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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是朝堂!
江湖是江湖!
界限必须分明,不能乱来!
乱来,迟早是要出大乱子的!
“你的意思是,柱国大将军进入玄北整军的事情败露了,北蛮人才先下手为强的?”
红云:“是的,这事儿玄北州现在传得是沸沸扬扬的,州府别驾和柱国大将军的幕僚长,昨日傍晚抵达太平关,候着见您!”
妈的,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我才离开玄北州这么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篓子!
“大刘!”
张楚高喊道。
“哎……”
大刘答应着快步冲入张楚房中:“楚爷,您叫我。”
“收拾行李,我们即刻出城,回关!”
“好嘞!”
“红云,通知牛十三,马上来见我!”
“是,楚爷!”
二人分头离去。
屋内就只剩下张楚一个人。
他坐立不安的在屋内来回走动了几圈,心神似乎已经跨越千山万水,再度回道了锦天府。
他仿佛又听到了,震天的喊杀声、震天的擂鼓声。
他仿佛又看到了,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他仿佛又嗅到了,尸体烧焦发出的恶臭。
锦天府!
锦天府!!
第556章 兄弟
“啾……”
骄傲的雄鹰展翅高飞,犀利的鹰鸣在寂静的雪山周围回荡。
中秋金色的阳光倾洒在雪山上,皑皑白雪反射出炫目的光晕。
一只小小的老鼠,偷偷摸摸的从积雪下钻出来,探头探脑的打量外边的世界,见雄鹰已经飞远了,它才撒着欢的跑出来,站在积雪上用小爪子搓脸……
忽然,一只狰狞的大手突兀的从积雪下冲了出来,将老鼠吓得原地飞起,一溜烟的缩回了洞里。
这是一只瘦骨嶙峋的大手。
皮肤下几乎没什么肉,骨节根根清晰。
布满红黑色的污迹。
分不清是血迹。
还是泥土。
大手按在积雪上,发出清脆的骨鸣声,就像是许久都不曾活动过。
下一秒,一个黑漆漆的头颅顶开积雪,冒了出来。
板结的长发。
肮脏的面孔。
乱糟糟的络腮胡。
唯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闪烁只有活物才有的灵动光芒。
他左看看,右瞧瞧,眼神有些迷惘。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纷杂的记忆才一下子从脑海深处涌了出来,他脱口而出道:“俺是李狗子……”
“不!”
话刚出口,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他眸中的迷茫之色在飞速消退,他一字一顿的低声道:“我是李正!”
“四联帮……李正!”
但他眼神中的清明之色并未保持多久,就再度被混乱掩盖。
“啊……”
他拍打着头颅,发出绝望的哀嚎。
血河,自他体内奔涌而出……
“轰、轰、轰。”
厚厚的积雪炸开,一道精悍的人影冲天而起。
……
太平关。
北平盟总舵大堂。
骡子与张猛并排而作。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州府别驾张敬云,与柱国大将军的幕僚长濮文轩。
张敬云双手捧着茶碗,但眉眼间有掩也掩不住的焦急之色:“州府急需动用贵盟商道,运转粮秣……此事拖不得!”
此事州府先前就与北平盟交涉过,被北平盟严词拒绝了!
但这一次,骡子沉吟了几息后,点头道:“我家盟主未归,但此事我可以代我家盟主做主,稍后我会即刻起草文书,下发分堂,全力稳定商道畅通!”
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青衣的柱国大将军幕僚长濮文轩闻言,连忙起身作揖道:“我武悼军急需在各地征召民夫,万请贵盟能高抬贵手,全力配合!”
骡子迟疑了片刻,还是点头道:“此事,只要贵军按照大离律令办事,我北平盟自无异议……我北平盟愿捐白银三十万两,助贵军御敌!”
濮文轩闻言,连忙道:“余代冉帅拜谢贵盟高义!”
张云敬见状,起身又要开口。
骡子见状,连忙起身摆手道:“张大人就莫要为难我们哥俩了,我家盟主未归,在下擅自做主应喏两位大人两项要求,已是逾越之举,再答应,只怕在下的人头都保不住了!”
张敬云只能苦笑道:“敢问张盟主何时能归?军情十万火急,我二人等得,北上的将士们等不得啊!”
骡子心头盘算了一会儿,回应道:“最迟明日下午,便能回关。”
“两位大人,只要是不动及我北平盟筋骨的要求,尽可先走正式程序,将文书下发给在下,由在下先行准备,待我家盟主回关之后,立刻呈交我家盟主批阅,也好给北上的将士们节省一些时间!”
张敬云与濮文轩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苦笑之意。
若只是等闲的物资请求,何须他们两位文官长联袂上太平关?
他们此来,就是冲着太平关这一万精锐武士来的啊!
镇北军的老底子,早在当年的八百里南迁路上消耗殆尽,这两年积攒下的一点点元气,也都扔在锦天府那个血肉磨盘里了。
如今的镇北军,虽还有十万大军的架子,都是不堪硬战的新卒。
而从燕北州和西凉州征调而来的府军,更是不堪一击。
燕北州和西凉州都是承平已久,将校无战意、士卒无士,平素里欺压一下百姓或许还称得上好手,真要动刀兵,连稍微强一点的匪寨都啃不下来!
这等孱弱之军,纵有二十万之众,又如何挡得住北蛮人的虎狼之骑?
放眼燕西北三州,唯有北平盟红花部一万武士,乃是训练有素,可战、敢战的精锐之师,稍加编练,就是一支能撑起十万大军骨架的虎豹之军!
而北平盟盟主张楚,更是名传燕西北的骁将!
若能劝动张楚领军出山,此战无论胜负,都可救数万大离儿郎的性命!
可如今张楚不在。
而这位主事的罗部长,也是个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的伶俐人儿。
前两日一直避着他们,不与他们见面。
今日他们好不容易堵住这厮了,这厮也是小节上答应得快,重要的事还未等他二人说出口呢,就直接堵住了他们的嘴!
张敬云悻悻的说道:“如此,就只能待张盟主归来后再行商议了!”
骡子听言也是松了一口气,作揖道:“我家盟主回关,在下一定即刻通知二位大人!”
……
张猛目送张敬云与濮文轩离去。
直到现在,他眼神都还有些迷茫。
不是听不懂骡子与那二人的对话。
而是他不知道,骡子把他叫来干嘛!
他就一个生意人,只会给北平盟攒家底,其余的,他啥都不会。
至于盟里的大事,他是向来不插言的……也插不上言。
“难不成,是叫我来做个见证的?”
张猛心头嘀咕了一声,口头说道:“骡子啊,这些可都不是什么小事,你不经楚爷同意就直接应诺他们,妥当么?”
骡子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这些事,楚爷一定会答应的。”
张猛一脸迷茫:“你怎么知道,楚爷一定会答应?”
骡子疲惫的坐回椅子上,仰着头定定的望着房梁,轻轻的说道:“猛哥,还记得咱楚爷喜欢穿什么衣裳吗?”
张猛本能的回道:“不是白袍吗?”
话一出口,他立马就觉得不对,皱着眉头道:“应该是青色和黑色的衣裳。”
他也是跟着张楚从黑虎堂起家的老人儿了,自然是知道自家大哥最开始是喜欢穿青色和黑色的衣裳的。
至于白袍……
那是老妇人大行之后,大哥给老夫人守孝,才开始穿的白袍。
一穿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大哥没穿过任何其他颜色的衣衫。
骡子又问道:“去年有一段时间,楚爷穿过其他颜色的衣裳,你记得吗?”
张猛想了想,道:“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是楚爷率领红花堂的弟兄们北上,助镇北军拿回了锦天府之后吧?”
骡子微微点头:“是从那之后。”
“那你还记得,楚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穿回白袍的吗?”
张猛努力回想了几许,不确定的说:“好像是乌大少大行之后……”
骡子:“是乌大少大行之后。”
张猛不明白骡子问这些的意思:“楚爷穿什么衣裳,和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骡子长叹道:“因为乌大少,死不瞑目啊!”
张猛脑子里一团浆糊。
骡子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连起来,他就什么都听不懂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喜欢搀和盟里的大事。
每次和他们坐在一起议事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生了一个猪脑子。
还是做生意简单……
金银开道!
金银开不了的道,就让盟里的弟兄们,拿上刀子去开道!
金银加刀子。
上哪儿都能赚钱。
好在骡子现在没心情再吊张猛的胃口,淡淡的说道:“乌大少生前,做梦都想把北蛮人赶回关外,霍家人靠不住,他就想着自己动手。”
“嗯,他可能还想去天极草原,找一找乌氏,问他们一句:为什么。”
“临了临了了,他却不提了,临死前都还抓着楚爷的手,告诉他不要回去了,不要回去了……”
“他是觉得楚爷能有今天不容易,不愿再让楚爷去冒险了,想让楚爷安安生生的过自己日子。”
“我虽然不大喜欢乌大少,但乌大少对咱楚爷是真没得说,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兄长,都不见得会这么对自家弟弟。”
“但他将基业都送给了楚爷,楚爷又哪能过得安生……”
“这一年多,虽然楚爷从来没说过什么。”
“但我看得出来。”
“乌大少没能做成的事,楚爷想去给他做成了。”
“乌大少没能问出口的那句话,楚爷也想代他去问一问。”
“也就是咱们这些弟兄拖着楚爷,他做啥事儿都得先想想咱们,就怕又因为他一个人,又死上一地的弟兄。”
“他要是一个人,肯定是早就北上去跟北蛮人死磕了……”
“这一回,是北蛮人要开战。”
“楚爷不可能还忍得下去……”
“猛哥,去准备吧!”
“令你手下所有的兵器铺,倾尽全力铸甲。”
“令你麾下所有的商队,倾尽全力筹措粮草……”
“这一回,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不能再拖累楚爷了。”
“他要去跟北蛮人干,咱们就给他递刀子……”
“了不起大家伙儿重头再来过!”
“反正咱们当初从锦天府出来的时候,啥也没有。”
第557章 无法领命
用了两天半,张楚终于赶回了太平关。
代价是两天两夜不眠不休,跑死了三匹健马,还将大刘和红云扔在了半道儿上……
回到太平关,张楚连家都没回就径直去了总坛。
闻讯而至的北平盟总坛一众高层骡子、张猛、荆舞阳、吴老九,以及张云敬、濮文轩等人,早已在总坛大堂内等候。
连一心闭关冲击飞天,鲜少过问盟中事务的谢君行和石一昊,今日都十分罕见的出现在了总坛大堂内。
风尘仆仆的张楚大步跨入总坛大堂。
霎时间,总坛大堂内的所有人起身,面向他作揖道:“盟主(张盟主)。”
张楚晃眼一扫,径直往堂上的铸铁大椅走去:“人挺齐啊,那就说说吧,锦天府的战况如何?”
张云敬与濮文轩正要说话,骡子已经一步上前,言简意赅的快速说道:“禀盟主,镇北军十万大军死守锦天府,北蛮二十万大军包围了锦天府,围而不攻。”
“另有十万北蛮大军南下,柱国大将军冉帅率领由燕西北三州府军组建的十二万武悼军于平狼县一带迎战北蛮十万大军,战况胶着。”
“后续还有十二万禁军,从中元州赶赴北疆,现已进入西凉州,不日就将抵达平狼县战场!”
堂下的张云敬与濮文轩闻言,暗自心惊——不愧是地头蛇啊,禁军奔赴北疆战场,乃是绝密,连他们都只知道一个大概,而这位貌不惊人的罗部长,竟然连禁军的行程都了如指掌!
骡子面上却并没有什么得色,话音落下,他再次一揖手,退回椅子前,垂手而立。
这些话,他本不该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
可大哥刚回来,他不能让大哥因为不了解局势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张楚登上铸铁大椅,虚按道:“大家都坐下说!”
言罢,他率先落座。
然后堂下的众人才齐齐落座。
张楚先端起案头的茶碗,一口气饮尽,然后才看着堂下的谢君行与石一昊温言道:“二位长老闭关半年,可有所得?”
谢君行与石一昊面无表情的齐齐一拱手,“有劳盟主挂念,我二人略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