔明斯特朝着什么目的地去了?他对你说了些什么?或者说你是怎么猜想的?我这个青春漂亮的小姑娘只想知道这些事。”
“森林里有座废墟,”赛拉达特轻声说,“要从大路上往林子里走。你们路不熟,贸然进去,只怕还在到处找那房子的影子,就被‘杀人者’给干掉了。但我可以把你们直接领导废墟之前。要是我弄错了,你们也顶多是带了个又老又肥的法师当帮手,还有他的法术。”
“肥?”拓罢雷斯怒道:“谁肥了?”
“啊,”贝勒顿清清喉咙,伸手从艾卡沃才端上桌的盘子里,拿起一只奶酪蘸蘑菇,“也许说的是我吧。”
“再多带一个人上路,我觉得这可不是个什么好主意,”拓罢雷斯直截了当地说,“诸神在上,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顾得上保护别人——”
“啊,”竖琴手轻声说,用一只手按在拓罢雷斯胳膊上,“我想我会很期待和您同行,赛拉达特·玳恩理先生。不过最好您能和我们即刻出发,我是说,如果您要花上整整一晚来收拾准备,那恐怕……”
赛拉达特反手把椅子往后一拉,站起身,“我已经准备好了。”他简短地说道。竖琴手也站起来,眼睛里漂浮过一丝深深的笑意,随手在桌上放下一摞足有酒杯高的银币,酒吧里许多双眼睛登时鼓了起来。竖琴手朗声道:“店主人!照顾我们的马,喂它们上好的饲料,它们大概会在这里呆上些日子。万一我们没能回来,您就自己看着办吧。我们会从此处步行出发。谢谢您布置的好座位。”
巴达葛正瞪着自己多年的老友,脸色苍白,“赛、赛拉达特?”他颤悠悠地问,“你是说真的?你真的要去‘死地’?”
老术士低头看他,“是的,但我们不会再多拉上一个老战士,所以,别担心。好好地呆着,替我们把桌上剩下的东西都吃光吧!”
“我——我——”巴达葛的眼睛垂在酒杯上,“我真希望自己还不是太老,”他嘟哝着说。
竖琴手用手按着他肩膀,“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总是很困难的,但您完全有资格选择好好休息。您曾是艾尔沃苏特城的雄狮,对吗?”
巴达葛张大嘴巴看着竖琴手,就仿佛他突然长出三个脑袋,每个脑袋上还都戴着一顶巨大的王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连赛拉达特也不知道啊!”
竖琴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我们的工作就是回忆英雄——永远地。难道你忘了我们是吟游歌手吗?”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笑着说:“关于您,可有一首非常棒的歌谣呢……”
话音未落,他的人影已经消失了。巴达葛站起身正要去追,但赛拉达特稳稳地把他按回座椅,“坐下,好好地吃。要是我们没法回来,就另外找个过路的竖琴手唱给你听。”他朝门口走去,又皱着眉回过头说,“这么多年来,你居然从来没告诉我你是‘雄狮’!哈,难道它只是你脑子里偶然滑过的一件小事?”
他也走出了门。紧跟着巴内斯特和拓罢雷斯也走到门口。他们只朝他耸耸肩,对着门露齿一笑。可当拓罢雷斯的手握在门把手上时,他转过头,发牢骚似的说:“为了让你觉得好受点,我跟你说: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你一样摸不着头脑呢!”
门哐当一声合上了,巴达葛茫然地瞪着门好长时间。这段时间里,酒吧里的每个人都走到窗边,看着那四个男人一同走出镇上,又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艾卡沃悄悄坐到巴达葛身旁的椅子上,“你真的是艾尔沃苏特城的那只‘雄狮’?”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巴达葛苦涩地回答道,“很久很久以前。”
“那么,要是你能选择回到往昔的某个时日,”店主人埋着头,脸对着桌上的一只酒杯,“你会选哪一天,哪一刻呢?”
巴达葛慢吞吞地回答:“啊……多年以前,在苏塞尔,有一个晚上……我们在傍晚跑过整座城堡,追赶那些贵族夫人们,她们正打算把匕首插进彼此的身体。你知道,她们当时正在争论……”
他对着艾卡沃开始讲述他的故事,突然之间意识到整个房间里有多安静。他扬起眼睛,转过头四下看了看。波石镇上下所有男女老少,只要能站在地上的,全都无声地围在他身边,围成一个圈,全都等着他往下说。
巴达葛满脸通红,嘟哝着说:“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啦……”
“就是这次你得到了那块大奖牌吧?”艾卡沃顽皮地问,用手指着巴达葛脖子上挂的链子,它的末端垂进那件脏兮兮的衬衣里。
“呃,不,”老武士皱眉回到:“那是……”
他靠回椅背,脸色更加通红了,“噢,诸神哪,”他说。
酒店主人露齿一笑,把酒杯滑进老武士的手中。“你当时在苏塞尔的城堡,在走廊前前后后地追逐那些贵夫人,我还听说,紫龙也正在追着你。还有——”
“哈!”巴达葛大声咆哮道:“这当然全都是真的!你有没有看过那种情形?一个穿着全副盔甲的人,从螺旋的楼梯把手上往下滑,那声音就像两个打铁匠,正轰隆隆地铸铁呢!我们……”
一个村民走上来,轻轻拍了拍艾卡沃的肩膀,无声地表示谢意。店主人扭头朝他眨了眨眼睛,而老武士则正加快速度往下讲着自己的故事。
*****
“一旦我们走进树林,”赛拉达特声音含混地说,“可就看不到这么多太阳啦。”
“嗯,”贝勒顿点头同意,“深深的树林,树叶草丛沙沙作响,无数稀奇古怪的神秘传说,还有什么?”
赛拉达特摇摇头,“在‘杀人者’出现之前,可从来没有什么古怪。”他说,“除了落叶的响声。呃——对了,偶尔有枯枝掉落在地。其他时候,那里静得如同一座坟墓。”
“那么我们很容易就能听到那东西到来的声响,”竖琴手镇定地说,“继续带我们往前走,赛拉达特。”
老法师骄傲地点点头,众人一同走下大路。他们往前走了好几里地,很快就要来到在海岸边拐弯的那条簇叶从生的小道,也就是通往废墟的那条路。正在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狠狠地击中了赛拉达特,冰冷得就像一桶冰水从天而降浇在他脸上。
他很小心地没有回头,这样竖琴手无法看到他的脸色——这个竖琴手从未暴露过自己的真名。但从这一刻开始,他总能感觉到那男人的目光停驻在他身上,有如一根冷冰冰的长矛尖,死死地顶着他的脊椎顶端,脖子后的那一点上。
竖琴手叫了他的全名。赛拉达特·札恩理。
赛拉达特从不用自己的姓,他也从没有告诉过竖琴手;他从不把这个姓氏告诉任何人,连巴达葛也不知道——事实上,听说过这个姓的人,早都死得差不多了。
那么,这个竖琴手到底是怎么知道它的?
第十八章 不乏受害者
凡举政变、兽人暴动、流言蜚语,受害者从不缺。此乃定论。
《草莽治国》小丑兰得力克·哈罗肖
血鸟之年刊行
他停下脚步,脚下的刮擦之声也随之停下,周围顿时只剩一片黑暗的寂静。他孤身一人站在冰冷潮湿的石头中央,陈年灰尘一丝丝荡进他的鼻孔。他知道,有人在黑暗里看着他,等着他,空气里紧紧地绷着不安感。
伊尔明斯特任随那感觉慢慢生长扩张,他伸手握着石头把手,面对黑暗中潜藏而清醒的莫名玄机,召唤出蜜斯特拉赐予他的一道神明之法。这道法术要求绝对的宁静和全神贯注,时间耗费也颇长,是以他平时用得极少……但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感到时间和生命的流逝,就像河流奔腾向前,再也不会回头。因为他的寿命,远比费伦大陆上大多数生命体来得长久,这种时光飞驰的感觉,就越发明显了。
他的知觉蔓延在等候而聆听的黑暗中。不管对方是有生命之物,抑或是无生命之物,他都无法看到。然而,当他凝神贯注之时,魔法……所以,他敏锐地感觉到、辨认出法术所依存的表层,法力触须伸出的波纹,甚至是更为微弱的、在渐渐衰退的防腐魔法,他知道,这防腐魔法已经失效。
所有这些东西都摆在他面前。微弱的魔法飘荡在井底的每一处,然而没有一个魔法足够强大,能够正好固定在原位。但它们渐渐勾勒出一个大洞,或者说开阔的空间。一个很好的藏匿之所——在这间大厅的地底(他无法准确地说出这里到底是洞穴还是深坑),好几个力量汇聚的节点——这回不是那些令人昏昏欲睡的小魔法,而是强大的魔法力——正不断地跳动低语着。伊尔眨了眨眼睛。
不管是不是陷阱,他必须去看个究竟,等候在此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有这么强的魔力。既然已经被带到了这里,而那团带他来的旋转体,正在看着他,自然也知道他的到访。那么又有什么必要偷偷摸摸的呢?伊尔放出一道通探石术,扫描着前方的深坑和裂痕,接着在它放出的微弱蓝光笼罩之下,他警惕地往前迈动步伐。
地面宽阔,全是洞穴中天然的石头。而再往前走,石块过渡到一块巨石所铺成的平滑地板,打磨得极为光滑平整,没有一丁点的苔藓弄脏它的表面。但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