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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身只有八品的境界。
南疆一行,气血大亏,伤了根基,身子骨基本上算是废了。
以后莫说是再拎起刀子出去砍人了,能和那些身子骨强健普通人一样,没病没灾的到白头,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骡子是聪明人。
张楚也没法儿安慰他,只能道:“你自己想得开就好。”
他走到堂上坐下,“我这才刚回来,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骡子跟他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两件事。”
“朝廷设立四方总督之事,想必您在中元州也已经听说了。”
张楚凝眉:“怎么,那位长胜王,拿我北平盟开刀了?”
他在中元州的时候,没少研究四方总督的资料。
北方总督赢雍,长安帝次子,封地东胜州汕海郡,世人称其为胜王。
此人少时化名“剑胜”,仗剑闯荡九州江湖,小有名气。
至启明帝登基,赢雍才返回封地就藩,伏蛰近十年,突然立地飞天,名传九州,加封长胜王!
赢雍此人,乃是大离朝廷十二位二品飞天宗师之一。
也是赢氏宗室明面上唯一的飞天宗师!
赢氏宗室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浑!
骡子摇头:“不是,三日之前,长胜王遣人送来请柬,邀您八月初七过清平府赴宴。”
“吃饭?”
张楚拧起眉头,两根手指轻轻的敲击着座椅扶手思忖了片刻后,轻声道:“宴无好宴啊!”
骡子点头:“有点这个意思。”
张楚:“你的看法呢?”
骡子:“他是宗室亲王,而我们是江湖英豪,不去也说得过去。”
张楚一听他这个语气,就知道他心里已经将他,将他们北平盟放到了弱者的位置上。
嗯,这并不丢人。
毕竟赢雍既是大离亲王,又是二品宗师。
的确他们北平盟这种地头蛇招惹得起的。
但越是这样。
张楚越想去会一会那位长胜王!
原因么?
他所修的无双意,可以败,但不允许退!
更不允许未战先怯!
一念至此,张楚敲击座椅扶手的两根手指一顿,轻声道:“这样,你即刻替我回书一封,就言我八月中旬前后已有邀约在身,无法赴宴,九月初一,由我北平盟做东,再清平府一聚!”
骡子皱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楚爷,三思啊!”
他出于职责,必须要将此事禀报张楚,由张楚亲自定夺。
但他是完全不赞同张楚去冒这个险的。
他很认同李正的说法:大哥也只有一条命,老是豁出去拼,指不定那天就拼没了……
世事如赌局。
每人能一直赢。
而输……哪怕只有一次,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张楚摆了摆手:“我意已决,你执行便是!”
他决定了要去会一会那位长胜王。
但要去,也有要去的办法。
如今还是七月中旬。
拖到九月初,就能争取到一个多月的时间。
若是一切顺利。
这一个多月,已经足够他将《五方五帝归元功》练至小成!
届时再迈过三品第二境“意安住”的门坎。
面对赢雍,应该就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而且,他还有八月十六摩天峰之约做后盾。
到时候实在心头没底,豁出脸去,请一位兄长陪他走一趟清平府便是。
……
张楚:“第二件事是什么?”
骡子深吸了一口,轻声道:“是正哥的事……”
张楚挑了挑眉毛,有些沉重的问道:“李正又做了什么?”
骡子当即将近段时间内李正在玄北州大开杀戒之事,以及他曾给过李正一份名单的前后,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禀报给张楚。
话还未说完,他已经起身走到堂下,一揖到底:“名单一事,属下有欠考虑,请您责罚。”
张楚无力的倚着椅背,双眼无神的凝视着房梁。
红云送进来的茶都快冷了,他都没心情去碰一下。
李正的所作所为。
他其实并不意外。
他是见过李正当年在草原时的模样的。
李正归回玄北州后,他也料想过李正会大开杀戒。
在骡子的眼里,李正的所作所为或许已经很过份。
但比之张楚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其实还是要好很多。
至少李正没有敌我不分的乱杀一气。
至少李正没有做下什么屠城戮府的惊天血案。
张楚明白,李正其实还是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杀戮欲望。
只是他还能克制多久。
张楚心里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是真怕自己和李正会走到刀兵相间的那一步……
许久之后。
张楚才有气无力的问道:“你说,李正还有其他的信息渠道,查出来了吗?”
骡子摇头:“我们……没有在正哥身边安插人手。”
张楚想说一句,安插一些人手过去。
可一想到李正现如今的状态,他这句话又有些说不出口。
骡子见他又不说话了,压低了声音说道:“楚爷,要不然还是您出面去劝劝他吧,天上地下,也就您的话,他能听得进去了。”
张楚沉默了许久,忽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由他去吧!”
他知道。
李正一直不敢见他,就是心知见了他,他一定会劝他收手。
他的话,李正会听。
而张楚一直没去见李正。
也是因为他知道,李正一定会听他的劝。
可张楚没有任何立场,去让李正听他的劝……
李正做错了吗?
或许是错。
但若是易地而处,张楚并不觉得他能比李正理智多少。
他如今还能做个人。
不是因为他的意志有多强大。
不是因为他道德修养有多高。
只是他一直被很多人拉扯着。
知秋、夏桃、李幼娘,锦天、太平。
乌潜渊,骡子。
还有成千上万个跟着他从锦天府逃出来的遗民。
他们需要张楚。
可其实,张楚也需要他们。
因为他们的存在。
他才没有坠落最绝望的、最黑暗的深渊。
而李正没有。
他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
他的周围,全是北蛮人。
自己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凭什么去要求别人做到呢?
情义,不应该是裹挟他人意志的利器。
兄弟,不是这么做的。
再者说。
李正杀的那些人,当真都无辜吗?
君不闻,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吗?
就算他们之中,真有无辜之人。
那当年死在北蛮人铁蹄下的那些北四郡老百姓,就不无辜吗?
李正作为那些人中侥幸活下来的遗民,不该替他们报仇吗?
别说李正。
连他张楚,又何时都放弃过扳倒镇北王的念头?
这是一本烂账。
一本只有等到这一代人都变成黄土一挫之后,才能弥消的烂账。
在此之前。
没人无辜。
也无人有罪。
第697章 垂涎
“今岁自入夏以来,降雨骤降,各地庄稼比往年平均减产了三到四成,尤其是西凉州那边,至今已有两月未雨,入秋后,恐有粮荒,盟主,我北平盟须得早做打算啊!”
旭日殿下,张猛抱拳弯腰,一句一顿的高声说道。
上方九级台阶之上,张楚坐在黑铁大椅上翻看着张猛呈上来的文书,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张猛现在做事越来越缜密了。
来找张楚说事儿之前,就已经把功课做完备。
他呈上来的文书上,详细的记载了玄北各地旱灾情况,以及近一个月内各地粮价上涨幅度,连玄北州内的粮食调动频率,都有详细记载。
数据骗不了人。
情况,有些严重……
“依你看来。”
张楚合上文书扣在掌下,两根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今岁玄北州,撑不撑得过这次旱灾?”
张猛沉吟了片刻,沉声道:“若只有咱玄北州一地遭灾,老百姓们饥一顿,饱一顿,倒也有望撑过去,但西凉州的情况,比咱们玄北州还惨,燕北州的情况要好一些,但估摸着也只是勉强够他们自己渡过难关……”
潜意思是,玄北州如果得不到朝廷的支持,今年很难撑得过去。
但下边还有一个更惨的西凉州。
朝廷不一定救得过来。
“这老天爷,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张楚心道了一声,拧起的眉头久久未松开,“如果我北平盟现在就布置人力下去打井救灾,还来得及吗?”
张猛闻言,连忙摇头:“万万不可。”
“大暑近在眼前,今年粮食减产,已成定局。”
“就算我北平盟不计消耗,为乡民打井救灾,也很难抢出多少粮食。”
“而且今岁粮食减产,物价必涨,我北平盟的收入也将会受到大幅度的影响。”
“咱们还有太平关这十来万口子要管呢。”
“盟主,三思啊!”
张楚听完,眉头都快纠结成一团了。
北平盟的家底儿,上个月初他临去南山州前掏过一次。
如果情况确如张猛所说的那般严重,北平盟的家底儿还真动不得!
但现在就从别的州购粮……
大离的粮食,乃是官营,各府各县都设有官员,专司粮食收集和粮食运转。
虽然有一定的空子可以钻。
但那也只能是小额交易。
杯水车薪啊!
张楚思虑了许久,沉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张猛扬起脸看他:“您问的是咱们北平盟,还是……”
张楚:“当然是整个玄北州!”
张猛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属下无能为力。”
张楚定定的看着他,他知道,张猛不可能没有办法。
他只是不敢说。
也不想说。
“你不说那就我来说!”
张楚沉声道:“一,发动人力,在武曲县内大规模的打井抢粮,能抢多少抢多少。”
“二,把你青叶部的大执事全给我派出去,去东胜州、去南山州,我不管你们买也好、抢也好,坑蒙拐骗也好,粮荒之前能弄多少粮食回来就给我弄多少粮食回来。”
“三,以我北平盟的名义,给各府粮秣承转官打招呼,‘请求’他们,不要再把我们玄北州的粮食往外运……稍后我派红花部,封锁出州的水路陆路,从今往后,粮食许进不许出!”
一言到此,张楚的忽然声音一轻:“猛子啊,我知道这么做,你的压力会很大。”
“可咱北平盟,就是靠着玄北州的百姓们发展起来的,关键时候,也该咱们北平盟还一些老百姓们……”
堂下的张猛一脸苦色。
这么做,他的压力岂止是大?
可张楚话都说到这儿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一揖到底:“属下,敢不从命……”
张楚笑道挥了挥手:“行了,去做事吧,有什么困难,再来找我!”
“是!”
张猛再行礼,转身退出旭日堂。
张楚端起案头上的茶碗,一口茶水还未咽下去,就又有甲士入内,躬身禀报道:“禀盟主,门外风南求见。”
张楚这才想起,自己一个多时辰前就派人去传了此人前来,当即放下茶碗:“请他进来吧。”
“喏。”
甲士转身出去,未过多久,一命高冠博带、仪表堂堂的褐衣中年人,就快步踏入殿中,躬身行礼道:“属下风南,拜见盟主。”
当年张楚从风四相的手中结掌玄北武林盟主之后,风家派出了一些族中男丁,进入北平盟历练。
此人,便是北平盟内风家族人之中地位最高者,目前在厚土部担任大执事。
“风兄不必客气。”
张楚温言道:“方才有些要事与张部长商议,让风兄久等了。”
风南连忙回道:“盟主身担我玄北江湖安危之重任,殚精极虑、日理万机,属下不过是在门外稍候了一会儿,岂敢言久。”
张楚闻言一笑,心道这大家族出身的人,说话就是好听。
“坐吧!”
“谢盟主!”
风南再一揖到底,轻手轻脚的走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但也只是屁股微微挨着一点椅面,根本不敢坐实。
张楚:“风兄近日和家中可有书信往来,四爷可还安好?”
风南:“每月都有书信,老祖一切安好,有劳盟主挂念。”
张楚笑道:“真羡慕四爷,每日里喝喝茶、访访友,闲云野鹤,逍遥自在,哪像我这种天生的劳苦命,一日也不得闲。”
风南:“盟主此言差矣,老话说能者多劳,若非是盟主不辞辛劳,统领江湖,我们玄北州这万千江湖儿女,岂有如此安乐的日子过……”
二人没营养的寒暄着。
风南摸不清楚张楚今日请他来所为何事,一直