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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
孙四儿给他写信。
还能是因为什么?
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牛十三到底还是拿起案头的裁纸刀,将信封拆开。
抖出信笺,他就见排头写着:十三吾弟。
只看到这四个字,牛十三便知这封信,肯定是那家伙口述,他人代笔。
就那家伙三句不离“老子”、“锤子”、“卵子”的德行,若是他亲笔手书,排头定是:牛犊子……
他强忍住笑意,往下阅读。
“半载不见,甚是想念,不知弟今是何境界?”
“为兄已初悟五行,来年定当开气海,成大豪,料想弟定不及为兄勤勉……”
牛十三终于笑出了声:“这家伙,写个信都不放过炫耀的机会!”
不过这家伙还真没料错,他的武道境界,的确被这家伙甩出了一大截啊!
他练内腑少说也还需要三至五个月才有望大成,平衡五行,已是明年之事。
至于开气海,更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这家伙,还真是强啊!
他继续阅读。
“一晃经年,锦天府,已遥不可及。”
“城西,梧桐里、牛羊市场……已如前世,遥不可及。”
“午夜梦回,唯余堂主喝骂声,还在耳畔萦绕。”
“无堂主,便无我孙坚。”
“无堂主,也无你十三。”
“看今朝,吾等成家立业,气海可期,出入车马相随、百众在畔。”
“堂主却已碾作泥尘,魂散锦天府。”
“每每想起,吾便辗转难眠,寝食难安。”
“盟主杀北蛮兵数万,夺回锦天府,不负堂主相随。”
“我等得堂主再造之恩,却碌碌无为,有负堂主恩义。”
“今北疆战事再启,万众景从。”
“为兄欲北上,杀北蛮!”
“邀弟同往,再组白虎堂……”
牛十三放下信笺,双手微微颤抖,心绪久久难平。
好半晌,他才轻声叹息道:“你这家伙,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怎么还耿耿于怀呢……”
他知道,孙四儿心头一直有个心结。
解不开的心结。
当年锦天府大撤退,北蛮人火烧运输船那一战。
孙四儿怂了。
没敢跟着堂主杀回锦天府。
他就怂了那一次。
记了整整四年。
还把自己活成了堂主的样子……
但那一战,怂的不只是他孙四儿一人。
他牛十三也怂了。
他只是不愿去想。
人想活着,没什么可耻的。
但现在,孙四儿将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扯掉了。
是时候该想一想了……
牛十三沉思了许久,起身慢慢走出大堂,抬起头仰望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呢喃道:“回去看看也好,燕北州是好,可终究不是我们的家啊……”
……
张猛走进厚土部大堂,对堂内两侧奋笔急书的一众刀笔文书道:“你们先出去,我与你们部长有要事要谈!”
一众刀笔文书闻言,纷纷起身,对堂上的骡子揖手告退。
骡子挥了挥手,合上手头的书卷,笑着走下来:“猛哥,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非要现在说?”
张猛见四周无人了,才压低了声音急声道:“我说骡子啊,你先前让我囤的铠甲和粮草,到底还囤不囤啊,再囤,这个季度的账面上,哥哥就没法儿抹得过去了,到时候楚爷追究起来,哥哥可顶不住!”
铸甲,囤粮,可都是要花费银钱的。
若是少批量的囤积,还可算作是北平盟的如常储备。
而张猛手里囤积的数量,显然已经快要超出日常储备的范畴了。
骡子笑了笑,“原来是这事儿啊……你手里现在囤了多少铠甲和粮草了?”
“铠甲……”
张猛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有这个数了。”
骡子凝眉:“才五千具?”
“才?”
张猛睁大了双眼:“已经不少了!为了赶制这五千具铠甲,我砸了快十万五两白银进去了!”
“这玩意儿既不当吃,也不当喝的,砸在手里还烫手!”
“别到时候,楚爷和州府都要哥哥的脑袋,哥哥上哪儿说理去?”
骡子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摇头道:“猛哥,五千具太少了,再准备一万具!”
张猛:“一万具铠甲是小事,但你得给哥哥一个准话儿才成!”
骡子依然摇头:“我没法儿给你一个准话儿,现在楚爷还在犹豫,我们拿这个事儿去问他就等于是逼他做决定。”
“任何人都能逼他做这个决定,但咱们自家弟兄不能去逼他!”
张猛:“可万一楚爷真决定不北上了,到时候这些铠甲该怎么办?”
骡子:“就地融了便是,只要不被人抓证据,就算是走漏了风声,谁能拿我们北平盟怎样?”
张猛心头总觉得不安,一把拉过骡子,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行,你给哥哥透个低,楚爷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骡子:“我都快三天没见着楚爷人了……这样,我给你写一封手书,万一以后楚爷真追究这个事儿,我跟你一起扛!”
张猛挣扎了许久,最后咬着牙一跺脚:“成,也别扯什么手书不手书了,哥哥回头就招呼低下人继续加紧铸甲,反正这事儿要真翻了,你得帮哥哥给楚爷把事情说清楚,不是我猛子要坏青叶部的规矩,我这是在为红花部的弟兄们作准备!”
说到底,他还是坚信自家大哥,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就拿他怎样。
顶多,撸掉他青叶部部长的职位!
可这事儿要是做对了……
帮的就是一两万自家弟兄!
值!
第560章 潜渊军
两骑南来,一路往北。
马背上的骑士,身裹银线裘,腰悬千金刀。
虽二人之众,一往无前之势却似有千军万马齐相随。
这二人非旁人,正是北平盟西凉堂副堂主孙坚,燕北堂副堂主牛十三是也!
千山侧畔。
百水飞逝。
太白府已遥遥在望。
再往前,便是武定郡战场。
二人体内的血,已经开始沸腾。
忽然,一阵喊杀声遥遥传来。
孙坚勒住马头直起身子眺望,就见平原的尽头,烟尘飞扬。
一杆二人都觉得眼熟的黑色大旗在烟尘之中若隐若现。
隐隐的,还能听到“乌拉”、“乌拉”的大吼声。
孙坚:“北蛮人。”
牛十三:“自己人。”
二人同时说道。
他们对视了一眼,齐齐拔出腰间佩刀。
孙坚却道:“北蛮人不少,我去杀人,你去太白府报信!”
牛十三笑:“大家都是副堂主,凭什么你去杀人,我去报信?”
孙坚大笑:“那就比一比,谁杀的北蛮子多!”
言罢,他一怕马臀,狂奔而出。
牛十三见状,连忙一夹马腹追了上去,笑骂道:“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掉多吃多占的臭毛病……
他们策马扬鞭。
长刀荡起片片残阳。
……
静室无声。
矮几上,一盏琥珀色的茶汤静静的冒着热气。
璀璨的秋阳斜斜的倾洒在张楚雪白的衣衫上,长袍的张楚,盘坐在蒲团上,手握着一卷闲书,慢慢的阅读着。
“嘭。”
门被人从外撞开了。
张楚一太阳,就见骡子火急火燎的冲进来。
“天塌了吗?”
张楚皱着眉头问道。
骡子愣了愣,连忙说道:“楚爷,州府托我们辅助押运的粮秣,被劫了,好几处粮仓,都被烧成了灰烬,还死伤了好多弟兄!”
张楚面色一冷:“谁做的?”
骡子:“北蛮高手,好多北蛮高手……”
张楚眉头皱了川字:“北蛮人是怎么摸过来?”
镇北军、武悼军、捧日军合共三十四万大军在与北蛮大军对垒,怎么会放小股的北蛮人深入敌后?
“暂时还未查清这些北蛮人是从哪里摸过来的。”
骡子语速快的跟放鞭炮一样:“但现在这件事已经传开了,玄北江湖到处都在议论怎么北平盟,各地红花部的弟兄,已在自发的向太平关汇聚!”
“还有一事,孙四儿和牛十三北上了,正好撞见了一支劫粮的北蛮人……”
张楚眉头松开了,“混账!”
他不轻不但的呵斥道。
顿了顿,他又冷笑道:“好一位柱国大将军,好一招请将不如激将!”
骡子眼神一转,惊讶的说道:“您的意思是,这些北蛮高手,是柱国大将军故意放过来的?”
不等张楚回答,他又自己点头道:“就算人不是他们放进来的,但这件事背后肯定是他们在推波助澜,否则消息不可能传得这么快……”
张楚捏起矮几上的茶盏,低头浅浅的抿了一口,轻声道:“去做事吧,我要这些北蛮人死。”
骡子连忙揖手道:“是!”
顿了顿,他又轻声道:“楚爷,红花部的弟兄们怎么办?要不要下令让他们返回驻地……”
张楚抿了抿嘴唇,问道:“这件事,底下的弟兄们是怎么想的?”
他没说是那件事。
但骡子却是瞬间心领神会。
“底下的弟兄们是怎么想的,您看老四和十三不就知道了。”
“红花部的老底子,是咱以前的玄武堂和白虎堂……熊哥和正哥,都折在锦天府了。”
他只是述说了一个事实。
依然没携带主观观点去劝张楚。
因为他知道,这个决定有多么难做。
北上、北上……
那他娘的是战争啊!
多少人都不够死的战争啊!
“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吧!”
张楚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点头道:“我再考虑考虑。”
骡子揖手,转身快步离去。
张楚低着头,怔怔的凝视琥珀色的茶汤。
茶汤平静如镜湖。
一修长白皙的手指探入其中,掀起一波波涟漪。
……
翌日。
一大群腰胯长刀,身穿北平盟制式玄衣的红花部头领,拥挤在北平盟总坛大门哄闹着。
“我们要见堂主!”
“对,我们要见堂主!”
“从来就只有我们太平会欺负人,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太平会,他北蛮人反了天了,敢在玄北州跟我们太平会犯硌!”
“傻蛋,现在咱是北平盟,不是太平会!”
“老子乐意,你咬老子……”
来的,最低都是百人长级的香主。
他们口中的堂主,称呼的是张楚。
昔年张楚改四联帮为太平会时,曾兼任过红花堂堂主一职,其后才提拔孙四儿担任红花堂堂主。
而他们现在依然称呼张楚为堂主,是一种独属于他们向张楚表达亲近的方式。
就好像,昔年四联帮的老人们,至今都还有很多人依旧称呼张楚为帮主。
这也是独属于他们的特权,太平会时期加入太平会的帮众,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张楚坐上北平盟盟主之日起,他们就改口称呼张楚为盟主。
当然,除开这些人,还有些人也称呼张楚为堂主。
就是昔年黑虎堂时期,在梧桐里张府喝过一碗绿豆汤的血衣队,血刀队弟兄们。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不经通传,径直穿堂面见张楚的特权。
逢年过节,张楚内酒席还会有他们的一张座椅……
只不过,他们已经很少了。
都快不足五十人了。
张楚视他们如手足。
他们也以手足待张楚。
每一场场恶战、死战,他们都冲在最前头。
死得差不多了……
骡子背着手缓缓从总坛内来走出来,站在台阶上,脸色阴沉的扫视大门外的一众玄衣武士,呵斥道:“体面!”
有人偃旗息鼓,不敢再言。
有人怡然不惧,冷笑道:“骡子哥,你管的还真是宽啊,我们要见的是堂主,干你屁事!”
骡子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无奈笑了笑。
说话的人叫刘建峰,资历不比他浅……
当年骡子在血衣队当传令兵跑腿时,刘建峰还手把手的教过他怎样砍人。
是以哪怕他骡子发迹得早,老早就坐上了堂主的位置,但在刘建峰面前,依然抖不了威风……
刘建峰也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都是一个锅里抡马勺出来的弟兄,你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在北平盟。
准确的说,是在玄北堂内。
能力和武力,必须得给功绩和资历让步!
自持有几分能力和实力就敢鼻孔朝天,谁也不放在眼里的铁憨憨,进了北平盟体制内,分分钟被那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家伙”,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老家伙们”,或许真已经老了,但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血性,还没丢!
比脑子,谁也不差。
要玩命,有的是狠人!
张楚,就是他们当中,最“老”的一个。
也是最狠的一个。
骡子赔着笑脸向刘建峰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