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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中,慕宥宸攥着茶杯,任凭热腾腾的开水一点点转凉,仍旧盯着营帐的一角,怔怔出神。
能瞧着慕宥宸出神,真真不是件易事,沐千寻探过身子,侧脸望着慕宥宸眉头轻蹙的模样,心中疑惑。
“怎么了?”
沐千寻的手指轻柔的落在他后颈,缓缓的回神,盯着沐千寻愈发圆润的小腹,发笑:
“没什么,为夫只是在想,这小家伙何时出生。”
“当真?”
“当真,为夫可是好久都没有,跟夫人……亲热了呢,夫人说,对吧?”
嘴角挂着邪邪的笑意,声音邪魅,带着几分戏虐的味道。
沐千寻神色一僵,好死不活的笑笑,笑的渗人:
“是呢,不过啊……这不仅前三月后三月不能进行房事,生下孩子三月之内,更是不能呢。”
听着沐千寻温温顺顺,娇娇柔柔的声音,慕宥宸面上的笑意一瞬间垮了下来,可怜巴巴的望着沐千寻:
“夫人此言可当真?”
“自是当真的,夫君若是不信,大可去询问城中的巫医,他们,是绝不会诓你的。”
垂首,整个人都因着憋笑而不住的发颤,能逼的慕宥宸无言,能看着慕宥宸蹩脚的模样,真真是大快人心呐。
“我要这孩子有何用,要他有何用,啊,究竟有何用……”
慕宥宸哭丧着脸,修长的大手掩着面颊,不住的抱怨,沐千寻则是乐不可支。
其实,慕宥宸出神并非为了她腹中的胎儿,孩子何时出生,又岂是可以揣度出来的。
令慕宥宸耿耿于怀的,是安图勋彦身边那位神秘的宠妃,打战事未起之前,他就曾对这个女子的身份心生好奇。
如今,更是觉着这个女子的身份大有来头,觉着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隐隐的,隐隐的要浮出水面。
………………………………
第四百六十章 荒谬
第四百六十章荒谬
谁说只有女子的直觉才可怕的,男子的直觉同样可怕,这是在与那位宠妃谋面之后,慕宥宸的心声。
泗燕城下,韩莦军队主动挑衅,仗着安图勋彦坐镇,气势的的确确比往常强盛了几分。
安图勋彦不愧是用鲜血人命铺出来的君主,光是挡在三军前,隔着老远,似乎都能嗅到一股子的煞气。
沐千寻早就打定主意要会一会这个猖獗残暴的韩莦君主,可惜,一直未有机会,如今兵临城下,她自是没有错过的理由。
华衣锦服,暗金色的披风随风扬起,衣冠楚楚,面容堂堂,眉宇眸间带着几分残暴,嘴角染着一抹轻蔑。
瞧着,倒的确配得上他暴君的名头,只是不知,安图勋彦是哪来的勇气,主动攻城的?
韩莦败势已显,再无回旋的余地,要么主动降服,要么硬抗到底,怎么瞧,都不该他们反攻的。
难不成,是为了败的能好看些,不想威风凛凛的来,灰头土脸的走?
沐千寻倒从未想过会轻易放过安图勋彦,将青葛部落搅和成了如今这般光景,还由着他的意愿来,岂不是过于窝囊了。
不打的他韩莦再无来犯之意,不取下安图勋彦的向上人头,这场战争,又怎能轻易说停?
毕竟,现下的局势,已然由不得安图勋彦了,她何时觉着可以停了,才真真正正是停的时候!
须得将韩莦逼得永无翻身之日,才是真正保青葛部落的安宁,这战场,她不想上第二次,就不能给安图勋彦卷土重来的机会。
安图勋彦的身侧,搁置着一顶精美的小轿,安图勋彦的目光时不时瞟过,甚是珍爱的模样。
想来,这轿中,便是他那位宠妃了,这上战场,还抬顶轿子的,未免太过娇气了,饶是她这个即将临盆之人,还未摆如此架势呢。
敌不动,我不动,两队对持在泗燕城下,顶着头顶热辣辣的太阳,似乎只是在显示军威,任何一方,都未有动手之意。
沐千寻在未明了安图勋彦此行的目的之前,自然是不会贸然一头扎上去,就算是占了赢面,也不能掉以轻心,鲁莽行事。
不该吃的亏,她不想吃,不该上的当,她不想上,不该死的人,她亦不会丢出去平白喂敌军的刀剑。
对持到沐千寻几欲要撤兵回城之际,敌军阵营前,才有了动静,自然……不是开战的动静。
“小丫头!给你引见位故人可好?”
安图勋彦对着沐千寻喊话,言语间,尽是狂傲不羁的味道。
不屑于安图勋彦的蔑视,沐千寻默默的注视着安图勋彦,思绪弯弯绕绕的回旋,这,便是安图勋彦今日的目的?故人?
她倒是不知,她可曾有亲人朋友落到了安图勋彦手中,是准备用他口中的故人,来威胁她吗?
脑袋高傲的扬起,硬气的回执,有模有样的蔑视回去,深幽的眸中一片漠然:
“安图勋彦!莫要玩儿这些无用的把戏了!是退是战!这峻安是弃是守,你倒是来个痛快的!”
安图勋彦对她的叫嚣置之不理,目光紧紧的依附在身侧的轿子上,侧耳低喃,翻身下马,掀开轿帘。
由安图勋彦牵着,瞧那出轿的动作,便知是个妙人,沐千寻不禁好奇,这般似水的女子,竟也是个满腹谋略的吗?
当轿子中的妙人儿,俏生生的站在安图勋彦身侧,瞧着她那张遮了面纱的面庞之时,沐千寻不由得心中发笑。
终于,是明白了安图勋彦那句“故人”是为何意,她的面容,又岂是一张桃色面纱能遮的住的。
虽,只有几面之缘,却是她来这青葛部落,令她刻骨之人,单是一个身形,就可知八九。
变又未变,似遮掩,似不遮掩,倒是不知,又耍的是什么把戏,当初她不能奈她何,今日,她又是如何有勇气在她面前装腔作势的。
“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
沐千寻的声音染上几分冷意,眸色只乱了一刹那,便已恢复如初。
心中辗转,这宇文萱还真是好本事,那日赫连锐绝设下了天罗地网围剿宇文家族与轩辕家族的“逆党”。
唯有宇文萱一人逃了出来,还摇身一变,成了安图勋彦的宠妃,有这般本事的,放眼整个青葛部落,也寻不出第二个来。
赫连锐绝的手段呵,凌星都未能避开,宇文萱却是凭着噬心,还有自己的狠辣,一步步逃了出去。
怪不得,慕宥宸当初说,宇文萱逃窜,日后定是祸患,所言还真是不假,啧!
宇文萱当日自毁处子之身,竟还能得安图勋彦如此青睐,这狐媚的功夫,真真是愈发的了不起了。
面纱掀开,眉间的桃花美的晃眼,似乎鲜活过来一般妖冶,眼眸含水,笑意半掩,瞧上一眼,真真是魂儿都要被勾走了。
宇文萱,还是那个宇文萱,似乎,又不只是那个宇文萱了,望着沐千寻的目光,含着的不仅是初见的怨怼,更多的,是恨意……
“遮掩不遮掩,你不还是认出来了嘛。
当初便是怕我抢去你这部落长之位,才费尽心思的置我于死地,置我整个宇文家族于死地的吧?
咯咯,倒真让你费心了,我宇文家族,的的确确,只活下来我一人呢!
不过,你我之间,胜负还未分呢,这部落,是你的,还是勋彦的,还不得而知呢。”
玉手轻搅着发丝,倚在安图勋彦身边,娇柔的仿佛风中柳絮,一不惊心,就会被这冷风吹散了去,媚,已是常态。
一颦一笑,都显尽了媚惑,媚中,又似乎夹杂着几分戾气,她的性子,素来便是如此。
她恨沐千寻,恨的要死,一心想着报仇,殊不知,她早已失去了争斗的资格。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不甘的挣扎,她以为,她们争斗的路还有很长,其实,回眼便知,身前,身后,早已无路。
沐千寻,她动不得,部落,她要不得,从她踏进樊宁城,踏进宣王宫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万劫不复了。
面对宇文萱,沐千寻满心的荒谬,安图勋彦,亦是不经意被看低了几分,看来,这个臭名远扬的韩莦君主,也不过如此。
都是些自诩聪明之辈罢了,也称不上什么强劲的敌人,留宇文萱这么个祸水在身边,还当个宝贝似得。
费尽心机?事到如今,还分不清执意要灭了宇文部落的人究竟是谁,也着实是没救了,还谈什么胜负。
本来,就是宇文家族心怀不轨,着了赫连锐绝的道儿,如今倒都推到她身上来了,真不知,世上怎会有这般无理的女子。
三军阵前,这一声勋彦叫的倒是亲热,难得安图勋彦倒是由着她,倒真是宠到骨子里了。
捡得一条性命,不知珍惜,非得搅动这两国风云,那便怨不得她了,当日能看在噬心的面上,饶她一命,如今,可是她自寻死路的。
她还以为,安图勋彦究竟有何后招在等着她呢,这苦等半天,就是放宇文萱这么个丧家之犬,来放一番狠话吗?
若安图勋彦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倒也省心,这部落,不日,就能收回了。
“随时恭候!拿不拿的下这部落,就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了!
小心好自己的人头,莫要一时不察,被本汗拿了去!”
拉动缰绳,调转马头,径直带着兵马入了泗燕城,既然不战,也没必要如此浪费时间。
甩下宇文萱留在原地,气愤的面色一阵阵变幻,摆出来的架子,如今竟被沐千寻贬低的一文不值,如何能不气。
她以为,沐千寻会惊讶,会愤怒她的出现,原来,都是她以为……抓狂的回到轿中,安图勋彦只是由着她。
两军对垒,竟是以几句不痛不痒的戏言而结束,简直比过家家还要儿戏,沐千寻不觉着愤怒,只是觉着荒唐罢了。
宇文萱没长脑子,安图勋彦亦是比她高明不了多少,拿三军将士做摆设一般的戏耍,此等行径,呵,韩莦真是离亡国不远了。
泗燕城中,沐千寻扶着酸痛的腰身,慢悠悠的晃荡在泗燕的街面上,眸中夹杂着几分郁郁。
近日,身子愈发重了,上马下马的,都吃力的紧,不到非她不可的时候,她就缩在营帐中养胎,这亲自上阵,就更是绝无仅有的了。
今日莫名被安图勋彦诓骗去,在城外晒着遭了一番罪,心中自是不痛快的,恨不得一鞭子挥过去,将那二人抽掉两颗门牙才好。
慕宥宸揽着她的肩头,对宇文萱的无端出现,哭笑不得,平日里淡定如斯的他,竟是在方才宇文萱出轿的那一刻,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夫人,这宇文萱虽非大敌,倒是个狠辣的角色,还是不得不防。”
“嗯,她既然放了话,自然不会消停,我们不妨先下手为强,让她自己挣扎着,跳进深渊,那也怨不得谁了。
夫君,寻儿走不动了?”
沐千寻眸中划过一抹狡黠,可怜巴巴的抬眼,红唇嘟起,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走不动了啊……那为夫,抱着夫人回去可好?”
捏捏她滑嫩的面颊,眸中一片宠溺之色,不由分说将沐千寻打横抱起,只听的沐千寻几欲尖叫的声音生生憋了回去。
“喂喂喂……跟你闹着玩儿的,放我下来!这是命令!本汗跟你说话呢,喂喂喂……
慕宥宸!”
空旷的原地,只剩沐千寻压低的叫嚣的声音,与二人交织在一起的背影,任凭沐千寻挣扎,慕宥宸依旧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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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 再陷窘境
第四百六十一章再陷窘境
两国君主僵持在相邻的两座城池中,阵仗浩大,却是接连几日,都毫无动静。
安图勋彦耐着性子,沐千寻亦是一反常态,按兵不动,怕了韩莦似的。
自打援军入了达奚部落以来,沐千寻就一日都未曾闲过的筹谋夺城,哪里会放着眼前的城池白白虚耗粮草。
泗燕城中躁动连连,安图勋彦巴巴的盯着泗燕城中的消息,得意着,急迫着,以为沐千寻是畏惧于他的名头。
不消几日,突的从泗燕城中传出了一则足以使民心动荡的消息,传的活灵活现,真假难辨,安图勋彦亦辨不出真假,却是已然蠢蠢欲动。
之前在火烧蜓拓一上役,沐千寻意外受伤,整整在塌上卧了十几日,才勉勉强强的撑了过来。
身子虚浮孱弱,还硬生生在城外暴晒了半日,已是强弩之末,一入泗燕城,就直挺挺的从马上栽下,动了胎气。
孩子未足月,沐千寻又虚弱不堪,更糟的是胎位不正,稳婆费尽力气,还是未能控制住血崩之势。
孩子生下来,只有奄奄的一口气,而沐千寻,幸得捡了一条性命,靠参汤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