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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楚淡淡的说道:“老子们拼死拼活挣下了富贵,儿子们自不必再像老子们一样刀头舔血……你可以选,小壮壮还小,现在离开太平关,还来得及,你可以送他去读书,将来长大了去做官,也可以送他去学做学徒学做生意,将来长大了当个富家老爷,也是好的!”
红云闻言,弯起眼睛笑道:“咱们太平关不是有蒙学馆,有生意吗?为什么壮壮要离开太平关?”
张楚:“不一样的。”
“他爹是我四联帮的堂主,小壮壮一生下来身上就打着我四联帮的印记,他留在关内,无论怎么选,到头儿来都是加入北平盟。”
“没得选就没得选吧。”
红云风轻云淡的说道:“壮壮他爹守着您,等壮壮长大了,就去守着若拙少爷……”
张楚听到这句话,莫名的眼眶一热。
他连忙低下头端起茶盏喝茶。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道:“当年大柱儿……你不恨我吗?”
“哧。”
红云忍不住笑出了声,笑中也有泪光:“难怪骡子哥常常念叨您,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
“吃刀头饭,哪有不死人的?您做得够多了,要没有您,我们俩娘早就死在锦天府了,大柱儿稀里糊涂的过了一辈子,做得唯一对的一件事,就是拜在了您的门下,认了您当大哥!”
您是活下来了,可死的人,都埋进了您的心里……
她在心底轻轻的喃呢道。
张楚不说话了。
没过多久,低低的敲门声响起:“楚爷。”
是大刘的声音。
红云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梁源长领着一个身穿华服、头戴珠钗的明艳妇人,走进房中。
梁源长怀里抱着一个头戴玉抹额,胸前挂着黄金长命锁,生得唇红齿白的小男孩。
明艳妇人手里牵着一个亭亭玉立的绿衣少女。
张楚听到脚步声,起身相迎,“大师兄,师姐。”
梁源长指着张楚,对明艳妇人道:“这是老家伙身前收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张楚。”
“这是你师姐,梁源缘。”
张楚将她的名字听成了梁圆圆,不过倒也没多想,顺势施礼道:“见过师姐!”
明艳妇人连忙虚扶道:“师弟多礼了,都是一家人……”
张楚起身,顺手撸了一把梁源长怀里那个睡眼朦胧的小男孩,由衷的笑道:“子女双全,师姐好福气啊。”
小男孩有些怕生的躲着张楚的手,怯怯的小声呼唤道:“娘亲……”
梁源长却是一点都不惯着他,顺手就将他放到地上,强压着他跪下:“来,给你师叔见礼!”
梁源缘见状,诧异的看了自家兄长一眼。
梁源长没看她,他盯着手下的小男孩:“开口!”
小男儿只好委屈巴巴的磕头道:“斌儿拜见师叔。”
梁源长满意了,回过头看向梁源猿身边的绿衣少女。
绿色少女见状,吓得藏到了母亲身后。
梁源缘深深的看了自家兄长一眼,无奈的拉出身后的绿衣少女,温言道:“碧芝,来,给你师叔见礼……”
绿衣少女见躲不过,也只好委委屈屈的双膝跪地,“碧芝拜见师叔。”
张楚将梁源长与梁源缘的的小动作,尽数看在眼里。
他心头叹了一口气,弯腰轻轻将地上的小儿女扶起来,笑道:“好孩子,快起来……红云!”
红云敛衽一礼:“是!”
她转过身,从屋内捧出一长一小两个锦盒,奉于张楚面前。
张楚拿起小锦盒,塞入绿衣少女手中,笑道:“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这是你师叔母心爱之物,师叔赠与碧芝,碧芝可要好好保存哟!”
梁源缘一听,急忙从绿衣少女的手中抢过锦盒,就要交还给张楚:“不可,弟妹心爱之物,师弟怎能给碧芝。”
张楚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这本就应该是师姐之物,师弟今日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梁源缘不明就里的打开手中的锦盒,就见红绸垫子中,却是一只水头莹润的翡翠手镯,她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再一细看,忽然就想起了什么,明艳的眼眸中涌起阵阵水汽。
张楚没随手从红云手中拿过长锦盒,打开后,从中取出惊云,弯腰塞进小男孩手中:“来,斌儿乖,拿稳了……”
小男孩懵懵懂懂的抱着惊云,怯怯的目光不断在自家娘亲,和今天突然冒出来的舅父、师叔之间徘徊。
梁源长的目光也在徘徊。
他看了看热泪盈眶的小妹,和她手中的翡翠镯子。
再看了看小男孩怀里的惊云刀。
轻声道:“师弟有心了。”
张楚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是传承。”
第550章 史上最丢脸的武林盟主
夜深了。
张楚独自坐在圆桌前,等待护送梁源缘母子三人回府的梁源长回来。
“咕嘟咕嘟……”
架在红泥小茶炉上的黑铁壶冒出热气,张楚伸手去提,就见到梁源长从窗户飘了进来。
张楚没好气儿的问道:“什么毛病,放着好好的门不走,翻窗户!”
梁源长言简意赅的吐出一个字儿:“近!”
他坐到圆桌前,荡开张楚去提黑铁壶的手,拿起桌上的储茶罐嗅了嗅,微微皱眉。
张楚注意到他的表情,又忍不住吐槽道:“你差不多就得了吧,出门在外,有得喝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
梁源长轻蔑的看他一眼:“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
言下之意,我行走江湖的经验比你丰富,出门在外时该不该挑剔,还需要你来教我?
张楚不屑的“呵”了一声,“所以我只用了四五年时间,就快追上你了!”
梁源长同样“呵”了一声还以颜色,“再给你四五年时间,你也只能在我身后吃灰尘!”
他口头很倔强,但手下还是很诚实的用茶匙从储茶罐里取出一点点茶叶,放进茶壶里,而后并指成剑,在黑铁壶的壶嘴上一抹,一道银亮的水线就从沸腾的黑铁壶中喷了出来,散发着大量热气精准的落在了他桌面上的茶壶里,没有溅起一滴水花……温度刚刚好!
洗茶,洗盏、分茶……
梁源长泡茶的程序并不繁复,没有那种令人不明觉厉的花招,但简单的流程,梁源长做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种行云流水的隽永感,一看就知道,这一套流程,他只怕做了不下一千遍!
看他泡茶,是一种享受。
张楚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敲击着桌面,轻轻的问答:“你没将我的身份,告诉师姐?”
梁源长头也不抬的回道:“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我自然不会多嘴。”
张楚笑道:“你倒是心大,就不怕坑了师姐?”
他来燕北州,是给梁重霄和梁源长面子。
梁源缘遇到难题,张楚在能力范围所及施以援手也是理所应当。
但怎么帮。
帮到什么程度。
却是取决于张楚自己的意愿。
即便是梁源长,也不能强令张楚违背他自身的意愿!
这是对一个成年人最起码的尊重!
梁源长不将张楚的身份告诉梁源缘,若是方才梁源缘进来露出什么倨傲、不屑的表情,或者出口不逊……
张楚还会实心实意的去帮她?
可能吗?
所幸,梁源缘给张楚的感官还不错,并没有因自持是郡守儿媳,就看轻了张楚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师弟”。
虽然在梁源长强迫那一双小家伙儿给张楚行大礼的时,她有过疑问,但最后还是顺从了兄长的意见。
梁源长缓缓倒出两盏茶,自己取了一盏,捧在手里慢慢啜饮:“小妹自小心善知礼,纵是个乞丐,她也会以礼相待。”
张楚不满的敲了敲桌子,“怎么什么好话从你嘴里出来,就变了味儿呢?”
梁源长瞥了他一样,没说话。
张楚自讨没趣,端起自己那一杯茶小小的抿了一口,勉勉强强的道:“还不错吧,勉强入得口。”
不等梁源长还以颜色,他接着问道:“你与师姐商量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登门拜访?”
梁源长捧着茶盏,头也不抬的说道:“三日后就是中秋,段府会举办家宴,届时你以小妹表弟的身份去赴宴。”
“三日后?”
张楚盘算了一下时间,点头道:“我的人应该赶得及……你不去吗?”
梁源长徐徐摇头:“我还是不去了,太麻烦。”
张楚抿了抿嘴。
闯荡江湖,闯荡江湖,闯荡到头儿来,连血肉至亲都不敢公开相见……
他沉吟了片刻,又问道:“我不表露身份,以我五品的实力,应该也足以给师姐撑腰了吧?”
一郡郡守,再菜也是五品。
不可能感知不到他的境界。
张楚不想表露身份。
他的仇家,一点儿也不比梁源长少。
梁源长干净利落的回道:“你别问我,依我之见,最简单、最彻底的办法,是杀光段府所有胆敢欺负小妹的人!”
张楚向他挑了一根大拇指:“你牛逼,贼牛逼!”
他心里跟明镜儿一样。
梁源长从来都不是有勇无谋,只会杀人的莽夫!
昔年他在大雪山设局,一举坑杀数百江湖豪杰,这种手段,岂是莽夫能使出来的?
他只是关心则乱,害怕自己那一身血腥味儿,连累到妹妹一家而已。
张楚不嫌麻烦。
他觉着,这样的梁源长,也挺好的。
起码说明他还有心、他还有肝,他还是个人。
要是梁源长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杀上门去,将段府内除梁源缘母子三人外的所有人都屠戮一空……那无论张楚与他的交情有多深,都必须得考虑,怎么疏远他,怎么防备他。
“段府什么情况,你弄清楚了吗?”
张楚沉吟了片刻后,轻声问道。
这个事是个小问题。
但要想处理妥当,得花大心思。
梁源长喝着茶,徐徐道来:“段天庆在迎娶你师姐之前,已经有一房妾室,并育有一子,只不过那一房妾室出身不大好,没能进得了段府的大门……今日晌午时,纵马出门的那个小崽子,就是那一房妾室的儿子。”
“你师姐进了段府大门时,你师父的声名,在燕北州还有几分响亮,当时段家人为了巴结你师傅,待你师姐也还算宽厚……直至你师姐生了碧芝,外界又传言你师父已然身死,段家人待你师姐就变得刻薄。”
“后来段天庆更是堂而皇之的将那个小崽子接入段府,以长房长孙视之。”
“你师姐带着碧芝,在段府内处处受人欺负,那时候,我在西凉州也是一身的麻烦,无力助她,真不知道,那几年,她一个人是怎么熬出来。”
“后来你师姐后来生下了斌儿,但情况也未能有所好转……”
张楚一脸专注的听他叙述,心头却是怎么都认真不起来。
我都混成玄北州的武林盟主了,还来管这种狗血的家务事,应该是最丢脸的武林盟主之一了吧?
嗯,或许应该自信点,把“之一”去掉。
就是史上最丢脸的武林盟主!
梁源长也真是太难了。
堂堂的北平盟三大长老之首,无生宫四大法王之首,威震燕西北江湖“追魂手”,距立地飞天也只不过一步之遥的绝顶高手,居然还去打听这种狗屁倒灶的情报……
等等!
这个老阴比这次执意拉自己来燕北州,还死活不愿意出面,把自己顶到台前,不会是打着要丢脸一起丢脸,以后谁也别嘲笑谁的鬼主意吧?
第551章 血魔
阴沉沉的铅云,低垂天际。
呼啸的北风,夹杂稀稀疏疏的冰冷雨点子,在天地间肆虐。
无边无垠的天极草原上,一道人影,逆着北风,禹禹独行。
他不甚高、不甚壮。
单薄破烂的麻衣,御不住北风,挡不住雨滴。
虬缠板结的须发,遮住了面容,掩盖了过完。
他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一步一步丈量草原。
像一条孤魂野鬼……
不!
他不是孤魂野鬼!
他是厉鬼!
索命的厉鬼!
他手里拖着一把大刀!
一把足有人高,八寸宽,黑沉沉,刀刃布满豁口仿若锯齿,通体散发着浓郁腥气的大刀!
肉眼可见的暗红色光晕,丝丝缕缕的在他与大刀之间循环。
人如刀一般凶厉。
刀如人一样落魄。
他忘了很多事。
很多很多事……
只依稀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好像有个女人,一个笑得像是春三月的桃花一样温暖、一样好看的女人。
只依稀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好像有一群人,一群扛着刀子,笑得酣畅淋漓、笑得肆无忌惮的男儿汉。
只依稀记得,很久很就以前,好像有一座山,一座巍峨伟岸,他想用一辈子去追随、去靠近的高山。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