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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蘑菇缓缓升空,惊人的热力的在消散,渐渐暗淡的战场上只剩下一地的残肢碎片与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张楚的目光深处透出丝丝疑惑,这就……完事儿了?
好歹也是五品大豪,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炸药包的威力是强,但对付有所防备的气海大豪,应当还不足以致命。
特别在这种开放式场地,还有上千号喽啰分散火力和充当人肉盾牌的情况下……
就在烈焰蘑菇即将熄灭之际,突然有一道包裹着土黄色真气的人影,怒吼着冲天而起。
“就知道你们这些坏人都是属王八的……”
张楚双眼一亮,扔了大铁盾,握住飘雪便纵身而起。
“铿。”
雪亮的刀光一闪而逝。
下一秒,一道火红色的巨大刀气照亮了漆黑的天地。
“哈塞给!”
土黄色的人影见状,怒吼着一刀斩出一到月牙般的巨大土黄色刀气,同样巨大无匹!
“轰。”
两刀相接,轰然爆开,余劲如同涟漪般在半空中荡开。
“嘭。”
张楚狠狠的砸在盾卫士的面前,脚下的地面裂开一大片。
他伸出大拇指抹了抹唇角,借着散落一地的火光看一看,却是殷红点点。
他抬起头,望向前方十余丈外,同样是半蹲在地面上的那张眼窝深陷、留着两撇小胡子的阴鹜面容,低低的笑道:“有点意思!”
这个情报中平平无奇的沙海盗二当家,实力竟然比那个西凉州有名的冲虚宗宗主柳轶炀还要强!
是因为那位“沙王”王真一太强、风头太劲,遮掩了这位“沙里金”天鹰。哈孜的光芒吗?
还是骡子的情报出现了错误?
不要紧!
方才那一刀,他分明感觉到天鹰。哈孜后继乏力,想来他虽然扛过了那一阵轰炸,但也不是分毫无损。
拖上半刻中,哪怕还强拿不下天鹰。哈孜,天鹰。哈孜也会不战自溃!
张楚再次着一跃而起,“牛逼啊,再尝尝我这一招……分、海、一、刀、斩!”
他大笑着,脸色却渐渐变得狰狞,俊美的面容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额角上一根小拇指粗的青筋剧烈的颤抖着,握着飘雪刀柄的双手早已被火红色的真气所包裹,雪亮的刀身因为容纳了太多的真气而变得通红,但神奇的是,刀锋前却并没有刀气喷涌而出,反复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制刀气,不让它碰出来。
“给我破!”
火红色的刀气暴涨,如同激光炮一样轰向地面的天鹰。哈孜。
天鹰。哈孜也没坐以待毙,原地旋转舞动弯刀一招,再一刀隔空斩向张楚:“去死吧,大离人!”
土黄色的刀光牵引着一条体形庞大,依稀能看出是一条土龙的庞大沙龙汹涌而出,鼻子的迎向激光炮一般的磅礴刀气!
说时迟,那时快!
刀气与土龙针尖对麦芒的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激光炮一般的火红色刀气势如破竹的击溃了土龙,去势不绝的向着地面上的天鹰。哈孜。
天鹰。哈孜见势不对,慌忙向一侧跃去。
结果,避是避开了。
但他前脚离地,火红色的刀气后后脚就轰在了他方才站立之处,余劲尽数打在了他的身上。
“噗。”
天鹰。哈孜喷出一口血,身躯像是残破的麻布口袋一样飞出数丈远。
……
鎏金的仙鹤香炉升腾着淡淡的檀香。
大量的烛火,将富丽堂皇的厅堂照得如同白昼。
两个高冠博带的中年男子,坐在堂上对弈。
坐在左上首主人位上的,是一位清俊、儒雅,下颚留有三寸清须的伟岸男子,他的气息中正平和,头戴白玉冠,一袭月白色兰花锦袍在烛火照射下反射着淡淡蒙蒙光芒。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面颊线条硬朗、留着山羊胡气的冷厉男子,他气息阴郁、目光古井无波,头戴黑玉冠,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劲装黑得仿佛在吞噬光线一般。
这二人的气场都极其强大,坐在一起就仿佛有黑白两种光线在他们中间来回拉扯、攻伐、侵略,就如同他们面前黑白交错的棋盘一般,你中我有、我中有你,难分难舍。
两人的气场在激烈的交战。
厅堂内却十分安静。
安静得除了棋子落在棋盘上时发出的清脆声音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这一局对弈不知已经持续了多久。
终于,白袍男子投子认输,轻笑道:“还是老弟技高一筹,老兄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黑衣男子很是冷淡的说道:“你的心思不再棋盘上,自然不是我的对手。”
白袍男子没有为他的话感到不悦,像是早就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笑道:“老弟哪里的话,你能赏脸大驾光临,老兄岂有不全力以赴的道理?”
“啪。”
黑衣男子将手中的黑子掷于棋盘,发出清脆的玉石交击声,“你请我来,不是怕我坏你了你的事吗?”
白袍男子睁大了双眼,诧异的抚须道:“老弟何出此言?”
“呵?”
见白袍男子装傻,黑衣男人的声音越发的冷硬了:“白横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白袍男子笑呵呵的拱手:“还请老弟赐教。”
黑衣男子:“你总以为这天下间就你一个聪明人,其余人皆是愚不可及的蠢货……却不知,你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算计你!”
白袍男子闻言连连摇头:“老弟此言差矣,为兄从未的如此想过!”
黑衣男子看着他,嘴角慢慢浮起一抹讥讽的笑容:“那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今夜到了此处,就无法搅和你设计太平会张楚与沙海盗王真一的一石三鸟之计呢?”
白袍男子不为所动:“老弟多虑了,常言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我天行盟与你武士楼尽皆起源于西凉,又是多年的交情,眼下大家同在玄北为异客,正该守望互助,为兄岂有算计老弟之理?”
“啪。”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掀了棋盘,长身而起,冷笑道:“匹夫,我拿你当朋友,你拿我都傻子耍?你真以为你天行盟内对玄北州是如何决意的,我谢君行不知?今日我不妨将丑话说在前头,这破境之机,他燕长青想要,我谢君行也想要!要争,大家就明刀明枪的争,便是败,我谢君行也心悦诚服,可谁要想玩阴的、摘桃子……我认得他,我的刀认不得他!”
他抖了抖大氅,大步流星的往厅堂外行去。
白袍男子目送他离去,目光深处终于透出丝丝忧虑之色。
事已至此,再想谢君行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为时已晚。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那谢君行既然早就知道此事,还肯来赴约陪他下这半晚上的棋,那谢君行肯定早就有应对之策,说不定都已经出招了!
今晚之事有变化!
但变化,从何而起?
白袍男子拈着清须,再度复盘每一个关键。
陶玉、琉球两县的县尊衙役,的确是天鹰。哈孜所杀。
咸泸县以西那座京观,也的确是天鹰。哈孜带人所垒。
与他天行盟沾不上任何边儿。
他们充其量不过只是派人传了几句谣言而已……真的只是几句谣言而已,没沾一丁点儿人血!
眼下那太平会张楚,已经顺着沙海盗那条线摸上去了。
以天鹰。哈孜得志便猖狂的小人性子,与那张楚属炮仗的一点就炸的性子,他们两方要撞在一起,只能是你死我活,决计没有坐下来好好谈的可能!
无论谁胜谁负、谁生谁死,他的算计,都算是成了!
谢君行会如何应对?
能如何应对?
难不成,派人救下的天鹰。哈孜或者张楚,让死结变活结?
……
天鹰。哈孜定定看着张楚,眼眸中荡漾着火光。
张楚觉得他的目光很碍眼,想了想,索性一挥飘雪,将他的头颅从尸体上砍下来!
叫你死了还不安生,还要恶心我!
适时,大刘领着一票近卫赶过来,见他衣衫上到处都是破洞,胸前还有血迹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帮主,您怎样?”
张楚朝着他摆了摆手,一脚将天鹰。哈孜的死人头提给他:“交给孙四儿,让他派二百个弟兄,连夜把这些死人头弄到陶玉县外给我垒成塔……他们之前是怎么垒的,我们就怎么垒!”
第481章 父子
“爹,孩儿回来了。”
一位白衣胜雪、额上佩戴着一条二龙抢珠金抹额的翩翩美少年快步走入古色古韵的宅子之中,所过之处,大量黑色劲装武士向其躬身行礼。
美少年仿若未见,小跑着往厅堂行去,一脸的兴奋:“陶玉县那人头塔上,的确是天鹰。哈孜的人头……”
厅堂内,黑衣黑冠、气质阴郁的中年人端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只茶碗小口小口的啜饮着,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听到门外像喜鹊一样的叽叽喳喳声,他冷峻的面容上不由的浮起了几分无可奈何的表情:“好了,我听见了!”
白衣美少年笑嘻嘻的,一溜儿小跑着冲到堂上,翻起一个茶碗,满满当当的倒了一碗热茶,然而一仰头就“咕咚”、“咕咚”的喝了干净。
“啊,渴死我了!”
他放下茶碗,舒爽的道。
黑衣男子纳闷看他:“怎么?出门未携水囊吗?”
白衣美少年的:“嗨,您可别提那水囊了,一股子腥臊味儿,那水怎么喝?”
黑衣男子听在耳中,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是低低的叹了一声:慈母多败儿啊……
他轻轻放下茶碗,摆出考校的姿态轻声问道:“说说吧,这次去陶玉县,都看到了些什么。”
“孩儿进门时不已经说了吗?陶玉县那人头塔最高处,摆的就是天鹰。哈孜的人头……哈哈,上次见天鹰,那家伙还一副人仗狗势、耀武扬威的架势,这才多久?狗头都被人砍下来啦!”
“对了对了,那座人头塔两边还一边插了一个木牌,右边的木牌上写着‘杀人偿命’,左边的木牌上写着‘礼尚往来’。”
“啧啧啧,那太平会张楚还真敢做,杀了王真一的人不说,还要打王真一的脸,这是诚心想跟王真一碰一碰啊……”
“混账!”
黑衣男子听到此处,忽然皱眉,冷声打断了叽叽喳喳的美少年:“那张楚乃是与我等同桌对弈的枭雄人物,岂是你一个黄口孺子能说三道四的?”
他喝骂着“混账”,语气中却没多少怒意,就像是将军喝骂得力干将“你狗日的还真是人才”一样。
白衣美少年也不畏惧,依然笑嘻嘻的说道:“听说那张楚比孩儿也年长不了几岁,孩儿怎么就说不得了?”
“你还知道人张楚比你也年长不了几岁?”
说到此处,黑衣男子的嘴角也抑制不住的浮起几分笑意:“看看人张楚,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一肩挑起十万人之生计,手下带刀之士过万,势力囊括两郡之地,还能获玄北州诸多宗师前辈青眼加身。”
“再看看你自己,后年便就要行冠礼了,还不务正业,成天就知道斗鸡遛狗……”
他说得苦口婆心。
少年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苦口婆心。
“嗨呀,这不是还没及冠嘛,等孩儿及冠了,一定您说什么是什么,您让孩儿往东,孩儿绝对不往西,你让孩儿斗鸡,孩儿绝对不遛狗……”
黑衣男子端起茶碗喝茶,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
他掩饰的很好,但白衣美少年眼角一撇,笑容就越发灿烂了,嘴皮子一岔,就不动声色的改变了话题:“爹,您说那张楚这次是不是栽定了?沙海盗可是有年头没吃这么大亏了,王真一必不会善罢甘休!”
黑衣男子心中点头:不错,知道去查沙海盗的过完事迹了……
他放下茶碗,正色道:“若无外力,生死胜负五五开。”
“王真一是极强,我都无法轻言必胜,但张楚也不是软柿子,前有万江流、柳轶炀,现在有天鹰。哈孜,都被他反挑了,连自己的性命都没能保住!”
“过江龙对上坐地虎,谁胜谁负、谁胜谁败,全凭手段!”
翩翩美少年闻言大感惊异!
张楚在父亲心中的地位,竟如此高?
竟能与王真一相提并论?
王真一是谁?
西凉州公认最强五品大豪!
当年天倾军出动两员四品上将伏击王真一,结果却被王真一砍伤一人,从容离去……世人皆惊叹王真一的逆天,却不知那一战中王真一其实是能杀那位四品上将的,只不过不愿与天倾军为敌,才放了那员上将一马。
以五品之身,在两名四品大豪伏击下,还能留手从容离去,这份儿实力……
西凉州上层圈子好几年前就能开始流传一个说法:王真一或许能凭自己立地飞天!
立地飞天有两条路。
第一条是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