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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楚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这个宝芦山一线天……
怎么说呢?
不是不适合设伏。
而是太适合设伏了!
适合到,设伏的人见到那一条一线天,觉得这里适合设伏,被伏的人见了那一条一线天,也觉得这里适合设伏。
伏击是讲究地势没错。
但更讲究出其不意!
一旦被伏击者有了防备,再巧妙的陷阱,威力也会大打折扣!
而且万氏天刀门这一队精锐门人,可是有老江湖带队,这么明显的陷阱,恐怕没用!
张楚皱着眉头端开面碗,再一次翻出简陋的玄岭郡地图仔细查看。
根据地图显示,这一条一线天,是崇祥县通向甘邑县的必经之路。
而甘邑县东北方,就是玄北郡通往北饮郡的东鱼县。
从方位上来说,这条路的确是最适合设伏的地方。
把万氏天刀门那队精锐门人往这个方向引,他们只会觉得吴老九是准备做完最后一票逃回北饮郡……
他是秘密入进玄岭郡的,还特意在太平镇安排了替身假冒他,万氏天刀门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他已经进入玄岭郡。
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
“宝芦山一线天东南端,到甘邑县这一端路程,还有没有适合设伏的地方?“
“诸如山谷、峭壁之类的地方!”
张楚问道。
堂下的影卫探子回忆了片刻,答道:“回禀主上,出了宝芦山一线天,便是一马平川,再无险要之地。“
张楚的眉头凝成了一个川字。
他将案头铜虎镇纸下压着的三张纸取出来,拿在手里来回扫视,脸色阴晴不定。
方案一,茶花镇断桥而击,×。
方案二,金沙县栈道夹击,×。
方案三,马家庄一线天伏击……×。
他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制定出三个方案。
一晚上的时间,全给他否定了!
他不气馁。
这是很正常的事,毕竟他是要兵不血刃的解决两个五品、三个六品,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但问题是,他没时间再重新制定计划、实体勘察了……
他来玄岭郡的目的,不是两个五品、三个六品组成的这队杂鱼!
是万江流!
张楚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的犹豫迅速消散。
他本不愿对万氏天刀门这一对人马动用炸药包。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动用了炸药包,就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到时候被有心人追查到他身上,又是大麻烦……
但现在的形式,已经不允许他再诸多顾虑。
张楚放下手头的方案,沉声问道:“宝芦山一线天东南端到甘邑县这一端路程,可有山野客栈?”
“有。”
这一次堂下的影卫探子回答得很快,“宝芦山一线天东南方二十里外,有一间黑店,干的是劫人钱财、拿人包子的无本买卖。”
“很好!”
张楚微微一笑:“我也喜欢做无本的买卖……从崇祥县到这间客栈,有几个时辰的路程?“
“快马加鞭,一个半时辰。”
张楚:“即刻派精锐影卫接手那间黑店,明日晌午前,我会抵达该处!”
影卫负责打探消息、传递消息,其成员大都是从各行各业甄选出来的精锐,预备随时进入陌生的环境,以最快的速度获取目标信息。
要从中寻找几个可以胜任掌柜、店小二以及马夫等等职业的精锐探子,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而且保证是本色出演,任何人都挑不出丝毫毛病。
“喏!”
堂下影卫探子起身,轻手轻脚的退出聚义堂。
张楚端过都快要凝固的鸡汤面,一边吃面一边盯着案上的玄岭郡地图。
万氏天刀门那一队人,驻扎在福安县。
从福安县奔赴崇祥县,骑马也需要三个多时辰。
这样算起来,从福安县到那间黑店,差不离要四个半时辰……九个小时的路程?
消息传输、打尖饮马,怎么着也得再留出一个到两个小时的灵活时间。
十一二个小时。
“呼呼……”
张楚将最后一口鸡汤喝进腹中,高声道:“来人,传吴长老来见我!”
不多时,一身黑色便装的吴老九,小跑着迈进聚义堂,恭恭敬敬的躬身揖手道:“属下吴老九,拜见帮主。”
”不必多礼!“
张楚温言道:“很是抱歉,这么晚还给你派差事。”
吴老九刚刚直起腰杆,闻言连忙再次一揖到底:“帮主此言,可就折煞属下了,能为帮主分忧,是属下的福分!”
他的礼数一直很周全。
从表面上看,吴老九很像昔年的杨长安。
一样的经历。
一样的做派。
但骨子里,吴老九与杨长安完全是两种人。
杨长安,出身官宦世家、书香门第,只因家道中落才半道出家,弃文从武,结果却落得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眼高手低。
而吴老九,往他祖上数出五代,都是渔民,他是凭着一把钢叉与一股子狠劲儿,一步一步混到了今日,真正的实践派。
截然不同的出身,以及他们二人曾经达到的高度,决定了他们截然不同的为人处世之法。
当然,这二人都是不甘居于人下之人。
不同的是,杨长安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是个人物,所以他会抓住一切机会反叛,没有机会创造机会都要反。
而吴老九是什么人?
王八蛋、禽兽、畜生、人渣滓……
很可怕的是,他还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人一旦有了自知之明,他就会变成一个了不起的人,哪怕他是一个王八蛋,也会是一个了不起的王八蛋!
也正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他很佩服张楚。
打心眼里佩服!
因为张楚只用了不到两年,就做到了他用大半辈子都没做到的事!
很淳朴的道理。
但很有用!
所以,哪怕当初他是被逼无奈才投入太平会麾下,但只要张楚一日不死,他便一日不会反!
当然,前提是不能逼他去送死!
“……你们丑时造饭,寅时出发,奔赴崇祥县,天亮前扫平崇祥县内与万氏天刀门有勾连的江湖势力、土豪劣绅。”
“若能留手,就留那些老弱妇孺一条性命。“
“得手后,立即率领弟兄们往甘邑县方向转移,可适当掩饰行迹,沿途会有人给你们提供消息!“
“甘邑县?”
吴老九心头一转,暗道万氏天刀门那俩五品还在福安县,甘邑县应当安全才是。
思及此处,吴老九心下大定,起身揖手道:“属下领命!”
第403章 夜路
暮色渐沉。
一群乌鸦欢快的山林间扑腾着,发出“呱呱呱”难听聒噪,在深秋暗淡的暮色中,肉眼只能看见乌泱泱的一群黑影。
“吁。”
胸膛上悬挂着精美铃铛的枣红色骏马很有灵性的放慢步伐,“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
看得出,这匹罕见的骏马已经持续奔跑了很久。
马背上的骑士,身形修长,体格匀称,头戴沉银小冠,身裹一袭细腰广袖白袍,生得丰神俊朗、卓尔不凡。
若不看他下颚飘逸的三寸清须,很难相信此人已年过不惑。
当然,贫苦男儿要养家糊口,见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奔波,既没有这个闲心,也没有这份闲钱,来琢磨着怎么保养自己这张面皮。
他勒着胯下骏马,失神的凝望着山林间来回扑腾的那一道道黑影,心头不知怎么的,总觉忐忑。
“师弟,为何心神不宁?”
走在俊逸中年男子前方的那一骑察觉到他勒马,回头见了他这副模样,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前方那人对俊逸中年男子口称“师弟”,但从外貌看起来却完全是两代人。
那人须发花白,看起来已近耳顺之年,换做寻常老百姓,已是儿孙绕膝,颐养天年之时。
而这老者,却身形魁梧强健不弱壮年,须发蓬松如狮鬃,同样的一身广袖白袍裹在他身上却猎猎作响若战旗,背负一口略带弧度的阴沉门板大刀,霸气侧漏!
俊逸中年男子怔了怔,旋即微微摇头:“师兄,我也不知道为何,今日总觉得心头惴惴,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魁梧老汉听言,也没往心头去,抚须笑道:“师弟多虑了,这玄岭郡,就如同吾天刀门的菜园子一般,能有甚危险?”
“师弟你七载未履红尘,难得出山,偶感心悸也属常事,不必大惊小怪。”
俊逸中年男子沉思了片刻,强笑道:“师兄教训得是。”
顿了顿,他偏过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一众小辈门人,见他们个个都一脸难掩的疲态,心生怜悯,正待低声劝说师兄寻落脚地饮马歇息,就见前方有一骑狂奔而来。
“禀于师伯、王师叔,前方三里外,有一座山曰宝芦山,山有峡谷呈一线天,弟子恐峡中有埋伏,未敢深入,找来周遭农家询问,得知此峡谷长三里左右,最窄处只能容两架牛车经过,恐有埋伏,请三师伯、八师叔决断!”
“哼!埋伏?吾只怕太平会贼子亡命逃窜!”
“众弟子,随吾追击!”
魁梧老汉一拍马,仰天大喝,声音嘶哑而强劲,宛如狮吼。
俊逸中年男子苦笑着摇头,暗道了一声“我就知道”。
……
“吁……师兄、师兄,停下!”
俊逸中年男子勒住胯下骏马,急切的高声呼喊道。
宝芦山一线天,就在他眼前。
黑漆漆。
阴暗暗。
犹如一张口的怪兽巨口。
又像是一条通往幽冥地府的死路。
看得俊逸中年男子心头直冒寒气儿。
易地而处。
他若是太平会吴老九,绝不会放过此等天险!
那怕不为杀敌,只为了拖延他们追击的速度!
魁梧老汉勒住胯下雄峻黑马,不悦的回过头望向俊逸中年男子:“师弟,又有何事?”
他心中对自己这位七年未曾下山的师弟,已经不满到极点!
这一路就是他拖拖拉拉,诸多顾忌,才使得那太平会贼子吴老九屡屡逃脱!
若非他拖累了追击的速度,说不定那吴老九早已伏首,他们早就可以前往咸泸县,准备十五的大日子!
俊逸中年男子勉强的笑了笑,心头组织语言,斟酌着说道:“师兄,天色已晚,现在进这等伸手不见五指之地,是不是……嗯,您看是不是先派几个弟子上山查探一下?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师弟你太抬举太平会贼子了!”
魁梧老汉不悦的大声道,“那吴老九,不过是个侥幸入了气海境的下三滥水贼尔,借他十个胆子,他也绝不敢与吾天刀门做对!”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在场所有的万氏天刀门门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望向俊逸中年男子,仿佛在说:王师叔,你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真的好吗?
没人将吴老九当成一回事。
连在场实力最弱的九品门人,都视六品的吴老九为冢中枯骨。
天刀门毕竟是天刀门。
哪怕多了一个“万氏”的前缀,依然不损天刀门雄霸玄北州数十年、无人敢撄其锋的底气、霸气!
俊逸中年男子有些尴尬。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两句。
可张开口后闭上了。
“罢了,左右那吴老九都是初入气海,小心防备,便是有埋伏也不打紧!”
他心下暗道了一句,不愿为了此事真与老师兄闹得不愉快。
当然,他内心深处有没有存“你牛你牛,等下出了事你才知道我厉害”这种想法,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说到底,一个初入六品的吴老九,顶多只能令他们小心谨慎!
忌惮?
不可能!
“那一切皆听师兄做主!”
俊逸中年男子向魁梧老汉拱手示意。
魁梧老汉对他的态度极为满意,转身一招手道:“打起火把,放亮招子,莫阴沟里翻了船!”
一行百人打起火把,分散了队形慢慢走进宝芦山一线天。
全场三里地的一线天,百余人骑着马走了约摸两刻钟,才顺利的走出了一线天!
中途没有任何意料中的事情发生。
两面陡峭的山壁,连砂石都不曾落下一粒!
魁梧老汉不无得意的扭过头望着俊逸中年男子笑道:“师弟,怎么样?”
“师兄不愧是老江湖,眼光毒辣,师弟佩服之至!”
俊逸中年男子面上心悦诚服的拱手道,心下却暗自嘀咕道:“得意个锤子,你也就是欺负那吴老九是个无胆匪类,若是换作我,定要在这宝芦山一线天两侧埋伏人手……”
……
一行人继续往前着甘邑县赶去。
一轮皎洁的下弦月一点一点的从地平线攀至树梢。
夜深了。
“禀于师伯、王师叔,前方二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